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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孝公以来,西秦但凡有国事,朝堂之上必定是群策群力,君臣议之,身份无贵贱之分,官职无高低之别,但有论者,尽皆言之,言有所依,依有所据,据可行之,行之便可有功也!所以这官吏答话,也属于常态,西秦朝堂之上,非常多见。
陈均环顾四周,之前雄辩之士的豪情气概、顿时涌上心头。
“错!”
但这一个字,就让人觉得有力道。
“孔圣有云,苛政猛于虎也!黑族现状,实属官家所迫!更甚于虎百倍,千倍咦!”
啪!
“我秦之下,焉有此等贼子,竟还是王族,陈均,你这话可是当真?”
尉缭拍案叫道。
“如有虚假,陈均,甘当处罚。”
左庶长一听这话,是和自己没了关系,便闭口不言。陈均说完之后,见得堂中没了声音,又是继续说了起来。
“后下官查探得知,这问题就出在天河郡守嬴履身上。”
说道此时,陈均抬头看了左庶长一眼,对方竟是毫无表情。果然是枭雄,按照嬴莹所说这嬴履是赢熋同父同母的弟弟,好一个弃车保帅!
“嬴履此人枉视秦法,愧为郡守,纵容犬子强抢民女,为虎作伥,黑娃一事,在龙源西安弄得是天怒人怨。其子犯下如此丑恶罪行,嬴履为了掩人耳目,竟逼死一家二老。黑娃本就战死于疆场,实乃我秦大好男儿,可这嬴履却是以莫须有的罪名剥夺黑娃功记,自此我秦少了一个铮铮的公士之家,此等影响,遗臭万年,只是这黑娃一家确是可悲!可叹啊!”
陈均带着一种悲凉的语气,将最后几个字读了出来。
只听得“啪”的一声,桌子被拍出一声巨响来!
“此僚该死,自我秦变法以来,凡事依法为据,本想这严法之下,必无奸人,可竟还会存在如此草菅人命之事,我御史台替我王行事监察职权,此事一出,尉缭有愧于我王,更是有愧于己!”
尉缭不愧被尊为巨子,是实打实心系于民、天下于己的人物,这面上悲沧的神情,完全就是有感而出,由心而发!
“尉大人莫要生气,此事一旦查清,定要严惩,就算是我王族,那又如何!”
嬴敖转过头对着尉缭说道,可这尉缭却是一副全然没有看到的样子。
嬴敖倒是对尉缭的态度浑不在意,转头朝着陈均看来。
“陈均,你所说之事,自会有人调查,无须担心,只是这又和铁鹰剑士的失踪有何关联?”
陈均对着嬴敖又是一拱手。
“下官替玉罗谢过大人,至于这联系,当然是有。那时适逢长公主在天河郡城,下官因论战赢了齐国稷下学宫士子颜宽,收到殿下召见,而下官也将此事告知了长公主,好在公主的帮助之下,黑娃得以正名。
当时,长公主要去陇上祭祖,陈均为了表恩,便一路护送殿下而去,可没想到这路上竟受到大月氏蛮驹族的袭杀,那一战,铁鹰剑士奋勇杀敌,尽皆战死。值此危难之中,幸得御史台大人相救,下官拼死带着公主出逃,这往后的事情下官就不清楚了。”
陈均娓娓道来,只是这事实此刻却变成了故事。赢熋听了此话,松了一口气,对着陈均微微一点头。虽说早就调查过这陈均是有名的孝子,可今天的表现,无疑都是像走在钢丝上,让赢熋有些生疑。
“陈均,你……照你这么说这长公主是去探亲去了?”
只是涂尉大惊,身为御史台之人,自认是阅人无数,非等闲之辈。早就见得这陈均不凡,更是傲骨铮铮,可是今日却是昧着良心在说话。一时之间还真是难以相信。
“不错,这长公主确实为了探亲而去,不想当日遇到涂大人,实属万幸!”
陈均一脸从容道。
“你……”
涂尉满是惊讶,盯着陈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陈均自觉心中有愧,将视线挪开。
赢熋倒是忽然面带春风,一脸奸笑,转头看向涂尉,打断了他的话。
“喔!这么说来涂大人去西域是做什么,岂不是擅离职守?”
涂尉看了陈均一眼,竟然是气的说不过话来,竟是看错了陈均此人,枉自己之前对陈均的信任,一时之间竟是没了言语。而旁边的尉缭更是皱着眉头,面色深沉,里面的玄机估计已是明白了一些。
“涂大人,为官者擅离职守可是重罪,不知道宗令大人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赢熋看的御史台那边没有反应,步步紧逼道。
“哼,那通灵鸟……”
涂尉被逼之下,只得将通灵鸟之事说出来,就算御史台做的不是光明正大,能够将赢熋老贼的野心曝露出来就够了,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三个字一出,赢熋的心又是被提了起来。
陈均更是听得通灵鸟三个字,心下一沉,“嬴月不和,情况多变,三日之后,域外陨铁,披甲而来,大月有诈。”二十个字还是历历在目,铁证如山。自己竟是忘了这茬,这是自己的死穴,这笔迹是万万作不得假的,要是御史台拿出来,岂不是……
当堂中所有知情者心中一紧的时候,在这电石火光之间,有一个声音插进,竟然是硬生生的打断了涂尉说的话。
众人为之一轻。
“陈均,我且问你,你是法者吗?”
不知道这是有意还是无意,尉缭突然打断道。
赢熋、嬴敖看到此状况,都是一副不解的神情。
难道尉缭是此举是有意?
法者!
“临危受命,大兴法令,立秦法,清吏治,行郡县,分田地……”突然间,有个身姿出现在陈均视线中,半年以前,那个越国儒月书院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当初的想法是多么……
可现如今呢?
越来越远,越来越陌生!
听及此话,陈均心中犹如抽丝剥茧一般,感觉到有一种东西正是离自己而去,说不上是痛苦,但就是非常难受。
“尉大人,陈均师从于法家名士,师之教诲,永生不敢忘咦!”
陈均看着尉缭那肃穆的神情,一字一句的说道,掷地有声,声音整个大堂当中是清晰可闻。
“好,左庶长你不是想知道涂大人干嘛去了吗?他去正是被我派去调查嬴履之事。”
尉缭重重的看了陈均一眼,又是转头对着赢熋说道。
“哈哈!真是笑话,此等理由,尉大人不觉得牵强吗?”
别说是赢熋,就连场中所有官吏也都觉得尉缭这理由找的也太过于明显了!
“牵强,这陈均所修习的是我法家,左庶长可知,陈均在为贬到黑林沟之时,是我御史台廷尉,所以此事陈均是向我御史台汇报过,涂大人焉有不知?”
赢熋又是转头看向陈均,其面上的表情不言而喻。
“陈均,你说呢?”
陈均并未作答,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是将视线放在陈均身上,今天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里正的话竟然是如此之重要。
“禀告各位大人,确有此事!”
终于,陈均咬咬牙说道。
“好!”
尉缭一个“好”字,抑扬顿挫而出,鸣冠全场,所听之任,无不觉得威严,竟是将那左庶长的话生生压了下去。
“既然如此,这事情也就清楚了,这陈均不仅无过,反而是营救长公主有功,我秦乃法制邦国,但有功者,必定赏之。至于这嬴履,就全权由尉大人处理了!”
或许对于嬴敖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吧,赶紧从中调和起来。
“分内之事。”
尉缭接话道。
赢熋见得这两人一来一去就将此事化解于无形,恨恨不语。
陈均松了一口气,这事情终于是结束了,可是今日算是将赢熋得罪不少,只要自己有利用价值,母亲就不会受到伤害,可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这如何才能将母亲解救出来。
这是。
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外面的阳光突然射了进来,暖烘烘的,有些刺眼,照在陈均身上。
何人敢直接闯进来?
陈均看去,隐约有一人站立在那里,此人身形高大,头戴高冠,手中东西,尤为刺眼。只见其手持着半截金光闪闪、棍子一样的东西,在那阳光的反射下更是刺眼,好像要比那冬天的日头还要亮了几分!
闪耀!
“秦王金箭!”
居然是一截金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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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秦王政()
这人背着光朝着陈均走了过来,虽说看不清具体的面容,但这身形陈均竟然是感觉到了一丝熟悉!
等到过来一看。
居然是自称为赵某人的那儒生!
此时,对方带着一顶黑色高冠,手中拿着一个拂尘,身着灰白吏服,脚下踩着一双绣有祥云金丝的长靴,这祥云在鞋上,玄鸟在身上,意味着玄鸟翱翔于九天之际,看此时这儒生全然一副王宫内侍的打扮,此人竟是宦官。
之前是一副儒生的打扮,却是于之前相差太多。
这儒生……不,应该是赵大人,这赵大人手执秦王金箭,挺胸抬头,移步而来,顿时威震全场。不管是赢熋、还是嬴敖,尉缭还是涂尉,都是低眉顺眼,拱手低头,这便是当今西秦最为尊贵的存在,秦王政的威势!
这赵大人仿佛是一副没有看到其他人的模样,径直走向了陈均。
“雄辩之士陈均,我王听此先生大才,虽未见面,却是与先生神交已久,今望先生能够移步王宫一叙。”
这居然是来找自己的,而且是秦王召见!
“陈均接箭!”
赵大人朗声道。
陈均双手伸过去,将这金箭捧这手心当中,只觉得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传来,这金箭是由纯金所打造,拿在手中自然是厚重了一些,王者,执重器尔!
陈均本想张口说话,可对方却是示意陈均先不要出声。
“我秦虽以国事为重,可是我王有令,这陈先生乃王钦点贵客,此刻叨扰了几位大人,还请恕罪!”
赵大人这才向着堂中间坐的人说道。
“我等都是为我王效力,何分彼此,更何况此间事已了,赵大人随意!”
也不知道嬴敖本来就是如此,还是别的原因,竟是对赵大人这种行径没有丝毫的不满,而是客气的回话道。
“多谢宗令大人,左庶长,我王让我带句话给您!”
赵大人又是朝着赢熋说道。
“喔!不知何事?”
赢熋有些诧异。
“得罪了,左庶长。”
只见这赵大人又是走到了左庶长面前,在左庶长旁边说了一句话。
陈均听不大清楚,在场的众人也都是有些疑虑。陈均见得,赢熋的面目却是发生了一个巨大的变化,竟然是出现了一些的慌张!又是朝着自己看了一眼,轻微的点点头!
难道是于自己有关系!
赢熋身为王族左庶长,又是摄政大臣,在这西秦朝堂之上更是声名显赫,可此刻竟然会露出这样的神情,难道是在忌惮当今年幼的秦王吗?
想到此处,陈均不由得想到这西域一事发生的源头,天机弩。
左庶长赢熋想造出天机弩这等神器,圣人有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赢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