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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雅出自东海王氏,是三国时曹魏司徒王朗玄孙、卫将军王肃曾孙、后将军王隆之孙、大鸿胪王景之子。
他喜欢接近下人、敬慎奉公,司马曜因此给了他很高的礼遇。
司马曜担心百年后皇室会倾覆危亡,就选了当时有名望的人担任屏藩之臣,将要提拔王恭、殷仲堪等人时,先去咨询王雅。
王雅道,“王恭风度简傲高贵,神情方正严肃,已居有外戚的贵重,承当着亲贤的寄托,然而他禀性严峻狭隘。不能容人,有自以为是的操行,没有守节的心志。殷仲堪虽然在小事上很谨慎,以文辞义理著称,也没有大器量,而且才干和谋略不足。现在天下无事,他们足可以完成职守,如果国家有什么变动,他们必定成为祸乱的起因。”
王恭,出身太原王氏,是老好人王蕴之子,皇后王法慧的兄长。
王恭是有名的美男子,时人称他“濯濯如春月柳”,虽志大才疏,但“少有美誉,清操过人。”
殷仲堪是故吏部尚书殷融的孙子,清谈家殷浩的堂侄,他学问出众,著有文集十二卷,清廉俭朴,以道德文章知名。
司马曜认为他们是有名望的杰出人物,以为王雅是嫉妒他们,所以就没听他的意见。
司马曜驾崩后,王恭从京口赶到京城,参加了他的葬礼。
进京之前,有人劝王恭乘机率军诛杀王国宝;但他认为司马曜的死太突然,且没有太大把握做成此事,又不敢独自承担造反的罪名,所以犹豫不决。
此时王珣来访,他也认为王国宝罪恶未彰,觉得应该等到所有人都讨厌他时才顺应人心诛杀他,只有这样才能赢得大义之名。
听了王珣的劝告,王恭笑着说,“你现在越来越像胡广了。”
王珣摇摇头,“王陵因在惠帝面前争执,陈平经常在一旁谨慎小心,沉默不语,你只看结果如何罢了。”
胡广,字伯始,是东汉时的名臣。他博学多闻,史称“学究五经,古今术艺毕览之”。
胡广与黄琼一柔一刚反对梁冀专权的行为,但他性格圆滑、柔媚宦官,历事安、顺、冲、质、桓、灵六朝,为官三十余年,史称“一履司空,再作司徒,三登太尉”。
京师为其作谚语,“万事不理问伯始,天下中庸有胡公。”
胡广,正是中庸的代名词。
王恭本来就没下定决心杀王国宝,却讽刺王珣是“胡广”,可见他的虚伪;王珣本来就很胆小,却以陈平自比,可见其自大。
另一边,王绪也劝王国宝乘王恭入朝的机会,将其暗杀,但也没有得到允许。
双方的形势,与慕容垂入邺城时何其相似?那时候苻丕和慕容垂的手下也都劝他们先动手,可他们也都是顾及“大义”之名。
中枢与两藩的矛盾,达到一触即发的地步。
王恭返回京口前,旁敲侧击地对司马道子道,“当今主上暗弱,执政的责任就更加重大,这是连伊尹、周公这样的大才都不易做好的事。希望会稽王好自为知,多采纳忠言,疏远奸佞小人!”
司马道子已掌握了京师,但是从全局说来,上下游的强藩尚未处置,他的劣势还未真正扭转过来。
王恭回京口后,王国宝、王绪等人都向司马道子指出,应该设法削去王恭、殷仲堪的兵权。没等他们制定出削藩的实施方案,王恭就开始缮甲勒兵、表请北伐了。
司马道子自然知道他的醉翁之意,知道他是要严阵以窥中枢之隙,便以夏天出兵妨碍农时为由,拒绝了王恭的申请。
0175范宁的演技()
因为司马曜的驾崩,朝廷内外顿时流言四起,人心动荡,这一股风潮就像地震波一样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听到司马道子与王恭差点擦枪走火的确切消息后,各地官员也是厉兵秣马、枕戈待旦。
范宁也得到了京城传来的消息,但他却只能将这消息默默压下来,他现在需要对付的不是同僚的倾轧,而是可恶的天气。
豫章郡的形势,越来越严峻了。
这才过去了一天,豫章城粮食价格疯涨的消息便传到了各区县,而出去买米的人也纷纷无功而返。
宴请豫章城众多商贾的酒席,却不得不如期举行。
七月初一傍晚。
一百余拿着请柬的商贾大亨,心思重重地往第二楼三层的北厅走去,——刘穆之只用了一天,就将这儿由从前的小雅间改了回来。
邀请他们的范宁此时尚未到来,但这厅中却早已风声鹤唳。
按理说,能够接到范宁这个一方大员的请柬,众人应该感到荣幸才是,可厅中的气氛却是无比压抑。
许多人已猜知了其中原因,毕竟豫章城现在的米价,已涨到了每斗三十五文!
若是连这个消息都不知,还怎么在豫章城做买卖?
相熟的商贾,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大厅里很快就如煮沸的粥一般,嘤嘤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
“咳”随着这一声假咳,范宁终于闪亮登场了。
范宁身穿着庄重的官府,缓缓从走廊步入小厅门口,他脸色刚毅,腰带下的两串玉器发出悦耳的响声。
跟在他身后的,则是腰悬佩剑的范二,以及一身戎装的郡丞曹洗。
厅中的商贾多半不认识范二,但对有关他的传说,总算是听过的。
以一篇豫章集序在范宣子的寿宴上脱颖而出,且喜欢佩剑的非主流少年,谁还不知他就是范宁的侄孙范安彦?
众人纷纷站了起来,躬身向范宁行礼,“我等拜见明公。。。。。。”
语声虽是参差不齐,但范宁却并不在意,郑重其事地向他们还礼道,“多谢诸位赏光,老夫刚才在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不周之处,还请诸位谅解了。”
范宁以文学晋身,对“士农工商”最末位的商人从来就没有过正视,若不是现在有求于他们,又怎么可能把姿态放得这么低?
众人自然领教过范宁的傲气,此时破天荒地听他客气,自是连称不敢。
“诸位不要谦虚了,都坐下罢。”范宁向众人摆了摆手,随之当仁不让走向主位,范二和曹洗则自然而然地走向末席。
“上菜。”
众人重新落座之后,刚才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刘穆之便对楼下喊了一句;喊完话后他也走向了席中,毕竟他也接到了请柬。
酒菜很快就被摆了上来,可在座的商贾大亨门看着眼前的酒菜时,都不由面面相觑起来,心中不由想到,“这到底是闹的哪一出?”
一如范宁刚才的开场白,这还真的是一场招待不周的宴席!
酒席间没有陪酒的歌姬也就罢了,可范宁作为一个五品官员,郑重其事地发帖子请人赏脸来吃饭,为什么摆上来的菜却这般寒酸?
酒席中没有北京烤鸭可以忍,酒席中没有美酒也可以忍。
可现在呢?
摆在商贾们眼前的菜肴非但没有烤鸭,甚至连荤菜都不见一个,甚至连五碗碟都凑不足!
他们面前摆的,仅仅只是豆腐和豆芽,还有一盘竟然是萝卜丝!
范宁真的不是来搞笑的?还是说他把豫章城的商贾大亨门都当成了叫花子?
看着案子上的菜肴,来客们已经后悔不该赏范宁的脸匆匆前来赴宴了,可不来还真不行!
自古就有“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之说,他们这些商人谁敢与官斗?范宁的请柬谁敢不接?范宁的宴会谁敢不来?
看着眼前这无比寒酸的酒菜,众人正不知所措时,却听坐于诸位的范宁朗声道,“诸位能在百忙中拨冗前来参加本官的晚宴,本官很是欣慰啊,本官谨代表个人及整个豫章郡官府,对你们的到来表示欢迎。诸位,饮胜!”
众人没想到范宁脸皮这么厚,却还是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纷纷站起来,躬身向其举杯,“饮胜!”
酒宴正式开始了。
尽管酒席的酒菜很是寒酸,尽管大家都不知范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众人还是此起彼伏地站了起来,纷纷向范宁敬酒、贺寿。
敬过了酒,众人便开始专心对付身前的菜来,他们现在的热切程度,就跟八辈子没吃过饱饭似的。
看着下面这些人像饿死鬼投胎一样,范宁心中不由纳闷起来,“怎么会怎样呢?剧本明明不是这么写的啊!原本还以为有人掀案子闹事呢,这样门外的刀斧手也不用听摔杯子的声响了啊!”
撑到酒过三巡,范宁终于放下了酒杯,用一种尽量全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老夫原本还以为今天的酒菜准备得太过匆忙,会让诸位难以下咽的,想不到啊想不到。。。。。。。你们都是好样的,难能可贵啊!”
范宁说着话,眼泪便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很快就流满了老脸。
范二不由得撇了撇嘴,心中暗道,“哎,表演的痕迹太重了,我最多只能点一个赞,剩下的三十一个还是留给自己好了。”
众人看着范宁突然说哭就哭,心中也是警惕起来,谁都不敢开口相询。
看着场下鸦雀无声的,范宁有有些尴尬,只好掏出手绢抹了抹脸,又语重心长地问道,“诸位看到这么寒酸的宴席,就没什么想说的吗?老夫苦啊!城内这几天疯涨的粮价,都要将老夫逼疯了!”
“戏肉终于来了。”众人听他抱怨,一下就明白了今天这酒宴的目的,可他们除了躲开他的眼神外还能干嘛?
范二站了起来,痛心疾首地向范宁道,“叔祖父有此忧愁,小辈却无能为力,小辈惭愧啊!不过,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我可以得出一个负责任的结论,——这粮价疯涨的背后,定有小人作祟!”
“作祟?什么作祟啊?”范宁皱了皱眉,故作不解地高声问道。
“我认为,一定是有人故意操纵粮价!”范二高声回答范宁,而后将眼光投向粮铺掌柜们的案子。
范宁却一拍桌案,怒喝道,“胡说八道!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简直是危言耸听,不知所谓!操纵粮价是杀头的大罪,做这事的人都不想活了吗?”
能坐在这儿的哪有什么笨蛋?
许多人早就听出了范宁和范二在演双簧,只有少数几个附和范宁道,“明公所言有理,这种犯法的事,谁敢去做呢?”
范宁对席间的小骚动看在眼里,当即摆了摆手,“诸位不要太过敏感,老夫相信他说的不是你们。可这猜测也给咱们提了一个醒,如果真有人故意操纵粮价,想要破坏咱们豫章郡的刚刚发展起来的繁荣局面,你们会怎么办?”
众人顿时就陷入了沉默中,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呢?粮价被人操纵的事谁能不知?
问题是,要不要向他表态,誓要与之风雨同舟呢?
众人正在用眼神交流时,范宁却又沉声道,“本官也好,你们也罢,在座的人谁不是依靠豫章得享的富贵?诸位应该明白这样一个浅显的道理吧?——豫章越好,你我就越好,反之亦然。如果豫章陷入动荡,咱们的财富难道能保住?咱们的地位能够保得住?说句不好听的,如果黎民都遭了灾,咱们却依然进出这第二楼,咱们会不会受他们唾弃?咱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受他们尊敬吗?说得更严重点,他们走投无路时,会不会联合起来对你们的产业打砸抢呢?你们又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