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刘健点点头,他现在有些头疼,怎么哪里都有张超?这刘瑾与张超是老同僚,已经这般难缠,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奉圣夫人,一瞬间,刘健有一种直觉,张超在宫中布局已久,现在恐怕是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刘健咬了咬牙,越是这样,越不能让他得逞,“张超的身体到底如何了,他已经入京一个多月,一直告病在家,既不视部,又不出外。要是真的身体不适,我等赶紧换一个兵部左侍郎,省的误事。”
听刘健这么一问,谢迁有些好笑,心想首辅你现在麻烦了吧,当年打压了六年,现在又要赶人走,就是泥人也有几分怒气呀。
谢迁对张超的观感不错,当然这跟两人家族在商场上的合作有关,但是对于刘健压一压张超,谢迁还是可以接受的,一个人太能干了,鹤立鸡群不好,有几个对手在官场上也许对张超更加有利。
所以谢迁就说起了好话,“当年复套一役,张超积劳成疾,留下了病根。所以每到冬日,必然会要病假,这已经是惯例。现在九边冰天雪地,鞑靼也在过冬,张超不愿意出外也情有可原。咱们总不能逼着他出京或者直接罢免他,张超有功于大明,这才受的伤,如此天下人会有看法的。”
听谢迁这么说话,刘健也无话可说。他转移了话题,“西涯,于乔,保定巡抚王璟请革皇庄,两位以为如何?”
李东阳眉头紧蹙,他现在确实有些担心,自正德继位以来,这朝中的局面越来越复杂。正德被九虎引诱,不爱学习,反而喜爱游乐,这样一来,群臣意见很大,已经发生了好几次冲突,特别是围绕着佐渡金银入库问题,已经交锋过两次。
到现在那些弹劾的奏折还留中着,一直没有下文,大臣们意见很大,已经快要压不住了。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刘健又要革去皇庄,他到底想做到哪一步,这样下去迟早朝廷要出大事,总是君臣这么僵持也不是办法呀。
要不是先帝临终前的嘱托,李东阳真想就此告老还乡,太累了。家里有一个奇葩儿子,所以李东阳对于正德有不一样的理解。这就是个孩子,还没有完全长成,所以喜欢调皮捣蛋。如果循循善诱,慢慢引导,总有一天会回到正路。
可是刘健和李东阳却不是这么看的,他们觉得天子年幼,更要严厉教导,严师出高徒,要不然有这么一群该死的太监诱惑,肯定会走上歪路。
内阁三人组都承认正德聪明,可是聪明的君主一旦走向歪路,比先帝那样忠厚的君主还要可怕。前朝有隋炀帝,本朝有明英宗,都是聪明的很,结果怎么样,国家被坑害成什么样子了。
围绕着天子的教育,三位顾命大臣不知道私底下议论过多少次,李东阳的看法最终被否决,这也是当时士大夫共同的观点,加强对天子的进谏,所以大臣们给正德的压力越来越大,而正德的反抗也越来越强烈。
现在刘健又要打皇庄的主意,试图乘着天子年幼,一举奠定大局,似乎太急了些。大明天子在北直隶附近霸占土地,皇庄一扩再扩,在先帝时期,大臣们已经上书弹劾,但是被先帝挡了回去,皇庄一定要有,皇帝的借口是给各个皇弟留着,但是管皇庄的太监要是犯错了,先帝保证不会徇私。
这事实上根本做不到,老百姓怎么可能斗得过太监,当然能够让大学士说话的老百姓也不是一般人物,所以京畿附近围绕着皇庄,矛盾日益突出,严重的土地兼并流民不断,甚至有不少马贼在到处活动。
到了弘治十年以后,因为佐渡金银的大量输入,皇帝有钱了,对皇庄就不那么上心,大臣们这才敲敲边鼓,也整治了一番,一些作恶多端的庄头和太监被处理,但是皇庄的存在与北直隶士绅之间的根本矛盾并没有得到解决。
现在正德继位了,麻烦又来了,可是皇帝新继位,需要赏赐官吏军民,需要给先帝修墓,需要立后纳妃,需要给身边得宠的大臣赏赐,这种种花销,内库的钱不够了。
所以皇帝身边的人又一次打起了皇庄的主意,过去半年,在保定巡抚的管辖范围内,竟然连续增加了四五处皇庄,每一处都有几万亩土地,这也太过了。
所以户部尚书韩文,保定巡抚王璟就提议,干脆咱们废了皇庄吧,有皇庄就会有太监欺负百姓,不如革去皇庄,就不会有欺压百姓的事了。
韩文是山西人,王璟又是成化八年刘健充任会试同考官时录取的门生,所以李东阳知道这两人的背后都是刘健,因此他也不便表示反对,总不能让内阁的矛盾公开化,但是李东阳却明白刘健的意图,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自古以来,无论何朝何代,皇帝是必然会有自己的产业,这是绝对必然的。无论大臣们说的如何好听,但革去皇庄就是削夺皇权,如果是别的皇帝,大臣们根本就不敢也不该提出这个要求,实在说,这是个太过分的要求了,你总不能要皇帝做无产阶级吧?
这是权力的争夺,是大臣在骗皇帝,皇庄真若收回了,则皇帝缺钱则是要去求大臣了,如此,皇帝何以称为皇帝?
此事不从削夺皇权处讲,即使从轻里说,这也是皇帝的家事,大臣们不该管,最多是举报哪些太监做了坏事,但是提出革去皇庄,无论如何都是绝对不该的。正如鼻子虽脏,但不能割去一样,皇庄做为皇帝的产业虽有弊端但不能革。
正是因为这个,李东阳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刘健似乎确实老了,太过刚愎自用了,对于天子也太不放在心上,这样下去,他担心会出现严重的君臣冲突。万一到了那么一天,他李西涯又该如何自处呢?
第462章 焦芳()
就在内阁讨论新鲜出炉的内书房时,外廷同样也在讨论此事。吏部尚书马文升对此不屑一顾,“今上重妇人阉宦,唯独视我等士大夫于无物,如此国家恐又多事也!”
老马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走路出行都要两个人搀扶,他资历又老,是明代宗景泰二年的进士,当官以来前后经历了五代皇帝,在本朝资历第一,谁也超不过他。
所以他赤裸裸的说出这句话,别人都不敢说什么,老爷子资历太老,估计当着皇帝的面这句话也照喷不误,难不成正德真为这句话砍他的头吗?
但是这句话又太过敏感,所以大家伙只当没有听到,此时吏部左右侍郎是焦芳和王鏊,两人相顾苦笑,摇头不语。在此时,明朝有一个十分强大的北党,核心人物是刘健,马文升这两个河南人。
刘健曾经多次参与或者主持会试,手下有一大批门生,而马文升则资历太老,门生故吏更是说不胜数,所以朝廷上下盘根错节,首辅和吏部尚书以合作的态度执政,几乎无往而不胜。
宣大总督刘宇,同样是河南人,因为刘健马文升的推荐,担任了大同巡抚。这个刘巡抚在大同任上,很有经商头脑,与鞑靼小王子私底下的交易干的相当不错,然后用赚来的钱贿赂权贵。
很明显,值得刘宇去贿赂的权贵是谁,极力推荐他的人又是谁,大家伙都知道。这件事干的太过出格了,以至于北京的锦衣卫都得到了消息。刘宇又顺便把调查的锦衣卫百户也拉下了水。
弘治皇帝听说后,相当恼火,曾经在召见刘大夏的时候,十分不满的说道,“健荐宇才堪大用,以朕观之,此小人,岂可用哉?由是知内阁亦未可尽信也。”
刘大夏听说之后,没有为刘宇辩护,因为这件事北党与李东阳刘大夏为代表的楚党闹了很大的矛盾,即便如此,刘宇的升迁也毫无影响,一直升到了宣大总督。
到了弘治十八年,小王子突袭宣府,大明死伤惨重,结果刘健马文升又把罪过归到宣府巡抚头上,并没有涉及到刘宇,反而计划让刘宇接班刘大夏。
这也是为什么张超突然被提拔到兵部左侍郎的位置,刘健马文升两人没有阻挠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他们私心太重了。
相比于张超,刘宇实在太过废物,又是先帝钦点的小人,让他接替刘大夏,就算刘大夏有心退休,也决不能接受这样的接班人。
两家僵持不下之际,再看到张超的背后又站着强大的南党,所以就算两人有心,也挡不住,更何况刘健马文升的本意也不太愿意阻拦,看家护院的打手还是能干点好,朝廷的官位还有很多,到时候再给刘宇换一个新的岗位就好。
此时马文升年老,为了以防万一,刘健与李东阳妥协后,焦芳则被提拔到吏部左侍郎的位置,一来焦芳是河南人,二来焦芳是天顺八年的进士,李东阳的同科,他在这个位置上预备接班老马,看上去可以左右逢源,两人都可以接受,但同时也是两姑之间难为妇。
不对,应该是三姑之间难为妇,张超已经几次私下联络焦芳,要求焦芳跟他协调立场,此事让焦芳相当为难,甚至是恼火。
此时的形势相当复杂,由于正德的少不更事,群臣越来越轻视天子,已经闹了好几场了。焦芳非常清楚,年后的关键战役就要爆发,文臣要打内库和皇庄的主意,就算天子犯傻,他身边的太监也绝不会犯傻,更何况现在又冒出了一个奉圣夫人,而偏偏这个奉圣夫人又是出身于张超的济世医院。
再考虑到刘瑾故往的经历,焦芳有一种感觉,似乎养病在家的张超是想着大干一场,而不仅仅是等着老老实实的接班刘大夏。
由于在南京的交往,焦芳与张超手下的那些商人的合作很深,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张超的要求,同样焦芳知道王鏊甚至谢迁也没有办法拒绝张超,谁让大家都跟着张家大发其财呢。
但是焦芳很不喜欢谢迁,很不喜欢王鏊,甚至很不喜欢张超,这群人都是南人,讨厌,真是讨厌。
翻开焦芳的人生,他得李贤举荐入翰林,因万安彭华而贬官。到了礼部右侍郎,上面又站着讨厌的尚书傅翰、张升,这些人清一色的南方人。
弘治十七年,老天爷发火,灾难频发,谢迁就请求避位,推荐同是南方人礼部尚书吴宽、吏部侍郎王鏊自代,却唯独漏掉了资历更老的焦芳,因此焦芳又恨上了谢迁这个南方人。
所以在焦芳眼中,南方人都是他命中的死敌,即使是能给他带来钱财的张超也不例外,这么年经就成了兵部侍郎,竟然还有人说他被打压,难道忘了我焦芳是怎么被人打压的吗?
所以到了此时,已经高居吏部左侍郎的焦芳还是只得忍耐,忍耐,再忍耐。天可怜见,焦芳也已经七十多岁了,难不成这辈子真的就没有办法被人尊称一句部堂?
七十多岁急于仕途精进的焦芳只得无奈的听着八十岁的马文升抱怨天子,这就是正德即位初期大明政坛的写照,一大堆七老八十的老人占据了高位,堵住了年轻人的进步。
事实上,焦芳根本不需要怎么着急,因为一个御史正在写弹劾马文升的奏折。因为张超被提拔为兵部左侍郎。刘大夏的左膀右臂,原兵部左侍郎熊绣,被吏部尚书马文升推举为两广总督。
老了老了,竟然要被赶到两广这样的偏僻所在,同样是楚人的熊绣怒发冲冠,他没办法抱怨天子,竟然在他还在位的时候,硬生生的赶走了他,因为谁都知道他是帮老友刘大夏代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