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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镜像的力量?有趣。”阿鲁卡好奇地走到另一个自己面前,打量起来。这是个身材健壮的大男孩,眉眼间尚有稚气未脱,满头黑发如瀑披肩,身穿布满风霜伤痕的一套皮甲,就连发丝的长短都与真正的阿鲁卡毫无区别,只是通体呈现着黝黑铁色,不像活人。
成为诛神者也有数月了,阿鲁卡从内到外都已经与普通人截然不同,却还没认真照过镜子,看看自己如今的成长。今日一看……整个人几乎没什么变化。就连西农成为诛神者后身上也渐渐冒出一股强者应有的气势,仅仅经历过一场游戏的汉斯大叔都顾盼生威。
手中有力,心中有气。就像普通人拿起一把屠刀,自然比手无寸铁之人要威风一些,气质也会因凶兵而变。他却如一潭深水,好像哪怕再经过万年也不会泛起波澜。
天性如此,天性难改啊。尽管阿鲁卡一向不愿承认自己有何特别之处,更不相信自己是什么天纵奇才,但此时此刻也只能在心中轻叹一声:你终归是个异类,若是天才,便是一个异类中的天才,若是废物,也只能是异类中的废物,而不是普通人中的废物。
阿鲁卡凑到镜像的面前,轻声道:“你是活的吗?”
镜像蓦然睁开眼睛,反问道:“你说呢?”
阿鲁卡摸摸耳垂,绕了几圈,思索片刻后问道:“你是我在镜中的倒影?”
镜像依旧脸色不改,话语亦是不改:“你说呢?”
“无趣,无趣。”阿鲁卡摇头笑道,“我一向对这种桥段嗤之以鼻。里的主角遇到什么心魔瓶颈,就冒出个世外高人,把他拉进梦镜,让他直面本心。这样做有何益处?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自己’又怎能解决?你说呢?”
“你说的没错,我也是……”镜像说到这里,脸色一僵,带有一丝愠色,“你在诈我。”
“既是本心,何须认同。而且自己认同自己这种天生骄傲后天脑残的事情,我还是做不出来的。”阿鲁卡拍了拍镜像的肩膀,“镜像女神,你或许懂凡人之心,但你不懂我。”
镜像女神被揭穿,便脱离了镜像,镜像重新阖上双眼。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潮水波涛包围了阿鲁卡:“你以为你很特别?你以为你与其余凡人有何不同?”
阿鲁卡气定神闲地回道:“我并不特别,我就是我,天下间只有一个我,如何能特别?”
镜像女神沉默许久,又问道:“你以为你能面对自己的本心?”
阿鲁卡笑道:“既然是我自己的本心,我当然能够面对。”
“不自量力。”镜像女神轻蔑的声音响起,“那你就看看吧!”
阿鲁卡能够理解神明对凡人的蔑视之情,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面对不了的事情,天性淡泊如水,泰山崩于前自能面不改色,有什么面对不了的?以他看来,自己的本心要么像个入定老僧,对世事不闻不问不关心,要么像个天真小童,对一切都充满了旺盛的好奇心。虽然两者看起来如同矛盾两端,却能共存在他的身上,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人本就是复杂的,不同的情形下有不同的面貌,无法一概而论。
此刻,他就很好奇自己的本心是个什么模样,好整以暇地观察起眼前的镜像来。
只见那镜像微微睁开双眼,打量了眼前的阿鲁卡几眼,然后双眸中冒出无穷恐惧,如同燎原野火,立刻就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大喊道:“不要……不要靠近我!走开!你给我走开!”
阿鲁卡愣了一下,嘴微微张开,却说不出话来,颤抖着身体后退了一步。镜像女神也很惊讶,镜中倒影是祂所掌控的规则之力,但有面才有里,有正才有负,倒影出现前祂也不会知道倒影是什么样子。
镜像女神问道:“你在恐惧什么?”
阿鲁卡并没有回答,而是呆呆地看着双头抱头蹲在地上的镜像,目光由惊讶转为疑惑,再由疑惑转为愤怒,最后却变成了怜悯。怜悯谁?怜悯自己吗?自己怜悯自己,连镜像女神都觉得这是天大的笑话。
沉默持续了不知多久,镜像女神再次开口道:“你的心中一无所有,唯有无边恐惧,可是为何……你看起来并不像……”顿了一顿,祂像是明白了什么,“呵呵,原来如此。”
阿鲁卡的表情恢复正常,微笑道:“可以放我出去了吧?”
“这是我的领域,只有在这里才能给你恢复伤势,照出你的倒影不过顺手而为,说的好像我要困住你一样。”镜像女神冷哼一声,转而又说道,“果然如此啊……这样看来,你也不算很特别,像你这样的人我还是见过一些的,只是……难以想象你这么年轻。算了,与我何干,你去吧。”
无边白光荡漾开来,阿鲁卡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最终消失无踪,不知去向何方。祷告厅中,镜像女神怀中抱着祂的镜子,与白发西农一起看着镜中的影像。
镜像女神轻叹了一声道:“真是个可怜人。”
白发西农疑惑地说道:“他恐惧的是什么?我看他并非战意盎然的勇士,但也天不怕地不怕,连面对一个陌生的主神都能谈笑风生,濒死之时也可笑容满面,什么能让他恐惧?”
镜像女神怅然说道:“那是他的本心,什么样的本心会恐惧自己?难以想象啊,这样一个年轻人……他之所以恐惧,是因为他将世间一切包括自己都视为外物,怀疑一切,敌对一切,漠视一切……之所以他不怕死,不怕我,是因为他根本没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恐怕在他看来,连自己都是可有可无的,明明只是个凡人……”
白发西农奇道:“这有什么不好吗?我们赤教的信徒皆是如此,这世上有许多比生命更加宝贵的事物。不怕你笑话,如果我能用自己的命,换来史书上的一个名,我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你还是没懂。”镜像女神的声音中竟是带了一丝畏惧,“他根本什么都不在乎……没有立场,没有原则,没有底线……就算是魔鬼,也有自己的坚持和执着,可他什么都没有,整个人如同空无一物。”
白发西农摇头道:“你不要危言耸听,如果他什么都不在乎,又何必活着,躺在地上等死不就好了?我看他还是有求生**的,否则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根本说不通。”
镜像女神对白发西农的态度倒是不错,并没有轻蔑之意,淡然回答道:“草木也不懂思考,却会随着水流而动。他虽然懂得思考,甚至比很多生灵思考的都要多,却也是随着命运漂流罢了。这样的人我见过一些,眼前有山,他们便去爬山,眼前有海,他们便去渡海。生命在他们的眼中,就像一场无尽的旅途,只懂得不断前行,却没有任何目标。”
白发西农想了一会儿,露出微笑,竟有些心向往之,回道:“这也没什么不好,没有羁绊,自由自在。”
镜像女神哼了一声,说道:“等哪天你挡在他的路上,就要被他的自由自在一刀斩死,哪怕你是他亲生父母,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听不懂我的意思吗?这人无情无义无畏无惧,他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自私到连魔鬼都要自愧不如,这样一个人站在你面前你会不会怕?反正他自己是怕了,而且他也想通了这一点。可你看看他的反应?他没有任何反应!常人被骂一句无情无义都要勃然大怒,他深信自己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却淡然处之,说明他连自己是正是邪都不在乎……你……你们这些凡人真是……气死我了!”
白发西农似乎觉得镜像女神的反应很有趣,微笑摇头回到了隔厅,靠着墙盘膝坐好,说道:“我们还是别管他了,他就算是十恶不赦,也与我们无关,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再说吧。”
“哼,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镜像女神百无聊赖地坐到白发西农身旁,“要不是担心这小子失死在古神手里,接下来的岁月没人聊天,我早就一根手指头按死你……等我从这里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的脑袋从脖子上拆下来。”
白发西农笑而不语,心中却想到:众生皆苦,你觉得他可怜,谁来可怜你呢?他想起阿鲁卡的那个问题,诸神与凡人又有何区别?不过一强一弱罢了。老虎与猫,鲨鱼与小鱼,到最后都是要归于虚无。
哪怕在宇宙外开辟一个新的世界,也不过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古堡迷踪篇(二十一)()
阿鲁卡被镜像女神送出来后,仍是在祷告厅之中,只不过这个祷告厅并未上下颠倒,室内陈设也只是陈旧还未破败,虽然亦是蛛网营结尘埃累积。镜像女神送他的银镜盔甲就散落在他身边,好像是被镜像女神随手丢出来的,大概这种足以令每个诛神者眼红的套装,在神明眼里不过是垃圾罢了。
阿鲁卡毫无形象地双手后撑箕坐在地,仰头望着看不到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过后,他打开个人空间将道尔顿拉了出来,可惜道尔顿仍在沉眠之中,以神力铸成的不死之心还未修复。看似是沉眠,其实是沉沦于无穷苦海,这是颠倒梦想之神对他所许下的诅咒。
“唉……”阿鲁卡叹了口气,又把道尔顿塞了回去,庞大的身躯如今在他手中轻如无物,几百斤的重量对诛神者来说算不上什么,“既然不关心,又何必装作关心呢。既然无情,那就无情吧!连自己都害怕的人……算了,正事要紧。”当初说的漂亮,要为道尔顿找到恢复人身的方法,可到现在为止,他却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然在天涯海角这个鱼龙混杂之地打听一番,说不定已经有了办法。说到底,他对自己之外的人就算关心,也关心的有限。
但是……这又如何呢?
阿鲁卡释怀一笑,将镜像位面中发生的那些事抛在脑后,褪下自己从小穿到大的佣兵皮衣,换上银镜盔甲。这是一套板甲,却与主世界寻常见到的板甲不同,只需一人就可以穿戴,关节处留有空隙方便活动。诛神者的战斗中,往往是不需要考虑到这些细微之处的,灵活反而更为重要。至少阿鲁卡面对过的许多敌人,一旦近身就是被秒杀的结果,能防御的只有它们的远程攻击而已。
穿上银镜盔甲,阿鲁卡平举双臂打量一番,顿时有些得意,觉得自己的身体虽然还没长成,但也称得上健壮,穿上盔甲就威风起来。当然,这是不能和西农比的,恐怕就是比起烈日骑士团那位不惑之年的罗兰大公爵都有所不如,这就是人身上气质的差别了。
阿鲁卡刚想离开祷告厅,继续古堡探险之旅,却发现镜像位面里放着烛台的祭坛上,摆着一尊石头雕像。这雕像是一个恶魔的形象,肌肉狰狞地鼓起,面目丑陋凶恶,背生一对硕大的蝙蝠翅膀,张扬地伸展开来,像是下一刻就要冲天而起。明明只是一尊雕像,阿鲁卡却能感受到其中深藏的汹涌邪念和恐怖威压,这威压比起明日湖中那暖阳精魄里蕴藏的太阳神之威也不遑多让。
恶魔雕像双眸处亮起两团火焰,像是观察了阿鲁卡一会儿,火焰又悄无声息地熄灭下去。阿鲁卡恍然大悟,自语道:“难怪镜像女神不敢出来……这雕像就是贪婪之神留下的看守吧。”心里却是咒骂不止,放了个破烂雕像在这就能吓得一位主神不敢露头,正主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