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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却是单考背记功夫的题目,群童眼见先生这题出得万分古怪,都道这回卓南雁又是必挨板子的,不少人嘻笑着回头瞅着他。
卓南雁却给范同文那两道嘲弄的目光看得心中着恼,咬着唇,木僵僵地立在那里一言不发。
“答不出来了么?”范同文的眼神倏地冷了起来。
群童眼见范同文又拈起了那毛竹板子,不由一阵交头接耳,书堂里已窜起四五道嗤嗤冷笑。
“不会,便老实说不会,”范同文怒冲冲走到卓南雁身前,一把攥住了他的手,“你到底要挨多少板子才明白‘不知为不知’的道理?”
那板子刚要落下,卓南雁忽道:“有贱丈夫焉,必求龙断而登之,以左右望而罔市利。”
这正是一句《孟子》中带‘丈夫’二字的。
范同文一愣,卓南雁口中已经连珠箭般地道:“征商自此贱丈夫始矣!予岂若是小丈夫然哉!彼丈夫也,我丈夫也,吾何畏彼哉!丈夫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
一口气将书中所有带“丈夫”二字的句子全背了出来。
范同文大惊:“算你过关了。”
卓南雁松了口气,不由的对余孤天非常感激,若没有他的补课今天少不了又要挨板子。
黄昏时吃过了晚饭,余孤天便在屋里徘徊不安,眼见那夕阳蹒跚落山了,却还不见林霜月的踪迹。
他有些失落,走到院外来回张望,正自望眼欲穿,忽觉颈后一凉,他一惊回头,才见身后站着一人,白衣飘飘,浅笑盈盈,正是林霜月。
原来她一时兴起,展开轻功从墙后跃入,悄没声息地自后掩来,在他颈后吹了一口气。
余孤天赞道:“好俊的轻功呀!”
林霜月心里欣喜,她道:“你的轻功才真的好。”
余孤天那“鬼神莫测”的轻功可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余孤天道:“你想学的话我教你。”
“真的?”
林霜月那对明亮的双眼盯着余孤天。
“当然是真的。”
余孤天眼神真挚的道。
林霜月有些感动,通常武功都是不传之秘,更何况是那么绝顶的轻功,而余孤天却没有任何负担的要传给她,这份信任真的是沉甸甸的。
余孤天当然没有任何负担,他现在的胸襟很是宽阔,有一种“宗师情怀”,脑海中的绝顶轻功更是不计其数。
更何况他一直以来的目的就是林霜月呀!
就这样日子平静的过着。
忽然有一天门砰的一响,却是林霜月推门而入时脚下打了一个踉跄,她娇嫩的脸上泪痕未干,明眸欲掩,显是刚刚痛哭过的样子。
余孤天急忙回身扶住她,问道:“你…你怎地了,是谁欺负你了么?”
“没事的,”林霜月却推开他的手,秀眉颦蹙,美眸之中隐含幽怨,道,“我来就是知会你一声,以后…我再不会过来跟你了。”
余孤天急问:“为什么?是你爹不让么?”
“是!”林霜月点头之后又急忙摇头,道,“不是的,当初我来这里教你,也是爹娘的意思,只是适才爹却说,自今而后要我晚饭后再加炼一个时辰的吐纳静功,这么着可不就再没功夫跟你来了么?”
余孤天不明所以,问道:“听他们说,你的武功已是少年子弟中最好的了,还要加什么劳什子功夫?”
林霜月垂眸望地,一阵寒风卷地而来,吹得她衣带和秀发随风飘摇,雾鬓风鬟,楚楚可怜。
余孤天见她紧抿着嘴不语,心下生怜,忍不住道:“月牙儿,是你爹打你了么?你娘怎么没管!”
哪知不提还好,听他提起母亲,林霜月脸上的泪水忽如断线珍珠般地落了下来,抽泣道:“你去不得!爹爹和娘刚刚又大吵了一架,爹…还动手打了娘呢!”
余孤天这才回过神来,他回忆起了《雁飞》的情节,看来林逸虹发现真相了。
这一刻他的心里有对林霜月的心疼,但更多的是惬意,因为这个时候的月牙儿是最无助的,余孤天很容易在这个时候走进她的心房并且长驻其中。
“别担心,有我呢。”
余孤天搂住月牙儿承诺道。
第260章 忒不是人了()
趴在余孤天的怀里,她安心了许多。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想起昨夜那怪异的一幕。
昨晚林霜月陪着余孤天读罢了书,喜孜孜地向家中走去。
却在沉沉的夜色中看到一个熟悉的窈窕身影,正是自己的母亲,只是母亲的脚步匆匆的,似是有什么急事要办。
“深更半夜的,娘要去做什么?”林霜月童心忽起,展开轻功,远远地缀着母亲,直向林木深入行去。
奔得近了,才见母亲的肘间挎着一个盛饭的竹篮,林霜月想起再向前不远,便是教主闭关练功的“三世自在阁”,暗道:“原来娘是给教主来送饭!”
这谜底一解,林霜月便觉兴致全消,正要转身走开,忽见娘的影子倏忽一闪,便即踪迹皆无。
“这里难道还有秘道么?”林霜月瞪大双眼,忍不住又走上前去,在三世自在阁外来回翻看多时,也没瞧见什么秘道。
信步走入阁内,里面竟静静的没个人影,空荡荡的自在阁中笼着一股玄秘冷漠的气息。
寂静之中,忽听得身后传来低低的一声喘息,那声音似是含了极大的痛苦,又似是蕴着极大的欢娱,渐渐地便又转为一种呻吟。
那声音太古怪了,林霜月忽地觉出一阵心慌意乱,正要走开,忽听那声音道:“逸烟,你说…这双修秘法…何时能助你突破‘神魔之境’?”
这声音熟悉无比,依稀似是母亲的声音,只是这时混沌了许多,似是含在喉咙里呻吟出来的。
一道冷冷的声音随即道:“跟你说了,要叫我‘教主’!‘神魔之境’岂是那么容易便能参破?几时让你来跟我双修,你便过来就是!”
这正是大伯林逸烟的声音,这时听在林霜月耳中,却带着几分狰狞味道。
林夫人又喘道:“我…我好怕…月牙儿的事,别让逸虹知道…”声音竟带了几分呜咽。
林霜月忽然明白了,大伯一定是在用什么惨酷的手段在折磨母亲。她心急火燎地便四处寻找声音来处,但这声音好不奇怪,竟是在墙壁上一幅摩尼立像之后传出的,林霜月信手一推,那立像格格转动,陡地现出一线光亮来。
那光并不强,甚至有点黯淡,但在黑沉沉的自在阁内,这点烛光却不啻一道闪电,射得林霜月目瞪口呆,幽暗的烛火下,竟是两具缓缓蠕动的身子,她看到娘正以一种十分怪异的姿势缠在大伯身上,雪白的娇躯上闪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月牙儿!”林夫人扭头看到了女儿,也是如遭雷击,倒是林逸烟冷峻的目光精芒冷电一般射了过来,那股森冷的味道,让林霜月一辈子也忘不了。
林霜月啊的大叫一声,掩面奔出:“月牙儿——”
林夫人匆匆抓过衣襟掩在身上,飞身追出。
林霜月在夜风里飞奔,整个人的心思都糊涂了,后来不知怎地竟撞到了爹,再后来爹和娘竟起了争执,恍惚中,爹竟头一回动手打了娘…
但这些话却不能说给余孤天听,林霜月芳心紊乱,忽然间竟有些瞧不起娘,也瞧不起往日在娘跟前畏畏缩缩的爹,更隐隐地有几分瞧不起自己。
她却不知道余孤天已经想起来了,那林逸虹已经知道自己戴了一个大绿帽,还是被自己的哥哥,说起来他也很悲剧。
“接下来就是月牙儿的悲惨生活了吧……”
第二天下午余孤天终于在书堂中瞧见了林霜月,只见她柳眉颦蹙,神色悒郁,一直低了头不肯看他。
这一回该当轮到林逸虹给众童教授《武经七书》中的《尉缭子》。
今天林逸虹的脸色却很冷,所有人都被吓得噤若寒蝉。
他第三个却点到了卓南雁,好在卓南雁最近因为余孤天的补课进步很快,一片寂静之中,微微凝定了下心神,立时滔滔不绝地背诵起来。
林逸虹听他背得顺畅清晰,脸上神色稍和,点头道:“练剑要有练剑的样子,背书要有背书的样子!似南雁这样,才象个人,林霜月,你接着背《战威》一章!”
林霜月面色苍白地应声站起,低眉垂目地背道:“故国必有礼信亲爱之义,则可以饥易饱…”她似是心事重重,背得并不流畅,终究是不熟,语音发颤,越加低缓。
“过来!”林逸虹蓦地断喝一声,众人都是一惊,却见林霜月默然无语地走了过去。
“无论习武还是,你入门都是最早,怎奈却如此不争气,”
林逸虹越说越气,白皙的脸上立时布了一层煞气:“我还没死,你摆出这么个如丧考批的样子,给谁看?”一把抓过林霜月的纤手,毛竹板子刷的拍了下去。
林逸虹连打数下,脸色也变得难看之极,声音冷冷的竟透出几分阴险:“教主对你寄予厚望,本教圣女之位将来便是你的!明教圣女就是你这副德性么?”
眼见林霜月脸上两行清泪缓缓滑落,又厉声一喝,“不许哭!”林霜月给他一喝,心中委屈,泪水更滚滚而落,紧咬下唇,默然走回。
余孤天看的心疼,对林逸虹却也瞧不起了,有本事你找你哥算账呀,欺负一个小女孩算什么本事。
总而言之,林霜月那梨花带雨的脸庞还是让他心疼的,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难道我这样的人也会喜欢上一个女孩?”
余孤天有些惊诧的想道。
“我想去见她。”
余孤天寻了多时,才在一处竹林外瞧见了她,却见那萧瑟的竹林外立着九根碗口粗细的木桩,那桩子全是一人多高,一根居中,八根环绕。
林霜月正在上面纵跃如飞,那莲足起落之间,有如蜻蜓点水,只在木桩上略一借力,便即飞起。
余孤天见她白衣飘飘,身法灵动,当真美如凌波仙子一样,喊道:“月牙儿。”
林霜月蹙眉不答,甚至连瞧他一眼的功夫都没有,只顾在桩上举步如飞。
余孤天这才瞧见那木桩顶端全削得尖尖的,林霜月的莲足每次踩上去都要聚精会神,才不致滑落。
他不禁吃了一惊,定睛细瞧,又发觉她的落足方位也是大有讲究,竟按着乾一坤二的先天八卦方位左右腾挪,进退有矩。
余孤天想起来了:“这是修炼奇门功法的九宫桩,极是难练,想必是那林逸虹难为她。”
过了一柱香的功夫,余孤天仰头瞧着,觉着脖子都痛了,林霜月才娇喘吁吁地飞身跃下。
余孤天急忙迎上去,问道:“你累不累?”
林霜月苦笑着摇头道:“这门功夫难练得紧,爹又督导甚严,你快些走吧,给他瞧见我在这里跟你聊天,又要罚我!”晶莹的汗水顺着她白嫩的脸庞不断滴下,她却无暇擦拭,只顾扶着那木桩喘息。
余孤天心中愤恨:“这林逸虹忒不是个人了。”
第261章 必须要行动了()
余孤天听她说得可怜,心内阵阵发紧。一阵冷峻的北风吹来,衣衫单薄的林霜月似是不胜清寒,不禁缩了缩肩。
余孤天道:“穿得这般少,怕要冻病的!”
林霜月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