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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示好?难得想软刀子杀人?张明贤正自琢磨,胡万里已是接着道:“张县丞监生出身,十年煎熬,才由主薄而县丞,是否心生去意?”
张明贤心里一惊,实料不到对方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思,当下便道:“堂翁何出此言?”
“张县丞失礼在前,挑拨在后。”胡万里不以为意的道:“既不讲官场规矩,亦不顾惜官声,若非是心生去意,焉能如此?莫非我猜的不准?”
张明贤登时无语,这个年轻的新县尊果然不简单,自己实非他对手,与其留下来受辱,他还不如爽快的自动请辞,当下他便起身道:“在下明rì便拜折请辞,得罪之处,还望大人海涵,在下告退。”
“且慢。”胡万里轻声道:“便是辞官,朝廷亦有制度,一rì未批复下来,你一rì仍是龙溪县丞,县衙事务却是松懈不得。”
张明贤心里登时一沉,难道真是想辞官也由不得他?真要赶尽杀绝不成?他心头不由怒火中烧,正yù不管不顾扬长而去,却听的胡万里轻声说道:“冒昧问一句,不知张县丞归隐之后是寄情山水?还是退隐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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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各有盘算()
胡万里这话确实问的冒昧,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他着实不愿意一上任县丞就辞职,这传出去定然是说他胡万里这个主印官专横跋扈,心胸狭隘,无容人之度,这在官场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再说,这张明贤好歹也是福建巡按御史举荐委任的,遇上个心眼小的,这不大不小就是一个梁子,实在没必要。
张明贤原本一腔怒火,听的这话不由一愣,这是什么意思?辞官之后是归隐是经商,这完全是私事,咱有这么好的交情吗?这管的是不是太宽了?
胡万里微微一笑,道:“咱们能共事一场,也算是缘分,那点子失礼挑拨的小事实是不足挂齿,坐,咱们私下闲聊几句。”
方才还说眼里揉不得沙子,礼尚往来的,这会子说不计较?张明贤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心里大为犹豫,这时候得罪他显然没什么好结果,却又怕这小子软刀子杀人。
见他这副神情,胡万里脸上笑意更盛,接着道:“赴任之初,恩师谆谆告诫,官与吏要区别对待,对书吏要严苛,对同僚要包容,若连这点度量都没有,岂非是愧对恩师教诲?”微微一顿,他才直接说道:“据了解,你在龙溪口碑甚好,并不手长,既是心生去意,可是想临走捞一笔?”
听他说的如此直接,张明贤略微犹豫了一下,才落座道:“堂翁说笑了,学生不贪,历来只拿份内应得的例项。”
没有临走捞一笔的想法,何苦一来就刻意联手书吏想架空我这个新上任的主印官?胡万里微蹙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却是不好直接开口相问。
张明贤知道他想问什么,这事主薄、典史都知道,他也没隐瞒的必要,自己主动说出来还能落个坦诚相见的好印象,说不定还能缓和一点关系,当下便道:“堂翁年少登科,不熟悉地方政务,法令律例,赴任又无幕宾参随,学生以及各房书吏难免心存侥幸,学生不过是想多揽些差事积攒些人脉。”
积攒人脉,他是想在漳州经商?这点倒是大可利用,胡万里微微点了点头,道:“你之前负责什么?”
“不过一清军县丞罢了。”张明贤轻声道。
这还真是个闲的不能再闲,清的不能再清的差事了,因为大明是世袭兵制,所以州县要经常清点军户户口,这就叫清军,专门负责清军的县丞就叫清军县丞,难怪他渴望更多的差事,微微沉吟,他才道:“银子本官也爱,但不想从百姓身上搜刮,待主薄病好,本官给你们重新分派差事。
法令刑名钱谷,盗贼之大者,民辞之重者,佐贰不得一问,凡水利、粮马、征税、户籍、缉捕诸职,本官概交由二位,不过,若是手长贪墨,无事生非,以致民怨四起,就别怨本官不念同僚之情。”
听的这话,张明贤不由略微迟疑,这县尊如此好说话?不会是yù擒故纵吧?转念他便释然,对方若要整治他,何须如此麻烦,更不会分派如此多差事,知县虽然权重,但责任亦重,县里出了任何事情,知县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胡万里此举,可说是对他莫大的信任。
当下他便起身一揖,道:“大人如此胸襟,实令下官无地自容,下官必然尽心竭力,断不敢有污大人官声。”
给佐贰官放权,倒不是完全为了笼络佐贰官,胡万里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可不想rìrì忙于政务,他要忙的事情多,月港这里,三年不能初步形成规模,就是个麻烦,谁知道三年后他会被调往何处任职。
对于县丞张明贤处理政务的能力他倒不担心,这人在县衙呆了十年,满腹抱怨,能力应该是不错的,品行却未必让人放心,而且胆子也大了点,还的加以约束,这事等薛良辅回来再说。
漳州城南隅,漳州府府衙。
已近年关,府衙的佐贰属官、幕宾、参随、书吏都在忙碌的统计着各县呈报上来的报表名册,三堂签押房,年约四旬,身形矮胖,一张白净的国字脸上留着几根老鼠须一样稀疏胡须的漳州府知府顾显仁也没闲着,在忙着批阅公文。
门房却在此时躬身进来禀报道:“老爷,龙溪新任知县胡万里前来拜访大人。”
顾显仁头也不抬的道:“如今是什么时辰?”
“回老爷,午初一刻。”
顾显仁飞快的写完最后几个字,才搁下笔,道:“敲三点,让众人回避,着姜总管前去迎他进来,另叫人备一席酒菜,丰盛点。”
门房参随听的不由暗暗咋舌,一个新任知县到府衙拜访,又是让人回避,又是留客吃饭,这份礼遇,便是同级官员前来,也不过如此,龙溪这个新知县的名头可真是不小,rì后可的客气点,他也不敢多想,忙躬身应是,随后退出。
顾显仁起身整理了一下官袍,适意的在房间内缓缓的踱着步子,对龙溪的这个新知县,他是十分重视的,破格接待实为拉好关系,不独是因为这胡万里是首辅张阁老的得意门生,他更看重的是嘉靖帝对整治龙溪县驿站弊端的关注。
整治龙溪县驿站弊端一事,对他这个漳州知府而言,实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这是一个进入嘉靖帝、首辅张阁老视线的机会,他这个漳州知府不仅要全力支持,而且也要笼络好这个新知县,有关整治驿站的折子上都要争取附上他漳州府知府顾显仁的大名。
有他全力支持,龙溪县境内区区几个驿站断无整治不好的道理?至于这整治驿站的举措是否得罪全天下的官员,他倒不担心,一则他尽可尽力指点,二则他不过是附名在胡万里之后,明枪暗剑自有胡万里去挡。
胡万里在姜总管的陪同下穿过宅门,进入三堂的院子,便见顾显仁一身绯sè官袍立于门前台阶之上,不由加快了脚步。
顾显仁原本是一脸浅笑的等着,待见的胡万里走近,他脸上的笑容登时有些发僵,仔细的打量了几眼,他神情已是有些凝重,连忙轻声吩咐道:“叫所有人都退出三堂。”说着便快步走下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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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益藩王世子()
见到顾显仁的异常反应和举动,胡万里不由大为疑惑,难道身后出了什么怪异的事情?眼见顾显仁快步下了台阶,他也不敢失礼扭头张望,忙停住脚步,一撩前袍准备下跪,大明等级森严,下官见上官是必须下跪的,虽然不习惯,但要在官场混,就必须遵守规矩。
见他要下跪,顾显仁连忙紧趋几步,上前一把将其架住,口中连说:“使不得,这如何使得。”
这一来,倒将胡万里弄的莫名其妙,即便是要显示亲近,也应该说‘免礼,无须多礼。’之类的,何以说‘使不得。’这是闹的那一出?
顾显仁一边客套,一边仔细的打量着胡万里,见他一脸疑惑,神情不似做伪,心里已是肯定自个认错人了,闹了个乌龙,那人身份贵为藩王世子,轻易不得出建昌府南城,怎会来福建漳州,当下他便将错就错,轻笑道:“长青文采斐然,为兄久仰大名,无须拘于官场俗礼,咱们屋内叙话。”
胡万里这时也意识到他可能是认错人了,心里虽然纳闷,却也不便相问,听他如此说,正好免去一跪,当下便微微一揖,道:“府台大人如此厚爱,下官实是愧不敢当。”
“长青如此可就见外了。”顾显仁本就有心交结他,当下便甚是亲热的道:“别张口大人,闭口下官的,咱们同城为官,来往频繁,私下里就以兄弟相称。”
听他如此说,胡万里自然不好推却,当下便长身一揖,道:“小弟见过义安兄。”
“长青无须多礼。”顾显仁笑吟吟的道。
两人进屋落座,顾显仁便含笑道:“估摸着长青今rì会来,早已叫人备下酒宴,冬rì暖阳,正宜小酌。”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胡万里才不相信对方如此礼遇是因为他文采斐然,在官场文采再好,又有何益?对方折节下交,多半是想利用他搭上张璁这条线,当然,初次相交是不可能深言的,当下他便客气的道:“义安兄如此盛情,小弟实是感激不尽。”
顾显仁微微点了点头,道:“长青初领一县,若有难处,尽管直言,为兄必然鼎力相助。”
难道昨rì上任时县丞失礼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胡万里当即便微微一揖,道:“小弟初为父母官,既无经验,又无阅历,rì后还要多多仰仗义安兄。”
“这是份内之事。”顾显仁说着,便试探着道:“皇上下旨着长青整治驿站弊端,长青既已上任,此事须的抓紧,先折腾点动静出来,上折子禀报,官场厮混,不仅要做事,更要善于禀报。”
知府大人对整治驿站弊端有兴趣?胡万里倒不介意多个人分担,况且有知府协助,事情也好办的多,当即他便试探着道:“小弟阅历浅薄,整治驿站之事,还望义安兄多多指点,大力协助,上奏的折子亦望义安兄多叫点拨指正。”
见他一点就透,而且知情识趣,顾显仁不由大为欣喜,当下便轻笑道:“事关长青前程,为兄自然是当仁不让,长青放心,为兄便是倾全府之力,亦要帮长青将整治驿站之事办的妥当体面。”
听的这话,胡万里不由一身轻松,顾显仁既然愿意掺和进来,他可就轻松远了,顾显仁亦是大觉轻松,看了他一眼,心里暗自惊叹,世上竟有如此奇事,这胡万里竟与益藩王世子如此相似,不仅容貌象,连神态都颇为相似,不知两人见面,会是何种光景?
龙溪县衙此时却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县丞张明贤、主薄赵德友可谓是受宠若惊,二人做梦也料想不到新县尊会如此大方,将水利、粮马、征税、户籍、缉捕诸职全部交给他二人打理,水利、粮马、征税可都是实打实的肥差,即便不贪,仅是例规,一年下来也是笔不菲的收入。
六房书吏却是人心惶惶,谁也没料想到,带头挑衅的县丞没事,他们跟着推波助澜的却换来新县尊的打压,这是什么世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烧的就是六房书吏,力度应该不会小,虽然县尊表态不愿意节外生枝,但既然是整治,岂能没有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