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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出卖。阿姆迪好像一点都没感觉到。这个幼年组合虽说淘气,本质上却十分信任他人。他一直百分之百地信赖铁先生。可是,现在的铁先生所做的这些事,杰弗里的爸爸妈妈从来没做过,哪怕匆忙逃出超限实验室时也没像这样。铁先生突然之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好像操心的事太多,所以不想再花心思装出对别人好的样子了。还有,那个阴沉沉的泰娜瑟克特,杰弗里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他。现在,这个人已经是彻头彻尾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了。
山上没有出现新的敌军。
恐惧、倔强、怀疑,种种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杰弗里一转身,面对那个身披斗篷的单体:“我们不走了。我们走的不该是这个方向。我们要和拉芙娜还有铁先生讲话。”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另一个优势,“你的个子没我大,拦不住我们。”
单体倒退几步,蹲坐下来,它低下脑袋,眨巴着眼睛:“这么说,你不相信我了?你做得对,不该相信别人。在这个地方,除了你自己,你谁都不该相信。”它的目光从杰弗里移到阿姆迪身上,然后注视着远方,“铁先生不知道我带你们来了这儿。”
这么快就承认了,这么轻松!杰弗里费劲地咽了口唾沫:“你把我们带到下面,想杀、杀我们。”阿姆迪的所有成员瞪着他和泰娜瑟克特,惊得目瞪口呆。
单体的脑袋上下动弹,露出一丝笑意:“你以为我是叛徒?一段时间之后,产生这种怀疑,说明你很聪明。我真为你骄傲。”泰娜瑟克特先生神态自若,接着说道:“你的身边全是叛徒,阿姆迪杰弗里,可我不是。我是来帮助你的。”
“这我知道。”阿姆迪走了过来,碰碰单体的嘴巴,“你不是叛徒。除了杰弗里,我能碰的人只有你。我们一直想喜欢你,跟你交朋友,可——”
“可是你们总是不放心。有警惕性很对,没有戒心,你们活不了多久。”泰娜瑟克特从幼崽身上抬起头,注视着眉头皱得紧紧的杰弗里。“你姐姐还活着,杰弗里。她现在就在外面。她的事铁先生早就知道,一直知道。是他杀害了你的父母。他所说的木女王做的所有坏事,几乎全是他自己干的。”阿姆迪吓得倒退了好几步,惊恐万状,连连摇头。“你不相信我?有意思,过去我是个最高明不过的骗子,能把鱼骗得自己跳进我嘴里。可到了只有说出真相才行的现在,我却不能让你相信我的话……你们自己听吧。”
突然间,单体嘴里传出铁先生用人类语言说话的声音。铁先生正跟拉芙娜说起约翰娜还活着的事,为自己方才下令部队向她放箭的行径找借口。
约翰娜。杰弗里猛扑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单体前,不假思索地一把掐住单体的喉头,猛烈摇晃着它。对方咬着他的手,竭力挣脱出来。阿姆迪也冲了上来,使劲扯他的袖口。须臾,杰弗里松开手。单体的眼睛在离他的脸几厘米处注视着他,火把的闪光在它的黑眼珠里跳动着。阿姆迪说:“人类说话的声音很容易伪造——”
单体傲慢地回答道:“这还用说?我也没说这是直接传递。你们听到的是几分钟前的话。我和铁先生这会儿计划的是这个——”他的萨姆诺什克语遽然中止,取而代之的是呜噜呜噜的一片爪语和声,回荡在雨道中。虽说在这里待了一年,杰弗里对爪语仍只有点最模糊的概念。听上去像两个共生体的对话。其中一个要另一个做件什么事,把阿姆迪杰弗里(这个词他听清了)带上来。
阿姆迪勒拉尼法尼大气不敢出,每个成员的身体都绷得紧紧的,倾听着中转传递下来的对话。“别传了!”他一声尖叫。甬道顿时静得像一座坟墓。“铁先生,啊,铁先生!”阿姆迪团团围住杰弗里,紧紧挤着他,偎着他。“他说,如果拉芙娜不听他的,他就要折磨你。他想趁太空客人着陆时杀死他们。”睁得大大的眼睛里噙着泪水,“我不明白。”
杰弗里狠狠捣了单体一拳:“说不定是他瞎编的,假的。”
“我不知道,两个组合对话,我从来编不好……”偎在杰弗里身上的小小身体不住颤抖,细细的呜咽非常耳熟,像极了孤独的人类小孩的哭声……“杰弗里,咱们该怎么办哪?”
杰弗里一言不发,他在回忆,在渐渐明白真相。他想起了铁先生的部队将他救出来——将他抓住?——头几分钟的情形。那些记忆被后来受到的善待压制住了,现在却悄悄地从意识深处爬了出来。妈妈,爸爸,还有约翰娜。可约翰娜还活着,就在这些城墙外……
“杰弗里?”
“我也不知道,躲、躲起来,好不好?”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那个残体开口了:“有个办法,比藏起来更好。你们已经知道了城墙里有秘道,只要知道入口——这个我知道,几乎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甚至可以逃到城堡外面去。”
约翰娜。
阿姆迪的哭声停住了。三个他从前、后、侧面盯着泰娜瑟克特,其他组件仍旧紧紧抓住杰弗里不放。“我们还没相信你呢,泰娜瑟克特。”杰弗里道。
“好的,好的。我这个组合本来也是拼凑起来的,也许不值得完全信任。”
“把入口全都指给我们看。”主意由我们自己拿。
“时间不够——”
“你只管指给我们,一边指,一边接着传铁先生的话。”
单体连连点头,甬道里重又响起爪语对话的声音。单体吃力地站起身,领着两个孩子走下一条侧道。这儿的火把几乎全燃尽了,不断传来嘀嘀哒哒的滴水声。这地方修起来还不到一年,可除了石头边沿新凿的痕迹,甬道显得年深日久,十分古老。
幼崽又哭起来。杰弗里抚着蹲在自己肩头的组件的后背,“别哭,阿姆迪。翻译给我听。”
过了一会儿,阿姆迪才在他耳边犹犹豫豫地翻译起来:“铁、铁先生问我们在什么地方,泰娜瑟克特说内翼一堵墙塌了,我们卡在里面出不来。”他们几分钟前才听到一队工人向什么地方跑去,声音好像在很远的地方,“铁先生派泰娜瑟克特的其余成员通知施里克先生,叫他把咱们挖出来。铁先生的声音……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也许说话的不是他。”杰弗里悄声道。
长长的沉寂。“不,是他。只是非常生气,用的字眼也稀奇古怪的。”
“骂脏话?”
“不,挺吓人的话。什么切呀杀的……杀拉芙娜、你,还有我。他……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咱们,杰弗里。”
单体停下脚步,他们已经把最后一支火把甩在后面。四面黑咕隆咚,只能影影绰绰看出个大致轮廓。单体指着墙上一处地方,阿姆迪上前推着石块。上面的泰娜瑟克特先生则一刻不停地说着话,通过单体的嘴巴把外面的情况传进甬道。
“行了。”阿姆迪道,“打开了。很大,连你都钻得进去,杰弗里,我想——”
泰娜瑟克特用萨姆诺什克语道:“太空人又回来了。我看见了他们的小飞行器……好不容易才及时脱身,铁先生起疑心了。再过几秒钟,他就会开始四处大搜捕。”
阿姆迪朝黑漆漆的洞里张望着:“我看,咱们还是走吧。”声音很轻,十分难过。
“是呀。”杰弗里垂下一只胳膊,手搭在阿姆迪的肩膀上。那个成员引着他钻进一个在方方正正大石块上凿出的洞口。只要缩起肩膀,杰弗里能钻进去。阿姆迪的一只组件在他前头,其余的跟在他身后。“可别越走越窄才好。”
泰娜瑟克特:“不会。设计这些秘道是准备让穿着轻装甲的爪族士兵通过的。记住:分岔时朝上走,一直走,别停下,最后一定可以出城。范的飞行器就在,嗯,离城墙五百米处。”
秘道窄极了,杰弗里连转头对单体说话都做不到。“要是铁先生派人进墙里追我们怎么办?”
一阵短短的沉默。“多半不会,他不知道你们走的是哪个洞口。漫无目的在秘道系统内乱找太花时间。但是,”声音突然轻了许多,“城墙顶部有通向秘道的开口。因为敌人也可能钻进秘道,所以设计秘道时必须做到能在外面消灭坑道里的敌人。他可以灌油下去。”
这种可能性没有吓倒杰弗里。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他只觉得这种事儿真够古怪的。“我们爬快点就行。”
杰弗里手脚并用向前爬去,阿姆迪的多数成员跟在他后面:爬进石墙好几米后,他听见入口处传来阿姆迪的声音,那是最后钻进洞口的成员。“你不会出事吧,泰娜瑟克特先生?”
还不如问,你说的会不会又是一篇蒙人的鬼话?杰弗里心想。
对方的声音和平时一样玩世不恭。“估计还能四脚着地。请记住一点:我帮助过你们。”
接着,洞口关上了。两人向前爬去,爬进一片黑暗之中。
屁的个谈判。范心里明镜似的,铁先生所谓“双方安全的会面地点”,其实就是准备屠杀的埋伏圈。这个组合的新提议连拉芙娜都骗不了。不过从这个提议中可以看出,铁先生现在慌了手脚,他事先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局面,现在只能临时拼凑计划了。棘手的是,他们仍然没什么机会。只要能有几个小时和反制手段待在一起,不受打扰,范可以欢天喜地接受死亡。但要依照铁先生的安排,没等他们看到那艘逃亡飞船里面是什么样便会送掉性命。
“继续飞来飞去,蓝荚,只要别当活靶就行。我想让铁先生好好瞧瞧咱们,在脑子里掂掂咱们的分量。”
车手枝条轻扬,表示同意。着陆舱一颤,从长满地苔的地面轻轻飘起,升到一百米高处,与城墙平齐,然后再次下降,在木女王和铁先生两支部队的中间无人地带飘来飘去。
约翰娜·奥尔森多费劲地扭动身子,转过头来望着他。舱里现在已是拥挤不堪。蓝荚紧紧贴在车手规格的控制面板前,范和约翰娜挤在后座,中间每个空处都被那个名叫行脚的共生体塞满了。“就算确定了通讯机的方位也别急着开火,杰弗里说不定也在那附近。”已经二十分钟了,铁先生一直在保证杰弗里·奥尔森多马上就会出来和他们通话。
范看着她被浓烟熏得乌黑的脸:“你放心。除非看清射击目标,否则我们是不会开火的。”女孩点了点头。这姑娘顶多不过十四岁,不过倒真是个好样的。像这种被从天而降的飞行器一把抓住塞进船舱的事,放在青河船员身上,恐怕一半人非吓软了不可,剩下的那一半人中,也没有几个能像约翰娜和她的朋友那样准确汇报发生的情况。
他瞅了瞅那个共生组合。真得过上一阵子才能适应这种东西。起初他还以为有两只狗分别长着两只脑袋,后来才发现两个小脑袋是揣在兜里的小狗崽伸出来的。这位“行脚”挤在舱里,到处都是。他该对哪一个讲话?他挑中了正望着自己方向的那一个,问道:“怎么对付铁先生,你有什么想法?”
这共生体的萨姆诺什克语比范说得还好。“我在约翰娜的数据机里读过许多大坏蛋的资料,铁先生和剜刀跟他们同样狡猾,剜刀的头脑比铁先生更冷静。”
“剜刀?没听说还有个叫剜刀的呀……跟我们通话的有个名叫‘皮先生’的,好像是铁先生的助手什么的。”
“嗯。此人心计深沉,为了达到目的,当别人的走卒也是完全可能的……要是能飞回去、降落下来就好了。木女王准能琢磨出个道道儿来。”陈述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