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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秦国的兵力虽然也是二十万,却没必要每个门都打,可以集中兵力攻击几个点,因此在局部是占据优势的。更大的优势在于,秦军几乎全部是骑兵,机动性很强,一旦打开缺口,就能够立刻集中兵力攻击。
军队的战斗力并不单单决定于数量,还有机动力。
因此双方虽然在总数上持平,但在真正攻守过程中,秦军是可以一直形成优势的至少齐国的高级将领是这样认为的,他们也是这样向上官丞相禀报的。
我们已经说过,上官老头输不起,输了就万劫不复,所以他在臭骂不动如山的百胜公之余,向陛下请求派出十位钦差,手持金批令箭,去各地调遣部队,进京勤王!
所谓金批令箭,乃是齐国皇帝的调兵信物,至少理论上,其效用高于大元帅令。但上官云鹤知道赵无咎在军队的地位,生怕那些部队只听帅令不停王命。又请兴化帝赐下十把尚方宝剑,授予钦差斩首不听调遣的将领,并暂时接管军队的生杀大权,老丞相这才算是放了心
兴化帝虽然一一照做,但其实心里很不痛快,在他的记忆中,似乎只有四十年前被秦国兵临城下过,那时还是他爷爷当皇帝呢。等他爹和他坐庄的时候,不仅上京城从没遭过战火,还攻到过中都城一次,这是兴化帝最骄傲的事情。
现在眼看就要被扳平,皇帝自然不高兴,只不过大敌当前,他强忍着罢了,而我们知道,皇帝是这世界上最记仇的物种。
大军毫无阻碍的通过了河间府,终于在九月初一这天,抵达了上京城郊。
将队伍交付给其他将领,命令他们缓缓前行,秦雷却领着秦雳一道,悄悄离开了官道,完全凭着记忆,在荒草之中行了一刻钟,终于到了一座杂草丛生的坟前。
在坟前立定,秦雷发现这里似乎没有任何变化,除了草更旺,碑更旧之外。便开始在坟前拔草,准备整出一块空地,以便摆放供品。
秦雳是第一次来,他打量着朝西的白玉墓碑,只见上面镌刻着‘大齐孝懿贵妃之墓’八个大字!心道:‘原来这就是姑姑的长眠之所啊。’回忆的窗户顿时打开,关于那位公主的点点滴滴一下子浮上心头。
他记得姑姑的小名叫玉儿,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嘴角还有一粒无色的美人痣
他记得姑姑很喜欢小孩子,每次见面都会给他带些麦芽糖、小面人之类宫里见不着的玩意儿
他还记得姑姑似乎不愿意嫁到东齐,但他劝姑姑不要去时,姑姑却捧着他婴儿肥的腮帮子,流泪笑道:‘雨历要好好练武,将来保家卫国,让我大秦的公主不必再远嫁。’
他当时不懂这话的意思,但后来懂了
他比秦雷年纪大不少,当时已经十岁了,自然能记得姑姑的音容笑貌,却从没想过,这记忆竟是那样的清晰,仿佛昨日才见过一般。
从记忆的惆怅中挣脱出来,再去看秦雷,已经在跪在那里烧纸了
走过去与他并肩跪下,抽一刀黄纸轻轻送进火盆里。
望着那橘色的火光,秦雳轻声问道:“姑姑有没有子女?”
缓缓摇头,秦雷涩声道:“若是有的话,也不至于去的那么早了。”
两人便不再说话,待那纸燃尽了,又一齐给墨玉公主磕了三个头,这才缓缓起身。
“我想把姑姑的坟茔迁回国去。”秦雳轻轻拂去汉白玉上的灰土,沉声道:“她为大秦牺牲了那么多,不应该再孤零零的呆在异国他乡了。”
“此去千里,怎能忍心让姑姑受罪呢?”摇摇头,秦雷挺直腰杆道:“十年,最多十年,我们就把这里变成大秦的国土,到那时就不是异国了。”
“这可是齐国的都城啊。”秦雳苦笑道:“你也不怕姑姑笑话你。”
“我不是说大话,”秦雷坚定的摇头道:“甚至用不了十年,就一定能实现。”
“好吧,我等着那一天。”秦雳呵呵笑道:“若是真能如此,岂不快哉?”
深深的鞠一躬,秦雷轻声道:“姑姑,你不会等太久。”便转身大步离去。
他直面的,是齐国的国都上京城,那个囚禁了自己十六年的城市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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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9章 【架海金梁】 围城()
秋风呜咽着卷起枯草,天地间满是肃杀的味道。
马蹄隆隆,大秦的铁骑势若奔雷的前行,巍峨的上京城就在眼前,不世的荣耀也在眼前。
凝望着远处绵长的城墙,秦雷心中感慨无限,仅仅在四年之前,他还是这城中的小小囚犯,性命朝夕不保、惶惶不可终日。哪曾想到仅仅过了四年,情况便翻天覆地,他竟带着二十万铁骑,将这该死的城围住,让满城的王公大臣尝一尝惶惶不安的滋味。
他也知道在丢弃了所有重型器械之后,秦军已经对上京城毫无办法了。但并不代表这围城仅是一次武装游行、示威恫吓上京是齐国的心脏,不用去戳它,只要摸一摸、挠一挠,城中的皇帝大臣就要吓掉了魂。
如果都像赵无咎那样老神在在、以静制动,秦雷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把部队带回秦国去。
一干将领意气风发,纷纷策马上前道:“王爷,我等请战!”
“扯淡。”秦雷撇嘴笑道:“这么高的城池怎么往上爬?”
“我们可以下马,造云梯!”看来进攻上京城的诱惑不是一般大,竟让这些自视高贵的骑兵将领,想要当一回‘低贱的步兵’。
“上京城高七丈,宽八丈,堡垒林立、守卫森严,还有城里百多万百姓支援。”秦雷却丝毫不为所动,指着远处高耸的城墙道:“你们觉着这样的城可以硬攻下来吗?”
“事在人为啊王爷!”将领们仍旧蠢蠢欲动道:“只要我们不怕流血牺牲、就没有攻不破的坚城。”
“孤怕流血牺牲!”秦雷面陈似水道:“清醒清醒吧诸位,我们是孤军深入,没有后援、找不到退路,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万劫不复。”
这话仿佛一盆凉水浇头顶,让众将一下子没了气焰,徐载武颇为不服道:“那王爷领着咱们巴巴的行军几百里,莫非是哄着将士们玩?”
“放肆!”秦雳低声喝骂道:“徐统领,给脸不要脸了是不?”
徐载武被狼眉竖眼的大皇子吓得一缩脖子,顿觉面上十分挂不住,硬挺着小声嘟囔道:“莫不是为了衣锦还乡?”
众将哗然,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这样说虽然王爷时常把那段历史挂在嘴边,但别人若是说起来,却是大大的不妥更别说还用了‘衣锦还乡’这个充满嘲讽的词语,简直是鬼迷心窍!
话一出口,徐载武便自知失言,赶紧偷偷望向成亲王,却见他笑容依旧,不由心头一松,低声赔不是道:“末将一时失言,王爷就当末将放屁好了。”
秦雷摇摇头,朗声笑道:“孤王不是都察院的御史,管不着徐将军说什么,只是还望你下次留点口德,不要让人笑话。”
“末将明白了。”见秦雷并不追究,他赶紧连声道歉,心中却不屑道:‘为了当个统帅就委曲求全,可见也不过如此。’他却不知道就在这一刻,那位‘不过如此’的成亲王,已经起了杀心对于这种窃据高位却又屡次三番表示蔑视的蠢材,秦雷还真不知道除了肉体消灭之外,还有什么更合适的法子。
但秦雷毕竟已经是个成熟的政治家,不像以前那般喜怒上脸、更不会当场发作。把事情搁一阵子,等大家都淡忘了的时候,再寻个机会将其干掉就是了,何必急在一时,落下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恶名呢?
徐载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祸根深种,犹在自我辩解道:“末将就是不知道,王爷围而不攻是为哪般呢?”
“回家。”秦雷淡淡道:“回家大如天。”
不出秦雷所料,上京城的达官贵人已经吓坏了,他们成群结队的跪在万寿殿外,请求皇帝下令让百胜公班师勤王。虽然上官丞相已经派出了十名钦差,调动各地驻防军队进京,但在齐国贵族眼中,那三万五万的军队,乃是不折不扣的杯水车薪,怎解燃眉之急?
外殿此起彼伏、时断时续的聒噪声,让兴化帝没法静心修禅,轻叹口气,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陛下,要不要老奴把他们都撵走?”见皇帝意兴阑珊的样子,黄太监小声道。
微微摇头,兴化帝叹口气道:“人家秦国人都把上京城给围了,还不让咱们自个人发泄发泄?”想不到这位陛下竟然是出奇的好脾气。
“陛下宽厚。”见皇帝都不在乎了,黄太监自然不会多管闲事,便要躬身退下。
待老太监退下去,兴化帝向阴暗的墙角望去,仿佛在自然自语一般:“赵无咎到底在搞什么名堂?难道非要看到朕被秦军掳去才开心吗?”
墙角飘舞的尘埃突然加速舞动,竟浮现出一个浑身裹着黑布的身影,兴化帝却丝毫不觉着吃惊,看来方才便是朝这黑影发问。
黑影伏跪下来,头也不抬道:“据南侦视厂的最新的情报看,百胜公大人并未北上。”声音沙哑如金属挂擦一般难听:“昨日仍在朝歌城防线,离着上京城还有五百多里呢。”
兴化帝虽然念佛修禅,不过是因为太热爱自己的职业,想着能延年益寿,好多在龙椅上坐几年,怎能真的对朝政不管不问呢?他的全部消息来源,都靠一个叫‘侦视厂’的机构,那是百多年前的皇帝,派得力的太监出宫,秘密组建的特务组织。
上百年来,历代皇帝都对这个组织大力扶持,到兴化年间时,已经是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了。他们负责监视百官、探听消息,甚至有直接逮捕嫌疑官员的权力,虽然未免有‘特务政治’的嫌疑,但没有他们的话,整天宅在家里修炼的兴化帝,怕被人家卖了还帮会着数钱呢。
这黑衣人便是负责侦视厂的大璫头,自然是没了根的太监,忠诚毋庸怀疑在历代皇帝眼里,太监才是家人,大臣不过是群打工仔罢了。
“他身边人怎么说?”兴化帝的眉头微微蹙起,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百胜公似乎在等待。”那璫头轻声道:“听武之隆说,秦国的皇帝似乎是失踪了,百胜公想要等到确切情报的出现。”
说起来也是皇帝变态,有很多事情明明可以直接写信或者派人去问,但他偏偏不信大臣的回答,非要听侦视厂的小报告才信,分明得了特务依赖症一般。
“秦国皇帝?”手指轻轻的磕动着膝头,兴化帝不悦道:“难道他比朕的安危还重要吗?”但他也只敢在私下里抱怨几句,还没胆量公开发表对百胜公的不满那老家伙的威信,似乎要比皇帝本人还高一点点。
“退下吧。”兴化帝挥挥手,那大璫便重新隐于黑暗之中。
闭目沉思良久,兴化帝拿起个精致的小金锤,在手边钵盂上轻轻一敲,便发出一声悠扬动听的清响。
“陛下,有何吩咐。”黄太监很快出现在门口。
“请融亲王进来。”兴化帝淡淡道。
在外面聒噪的人中,融亲王是地位最高、声音最大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