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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树声见状,示意警卫员,将这块滚烫的红薯吃下去了。老头也乐了,开始絮絮叨叨打开了话匣子:“国民党一直威吓我们,说你们共军杀人不眨眼呢,所以我们心里一直害怕着……”
就这样,王树声以实际行动换得了群众们的信任与敬重。军民情换情,心贴心,在寒冷的冬日里,山里增添了许多暖意。
战士们的革命信念不但没被艰险的环境磨灭,反倒越磨越坚定,越磨越顽强。
这里虽然山大木多,但出产却极为有限。开始还有点苞谷,聊可充饥,日子一长,战士们已经是三月不识苞谷滋味了。且王树声一再严申:“我们纵令是饿死、冻死,也决不能动老百姓一针一线,一草一木!”
没有了粮食,战士们也只能找野草、野果、野木耳之类的。说起木耳,王树声曾打趣道:“咱们也还算福气之人,这木耳是宴上才有的配料哟!”
但想想没油没盐、煮得半生不熟的木耳,拿它当饭吃,实在是难以下咽。
即便咽下,又因根本不能消化,照样全部排泄了出来。
无论怎样,王树声总保持着乐观开朗的态度,常常请战士们打打“精神牙祭”。
“大家离东南已不远了吧,闻到香味了没有?再不远就是富饶的江汉平原了,那里的糍粑、汤圆、豆皮、热干面难保你馋得咬掉舌头!咱们别急,咱们还在赴宴的路上了,只不过碰到一些国民党小石子。”
大家也乐坏了:“司令员,到那时你可得招待我们哟!”
“没问题,只要你们肚子能装尽那些好吃的,我全包了。”
大伙儿高兴,干劲也更足了。
1947年元旦到了。可王树声此刻却卧躺在床上。他已经两天没吃一口东西了。原来,他每次都把自己的一份口粮让出给战士们了,还老说:“姜是老的辣嘛。我这年纪也用不着多吃了。你们小伙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该多吃!”就这样,两天里这个壮如牛强似铁的铮铮汉子,硬是给饥饿磨倒了。
警卫员李树林、白金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背着王树声四处找吃的。
这天终于碰上侦察连在煮野菜,他们俩走上前去:“首长,我们想要点吃的。”
“你们自己的那份呢?这里也是其他同志的呀。”
李树林有点急了:“司令员已经两天滴粮未沾了。”
侦察连长二话没说,狠狠的舀了半茶缸,递给他们:“还不快送去!”
李树林、白金泉捧着茶缸,赶快奔到了王树声的房里:“司令员,您快吃点菜吧。”
王树声颤颤抖抖地撑坐起来,先推过茶缸,正色问道:“你们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司令员,您放心吃吧,我们没拿乡亲们的。”
王树声仍然微微摇头道:“你们不说,我就不吃!”
李树林和白金泉,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终于,白金泉说了:“这是侦察连的战士们省下来给你的!”
王树声缓了口气说:“你们的心意,我都明白,也领了你们这份心。但,侦察连的战士们工作任务更重大、更辛苦,这东西,他们比我更需要,你们拿回去,代我谢谢他们了。”
警卫员们几乎痛哭失声:“首长,你就吃下去吧!”
王树声厉声道:“给他们送回去!这是命令!”
就这样,李树林和白金泉又含着泪,把半茶缸野菜送回了侦察连。侦察连的战士们也纷纷掉下了泪:“首长,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干的!”
说完食的,该谈到住的。鄂西北的山区,夏天倒也凉爽,但冬天可就是严寒酷冷了。山区里时常北风呼呼,大雪飘飘,湿气又重。我们的战士没有御寒的衣物,只能靠体温,相互取暖。小警卫员们总让王树声先睡,然后再有心的个个依次挨着首长排开睡,好把他夹在中间,暖和暖和。
王树声怎么会不知这些孩子们的一腔深情呢?可他们到底也是孩子呀,正是需要亲人疼爱的时候。所以王树声常常装作入睡。待警卫员们睡下后,悄悄起身,挨着最幼的一个小警卫睡下,用他那本来就已微弱的体温,去温暖他们。
一次夜里,大家实在冻得睡不着,王树声就干脆给那帮孩子们讲起他们当年在家乡闹革命和万里长征的故事。孩子们都听得兴高采烈。他们怎么也忘不了王树声那句句敲人心扉的话语:“孩子们,‘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咱们现在就是这些栽树人。咱们手起茧,脚长疮,为的就是要让咱们的子孙后代,别再受今天咱们受过的苦呀。更何况,咱们不是没有可能看到郁郁绿荫的那天呢。”
孩子们的心头热滚滚,他们在王树声身上得到的岂止是那微弱的体温,更是革命前辈们对革命的赤诚之心、火热之心。他们也不禁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为首长多出力!一定要为革命多出力!
这些天来,王树声一直吃不好,睡不香。他只觉得党那么信任他,把创建根据地的任务交给他,自己可真不能辜负呀。虽然王树声多次与区党委委员们探讨这个问题,也按照先前的例子,划定了军分区,派出了党政干部和队伍,但创建工作仍然奏效不大,许多地方只是摆出了一副空架子。
王树声在进驻鄂西北数月后,了解到这里曾被国民党反动派严密统治,群众至今对我军仍然有所顾虑,群众基础缺乏,加之当地又无主力干部配合工作,所以我军无法扎根建立坚实的根据地。敌人却立足本上,仰仗人多物丰,对我军穷追猛打。我军这样没日没夜地疲于奔命,耗掉了大量的兵员、物力,又得不到支援,长此以往,难敌国军。
王树声辗转几晚,终于决定:派出一支精干队伍,试探入陕。决定刚传出,便有一人立即请命前往。你道是谁?他就是素有“活张飞”之称的刘昌义旅长。
抗战时期,就曾有这样的说法:“皮定均的拿手戏是游击,打大仗要数刘昌义。”抗战胜利前后,刘昌义以“主将”名义,打过不少漂亮的大仗,每战他都身先士卒。
王树声对这个“活张飞”,也是珍爱倍加,可又不免担心害怕。正是依靠这员猛将的死命拼杀,全军才能甩掉凶狠的追兵,胜利抢渡过了汉江;又正是仗了这只“铁拳”,带头猛冲,杀开生路,全军才得以进入鄂西北中心武当山区……然而,在进入创立根据地的新时期,尤其在我军实力不足的情况下,这种大打硬拼,就非上策。而刘昌义依然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有什么了不起,老子跟他拼了!”
王树声考虑再三,刘昌义还是最合适的人选。临行前,王树声和政委还是放心不下,前去做他的工作。
“昌义,这次出来,责任重大,情况险峻,你一定要小心,保全实力要紧,不可猛打猛拼才是呀!”
刘昌义仍是眼睛一瞪,道:“怕什么!狗杂种们只要敢上来,老子不跟他干?这整天转转悠悠的窝囊日子,我受够了!”
王树声突然扳起脸,音调也变了:“刘昌义同志,现在你若硬拼好么?
正中敌人的下怀哩!你想想,这样咱们的军队要受多大的损失呀!“
刘昌义点点头,说记住了。
这位刘旅长一出师,直插敌人老窝附近——距郧县仅几里外的地方。那里的敌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刘昌义自然喜不自禁,还想乘胜追击,准备立马过江探出究竟,不料敌人卷土重来,反过来把他们给包围了。
刘昌义到底是一条铁汉,他率兵硬冲、硬杀,硬是突破了包围。
司令部里,王树声忧心重重:三四天过去了,仍然没有刘昌义的消息。
王树声又忧又悔。忧的是刘昌义及几千战士们的安危,悔的是自己不该轻易放走了这员“威虎”,责任在己。如果刘昌义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王树声自己真要负主要责任。就在这时,一侦察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报告司令员!刘旅长已经找到。”
王树声健步如飞,奔出去。
原来,刘昌义冲出包围后,钻进一座破茅棚,呼呼入睡了。敌人就在汉江对岸不远,他竟没顾上警戒。
听了这经历后,王树声也啼笑皆非,只是擂了刘昌义一记拳头:“你这三不打的秉性真是难移了哟!”
原来,刘昌义素有“三不打”将军之名——不吃好不打,不喝好不打,不睡好不打。
王树声又言归正传,狠狠批评刘昌义:“你以为硬拼硬打是立功了吗?现在你这样做,只是给党和军队带来更大的损失!”
刘昌义点头不语,这条硬汉也知自己鲁莽大意。王树声见状,又缓缓口气:“你的任务还重得很,以后的仗一定要打得小心些。”
一惊过后,王树声仍心有余悸,总担心敌人找准我军的致命弱点,对症下药。
果不其然,敌人也察觉到了我军的薄弱环节。于是他们依仗优势地形和优势兵力,消磨我军外围的小股部队,各个歼灭。竹山、竹溪地区我一军分区被消灭了。
更为惨痛的决战还在后头。敌人消灭我一部后,愈发猖狂,集中兵力,大举向我武当山中心地区逼进。借仗武当山地区的“笼子”,敌军将我军严严困住,想一举歼灭。我军无论是冲出重围,还是分散撤退,都是困难重重。
王明贵旅长率团,阻敌东山,顽强拼杀,但敌人攻势强大,加之新增派三个旅的强攻兵力,东山失守。
而刘昌义率领的全军主力第七团,被敌牢牢困在康家山。刘昌义仍然是那股拼劲,勇猛顽强与敌奋战,竭力拼杀。
王树声的心头痛。痛心全军的“元气”大伤!痛定思痛,王树声恢复镇定,他召开了党委会议:“我们的损失是惨重的,我们面临的情势也越来越不利。但我们不能束手待亡。只要我们有一口气,就要坚持到底。”
他对部队进行了新的调整:集中兵力,取消军分区,将现有兵员改建为三个支队。而对新困境,王树声没有恋战,而是让将士们部分就地坚持,保住根据地,部分南过长江,杀开重围。
王树声清楚地意识到:作为一名成熟的革命将领,无论多么大的考验,一定要经受住。
又是一片欢歌笑语,即使这里硝烟弥漫。
1947年的春节到来了。大家的心也动了起来,到底这是民族的传统大节。王树声明白战士们的心情,便主动提出来:“过节是件大事,咱们也应当好好对待才是。怎么样,大家想办法弄点什么好吃的吧?”
一时,大家都兴致勃勃,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打些野味山珍吧!”
不料随即就有人驳回:“大雪天的,到哪里去寻觅去?再说了,还得给父老乡亲们留着点呀,不然他们怎么办?”
……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却又拿不出一个主意。王树声笑了,说:“我倒有个主意,就不知大家乐不乐意干?”
大伙儿催他快说出来听听。
“咱们不是常唱道:”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吗?“话到这里,大家都明白过来,不禁笑问:”司令员,您就吩咐咱们谁都干些什么吧,这两天正想打那国民党鬼子们呢。“
“好!侦察连的小张、小李,你们负责摸清敌情,选择好地点,然后再作周密安排。”
小张、小李乐呵呵地去执行了任务。果然,敌人在过节之际也放松了戒备。就在大年初一凌晨乡亲们都凑热闹放鞭炮庆祝新春之际,王树声率兵扑向敌军一小镇,顺当当、美滋滋地打了一餐“牙祭”,除此以外,“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部队还缴获了不少弹药。一年也算开了一个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