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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他又发现,在打吉林时,俘虏了两个军官家属,很有用处:一个是敌六十军暂编师的一个团长的老婆:另一个是暂编第五十二师师长的弟媳妇。唐天际如获至宝,赶快寻找资料,布置教育工作、并指示尽快让他们进城。
肖劲光不声不响走进来:“副政委,近两天工作进展如何?我成天在下面,也不知你的‘金娃娃’抱到没有?”
唐天际笑笑:“材料不少,线索不少,现在正突击实施有关方案。不日内可大见成效。”
“梅河口俘虏的那两个团长放回去没有?”肖劲光问。
“早进城了,昨天已经有消息返回,‘工作’进行得很顺。”唐天际答道。
肖劲光在那来回踱了两步:“新七军情况怎么样?”
“新七军工作难度很大。现有的二千多投城人员里面,基本上都是六十军的。新七军只有一百来人,而且多为士兵。”
“要加强宣传,制造一个宣传攻势。”肖劲光说着,坐到了一张凳子上:“你们的‘攻心计划’呢,听说弄好了?”
刘浩连忙说:“司令员,在这!”说着,将一叠资料递过来。
“哎!刘部长,你可是老六十军了呵!”肖劲光接过资料,对刘浩说。
刘浩长期以来一直负责六十军的敌工工作。
“六十军问题不大,现在我们正啃新七军这块骨头。”刘浩说。
肖劲光认真阅读着那份“攻心计划”,有时闭目沉思一会,有时提几句修改意见,又有时候和在旁边工作的刘浩、唐天际讨论一会。
随着各个战场形势的变化,东北局根据中央军委指示,召开“七七会议”,专门讨论攻打长春问题。
罗荣桓在报告中指出:由于党中央毛主席的正确领导,全国各个战场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胜利,彻底改变了局面。我们已经由过去的劣势转变成了现在的优势。在东北,土地改革基本完成,国民党军队大势去矣。另外,由于华东战场近来的连续胜利,牵制了敌人的兵力,使敌兵力难以北调。敌人的后备力量已经十分有限,大量增兵东北完全没有可能,蒋介石在东北战场已经进退两难……因此,我们的对策方针是两句话:一是切断退路;二是围困敌人。长春之敌,已是“瓮中之鳖”。在今后一个时期内,我们要以“攻心”
和“困”为主要手段,辅之以军事进攻,迫使敌人投降……
肖劲光匆匆来到肖华住处。
肖华连忙拖过一把椅子,叫工作人员递上茶。
肖劲光喝了一口茶,不慌不忙他说:“政委,‘七七会议’一开,这长春的戏主要就该你唱喽!”
“你是司令员嘛,怎么说这也是打仗!咱们同唱、同唱。”肖华笑道。
“是不是重新制定一个指导方针,以利于改变斗争方式?”肖劲光问。
肖华不慌不忙拿过两页稿纸:“你看看,这几句话行不?”
肖劲光接过来一着,轻声念道:“根据党中央和东北局指示,解放长春采取长围久困、展开政治攻势和经济斗争,使其粮尽弹绝,人心动摇之时,再猛然进攻的方针……”
“好!”肖劲光放下稿纸,道:“明天开师以上干部会议,你就按这个讲。展开一点,把该说的东西说透。这次,我可是看你的啦!”
肖华笑笑:“一、六纵队可以后撤整训了,如何?”
“今天就撤,以十二纵的三十四师,三十五师,六纵的十八师以及六、七、八、九、十等五个独立师和一个炮团为围城部队,接防,可以吧?”
“好!”肖华一屁股坐到了一张桌子上。“我就不信郑洞国能飞。飞不掉就有好戏。”
“他要是飞,我就把他给打下来。让政委有戏唱。”
肖劲光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8 月3 日。南京。
豪华的会议室。蒋介石正主持召开军事检讨会议。
开幕式上,气氛沉闷而又严肃。每一张脸都愁眉难展。
蒋介石发表了所谓重要讲话,他说:“就整个军事而言,我们无可讳言,是处处受制、着着失败。华东战场被一个粟裕搅得乱七八糟。西北战场功亏一篑。特别是东北地区,损兵折将丢城失地……此等失败,固然与战略指挥有关系。但是,许多军人怕打仗,怕死,受共产党赤化,罪在不赦。”
蒋介石的讲话,在他的部属中间,引起不同反应。有的人深表赞同,暗暗点头称是;又有的人,深不以为然,轻轻摇头,以示不敢苟同;还有的人则木然地坐在那里,似乎已经把事情的结局勘透,毫无表情。
蒋介石又说道:“今后一个时期作战,首先要振作军心、提高士气,要加强精神的武装。要对‘剿共’大业有必胜的信心,以使军事转危为安,转败为胜。”
说到这里,蒋介石停下来,用刀一样的眼光逐一从与会人员的脸上刮过。
然后,才接着说:“今后三个月,将作战重点置于黄河以南,长江以北地区,在这一地区,各绥靖区国军,需配之以地方武装,堵剿兼施,国军主力则组成强大之进剿兵团,猛烈追剿:在东北地区,要彻底集中兵力,确保辽东、热河,以巩固华北,达到钳制东北、华北共军,屏障黄河以南之作战目的。同时,以精锐主力为骨干,组成若干个机动作战兵团,加强应援力量,摆脱目前之被动局面。”
开幕式结束了。
下面便是研究检讨,便是无休止的扯皮。谁都不肯对这个局面负责任。
是呵,这个局面究竟该谁负责任呢?
肖劲光放下陈伯钧送来的“反突围方案”,径直向电话机走去。
“喂,我要唐天际副政委。”肖劲光要通了坐镇东北局前方敌工部唐天际的电话。
自从中共中央和东北局决定对长春实行久困长围的指导方针后,除了唐天际每天按时汇报请示工作之外,肖劲光一天至少还另外打两次电话,详细了解敌工部的工作进展。
“一定要认真分析敌人之间的矛盾,分析敌人不同部队、不同层次、不同兵种的士兵和中下级军官的不同心理。”肖劲光不厌其烦地指示唐天际。
其实,三天前,肖劲光还专门参加了有关会议,和大家分析了长春守敌的特点,比如:长春守敌部队成分复杂,其中有中央嫡系部队新七军,云南滇系部队六十军,以及土匪改编的杂脾部队,彼此矛盾很深等等。
但,肖劲光总不放心。说实在话,就是让部队去完成再艰苦的任务,他也没有这样细致过,以致肖华有一次和他开玩笑:“司令员也会婆婆妈妈的嘛。”
只见肖劲光对着话筒大声说:“敌人断绝了陆上补给供应,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随着时间延长,内部困难会日益增多,要真正抓住他们的痛苦。还有呵,新七军里的东北新兵多,他们归乡心切,盼望东北早熄战火。
所以,新七军这个嫡系也不是攻不破的堡垒。“
肖劲光还没讲尽兴,肖华走进来。
肖劲光一面叫肖华坐,一面又说:“该放回去的投诚人员要多做工作,下狠心放回去……另外,那本《长春匪情汇编》的小册子出来没有?……没出来不要着急,但一定要准确、细致、全面,就这六个字,除了文字说明,还必须采用绘图的办法,光示意是不行的,到时候人手一册,让指战员一看就明白……”
好不容易,肖劲光才把话筒放下。
“司令员,真有你的。快成‘奶奶’啦!”肖华笑道。
“政委呀,政治攻势看你的戏。”肖劲光在肖华对面坐下。
“群众比我们聪明喽,我昨天到八师阵地上去,就发现了一点小玩艺,很有意思。”肖华在任何时候,都有那股轻松劲。
“哦!什么东西?”肖劲光忍不住问道。
“过去大家用嘴巴向敌人阵地喊话,后来做了一些小广播筒,声音小,特别容易暴露,八师因此还牺牲了两个战士。前天,他们发明了一种‘弯形长话筒’同长竹筒绑成弯曲的形状,一直通到敌人的前沿阵地,相当于和敌人面对面他说话,既安全,效果也好。”肖华绘声绘色描述了那个“小玩艺”。
“好哇,在部队普遍推广。”肖劲光说,“前几天,九师不是在打宣传弹的同时,还在护城河放宣传船吗!”
“咳,那算啥!炮团的几个战士,还有利用老乡关系,给敌人送饭,请敌人过来吃饭。有人说,我们既然搞经济封锁,就不能给饭吃。我给他们说,封锁是应该的,送点饭过去,请吃一顿,也是必要的。你说呢,司令员?”
肖劲光笑了笑,说:“这场政治、经济大战,政委是总指挥喽!”稍停,肖劲光又补了一句,“最近,是不是该发起一次政治上的集团冲锋呀?”
“咳!”肖华一仰头,“英雄所见全都相同喽!——我在想,取这样一个名字,叫‘政治攻势突击周’怎么样?”
“不错,叫得响亮!”
“我要把长春市用政治给翻它个底朝天。”
长春市内。六十军军部。
军长曾泽生已经两个通宵没合眼了。他眼睛通红,一脸倦容,就是役睡意。
跟随多年的副官忧郁地看着他。
从1945年蒋介石将这支部队强行收编后,他曾泽生心里就不踏实。特别是国共相争之后,六十军被送到东北的冰天雪地,他窝了一肚子火。中下层军官和许多老战士,更是怨声载道,都说蒋介石把他们作继儿子看,要他们到东北做炮灰。曾泽生每每听到这些话,心里总难过好一阵。
其实,他自己有时候也悔。早在1946年,国共两党要打的时候,共产党就派人与他接触过,总司令朱德,曾以老滇军的身份亲自给孙渡、卢俊泉和他曾泽生写信,要他们发挥滇军护国保家的光荣传统,站在人民一边。可惜,一方面自己的认识不很清醒,另一方面也难以当家,丧失了一个选择的机会。
在大家枪对枪,刀对刀玩命地干了两年,被共军困在这座孤城里……
想到这,曾泽生轻轻呢喃了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副官在一旁不知所以,连忙将茶几上的茶换上热的。换完后,打算出去。
可曾泽生又连忙说道:“你不要走嘛。”
副官回到椅子上坐下,轻声说道:“军长,该怎么办,您就怎么办。这四万家乡子弟谁不听您的!”
曾泽生想了一想说:“是啊,就因为这,我才感到压力,感到责任重大,才睡不着觉呵。要是我曾泽生一人,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哟!”
副官在一旁又不吭声了。
“你看,突围突得出去吗?”
“军长,依我看,要突,总能冲出去一部分。我们拼死也要保着您冲出去。肖劲光的刀山火海又怎么样,我们滇军也还是能拼的。”
“光我冲出去有什么用呢?”曾泽生换了个坐的姿式,说道:“如果我们投诚呢,会有什么下场?”
“和共产党打了这么多年,共产党也不会忘记。但话说回来,法不责众嘛,弟兄们可以回家男耕女织过日子。至于军长您……”
“我怎么样?”曾泽生问。
副官想了想道:“像您这样西南擎天一柱,共产党也绝不会为难您的。”
曾泽生又把头靠在椅背上,自顾自想起了一些不愿示人的过去……
副官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不一会,副官又轻轻地走进来,走到曾泽生跟前,小声道:“军长,陇耀师长求见。”
“请他进来吧。”
“陇师长啊,坐吧。前线情况如何?”
陇耀道:“君子不差饿兵,士兵饭都吃不饱呵。新七军每天还有一顿大米,我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