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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一沉吟,他才道:“大帅,打还是不打?”
薛翰自然清楚他的意思,东兴港主动挑衅,他们就是被迫迎战,如今东兴港不想打,他们追击,那就是他们主动挑起战争,这要打赢了,一切好说,若是输了,即便是小败,都将面临着东兴港的报复,而且嘉靖也有可能会降罪。
”岂有此理,东兴港还真是狂妄,想打就打,不想打就不打?当咱们朝廷水师是什么?”天津舰队的副总兵官何长春不屑的道:“以为虚张声势就能够将咱们吓退?薛大帅无须担心,东兴港挑衅在前,咱们可不能堕了朝廷的颜面。”
听的这话,薛翰微微有些不满,郭勋深的嘉靖的信任和器重,一度提督京师禁军,加授太子太师之衔,你何长春算什么东西,也在本候面前指手画脚,虽则不满,但他脸上却没带出不喜,想想这话也不无道理,况且郭勋也未着人传话,他也就索性不吭声。
俞大猷神情峻然的盯着东兴港的舰队,心里隐隐觉的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东兴港为防朝廷水师乘机攻击小琉球,只派出五十艘战舰前来征伐倭国,这确实是情理中事,况且还带有近百艘辎重船和运兵船,这已经是相当大的规模了,这并无可疑之处。
那是哪里不对?东兴港先前的虚张声势?东兴港为什么要虚张声势?是想吓退他们?吓不退便跑,这确实不象东兴港的风格,要知道这是海战。在海面迂回作战,以东兴港战舰的火炮优势,就算打不赢,仍然能够逃,哪有未战先逃的道理,对方可是称霸海上的东兴港舰队。这不合常理!
想到这里,他不由向西望去,那支由十艘战舰组成的小舰队并没有逼上来,却也没有跟随主力舰队退走,而且是在海面上游弋,这又是为什么?牵制?十艘战舰能够起到牵制作用?这让他越发有些不安。
虽然心中不安,俞大猷却是不敢吭声,眼下大帅副帅已经决意要打,再开口。不定就落的一个扰乱军心的罪名,略微沉吟,他才躬身道:“大帅,东兴港在西面海域的那支小舰队似有牵制之意,末将愿领麾下战船前往驱逐。”
“是应驱逐。”薛翰颌首道:“不可轻敌,率两队战船前去,不可恋战,不可远追。”
俞大猷心里一喜。连忙躬身道:“末将遵命。”
王富贵率领的十艘战舰在插到敌方舰队的西侧后一直被对方忽视,根本就没战舰搭理他们。这让他很郁闷,因为胡万里有令,不准他先开炮以免吓着对方,所以,他的舰队一直无所事事的在附近闲荡,见的对方终于分出二十艘战船前来。他不由大为兴奋,当即便下令:“准备战斗。”
团副鲁满堂听的这命令不由一惊,连忙提醒道:“团长,少爷下令不准吓着对方,还望团长以大局为重。”
“迂腐。”王富贵轻斥了一句。才道:“后膛炮的优势在什么地方?”
“炮击速度,至少能提升三倍炮击速度。”鲁满堂随口道,东兴港后膛炮其实就是弗朗机和加农炮的综合体,只是设计出炮门栓,使的加农炮能够从炮尾装弹发射,当然不止这一点,在消除后座力方面也做了改进,火炮炮架大有改良,虽然仍然需要依靠轨道来消除后坐力,但火炮复位已经轻松远了,而且火炮可以在炮架上调整炮击方向和角度。
这两点改进大大简化了炮击的繁杂程序,复位、清理炮膛、装药、填弹、瞄准都大大节省时间,是以炮击速度完全可以达到原来加农炮的三倍。
至于火炮膛线、尖头炮弹,整体装弹,都被胡万里做为技术储备,没有指导,也没下令火炮作坊研究,好东西的一点点开发,否则一旦发生技术泄露,他连哭都找不到地方。
听的鲁满堂的回答,王富贵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道:“猪是怎么死的?笨死的!咱们不发挥后膛炮的炮击速度不就惊吓不了对方?”说着,他轻声嘀咕了一句,“好久没打过象样的海战了,别啰嗦。”
船头上,俞大猷见对方转了个圈,便摆成了战列线,登时就兴奋起来,二打一,他最担心的就是对方不接战,不料对方竟然毫不畏惧,他当即便沉声下令,“兵分两路,打他首尾。”
随着命令,二十艘战舰随即一分为二,呈八字形分插战列线两端,见的这情形,王富贵不由笑骂了声,“笨蛋。”他的船队一字排开,占据的是横浪,炮击时受波浪的影响小,对方却是纵浪,先就处于不利的位置,而且纵队对横队,根本就不利于发挥舷炮威力。
眼见对方船队已经接近,他才沉声下令,“后队变前队,向东直行,一轮炮击,打掉后面那队为首的战舰。”
底仓,连长马开云兴奋的道:“咱们船开第一炮,都打起精神来,别给咱三营丢脸,一炮命中,我为你们请功!”
后膛炮在东兴舰队一共就只装配了十艘战舰,能够争的这个名额的都是东兴港的嫡系,船上的士兵都是技术过硬,实战经验丰富的,听的这话,登时都屏声敛气,眼睛直盯着冲在最前面的那首战船。
“开炮!”
“轰。。。。轰。。。。轰”三门十八磅长炮接连开炮,沉闷的炮声拉开了这场迄今为止最大规模的风帆战舰的海战。
“砰。”一颗炮弹准确的击中宽大的船头,却因为距离远而未能击穿,马开云虽然稍觉遗憾,却仍是鼓励着道:“打的好!再近点,这一炮就能洞穿它,火炮复位,调整角度。”
一众兵丁随即忙碌起来,放在以前,炮口移动不便,不容易调整炮口炮击方向,如今炮架设计合理,炮口射击角度大为增加,即便不在正面,也可以炮击。
随着两支船队距离越来越近,火炮声随之密集起来,“轰轰轰”接连三艘战舰从三个侧面同时炮击,第一艘战船在距离五百码时接连几处被十八磅炮粗大的炮弹洞穿,不仅底仓内炮手伤亡巨大,水线处亦有两处开裂,海水随即涌入。
“堵水,快堵水!”
“慌什么!沉不了,有密封舱。”
“砰”的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所有兵丁都条件反射的趴在了地板上,一个个面如土色,这是开化弹!落在甲板上的开花弹!(未完待续。。)
。。。
第434章 天公不做美()
东兴港大威力的开花弹早在攻打广州城时就使用过,海州舰队的官兵都有所耳闻,但听说是一回事,唯有亲身感受才能真正体会到开花弹的恐怖威力,震耳欲聋的剧烈爆炸声,暴雨打芭蕉一般密集飞溅的弹片,甲板上忙碌的船员水手兵丁瞬间就倒下一片,巨大洁白的风帆也被撕裂了无数道口子。
把总昌德森看摇了摇头,费力的爬起身来,靠在粗大的桅杆底部,耳朵里兀自嗡嗡做响,什么也听不见,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嗓子里火烧火燎,干的冒烟,掠过甲板上几个痛苦挣扎的兵丁,他有些恐惧的望向前方的敌舰,这仗还怎么打?甲板上站不住人,甲板上的火炮岂不成了摆设?
看到这一幕,俞大猷心里也是一沉,东兴港战舰的火炮炮击角度怎的如此灵活?开花弹的威力也超乎了他的想象,朝廷的霹雳震天炮和火蒺藜与之相比根本就是天壤之别,但这时候已经是骑虎难下,他哪里敢犹豫,立刻沉声道:“左满舵,开炮!”
王富贵一脸轻松的看着追上来的战舰横身开炮,不屑的撇了撇嘴,看了一眼那艘速度明显慢下来的战船,他满意的道:“不跟他们纠缠,传令,左舵四十五。”
“砰”的一声闷响传来,王富贵丝毫没有在意,他清楚是壁舱中弹了,但对方的炮弹造不成多大的损伤,“哗”的一声,镶在船壁上的钢化玻璃被炮弹震破了,细小的玻璃颗粒四溅开来,附近的三个士兵登时中招,脸上以及身上的军装立刻就被鲜血染红。
见这情形。连长杨大山破口大骂道:“你们班怎么搞的?战前准备时,怎么没将玻璃撤掉?”这不是小事,他也有责任,弄不好会被将级,是以才如此恼怒。
听闻炮声,胡万里举起望远镜看向西边海域。王富贵如此早便与对方接战令他有些担心,若是让对方察觉到火炮有异,好不容易上钩的鱼儿有可能脱钩而去,待听的炮击的频率并不快,他才稍稍松懈下来。
转身望了一眼前面并不宽阔的海域,又看了一眼紧随舰队之后的辎重补给运兵的船队,略微沉吟,他才问道:“敌舰队距离咱们多远?”
“回大帅,在四海里左右。”
略微沉吟。胡万里便沉声道:“传令,辎重船队快速向后撤离,舰队降半帆,断后。”
海州舰队旗舰上,望斗上的瞭望哨知道一众大人关心西边的战事,源源不断的将看到的情形如实的简洁的禀报下来,默然半晌,薛翰才道:“那支小舰队既是牵制。为何不游走,却是直接接战?”
副总兵官冯得贵沉声道:“接战才能更令咱们分心。对方显然想用这支小舰队来拖延时间。”
薛翰微微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何长春,才道:“东兴港海战经验丰富,谙熟战阵,游斗对咱们不利,能击溃击败余愿已足。无须奢望全歼,开战之后,须的见好就收,辎重船运兵船速度慢,攻击重点要放在那些船只上。”
“报——。”通讯官上前禀报道:“敌方战舰降半帆减速。。。。。。。”
薛翰向前望去。便见东兴港战舰已经降下半帆,正缓缓向北而行,看来是准备布阵了,而辎重、运兵船只仍然是满帆向东北而去,看来,东兴港也想到了这点,这是要掩护辎重船撤离。
西边海域,王富贵的舰队脱离火炮射程之后,兜了半个圈,又在一千五百码外形成了战列线,等着对方舰队的冲击,俞大猷却并不追,而是下令后退一千码,也布成了战列线,静静的等着对方的进攻。
先前一个回合,一艘战船被重创,却连对方的边都没摸到,这让俞大猷有些沮丧,一开始他没采取战列线与对方对轰,是因为他清楚火炮的射程不及对方,兵丁的素质也不如对方,一旦被对方压着打,两轮炮击就能让己方兵丁恐慌,他想占着战船数量多与对方混战硬拼,不料对方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令他隐隐不安的是,对方显然打的很有节制,对,就是节制,交战时,他看的很清楚,对方战舰甲板上横列的大口径短炮并不少,至少有七八门之多,但对方却只发射了一颗开花弹,既然是远征倭国,不可能弹药带的不足。
回想之前的一幕,对方很从容,有条不紊,似乎是根本就没尽力,给人感觉就象是猫戏老鼠,他不敢追击,就是基于这种不安,他本就怀疑东兴港舰队如此举动有问题,现在越发觉的有问题,对方好像是在等,等什么?等战机?等大战打响?
想到这里,他有些惊恐,回头看了一眼双方的主力舰队,已经不远了,看来最多还有一刻钟战斗就会打响,阻止开战,已然是不可能,他要做的只是,保护好舰队主力撤退的通道!
蓝天碧海,烈日当空,胡万里瞥了一眼自身的影子,便知已是午时,望着对方径直冲来的一大片乌泱泱的战船,他不由笑了笑,对方主帅看来也是知己知彼,并不打算用战列线阵对轰,而是想直接冲近身混战,如此才能发挥他们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