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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怕他姥姥的!咱们自己干,撇开王翦!”
部将摩拳擦掌,抬头仰望蒙武,眼神中充满敬意。
“项燕五十万兵马!诸位怕吗?”
“怕的就不是蒙家军!”
半年前,灭赵之战,邯郸城破,护城河前,蒙家军摞起的尸首比城墙高!
大帐之中,百战之将昂起胸膛,攥紧拳头,青筋暴涨,目光都落在蒙武身上,却见蒙武喟然长叹。
“王翦大权在握,又有君上信任,君上只会听他说话,诸位现在出战,就是谋反!”
六十万大军徘徊半月,进展缓慢,照这样下去,即使不被楚军拖死也会饿死。
“将军,末将听粮官说,蒙家军粮草只够支撑半月了。”一位心腹裨将低声说道。
“住口,不得扰乱军心!此事不能声张!”
谣言经过多次传播,就不再是谣言了。
王翦为何还不出兵?避敌畏战?还是要拖死蒙家军。
关中粮草运往淮南,要先经王翦之手,分给蒙武只是些残羹冷炙。蒙武多次向咸阳派人说明此事,人派出去均杳无音讯,蒙武怀疑自己的人被王翦扣住了。
蒙武一度想要绕开王翦,单独向楚军开战,在蒙家军被拖死前灭掉楚国,坐实功劳,然而没有王翦配合,仅凭手中十万蒙家军,根本不是项燕对手。
李信战败,秦王虽然没有直接惩罚蒙武,然而经由此事,嬴政对蒙家军的信任一落千丈,蒙武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君上的亲笔诏令了。军中之事,事无巨细,都是由王翦转达。既然秦王不给蒙武任何实权,为何又让他来掣肘王翦呢?
百思不得其解。
当今秦王行事诡谲莫测,意出尘外,不是常人能够预料的,事实上,能够猜测到秦王心思的人,都已经死了,比如吕不韦,比如嫪毐,以及即将死去的昌平君。
与咸阳消息隔绝,被主将陷害,蒙家军前途异常渺茫!
上次攻破邯郸,两军争功,破城之战,蒙家军出力最多,死伤惨重,功劳却被姓王的夺去,蒙武对此事耿耿于怀。
大帐中,气氛颇为尴尬,刚才还血脉喷张的蒙家军将领,忽然都不说话了。
秦法严苛,君上刻薄,与楚人决战不一定会死,但是触犯秦律肯定是活不了的。
“咸阳信使到!”
正在这时,忽听见帐外有人高声喝道。
“咸阳信使?”蒙武眉头紧皱,自己与咸阳官吏并无往来,这时候咸阳此时来人,不知是祸是福。
卫士低语:“将军,是廷尉门客。”
“李斯?”
楚国人李斯五年前来到咸阳,寄身吕不韦门下,一路平步青云,升到廷尉要职,嫪毐被诛,据说便是出自李斯手笔。
蒙武与内臣素无交际,灭楚在即,李斯派人来,必有要事。
“伐楚之事,改日再议,退下!
众将退出大帐,蒙武换来卫士。
“百步之内,不得有人!”
“诺!”
卫士领命而去。
“韩先生,请!”卫士带领下,咸阳使者缓缓走进大帐,目光笃定,望见蒙武,趋身行礼。
“咸阳韩牧,廷尉门吏,受大人所托,特来拜会将军!”
蒙武剑眉微扬,吩咐韩牧坐定,张口问道。
“沿途可通畅?〃
“过武关时,遇上几个毛贼,被在下击杀。“
“先生身手不凡,
秦军一路追击敌军,并不停留,大军过境,权力陷入真空,各路强人便乘虚而入。听说最近这些盗匪竟明目张胆劫掠往来商人。
蒙武微微颔首,注意力回到韩牧身上。
“老夫与廷尉府素无交际,大秦律规定,内臣不得与外将交接,你家大人不知?”
大将军目光如箭,虎贲持剑而立,杀气腾腾。若是寻常使者,见了这场景,早吓得语不成声。
“将军所言甚是,大秦律规定,内臣与外将不得交接,只是”
“只是什么?”
蒙武饶有意味问道。
“我家大人听说将军有难,不忍见死不救,所以派在下前来。”
韩牧神色镇定,大帐中死一般沉寂,却听蒙武嘿然笑道。
“哦?大乱临头,老夫如何不知?”
蒙武眼中闪过寒意。
“大胆狂徒,敢在这里妖言惑众!你说你是李斯门客,口说无凭!”
韩牧面不改色,趋步上前,被卫士挡住。
“让他上来!”韩牧推开长剑,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块墨绿色玉佩,交由卫士,呈递大将军案前,蒙武凝视片刻,忽然惊叫。
“这块双龙玉佩,为何在你手中!”
韩牧也不答话,只是仰头哂笑,蒙武大惊,继续说道。
“此玉价值连城,乃李斯至爱之物,绝少示人,老夫在咸阳时曾有幸目睹,”
蒙武粗茧老手摩挲着玉佩,露出一脸惊艳之色,沉吟片刻,目光转向韩牧。
“既是廷尉心腹,有话直说,不必玩弄方士那套唬人把戏,先生不远千里,来我淮南,所为何事?”
卫士将玉佩还与韩牧,韩牧缓缓说。
“我家大人听闻将军粮草不足,军心不稳,不知可有此事?”
蒙武闻言,脸色顿变,强忍住震惊,拍案而起。
“危言耸听,扰乱军心,罪如谋反,不怕老夫杀了你?”
本想杀杀韩牧锐气,话已出口,岂料韩牧竟毫不胆怯。
“杀我?在下只是问问将军就要杀我?莫非真的心虚?”
蒙武急忙应答,言语之间已然没有刚才的底气。
“军中之粮尚且足够支撑一年!老夫为何心虚!”
韩牧冷笑:“在下何曾问将军余粮多少,将军这不是心虚么?”
蒙武一时语塞,脸色涨红,没想到李斯门客竟然如此犀利,话说回来,李斯不会无聊到派谋士千里迢迢来看蒙家军的笑话吧。
韩牧双手抱拳,向蒙武施礼。
“实不相瞒,昌平君谋反,李大人举报有功,大王赏赐万金!,十万石粮。”
听到韩牧说十万石粮食,蒙武身体微颤。
“昌平君叛乱,李信惨败,蒙家军亦损兵折将,此事天下皆知,李大人想做个顺水人情,把粮食借与将军,将军如此不诚,也罢也罢!”
说罢,起身拂袖而去。
“先生息怒!先生息怒!”
蒙武连忙下席,推开左右侍卫,快步上前,伸手牵住快要走出大帐的韩牧,眉开眼笑。
“送十万石粮食?此话当真?”
“粮食就在营外,将军不信,派人去看!”韩牧一脸云淡风轻。
“啊!”蒙武失声惊叫。
从戎半生,这种事却是第一次遇到,一个素无交集的内朝权臣竟然会主动援助一个落魄裨将。
李斯意欲何为?他也想谋反么?如果想要谋反,更应该去找大将军王翦啊!
莫非真如韩牧所说的“只是顺水人情”?
事情当然不会如此简单,李斯必有其他打算。
蒙武心中恓惶,自己一举一动,尽在李斯掌控之中,李斯究竟想做什么他已无心过问,只要不是谋反就行。
“韩牧从汉中来,听闻将军营中缺粮,王翦又刻意克扣,蒙家军已有人逃走,不知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
逃兵可不是小事,莫非李斯想借题发挥?要挟自己?
“逃兵就在帐外,将军不信,可以传来询问!”
第004章 楚人俘虏()
刀疤脸伍长带着他的五个部下押送袍泽兄弟齐孟回到大营时,正好与风尘仆仆从咸阳赶到淮南的郎中令韩牧打了个照面。
郎中令从马车下来,环顾蒙家军大营,不时颔首称赞。
手下两名黑淄随从和营门哨兵交涉,在此之前,黑淄从郎中令手中毕恭毕敬接过一块黑色木牌,在营门前高高举起,哨兵见了木牌,脸色大变,立即行礼放行。
众人跨过辕门,忽听见背后一阵嘈杂,回头看时,一群凶悍秦兵押着一位“俘虏”朝这边走来。
俘虏被人推搡着,走路一瘸一拐,身上还有伤。
隔着老远也能听见伍长咆哮。
“奶奶的,耽误了军侯大人歇息,老子活剥了你!”
“大爷的,你们抓错人了!”
“还敢还口,给我打!”
俘虏的咒骂声被淹没在一阵拳打脚踢里。
尘土飞扬,俘虏在流血。
“天下纷纷,何时才是个头啊!”
“大人不必感怀,君上英明神武,天下一统,指日可待!”
韩牧叹息一声,懒得搭理黑淄,默默走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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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还没有善待俘虏一说,国际人道主义是两千年后才发明的词汇。
距今不远的长平之战,号称“人屠”的秦将白起坑杀了赵军几十万俘虏,天下士人也没怎么谴责。
身后俘虏叫骂声越来越大,韩牧眉头紧皱,倒不是为俘虏命运担心,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
出现了楚国俘虏!
莫非蒙武已经和项燕开战?!
蒙武十万人马也敢与楚人决战!
廷尉大人竟然丝毫不知!
门口那哨兵闭口不谈,蒙武行事竟然如此绝密!
韩牧日夜兼程从咸阳赶来,就是要在开战前与蒙家军达成交易,一路马不停蹄,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可是,就这样空手而归吗?
不行!
“大人,请更衣!”
黑淄随从上前为中郎令换上朝服,待会儿就要面见蒙武将军。
韩牧神色凝重,手指指向还在烟尘中挣扎的齐孟。
“去,将前面那个俘虏带来!”
“诺!”
黑淄应声而去,韩牧凝视远方,沉吟不语。
刀疤脸狠扇了几个耳光,觉得还不过瘾,还不解恨,嘴里骂骂咧咧,直到齐孟胳膊流血不止,快要昏死过去,才住了手。
这趟回军营,齐孟一直没闲着,一路上嘴里各种污言秽语,还扬言说要弄死伍长。
当然,齐孟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一条肩膀被打残,耷拉在肩膀上摇摇欲坠,一条腿濒临骨折,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然而刀疤脸还是意犹未尽。
大秦律严禁私斗,无故斗殴会有被车裂的危险,不过考虑到齐孟已经是一位准囚徒,不再受帝国法律保护,秦法甚至鼓励旁人对其伤害。刀疤脸和他的部下们用实际行动让齐孟这个历史小白认识到了秦法的严酷。
秦人对外人狠,对自己人更狠。好在齐孟身子骨不差,否则照这样的节奏,还没到军营,就提前穿越回去了。
从前胆小怕事的懦夫忽然变成了一头狼,齐孟那恶毒的眼神让刀疤脸心有余悸,以至于每次揍他时,都不敢直视。
无论如何,一定要将他整死。
“见了军侯,让你见识下车裂!”刀疤脸阴沉笑道。
“车裂,就是五匹马拉着你的双脚,双手,还有你头,朝五个方向跑,咔嚓!”
本以为这样一个恐怖故事可以唬住齐孟,不曾想,这家伙穿越前口味比这个重多了。
“呸!老子穿越回去,非弄死你们这群畜生!一群喝狼奶长大的禽兽!”
没想到齐孟竟然苏醒过来,还有力气朝刀疤脸呸了口唾沫。
齐孟不是韩信,忍辱负重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