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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靖华深有同感:“这事可要慎重一些!”
许光达感到事情十分难处理,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的领导干部,出门都不自由,总是前呼后拥的,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多人,如果我回去,省政府和省军区,专署和军分区,县政府和县人民武装部,都要派人跟我去,再加上这里、乡里的干部,该有多少人啊!好家伙,中央委员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为老父送葬,成何体统?”许光达越说越感到不能回去。
看着许光达又哀伤,又无法决断这事,一旁的邹靖华说道:“是呀!你不回去,从维护党的威信来讲,是应该的。可是,就怕家里的人不理解,骂我们六亲不认,是不孝之子,这……”
“骂就骂吧。”许光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吧,我替你回去。”邹靖华说道。
“你替我回去?”许光达反问道。
邹靖华点了点头:“我回去,也可以协助哥哥一起把丧事办理好。这样也表达我们的心意!”邹靖华用征求的目光看着许光达,她深知丈夫的难处。
“那不行!你正在闹病,过分疲劳和哀伤,会把你搞垮的。”
“那怎么办呢?”
许光达想了想,果断地说:“第一,我不能回去,你也不能回去;第二,这是关系到移风易俗的问题;第三,派个得力点的干部去一下,适当地给点钱。”
于是,许光达派了一名熟悉湖南风土人情的政治干部去了萝卜冲,代表他们回家为父亲办丧事。
临走前,许光达把这位干部专门叫到家里,向他作了三条交代:“一、不准搞迷信活动;二、取得地方党的帮助,做好亲属的工作;三、带500 块钱,你去安排,该用的还是要用一些。”
这位干事一到萝卜冲,就受到以许光达大哥为首的一些亲戚的质问:“许光达为什么不回来?”“家里都等着他回来为爹爹主持丧礼,他不回来,老爹爹就不出殡了。”
政治干事感到很为难,他也理解许家亲戚们的心情。
原来,许光达的哥哥以及亲戚,很想把丧事办得体面一些,想请和尚做道场,并已雇好了一大群吹鼓手,现在就革等许光达回来主持。可是,等了这些天,也盼了这些日子,许光达却没回来,就派个政治干事来办这事,大伙一时也不理解许光达的想法,都怪许光达无情无义……
事情远远不是那样简单。最糟糕的是天气炎热,老人的尸体停在灵堂里,不抓紧出殡就要腐烂。政治干事给许光达的亲戚做工作,可是,许光达的哥哥等都十分固执,坚持许光达不回来,老爹就不出殡。
政治干事也没法,只好挂电话给许光达。
许光达和邹靖华原来也考虑到这一问题,但他们没想到会不出殡。许光达这时真的为难了。
看见丈夫为难的样子,邹靖华心里更难受。本来,许光达工作就够劳累的了,日理万机,呕心沥血,这次爹爹去世,又增加了他的心事。可事情偏偏出差错,这如何是好?她想:“还是我回去一趟,哥哥他们发火,就让他们冲我发好了。但这事必须尽快解决。”想到这里,邹靖华把自己的想法说给许光达听。
“不,你不能回去,你的身体……
“我能支持,你放心好了。”
“能支持也不能回去。”许光达想了想说,“你回去,我们前面做的工作就没有什么意义,无疑是我们向旧的风俗习惯低头,我们只能带头树新风。”
其实,许光达心里还有一层考虑,他怎么忍心让妻子回去代他受过呢?
解放前的十年离散,她吃的苦就够多了……
想到这些,许光达更坚决了,他不回去,也不让邹靖华回去。
“继续做工作,按我原来说的办!”
在许光达的坚持下,政治干事反复地给亲戚做工作,当地的党组织、政府也积极配合,许光达的哥哥和亲戚们没有办法,只好从简办丧事,安葬了许光达的爹爹。
金色的残阳沐浴着大地。许光达家院里葡萄架上挂着一串串玛瑶玉珠般的葡萄,在晚霞的辉映下,晶莹、剔透。
许光达和邹靖华正在给院里的花木浇水,客厅的窗户敞开着,留声机正播放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这是许光达最爱听的曲子之一。
门外走进一个人来,身着便衣,兴奋地喊道:“首长!大姐!”
许光达抬头一看,惊喜地喊道:“是你,蓝德明!”
蓝德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军礼,一点也没有改过去在部队时的习惯,大步跨过来,紧紧地握着许光达的双手,脸上流露出无法掩饰的高兴。
“什么时候到北京的?也不告诉一声,我们好去接你。”邹靖华也迎过来,带着几分责备,实则是关心的语气说。
蓝德明一脸笑颜:“我又不是不知道地方,说来就来了。”
“是专程来北京,还是路过”?许光达关切地问。
“路过。”
“路过?”许光达不解地反问道。
蓝德明解释说:“我调回家乡忻县工作,路过首都,来看看首长。”
“你爱人和孩子呢?他们没来吗?”邹靖华问道。
“来了,在车站前的旅馆里。”
“那你为什么不带他们一块儿来呢?”这时,邹靖华真有点埋怨了。
“我……让她们在旅馆里照看着东西。”其实他是怕带老婆孩子来给首长添麻烦,所以,索性就不让她们来。
蓝德明给许光达当警卫员多年,1950年随许光达到北京。许光达任装甲兵司令员以后,就派蓝德明进干部文化学校学习,可蓝德明不干,要继续给许光达当警卫员。
“司令员,我一辈子不离开你。”蓝德明恳切地对许光达说。
许光达笑了:“傻话!哪有一辈子当警卫员的?”接着又说:“你经过多年革命战争的考验,具有一定的军事、政治素质,去补习一下文化,可以担负重要的工作。”
“不,我不去!我不离开你!”蓝德明说着,竟流出了眼泪。
蓝德明这么一说,许光达的鼻子一酸,眼睛也湿润了。
是的,蓝德明跟随许光达转战南北,既当警卫员,又当公务员,有时还兼通讯员,甚至当参谋。在枪林弹雨中,多少次危险的时刻,蓝德明奋不顾身地保护了他;在平日的生活和工作中,蓝德明主动协助工作,劳神费力,忙前忙后……战友间经过血与火的洗礼所结成的友谊,是那样的真诚、纯洁,这里没有上下级的等级界限,有的只是兄弟、同志、战友的诚挚。许光达其实也舍不得放蓝德明走,互相熟悉了,工作起来也顺手。可是,不能总留蓝德明在自己身边工作,要为蓝德明的前途着想,要为革命事业着想。
“德明,你跟随我多年,给我很多的支持、帮助,我很感激你,我也是舍不得放你走的。”说到这里,许光达稍稍停顿了片刻,仿佛在下决心似的,语气变得更严肃了,“可是,你必须走,有更重的担子要你去挑。”这话也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说完拍了拍蓝德明的肩。
“我不走!”
“你是共产党员吗?要不要服从分配?”
蓝德明不出声了,仿佛是被问住了。
当然,蓝德明还是服从安排。去了干部文化学校。
蓝德明到了干部文化学校,努力学习,同时和许光达保持通信联系,经常得到许光达的开导。
蓝德明从干部文化学校毕业后,到装甲兵机关任保卫干部。后来,转业到徐州的某坦克工厂工作。现在,响应党的号召,支援老根据地建设,携妻同往老家晋西北的忻县去工作。今天,是抽空专程来看望老首长的。
“德明,你是怎么搞的?把老婆孩子扔在旅馆里不管,自己跑出来了,像话吗?”许光达埋怨蓝德明,并且说,“快,去把老婆孩子接来。”
“首长,她们就不用来了。”
“你这话怎讲?一家人还怕打扰……”
不由蓝德明分说,邹靖华己让司机把轿车开过来了,她把蓝德明推上车:“快去,快去!”
邹靖华招待蓝德明一家吃了一顿饭。临走时,邹靖华把一块精美的地毯送给蓝德明。“这块地毯是老许访问波兰时,波兰国防部长送给他的。把它带去,铺炕用。”邹靖华把卷好的地毯递给蓝德明。
蓝德明坚持不肯收下。
“让你收下你就收下吧!”许光达在一旁附和着说。
蓝德明见首长那么诚心,只好收下了。
这时,许光达拿出了自己的狐皮大衣,要送给蓝德明。
“不,我不能要了!”蓝德明几乎是叫了起来。
“带去吧,你身体不好,晋西北那个地方我住过,冬天是很冷的。”许光达深情地说:“你回老家,我们见面的机会少了,把它带去,留作纪念吧,见物如见人哪!”
蓝德明只觉眼睛模糊,双眼噙满了热泪。
1963年,夏,北京解放军总医院。病房里,许光达躺在病床上,几个医生为他诊断病情……
原来是许光达患了眼疾,经过医生们会诊,确诊为麦粒肿。
麦粒肿是一种常见的眼科疾病,发作时,眼睛红肿,影响视力,具有复发性的病理特征。
经医院研究,决定由眼科一级教授张福星为许光达作手术,解除病患。
张福星年已六十多岁。解放前,曾在上海开办私人眼科诊所,有高湛的医技和医德。全国解放后,他被上海第二军医大学聘请任教,后又被调入北京解放军总医院高干病房,重点为高级首长治病。由于解放前张福星当过私人医生,这段经历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使他一直经受很大的压力,工作中非常谨慎、小心。
在给许光达治疗中,张福星十分谨慎,他深知许光达是革命老干部,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可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也许正是由于过分小心谨慎而引起拘谨,心理压力太大,在给许光达做眼睛手术的时候,出了一点问题,碰伤了角膜,眼睛红肿起来。
这件事很快传到中央保健局,引起高度重视,并决定:一、追查责任;二、许光达马上转到北京医院治疗;三、写出事故报告。
一时,解放军总医院上上下下都紧张起来了。出了事故,张福星的压力更大,尤其害怕联系他解放前的那段历史。看见首长的眼睛肿得厉害,张福星十分责备自己。
这时的邹靖华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许光达反过来一个劲地安慰她:“没关系,别难过,会有办法的。”
同时,许光达向中央保健局明确表示三条:一、不转院,仍住解放军总医院;二、仍请张福星教授治疗;三、不要追查。
邹靖华也赞成上述三点意见,认为手术上出了点问题,怎么可以上纲上线,以至于影响工作的正常开展,并明确提出对同志要信任。为了解除张福星的思想负担,她建议把张教授接到家里来,要充分肯定他的工作,感谢他的治疗。
许光达也表示赞成。
于是,邹靖华亲自去把张福星接到了家中。
在许光达的家中,邹靖华热情地接待了张福星。
“首长,很对不起。”张福星看到眼睛红肿的许光达感到很难过。
“哎,这也不是你的本意嘛!工作中出点差错也是难免的嘛。”许光达安慰张福星说道。
张福星听了许光达和邹靖华一番安慰他的话,心里很激动。这位不轻易掉泪的老教授流下了眼泪……
许光达又住进了解放军总医院,全院上下知道了这件事,都很敬佩将军夫妇。
回到解放军总医院,许光达的眼睛红肿没消,并且疼痛得夜里不能入睡,可他坚持着不打扰医务人员,常是双手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