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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二看了他一眼，笑着道，“道民辛苦了，晚上还得你陪我去云来楼。”
“这没什么，又不用手提肩挑的，哪有苦不苦的？我听说是百济公主要住进来？”
“百济国王城在半个月前已被高句丽破了，这你是知道的；我原本还想着去安慰百济公主，看着她还有十余个士卒可用时，便一时动了心。”
“咳。。。。。。”
刘穆之顿时被范二的真小人行径吓到了，心内想到，“要不要说得这么直接啊！”
刘穆之是聪明人，有些话范二刚一起头，他就想明白什么意思了；在这个冰糖马上就能结晶出来、人手却奇缺的现在，他对范二的做法是毫无保留地支持的。
扶余清慧是外国人，处境尴尬，如飘萍一样没根没低，这样的人有时候会没有节操，但更多时候还是处于劣势。
跟这人的人合作，不用太担心遭到反噬。
在与扶余清慧合作的过程中，或许权震宇和崔北山这些中层人员是不稳定因素，但只要善加利用的话，他们也有可能成为范二的忠诚战友，也有可能将他们吸收到组织中。
刘穆之觉得范二不会考虑不到这些可能性，所以就干脆不说话了。
范二却忽然说道，“咱们的课也开了小半个月了，我的珠算课都差不多讲了一半，家里却只有一把算盘。如今也该是置办家什的时候了，要是晚上的买卖做得顺利，你明天就去定十把算盘吧，反正以后也用得着。”
刘穆之答应下来，如果冰糖的买卖能够谈成，制作十把算盘的钱简直就是毛毛雨了。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人的眼光因为站在高处而站得更远。
尽管冰糖的买卖还没有真正做起来，可刘穆之现在的眼界，也远远不是当初那为了七十文就受辱的鼠目寸光可比的了。
看看太阳将要下山，范二便回屋换衣服，又交代阿仁拿了白糖和冰糖的样品，便与刘穆之上了车，提前往云来楼而去。
范二下车时，太阳正好落尽，他想着离约定时间也差不多了，干脆就与阿仁站在门口等着；刘穆之则拿着订座的条子，先一步跟着店伙计上楼点菜去了。
范二只等了一小会，便见一两插着鸿胪寺旗帜的车子缓缓驶了过来。
阿仁的眼神也不差，低声对范二道，“二公子，他们来了。”
范二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后，便抱剑看着车子停下来，下车的果然是拂林使者雷恩加尔。
范二假装紧走几步，在雷恩加尔半丈处停下来躬身施礼，“贵使果是信人，在下范逸之，感谢您的赏光。”
雷恩加尔一眼就认出了范二，赶忙还礼道，“不敢，不敢。侯爷真是太客气了，竟在此相迎，可是折煞小使了。”
雷恩加尔人高马大，胡子也极为稠密，他不但喜欢穿晋国贵族的服饰，还深通晋国上流社会的礼节，他的说辞可谓是滴水不漏。
“贵使，要不咱们这就入席？”范二没想到对方称呼自己为侯爷，当即做了个请的手势。
“如您所愿。请。”雷恩加尔也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并肩而行，阿仁和他的仆从就跟在后面。
四个人在云来楼小跑堂的带领下，很快进了三楼的一个雅间，这个雅间比范二上回请客的二楼豪华多了。
云来楼属于私企，是以赚钱为目的的买卖，却也处处讲究品级。
如果没有士族的身份，再豪横的财主也没资格和脸面上二楼订座；想要订三楼的雅间，则必须有官职或爵位才能震得住。
要不是范二将要受爵的消息已传遍京城，他甚至都没有到云来楼三楼请客的资格。
雷恩加尔早就猜知了范二的身份，并且当面叫破，只是心中却有着疑惑，——晋国的士族不是最讨厌谈论阿堵物吗？怎么眼前这少年却毫不避讳地邀自己来谈买卖呢？
分宾主落座后，刘穆之和阿仁都自动站到了范二身后，范二则看向雷恩加尔道，“不知贵使有什么忌口，您看看这些菜都合口味吗？要不要再点几个？”
雷恩加尔开始摆弄餐具，摇摇头，“我对吃喝没太大要求，要是希图享受的话，也不会千里迢迢来进贡了。说起这个，我倒有个困惑，不知当讲不当讲？”
又来这一套？
范二顿时警惕起来，但想想也没什么可惧，就算无法解决他的困惑又如何？反正现在自己代表的只是个人，怎么扯蛋都扯不到大晋国的腿。
有了这想法，范二便没好气地说道，“贵使请直说罢。”
雷恩加尔尴尬一笑，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伎俩被范二拆穿的一幕，而后沉声问道，“您是我见过的，最博学的最年轻的也是第一个，能叫出我的祖国罗马之名的大晋人，我感觉特别不可思议。”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你们的祖国罗马与我的国家建交有五百年的历史了，我们的史书上用诸如大秦、海西国、拂林等类的名记载着你们的国家，这和你们的记载的赛丝国、瓷器国、汉朝是一个道理。不知贵使离开祖国多久了？”
“快三年了吧。”雷恩加尔狡猾地回应道，毕竟他现在所说的晋语会说明一些事，而他又是来晋国朝贡的，所以这个时间不能太短，也不能太长。
“那你一定不知道，罗马帝国已经分裂成东罗马和西罗马的事吧？现在的东罗马以拜占庭为都，而西罗马的王都却是梅蒂奥拉努。。。。。。”
“你说的是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雷恩加尔顿时就惊呆了，不由自主地开口打断了范二。
罗马帝国难道真的如眼前这少年所说的一分为二了吗？这少年绝不可能是胡诌的，因为拜占庭和梅蒂奥拉努之名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
事实上，罗马帝国一分为二还真是在今年发生的；若是按照正常的历史走向，罗马帝国分裂的消息传到中国至少是几百年以后的事了，可重生者从来不走寻常路。
范二之所以把这个事实说出来，目的还是向让雷恩加尔回国。
雷恩加尔一旦有了回国的打算，他就会把现金和一些积压的货物，全部换成能够畅销的商品带回罗马去。
这个畅销产品，理所当然是范二将要推销的，白糖和冰糖。
0068世界上最好的糖（）
看着雷恩加尔茫然无措，范二假惺惺地安慰起来，“贵使无需担心家人，我听说罗马帝国的现状是东西文化和信仰的差异造成的，其中并没有流血冲突。”
雷恩加尔心绪算是安静了一些，他对罗马帝国内的矛盾自然比范二了解得多，但和平演变什么的实在太扯了。
事实上，雷恩加尔离开罗马至今已有八年了。
离开罗马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不富贵，不还乡！”
雷恩加尔也不好再追问有关罗马一分为二的问题，因为这样会暴露自己所说的才离开罗马三年的谎言。
范二似乎并不在意雷恩加尔的想法，只是继续道，“消息只是消息，没有好坏，我带来的也只是小道消息罢了，这些消息都是我在家时听说的。我家是扬州的，我到京城来也是最近一个多月的事，想必你来此之前也打听过了。”
范二之语，可谓是半真半假，前面一句纯粹是扯淡，后面倒没有一字是虚的。
作为一个到处“进贡”的商人，雷恩加尔最担心的就是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栽倒，所以他接到范二的邀请后便展开了调查。
经过礼宾馆的午宴，范二瞬间就成了京城中最火的人，他的底细自是不难查清。
可雷恩加尔能得到的消息，也不过百姓们茶余饭后磨牙之用的而已，现在又不是互联网时代，范二更多的秘密并没有被披露出来。
雷恩加尔对范二之语不置可否，他只是不动声色地低头吃菜。
范二也不着急，也悠然自得地品尝起云来楼的酒菜来。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雷恩加尔才再次开口，“侯爷特意邀我来此，不只是要带来我的祖国分裂的消息吧？”
“我说是，你会信吗？事实上，我还真是特意给你传递家乡的消息的，当然也想与你谈谈有关投资和收益的话题。”
“既是如此，咱两也别拐弯抹角了，我很期待能与您合作，共同促进贵我两国之间的友谊。”
范二笑了笑，指着案上装着砂糖的小碟问，“贵使者觉得这砂糖如何？”
雷恩加尔一愣，还是笑着道，“这砂糖是解酒之用，我在贵国参加过的几次饮宴，每次都能看到这砂糖摆于案上；这说明大晋人很懂享受，买卖人也都很体贴，他们都能把买卖做到人心里去，让人大有宾至如归之感。”
这是给云来楼做广告的节奏吗？
范二暗暗翻了个白眼，附和道，“据我所知，罗马帝国如今只有蜂蜜这一种糖；贵使返回祖国时，应该有将砂糖带回去的打算吧？”
与范二猜想的一样，雷恩加尔还真有贩卖砂糖的打算，但他此前并不是想贩卖回罗马，而是将南方的砂糖运到北方去卖。
听了范二之语，雷恩加尔只是微微一讶，待体会到前者话中之意后，身体又不由微微前倾，情不自禁地追问起来，“您的意思是，您有砂糖要出手？”
“没有。”范二干脆利索地摇摇头。
“我还以为。。。。。。”雷恩加尔的脸上，满是失望之色。
“但我有比砂糖更好的糖。”
“蜂蜜？”
“不是。但我想，我的糖比蜂蜜差不到哪儿去，贵使何不先看看？”范二说着话，便向刘穆之使了一个眼色。
刘穆之随之拿出一个巴掌大小，三四寸厚的纸包，走到雷恩加尔的案子前缓缓打开了它。
雷恩加尔看着刘穆之一丝不苟地打开纸包，这才发现纸包包着的是一种如粗盐一样的东西，但这东西似乎比盐更洁白。
雷恩加尔盯着纸包中的白糖，难以置信地问，“这就是你说的，可比蜂蜜相提并论的糖？”
范二笑了笑，骄傲地说道，“这是我研制出来的，我将之命名为白砂糖。”
“白砂糖？”
“就是白砂糖，你可以先尝尝，看看是否满意。”
雷恩加尔点点头，用餐巾将一只小勺子擦净，接着用这勺子在糖堆上挖了小半勺，缓缓送入口中。
雷恩加尔闭着眼，脸上顿时泛起了陶醉的表情。
范二刚才所说与实际可能有些出入，但他对白糖的介绍还是基本属实的，无论是从口感还是甜度上，白糖都远远超过了砂糖。
“果然比砂糖好，但与蜂蜜相比，在甜度上还是有些差距。”雷恩加尔对白糖做出了评价，他这种评价显然是为了另外一句话，“不知侯爷有多少白砂糖，打算怎么卖？”
“这玩意不太好弄，产量一直很低。看看你想要多少吧，要是在一百斤以上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优惠价，就每斤白砂糖二两黄金吧。”
二两黄金一斤，相当于二两银子一两了，这个报价可比范二最开始预料的价格足足涨了三倍。
范二抬高报价，是因为他想出售的根本不是白糖，而是冰糖。
毕竟白糖和砂糖只有一步之遥，范二真要是缺钱的时候，在江左出售白糖也不是不可以的，可要是把冰糖直接拿到世面上去，可就太过惊世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