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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号牌向糕点劵的转变,这似乎有点后世的期货和股票的意思了。
这个顾阿水不简单啊!
难道他也来自后世?
范二看着他,心思一阵混乱。
顾阿水感受到范二的目光,懦糯地想要继续说下去,却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这顾掌柜的算盘啊,确实打得精明啊。”范二却鼓起了掌,笑着向范宁和刘穆之解释起来,又转向顾阿水,“你要是将空手套白狼的欲望,控制在一定限度内,就不失为一个天才的创意了,可惜了。。。。。。”
顾阿水擦了擦脸上的汗,苦着脸说道,“是啊,后来的事态发展正的是超出了小人的预料。因为糕点券上没有标明面值,按照购买时的价格付钱,提货时不用多退少补。糕点是用粮食做的,价格会随着粮价起伏不定,所以十天前和十天后的糕点劵价值是不一样的。”
范二对炒股和炒期货的原理自然明白,可抛去这几天的粮价疯涨,以前的粮价应该没什么大的变化吧?
若是豫章城没有普及其他劵的话,单是炒糕点劵并不会有多大的收益。
范二虽不想得到肯定的答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发行糕点劵之后,别人有没有竞相模仿,他们不可能看不到你赚钱吧?”
都不用顾阿水张口,刘穆之已在旁回应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两个多月来,城内的盐庄,肉铺,绸缎铺。。。。。。。至少有八成的店铺都发行了自己的券。”
这种小市民的生活,顾阿水、刘穆之这些身为掌柜的自是知道的,但范二、范宁这些整天呆在书院里的人就不可能注意到了。
范宁此时还不能理解各种各样的劵对生活有什么影响,非说有什么影响,也应该是正面的吧?
至少,有了这些劵之后,出去买东西就不用带着几十斤的铜钱了不是?
范二却一时无语了。
在象牙塔里呆得久了,真的是不认识这个世界了啊!
在原本的时空中,范二还觉得股票是平头老百姓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可现在呢?
一千六百年前的豫章城内,这个时代的小老板小掌柜们便将股票玩得飞起了!
这。。。。。。这还是真实的世界吗?
范二仔细想了想,又发现好像哪儿不对。
豫章城内的各种票劵还是以粮食价格为基础的,如果粮价波动不大的话,玩这个票劵似乎没太大意义啊。
操控这票劵的人,难道都闲得慌?
范二的脑子里,像是塞满了浆糊。
顾阿水却自顾自地说道,“小的一开始也没想到糕点劵这么受人欢迎,可发出去多了,小的也开始担心早晚有一天会摊上大事。可想着粮食价格再涨能涨到哪儿去?所以也就心安理得起来。。。。。。”
范二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一共发了多少劵?”
顾阿水吞吞吐吐地说道,“也就。。。。。。也就三万来张吧,但收回来的却只有六千多张。”
两个月的时间,一共发行了三万张糕点劵,平均到每天的话,差不多是五六百张,似乎也不算太多。。。。。。
范二一针见血地问道,“关键是,稻花村每天的生产效能是多少?”
顾阿水想了想,苦笑起来,“如果从早到晚不停赶工的话,一天能生产五百盒左右吧,我最开始发行的糕点劵就是按照生产能力来决定的,多也多不到哪儿去。可发行了糕点劵之后,每天能卖出的糕点劵多了,卖出的糕点却变少了;算上那些直接给现钱的,现在一天也就能卖出去两百多盒。这么一来,我们钱没少赚,活儿却轻松多了。。。。。。”
“你的糕点无法库存吧?若是有人拿着这些糕点劵的同一天上门找你兑换糕点,你该怎么办?”
“我也曾担心过这种情况会出现,可已来不及了。在这两个月之内,粮价曾有过几次小的波动,市面上各种劵的价格也随起了些变化,有些人从这几次波动中看到了商机,于是开始有意识地收购各种劵;更有那些实力雄厚的土豪,他们见到有利可图,便仗着本钱雄厚来分一杯羹,开始大量收购各种劵来操纵价格。”
范二叹了口气道,“他们掌握了大量糕点劵,也就相当于控制了你的稻花村。。。。。。。”
顾阿水摇摇头,叹了口长气,“小人刚开始还想反抗,想用现钱把卖出去的糕点劵全部回收,可那些攥着券的人却开始威胁我们,只要谁敢不听摆布,就挤兑死我。人家的汗毛都比我们的大腿粗,我们小本小号的,哪敢跟他们抗衡?其实现在,整个豫章城都被他们绑架了,说东西值多少钱,该发多少券,全是他们说了算。”
范宁依然不明白,这糕点劵和店铺被人控制有什么直接关系,只得看向范二。
顾阿水却“扑通”一下跪在范宁面前,边磕头便哭道,“小人也是贪心不足,这才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小的甘愿承受一切罪责。只是。。。。。。小人的祖辈数十年的基业就要毁在小人手中了,请明公救命啊!若是稻花村的招牌和声誉砸在小人手中,小人真的是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烈祖烈宗啊。”
“早想到你家先人,就不该光想着赚这样的钱。”范宁一时无语,范二却从旁讥讽了一句,又示意他起来。
看着顾阿水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范二在他脸上又逡巡了一阵,这才沉声问道,“到底是哪个家族的人操纵这些票券,你该知道吧。”
顾阿水既留了下来,自是早就豁了出去,这也是那些人实在将他逼得太紧了,他才有了光脚不怕穿鞋的觉悟。
听了范二的问话,他便毫不犹豫地说道,“便是城内最大的粮食铺子,东湖米行。”
范宁皱了皱眉,又拿起登记了刚才那些宾客出借的几张纸,一目十行地找到了东湖米行的出借数目和掌柜名字,追问道,“这东湖米行的幕后东家,似乎是胡氏?”
“民工所料不错,这东湖米行的确是胡家的产业。其实城内的十余家米行都是有些来头,除了熊氏以外,豫章四大望族都开了米铺。。。。。。”
范宁和范二互相对望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无奈。
豫章四大望族中的三家,以及胡氏都参与了粮食买卖的话,想要将粮价平下来就不是简单的事了。
他们本来就对范宁不满,这一次真的不是刻意而为?
0179言者无罪,闻者足戒()
顾阿水看着范宁和范二一时陷入沉默中,还以为他们并不相信自己,遂小心翼翼地问道,“还有一些话,小人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范宁笑了笑,循循善诱道,“先帝常说,‘言者无罪,闻者足戒’,你要有什么话,尽管开口好了,老夫一力为你做主。”
顾阿水点点头,便小心地往周围看了看,发现厅子中也就只有范宁、范二以及刘穆之,又早就猜知刘穆之和范宁的关系,所以才郑重其事地说道,“小的听人说,豫章的粮价便是由东湖米行和其他几家米行一起操纵的,又以东湖米行为主。”
这一点早在范宁和范二的预料之中,但听了他的话后,两人还是先后问了起来,“你可有什么证据?”
“只是听人这么一说,小的哪敢去查他们啊?”顾阿水摇摇头,苦笑着说道。
范宁和范二对望了一眼,终于对他挥了挥手手,“行了,老夫对你说的都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顾阿水如临大赦,又有些忐忑地问道,“那给您借粮食的事?”
范宁摇摇头,“什么叫给我借啊?我借你们的粮食干嘛!既然你拿不出钱来,就免了吧!”
顾阿水好一番感恩戴德,这才转身而去。
又听范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对了,本官这几天可能还要找你了解一些情况,你要随传随到!”
顾阿水又回转身来张口应诺,虽是免了几十石粮食的钱,但他心中总还是七上八下的,一直到走回家都是浑浑噩噩的。
看着顾阿水离开后,范二的精神便有些恍惚起来,他总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这小小的豫章,到底牵扯到多少家族的利益,又牵扯进来了多少势力?
涂氏?罗氏?雷氏?胡氏?
仅仅只有这四家吗?还是包括以他们为首的十几、几十个家族的根本利益?
这是一个大漩涡呀,稍有不慎,范宁就会万劫不复。
范宁折进去了,自己还能好吗?
范二正在胡思乱想时,却听范宁沉声道,“想不到真是他们要与我作对啊,这事不好办啊。”
范二却笑了笑,安慰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找到了主儿,也就好办多了。”
范宁摇摇头,苦笑起来,“好吧?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明晚再摆鸿门宴,将涂、罗、熊、雷以及胡氏的家主约到郡衙,给他们分析一下厉害关系;这事宜早不宜迟,最好是连夜派出信使,争取在明天晚上之前将他们招来。要是这还是不行,恐怕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还有路?”范宁连连点头,听到后面又不由一愕,笑问道。
“咱们可以扶持一个代理人,你觉得唐家米行如何?”
“扶持?怎么扶持?”
“到底也还是要有粮食在手,这由我来筹划吧,对了,唐三少不是还在隔壁吗?”
“瞧我这记性,怎么就忘了他。”范宁一拍脑袋,随之站了起来。
范宁、范二和刘穆之三人走出北大厅,在曹洗的带领下进入了东面的一个小雅间中,正在悠闲地品茶的唐三少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
“明公,公子。。。。。。”唐三少连忙施礼,谄媚地招呼起来。
“多谢你陪老夫演了这场苦肉计,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范宁摆了摆手,笑了起来。
唐三少谦逊起来,再次表态道,“明公客气了,只要用得着我唐三的地方,没说的,随传随到!”
范宁点头微笑,又给了他一个甜枣,“好。明天晚上,老夫会在衙门召集四大望族和胡家的家主在衙门聚会,你通知一下令尊,让他也来。”
唐三少欢天喜地地答应下来,随之告辞而去。
能与豫章四大望族的家主及胡氏家主一起开会,这说明什么?
说明范宁实在抬举唐家啊,尽管唐家郡望的提升与范宁是否抬举没多大关系,可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开端,不是吗?
唐三少去后,范宁与范二又商议了一阵,便忧心忡忡地回了郡衙。
范宁回去之后,便珍而重之地给四大望族的族长及胡氏族长写了邀请函,又将印信给了送信的人,让他们连夜出城。
因为粮价疯涨的事,范二的心情也格外压抑。
时令很快就到立秋了,这原本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却因为连续四个月不下雨的缘故,三江源的万亩良田中的稻谷被晒焦了几千亩。
要是再不下雨的话,再过一段时间估计会有一多半良田中颗粒无收。
豫章郡其他地方的农田呢?
其他地方的田,肯定是比不上公田和郡守家的私田的。
其他地方的收成,能有三成吗?两成呢?
范二的担心,显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担心。
七月初二的米价,已涨到了每斗四十文!这一天也是粮价疯涨的第五天。
经过五天的时间,郡城内粮食疯涨的消息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