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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新集长期以来就一直由恶霸地主曾远卿、刘建甫两家统治。从北伐战争到土地革命,鄂豫皖地区的广大农村纷纷建立了苏维埃政权,这时,新集便成了当地土豪劣绅的避难所和封建反动余孽的大本营,曾远卿成了统领。
他誓与农民运动为敌,领头对抗和打击农民革命,纠集各地民团和“红枪会”
等反动武装,依仗国民党军的支持,不断“清剿”农民革命武装。后来,曾远卿被红军抓到柴山堡公审镇压了,他侄子曾仲颜扬言要“雪耻复仇”。他自封为团总,竭力招兵买马,扩充反革命武装,勾结国民党军队,四出下乡袭扰,抢掠财物,奸淫烧杀,无恶不作,反动气焰甚嚣尘上。
这伙匪徒凭险固守,阻隔我军事行动,拦截运往苏区的物资,是我根据地的心腹大患。不拔除这颗根据地中间的钉子,人民群众就得不到安宁,根据地的统一和发展就会受到阻碍。
但是,新集城高墙厚,地势险峻,加之守城的一千多民团和红枪会员的骨干都是地主豪绅搜罗的兵痞、惯匪等亡命之徒,曾仲颜还请来了大土匪陈礼门督阵指挥。拔这颗钉子谈何容易?不然怎么会有二攻不克的事发生呢?
1931年2 月。麻城福田河。
王树声正集合部队,作攻打新集的战前鼓动工作。他情绪高昂地说:“同志们,打新集是军首长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也是对我们每一位于部战士的严峻考验。我们要吸取前两次久攻不克的教训,发扬我们团敢打敢拼的战斗作风,用胜利来向军首长汇报,把红旗插上新集城头!……”
他最后语调铿锵地号召:“同志们,我们要打下新集过新年(春节)!”
战士们齐声高呼:“打下新集过新年!打下新集过新年!”
这雄壮的声音带着必胜的信念远震天际,直入云霄。
虽然时下正是严冬腊月,数九寒天,雪花飞舞,但战士们饱满的战斗热情却足以融化冰雪、吹暖寒风。他们挟皖西征战连胜的余威从福田河出发,攀登崎岖小路,绕道黄安,于2 月2 日夜晚从西侧迂回到新集城北,迅速将城团团围住。
此时的新集,东、南、西三个城门因离苏区很近,早被敌人用土石堵死,只留北门白昼通行,天黑就宵禁封闭。
王树声将团指挥所设在城西北山脚下的一座小庙里,担任主攻的一营布置在城北,二营在右翼,三营在城东潢河对岸布设阵地。配合作战的二十九团一部在城南切断通往麻城的通道。
敌人天明发现城被红军包围后,慌忙用土炮轰击。北门城楼上的上炮,每隔几丈一门,多达十几门,打起排炮来杀伤力极大。红军“来而不往非礼也”,毫不客气,王树声命令炮兵在城西北的菩萨石头山上向敌还击,只听着“咣!咣!”一连向城头打了几十发炮弹,但由于城墙坚固,炮弹的摧毁力和杀伤威胁都不大。仅仅依靠这几门炮看来不可能破城杀敌。
以敢打敢拼、作风硬朗著称的上团长立即组织强悍的突击队实施强攻,冉次向敌人发动凌厉攻势,可敌人却“稳坐钓鱼台”,远了用土炮轰,近一点又用排枪射。云梯好不容易靠上城墙,老轩巨滑的敌人就放滚木、雷石,将登城突击队连人带梯子都打翻在地。我军伤亡较重。
白天强攻的办法看来也不行,那么夜晚偷袭呢?这是红军的拿手好戏!
但是狡猾的敌人到了晚上更戒备有加。他们在城上点起油灯,燃起火把,每隔几城垛一盏,几步一堆,还用很粗的棉捻子,浸蘸当地点灯用的木子油。
点燃了不时往外扔,充当照明弹用,照得城郊如同白昼,夜间偷袭也无隙可乘。
王树声剑眉紧锁、茶饭无心,焦急地苦思良策。
新集城内曾仲颜大院。
此刻,曾仲颜和陈礼门以及其他几个大头目正得意洋洋地举杯称贺。陈礼门为了邀功,向曾仲颜夸下海口,说:“凭我新集城高墙厚寨的坚固,有曾团总坐镇,有在座众位弟兄的精诚努力,谅他红军打游击的那点破本领有劲使不上,只好望城兴叹!曾团总尽可放心,新集城现在是固若金汤,牢不可破!牢不可破呀!哈哈哈哈……”
众人频频举杯,为陈礼门庆功……
王树声团部指挥所。
王树声双眼紧盯着不远的城墙,冥思苦想:敌人之所以这么猖狂、这么顽固,还不是仗着那又高又厚的石头城墙么?要打下新集、降服敌人,除了炸塌轰开他们吹嘘的“固苦金汤、牢不可破”的石头城墙外,看来别无他法!
用手中现有的迫击炮和手榴弹是不可能炸开那高大厚实的城墙的,怎么办?还有没有其它办法?
正在他愁眉不展时,眼前突然闪现出这样的镜头:顽石硬崖,凿上炮眼,装入炸药,一点雷管,“轰隆”一声,山开崖裂。
王树声抓住这智慧的火花,豁然开朗:对了,这可能就是军事上攻坚战的“爆破作业”了。
但转念一想,这现不现实呢?在残酷狡猾、戒备甚严的敌人眼皮底下怎么凿洞挖炮眼呢?又上哪儿去弄那些黄色炸药、雷管导线呢?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王树声决定发挥群众智慧,连夜召开战前“诸葛亮会”,让干部战士们都来献计献策。大伙针对团长提出的问题你一言,我一语,一会儿就有了条条锦囊妙计:打炮眼,可用挖坑道方式,由远而近,隐蔽进行;没有黄色炸药,可找制鞭炮的黑色炸药代替;雷管可卸下迫击炮的引信,导火索可用空竹竿和纱布做成;至于爆破,可用棺材装炸药,内配足量的生铁、秤砣和十几发迫击炮弹,外用粗铁丝箍紧,放到坑道里,牵出引线,到时候点燃引线就行了……
王树声一扫几日的愁绪,轻松愉快极了。
他连夜向徐向前等首长汇报,首长们都点头称妙。
当地百姓闻讯,全力支持,很快从鞭炮铺里找来三百多斤黑色炸药,并从地主家里弄来一口油漆大棺材,争先恐后地献出了许多大小称砣和破铜烂铁。很快,一切准备妥当,就只剩下挖坑道了。
挖坑道,在头脑中想一想,觉得不特别难,不就是在地下弄出一通道来吗?但要真正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当时既没有工兵,更谈不上工程技术人员。大家只好硬着头皮,开始破土挖坑道。
挖坑道的战士炸城心切,一味求快,结果顶部留土层太薄,碰巧上面又压了一座石砌的厕所,一下塌了方。幸亏战士躲得快,没有伤亡,可战士的身上溅了不少屎尿,大家的热情一下冷了一截。
王树声及时安慰大家,鼓励大伙不要泄气,吃一堑,长一智嘛,坑道塌了,吸取教训,重新再干。
于是,战士们又在小北门的一侧重新开张。这次,他们吸取了教训,首先留厚了坑面的土层,每挖一段,又用木桩和石板打撑。坑道越来越深,里面漆黑一片,又缺氧,难以点灯照明。幸好军部搜集来了一些手电筒,帮了挖坑战士的大忙。打撑的木料、石板不够用,老百姓肩扛背驮送来了。地道狭窄,容不了很多人同时挖掘,人少了速度又慢,战士们就在地道内外排成一字“长蛇阵”,轮流不息地挖土、运土,昼夜不停。
王树声一边指挥大家挖坑道。一边指挥少数兵力佯攻爬城,以此吸引敌人视线,迷惑敌人,为挖坑道部队作掩护。
但狡猾的敌人还是觉察到红军在挖坑道,他们以为红军是在准备挖地道进城,就在城内堆石运土,架起柴草,准备一旦挖通,就进行火攻土掩。可他们哪里知道,红军要攻的是城墙,好让他们坐坐“土飞机”后去见阎王!
经过紧张的挖掘,一条长约五十多米的地下坑道终于挖成很快、炸药已运抵城下,爆炸准备工作也己就绪。
王树声有条不紊地部署着。他指挥爬城队手提大刀、长矛,带上马枪、盒子枪,集结在离北门不远的隐蔽处。配合攻城的农民赤卫队和支前的运输、救护队,也背着大刀、扛着长矛紧跟在后面,只等城塌墙开,一齐冲进城去杀敌。
王树声攻城前线指挥所。
邝继勋、徐向前等军师领导来到王树声身边,亲临观战指导。
攻城的时刻终于来到了。这是农历腊月二十三日,我国传统“过小年”
的日子。战士们全都匍伏在地上,凝视着前方的城墙,全神贯注地等待着那爆破的瞬间。
下午五点多钟,随着胸有成竹的攻城总指挥王树声一声“点火”令下,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一团粗大的浓黑烟柱在北城墙冲天而起,刹那间,硝烟弥漫,砂石横飞,北门靠西的一段城墙,顿时被炸开一丈来宽的缺口,连城墙上的铁铸土炮也被炸飞了。
“城门炸开了!”
霎时,欢呼声、冲锋号声、喊杀声响成一片。
早就憋足了劲儿的攻城突击队等不及硝烟散尽,一跃而起,借着烟尘冲进爆破口,有如一支支匕首直刺敌人的胸膛。
敌人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么高大坚实的青石厚墙会被炸开。他们惊恐万状,赶忙调集兵力,从爆炸口东西两侧拼命抵抗,妄想堵住炸开的城口。
红军战士一个个如猛虎下山,把仇恨的刀枪刺向敌人,把复仇的子弹射向敌人。后续部队和赤卫队员源源不断地涌进缺口。敌人支撑不住,仓惶败退。红军占领了北城门。
王树声指挥迫击炮向南门、西门猛轰,并命令城南、城西部队乘敌人惊魂未定,迅速架起云梯攻城。
部队攻进城后,都按王树声事先规定的路线迅速向预定目标进击。
王树声身先士卒,拿着驳壳枪紧追逃敌,子弹在他头上嗖嗖飞过,他却毫不理睬。
红军从南、北、西分三路围攻冲杀,敌人溃不成军,很多匪徒乖乖举手做了俘虏,一部分躲在屋子里顽抗,另外的一些骨干分子慌忙打开东城门,沿着木桥向东逃命。大土匪陈礼门也混杂在这群人中,狼狈逃窜。
岂能让这帮坏蛋漏网?
王树声命令部队全力追杀。他威武地站在东城墙上,举枪连连射击,只见被打死的敌人纷纷倒于河中。反动匪首陈礼门顷刻间成了王树声的枪下之鬼。
反动团总曾仲颜这个罪大恶极的刽子手,负伤后逃进河里,也被红军击毙了。
不一会,新集城内巷战就胜利结束了,城里一千多个反动武装分子全部被红军歼灭!
反动派喻为“固若金汤、牢不可破”的新集城就这样被攻下了,胜利的红旗插上了新集城头!
横插在鄂东、豫南两块根据地中间的反动封建堡垒拔除了,两块根据地连成了一片,鄂豫皖苏区打开了新局面。
新集附近的群众,敲锣打鼓,抬着猪羊、糍粑,送到三十团团部。新集城内到处张灯结彩,爆竹齐鸣,红牟干部战上和新集人民群众沉浸在庆祝胜利和欢度春节的双重喜悦中。
“打下新集过新年!”王树声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王树声这个刚上任的新官的“第一把火”,使他名声大噪,威震敌胆,誉满全军。
过了不久,中共中央鄂豫皖分局和鄂豫皖省的各种机构都先后从七里坪迁来,设到了这里。昔日乌烟瘴气的土匪窝,很快成了面貌一新的苏区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中心。
1931年11月7 日。黄安列宁市(原七里坪)。
清清的倒水河,映照着巍巍大别山。七里坪河滩上,红旗招展,欢声雷动。在热烈欢庆十月革命十四周年的节日声中,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和新建的第二十五军合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