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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上了东长安街上。这里没有平民居住,道路也格外宽阔,道路两侧是许多富丽堂皇的高大衙门,看门口那一对对威武的石狮,不用问也知道,到了中央官署聚集的地方。
但其中一个青灰色石墙,同色门檐的衙门,透着股子森森鬼气,和周边那些古色古香,流檐静壁的建筑十分不协调,江楚寒不由小声道:“这是什么衙门?”
“我们锦衣卫衙门。”云不二一脸自豪道:“怎么样,够威严够肃穆吧?许多人即使从门口走过,也会吓得两腿发软的。”
‘果然是什么人配什么衙。’江楚寒不由暗暗感叹一声,他这才发现,四周经过的官员和路人,都紧贴着大街的另一边,且都在用一种很奇妙的眼光看着自己,那目光就像看待一只落入虎口的小羊一样。
这时门口那身着红色飞鱼服的锦衣卫校尉,也注意到有人走过来,定睛一看,不由惊喜道:“不二回来了!”赶紧迎上来,帮云不二牵着马,笑道:“您老去江南的可够久,孩儿们都想死您了。”
云不二笑骂一声道:“想着赢老子钱吧!”云不二喜欢打马吊,可是偏偏水平又极臭,偏又痴迷其中,经常输的是连裤子都没了。
那校尉嘿嘿直笑,却是能承认的,看一眼江楚寒道:“这小子是你们带来的,犯了什么事了……啧啧,长得真俊啊,很嫩吧?”最后一句话说的极为暧昧,弄得江楚寒浑身汗毛直竖。
云不二拿马鞭虚抽他一下,正色骂道:“洗干净耳朵听着,这位是江楚寒江大人,再敢胡说就骟了你!”
那校尉听了先是一愣,接着正反自己两个大嘴巴,低头哈腰的向江楚寒赔不是,说自己该死云云。
江楚寒故作不解的笑道:“你也没有得罪我,赔什么不是?”
“我刚才说那个……”校尉的脑子有点进水,还想解释解释,却被云不二严厉的眼色止住,问他道:“吴佥事在府里吗?”
“佥事大人出公差,去涿州了,”校尉小声道:“现在是三爷署理事务。”
“嗯。”点点头,云不二便带着江楚寒进去,穿过两三重门,到一个厅前,对他道:“兄弟,你只在此少待,等我入去先禀报一声。”江楚寒点点头,便在门口等着。
谁知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还不见云不二出来,却听得身后响起纷乱的脚步声,几个身着红色号衣的兵丁,在一个锦衣卫军官的带领下,从外面入来,转眼到了江楚寒身边。
那军官面表情的看着江楚寒,沉声道:“你可是江楚寒?”
江楚寒感觉不好,但仍然强作镇定道:“正是在下。”
“呔!好大的胆子!”那军官喝道:“这里是军情重地,你又呼唤,况且身功名,安敢辄入?”
江楚寒解释道:“是云不二云大人带我来的,说要见过三爷再说。”
那军官冷笑道道:“不二爷在哪里?”
“进去投堂了。”江楚寒道。
“胡说,分明是你擅自潜入!必有歹心!”那军官怒道:“拿下,带回去细细盘问。”边上早等不及的一干兵丁呼地上来,便将江楚寒牢牢抓住,扛起来就往外跑。
“不二……”值此变故突出,江楚寒放声大叫,却被人一把捂住口鼻,呜呜出不来声,转眼便被带离了这个院子。
眼前的景物飞速倒退,江楚寒感觉就要被憋死时,一直紧捂着他的手终于松开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大口喘气,却又被人用一团破布堵上嘴,蒙上眼,再捆住手脚,扔进一辆马车里。
昏天黑地中只感觉马车奔行起来,过了不知多长时间,马车停下来,他被人像拎麻袋片子一样,从马车上揪下来,粗暴的拖行一段距离,磨得他双腿火辣辣的痛,尤其是经过石阶和门槛时,让他感觉骨头都要裂开了。
终于在某一时刻,抓住他的手突然松开,江楚寒被重重摔在坚硬的地板上,痛的他眼冒金星、泪流满面。
这时他嘴巴上的破布被拽下,顾不上说话,先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鲜空气。
便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可就是江楚寒?”
“咳咳……”江楚寒被蒙面,看不见对方的样子,但脑子却立刻开动,想要给对方画像,定位出他的身份来。谁知稍一迟疑,就被人一脚踹在屁股上,怒道:“大人问你话呢,还不老实回答!”
“我不是犯官!”江楚寒也愤怒:“你们是什么人?我是江楚寒,皇上钦命的朝中官员,天子门生,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为了降低对方的警惕性,他准备塑造一个肤浅易怒的形象,反正这里没人知道他的本来面目。
“吵什么吵!”又两脚踢在他屁股上,踢得可真狠呀,差点没把江楚寒痛晕过去,扯着嗓子道:“痛死我了,你们这样是违法的,大明律规定,任何人都不得对士大夫刑讯!违法的!知道吗?”
他的喋喋不休只换来屁股遭殃之余,江楚寒发现对方只打自己的屁股,别处却是不碰的,心说要么是有特殊爱好,要么就是怕伤着我!当然后者的可能性居高,因为皇帝下圣旨把自己弄到顺天城,自己还要进宫面圣,若是自己身上出现伤痕,说不定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的。
所以江楚寒的推断是,对方投鼠忌器,不可能对自己进行实质性伤害。江楚寒地心神加稳定,因为他对疼痛的忍耐力很差的,若是再加的狠辣一点,可能就问啥说啥了。
第210章 遭囚禁和折磨()
当然屁股踢多了的话,他也一样会投降地。好在崩溃之前,对方停下来了,便听那苍老地声音笑道:“江御史是吧,遗憾地是,你现在已经不再是官员了,京中已经将你的出身革掉,你现在应该叫江白丁才对。”
江楚寒心头一紧,脑袋嗡嗡响,冷汗就下来了。他觉着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虽然也有可能是诳他的,但如果是真的,那么所有的心血都将付诸东流,这辈子的理想抱负算是全毁了。
就听那老者继续冷笑道:“不瞒你说,洪承畴谋反的案子已经结了,查实据,几个江南的武将也纷纷表示只是你栽赃陷害,就算是弄死你,上面也绝对不会皱一皱眉头的!”
江楚寒顿时整个脑间嗡了一声,身子不禁颤抖起来,干咽口唾沫,嘶声道:“你是什么人?既然我都被定为牺牲品了,干嘛还和我讲这些?”
“我是唯一能救你的人。”那人神秘的笑笑道:“你不要问我是谁,只要知道你是万劫不复还是有一线生机,全在老夫的一念之间了。”
江楚寒默不作声的点点头,又听那人问道:“洪承畴是你杀的吧?”
“是的。”
“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是反贼。”江楚寒摇头道:“对于反贼,为何不杀?!”
“那你为何要帮着锦衣卫。”那人沉声问道。
“我没有帮着任何一方。”江楚寒依旧摇头道:“我只是恪守着为人为臣的本分。”
那老者忍不住失笑道:“真是荒天下之大谬!你奉旨下江南,却罔顾君父,党同伐异,妄图掩盖真相,这也叫为人臣子的本分?”
“儿子本不本分,只有父亲说了算!”江楚寒不卑不亢道:“臣子本不本分,只有圣上说了算。”
“你……”老者被得一愣一愣,气道:“口气真不小,就凭一个小小的五品闲官,也想见皇上?做梦去吧!”
“见不见我,由皇上说了算,别人都说了不算。”经过了最初的惊慌,江楚寒已经冷静下来。对方如此藏头露尾,定然是顾忌重重,那就算气焰如何嚣张,也不可能持久,自己必须要守口如瓶,不漏破绽、不给机会,如此坚持下去就会有转机。
所以论老者问什么,他都一个论调‘我是忠于皇上的’,至于其余的,概不解答。
老者耐着性子问了半天,一所获,脾气便上来了,冷声道:“送你一句:‘煮熟的鸭子虽然嘴硬,却逃不过被撕碎吃掉的命运’,既然你不愿合作,那就在这等死吧!”
江楚寒所谓的笑笑道:“煮熟的鸭子有可能也是会飞走哟……”
老头彻底明白了,是没法跟这小子斗嘴的,便不再说话,气急败坏的对边上人吩咐道:”咱们走!”然后就听到脚步声,开门声,恭送声,屋里便安静下来。
虽然没了动静,但江楚寒心里的恐惧愈发浓重了,他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身子一阵阵的打冷颤。
为了转移注意,他挣扎着坐起来,决定先想想到底是什么人在玩自己?
首先能把自己带到这儿的人,只有吴孟明或吴孟明的手下。先说吴孟明,虽然觉着这位大特务头子,没必要如此脱裤子放屁,但江楚寒对上情内幕并不知晓,说不定人家想借机阴害温首辅呢,就像当年整黑材料告苏毅一样,这都是说不准的。
如果假设吴孟明本身不存在动机,那就是受人之托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的手下擅自做主……门口那校尉不是说吴孟明出公差去涿州了么?
至于受谁之托,江楚寒就没法说了,谁让自己树大招风,又被打上了骆养性一党的烙印!在京里大人们的眼中,自己疑是骆养性一党的一柄利器,所以那些视骆养性如仇寇的大人们便有了这个动机,想取杨嗣昌而代之的人也大有人在;还可能是别的什么势力……江楚寒不禁暗骂一声:本以为江南的水就够浑了,现在跟京城一比,那叫一个清澈见底啊!
不过论如何,能有这个面子,搬得动锦衣卫的人不多,有必要拿自己问话的人少,想来想去,江楚寒觉着两个人的可能性比较大,温体仁或者张彝宪。从以往历史看,温体仁和张彝宪是存在合作关系的,而且两者之间,显然是东厂提督的张彝宪比百官之首的温体仁震撼其他官员一些。
至于江楚寒想象中别的大人物,诸如杨嗣昌、骆养性之类,可能性应该不大。因为对骆养性来说,虽然骆养性与张彝宪正在争皇宠,骆养性需要自己……开玩笑呢,吴孟明不仅是锦衣卫的二号头子,还是皇宫的侍卫头子,是京城兵马统领,又凭什么与张彝宪等一党往来?
难道……有内奸?天地会?
这个想法,忽然在江楚寒的脑海间炸了起来,这个想法只是刚一涌上江楚寒的脑海里的时候,便不由的让江楚寒的脑间猛地一震!
想来想去,外乎温体仁和张彝宪,还有天地会外宗三位未露面的长老一个,那到底是谁呢?
就在江楚寒想深究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烟味,还混合着极其辛辣刺鼻的味道,紧紧吸了一口,便把他呛得咳嗽连连,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心头——不会要烧死我灭口吧?
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赶紧趴在地上,紧紧贴着地面,使劲歪着头,鼻子紧贴在棉祅的领子上,并使劲往上面吐口水,他前世是一个特种兵,当然知道火灾中大多数死难者,都是吸入烟尘中的有毒颗粒窒息而死的,便用这法子,尽量少吸入些烟尘,多活一刻算一刻吧。
烟味越来越浓重,江楚寒感觉呼吸也愈发困难起来,虽做了尽可能的防护但整个呼吸道仿佛被注入开水一般,痛的他眼泪直流,身体不断的扭曲。
这时,就听外面有人大声问道:“小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招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