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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的既往不咎,一众司吏不由暗暗松了口气,既然是既往不咎,倒是可以借机将以前的老账一笔购销了,不过,再想借机弄权生财,徇私舞弊,要挟主官,可就没机会了,好在还有陋规可拿,倒也并不至于完全断绝了财路。
众司吏中反应快的,当下便跪下道:“老爷宅心仁厚,菩萨心肠,小的们感激不尽。”
胡万里伸手虚按了两下,才道:“朝廷的律法则例,各房都放置一套,鼓励一众书办书手熟读,各房司吏典吏,本官一年一考,有考核不合格者,有徇私舞弊者,有弄档谋私者,有玩忽职守者,自行请辞!空缺之位,从书办书手中公开选拔,不论是否有吏员身份,一视同仁。”
一听这话,大堂中所有人不由目瞪口呆,此举无异于是将各房的司吏典吏与各房的书办书手对立起来,稍有行差踏错,便可能被举报而丢掉职位,而且也极大的刺激了各房书办书手的上进心,增强了他们自我约束力,有机会升迁,谁会不在乎?
胡万里得意的扫了众人一眼,才沉声道:“传令!各房从今rì起封禁所有文书档卷,有丢失者,从司吏到书办从重惩处,有故意毁坏者或是失火等情形,不问缘由,先斩后奏!明rì起,逐房清理文书档案,退堂!”
退堂回到二堂,薛良辅便含笑迎了上来,道:“堂翁下的好大一盘棋。”
胡万里看了他一眼,颇为诧异的道:“先生何出此言,学生不过是为了免遭他们挟制而已。”说着便伸手让座。
薛良辅微微一笑,跟着落座之后,才道:“胥吏之弊,书吏之害由来已久,积弊甚深,已然成为官场一大顽症,胥吏挟例弄权,插手政务;倚仗案卷,敲诈索贿;以砚为田,弄档谋私等种种弊端,下至州县官员,上至京师各部大员,无不深受其害。
堂翁双管齐下,实有望从根本上遏制胥吏之弊,根除书吏之害!堂翁可千万别跟晚生说是无心之举。”
天地良心,胡万里还真是没想的如此深,他就是想免遭这些胥吏的要挟,给他们个下马威,让他们老老实实地做好他们份内的事情,别给他找麻烦,他还有一大摊子事情忙碌呢,可不想rìrì都被困在县衙之中。
听的薛良辅这一说,他才意识到,这还真是一篇绝大的政务,不过,稍一沉吟,他便摇了摇头,道:“遏制胥吏之弊,根除书吏之害,谈何容易?龙溪富足之地,如此施行尚可,因为仅是陋规,一众胥吏便足以小康,一般州县如此做,只会导致县衙瘫痪,没钱谁愿意为吏?”
“堂翁看的透彻。”薛良辅微微点了点头,道:“一般州县是不适宜推行,但京师各部却完全可以推行,不若给张阁老写封信?此亦算一大善政。”
“先生提醒的是。”胡万里点头道:“这事把顾大人捎上,如何?”
。。。
第92章 一盆冷水()
听的这话,薛良辅颇为诧异的看了胡万里一眼,微微沉吟,才道:“堂翁此乃写给张阁老之私信,捎上顾大人自是未尝不可,不过,顾大人乃堂翁上官,您让顾大人领衔还是具名?”
“领衔具名皆无不可,恩师一看便知此乃学生的手笔。”胡万里不以为意的说道:“龙溪附廓府城,与知府顾大人的关系必须处理好,否则府衙官员处处掣肘,这rì子可没法过。”
“大人可真是深得官场三味。”薛良辅微微笑道:“既是如此,堂翁便勿耽搁,先写信吧。”
府衙,三思堂。
顾显仁细细看完龙溪县整治六房文书档卷的方案之后,不由看了胡万里一眼,对方将此信让他过目,其意自然是想让他署名,且不说其它,这份心意倒真是难得,这份整理文档之方案一旦呈报上去,必然会引起极大重视,思忖半晌,他才含笑道:“长青大才,此法若能推广,实乃大明朝廷一大善政。”
“义安兄谬赞,此法并不完善,只是这统一文书档卷管理模式的思路尚可。”胡万里微微笑道:“小弟打算以私信方式写给恩师,还请义安兄斧正或代为完善。”
听他明确的说出这层意思,顾显仁不由微微点了点头,略微沉吟,才道:“龙溪县衙是否准备试行?”
听的这话,胡万里隐隐觉的有些不对,但仍是如实说道:“是,小弟明rì便准备着手整治六房。”
沉吟良久,顾显仁才道:“我与长青可谓是一见如故,亦无所谓交浅言深,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真的有不妥?胡万里忙起身微微一揖,道:“还望义安兄不吝指教。”
“坐,无须客气。”顾显仁还了一礼,才缓声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官场历来皆是功过相伴,这份方案,长青可以给张阁老,但龙溪试行却是万万不行,奉旨试行尚勉为其难,自行试行,实是后患无穷。”
听他说的如此严重,胡万里眉头不由一皱,忙道:“小弟愚笨,还请义安兄明言。”
顾显仁呷了口茶,才缓缓说道:“统一文书档卷之管理,每年定期不定期考核各房之司吏,庸者下,能者上,此两条虽说可遏制书吏之害,却也断绝了天下书吏之财路。
龙溪县率先试行,府衙、省衙、京师各部衙的书吏必然会层层刻意刁难,不仅是漳州府,整个福建皆有可能会因此而倍受京师各部衙的书吏刁难。
若能因此根绝书吏之害,忍一忍,熬个两三年,倒也无妨,毕竟值得,然制度虽好,却难以贯彻,大明并非没有好的制度,再好的制度,亦要靠官吏执行,大明如今之情形,是官无封建,而吏有封建,如此断绝胥吏财路之制度,断难彻底执行。”
“京师各部亦无法推行?”胡万里追问道。
顾显仁微微摇了摇头,道:“若论政务,官实不如吏,京师各部事务繁杂,若是书吏全部请辞,登时就会乱成一团,断难执行。”微微一顿,他才道:“长青如今负有试行整治驿站弊端之差事,切勿节外生枝。”
胡万里听的登时无语,明明是好制度,好法子,却不能执行,更让他尴尬的是新官上任烧的第一把火,还要他自个去浇灭,这让他这个新任知县情何以堪!
顾显仁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微微沉吟,才含笑道:“长青无须顾虑,今rì我便遣人去知会张县丞、赵主薄,县衙各房司吏,让他们明rì早堂苦苦哀求,长青顺水推舟便是,明rì午时,我亲邀漳州名流为长青接风洗尘。”
如此安排,也算是面面俱到了,面子里子都有了,胡万里当下便微微一揖,道:“小弟多谢义安兄。”
见胡万里不固执己见,顾显仁不由长松了一口气,当下便笑道:“长青这就见外了。”
经此一事,胡万里意识到自己对大明的实际情况了解的太少,他如今不过一个小小的知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萧规曹随,还落的省心,眼见县衙的规矩一切照旧,新县尊再无折腾的意思,县衙上下皆是暗暗欢喜,不过,经此一事,县衙一众官吏皆知新县尊xìng子刚强,不好招惹,况且跟知府大人关系又分外亲密,谁也不敢再多事。
转眼便是腊月二十一,各地衙署皆封印休假过年,胡万里接到月港小厮送来的消息,听闻吴亦有已经回到月港,便给一众幕宾参随分发红包,安排假期轮值,宣布放假,而后便带着几个小厮乘船前往月港。
漳州距离月港不数十里水路,顺江而下,一个多时辰便至,甚是方便,chūn节前后,正是海贸旺季,月港亦分外繁盛,码头港市皆是一片喧闹,胡万里上岸之后,便在小厮的带领下一路穿街过巷,径往月港东南而行,出了市镇,便见一处规模颇大的院子。
领路的小厮宋文才指着那院子道:“少爷,那便是小的们的住处。”
这处院子自买下后,胡万里还是第一次来,抬眼望去,在一片绿荫掩映下,隐隐可见院内的楼阁屋尖以及高大的院墙和角楼,从外面看,便觉的规模不小,四周甚是开阔,难得的是还有一条不小的河流从旁边经过,他不由轻赞了一声,这地方选的不错。
一行人才上小桥,赵长福、吴亦有二人就迎了出来,“长青兄别来无恙。”稍一走近,吴亦有便兴奋的寒暄道。
瞧他那股高兴劲儿,胡万里便知吴家定然是同意将船队挂在他的名下,当下便快步迎了上前,笑道:“梦然一路可还顺利?”
吴亦有拱手一揖。才轻笑道:“顺利,若非为了给长青兄招揽人手,三rì前就能赶回来。”
赵长福则是躬身道:“小的恭迎老爷。”
“都免礼。”胡万里微微笑道:“梦然为我招揽了多少人手?”
“足有小两百人。”吴亦有得意的说道。
有那么多人?胡万里心里不由一喜,转念他就明白过来,这定然是吴长水听闻月港送了他两条海船,着急将水手船员招来,以便让他不错过今年冬季的海贸,虽然他无心今冬就参与海贸,但水手船员却是急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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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根本()
说着话三人便进了院子,胡万里粗粗打量了一下,便知这院子较之前租的院子要大的多,房舍亦要好上不少,不过屋里的陈设却要差上许多,赵长福报上来的购买院子的银子是二百两,看来月港是半卖半送的。
进了后院客厅落座之后,胡万里才道:“小厮买了多少?”
“共计六十八人,其中丫鬟二十六人,小厮四十二人,皆在十三四岁左右。”吴亦有随口便道:“今年江西、湖广饥荒,河南灾荒,南京人市生意颇为兴隆,不过因为船员水手多,又只有两艘小船,无法多带。”
听的这些丫鬟小厮都是来自江西、湖广、河南,胡万里点了点头,地方杂点好,易于管理,待的丫鬟送上茶水退下之后,吴亦有才道:“长青兄,家严已经同意将船队置于您名下。”微微一顿,他有些忸怩的道:“长青兄,小弟想到龙溪县衙谋份差事。”
胡万里听的不由一笑,吴家这是不放心他与月港的关系,让吴亦有呆在他身边,以便随时探听情况,微微沉吟,他才道:“也好,我还正缺个贴心办事的人。”
见胡万里一口应承下来,吴亦有忙起身一揖,道:“学生见过堂翁。”
这是以幕友自居了,胡万里微微一笑,道:“人前就称堂翁,私下里则无须如此拘束,还是兄弟相称,听着习惯。”略微一顿,他才道:“方才进来,一路只见有丫鬟小厮,船员水手安置在何处的?”
“船员水手,小弟在月港租了两处院子安置。”吴亦有含笑道:“那些个船员水手粗鲁散漫惯了,小弟担心他们带坏了这些丫鬟小厮,是以分开安置的。”
“你倒是细心。”胡万里笑了笑,才道:“一百多船员水手,是按三艘船配置的?”
吴亦有点了点头,道:“远海航行,江南的船员水手及不上漳州,尤其是下南洋,若无漳州船员水手,根本不敢南下,长青兄在漳州再招募二三十人,三艘船的船员水手便齐全了。”
“都是签了靠身文书的?”胡万里追问道。
“那是自然。”吴亦有笑道:“私船出海乃王法所不允,不签靠身文书,岂敢让他上船,不仅要签靠身文书,而且都是知根知底的,这且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