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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天子开口之后,情形就大不相同了,虽然三人的位置没有变化,但是方从哲的脚步已经悄悄往身后挪了两步!
不错,是两步,而非一步。
事实上,就在众人起身的时候,方从哲便悄悄后挪的一步,而见此情况,叶向高也识趣的挪后了一步,却不料方从哲再度后挪一步,站到了和叶向高平齐的位置。
熟悉官场规矩如孙天官,自然看得出来,方从哲这是主动将自己和叶向高放到了同等的地位上,也就是说,在他默认的地位排名当中,已经不是李廷机第一,方从哲第二,叶向高第三。
而是李廷机第一,方从哲和叶向高同列其后,这份拿得起放得下的果断,却是叫孙尚书佩服不已。
不过与此同时,孙尚书心中也越发谨慎起来……
由不得他不谨慎!
事实上,新天子登基,和一众朝臣都是在磨合的阶段,这位天子的心性如何,忌讳何处,容忍能力如何,政治手腕如何,这些都是在不断的朝局变化当中摸索的。
虽然天子登基之前已经做了不少事情,但是当时能够真正接触到天子的毕竟是少数人,而且太子和天子不是一个概念,更不可同日而语。
而毫无疑问的是,整个朝堂之上,最清楚天子性情的,莫过于天子的潜邸旧臣了,而天子的潜邸旧臣当中,若论了解,恐怕没有人比眼前这三位更加了解天子了。
正因如此,孙尚书才不得不谨慎。
要知道,刚刚天子不过是小小的敲打了一番,甚至并未明言任何东西,原本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方从哲就立刻变得安安分分的,甚至连一丝不满的情绪都没有露出来,足可以证明这几位对于天子有多么敬畏。
而在这样一位天子的手下做事,自然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不过对于孙丕扬的这番心思,朱常洛倒是没有料到。
他心里的确是存了借这件事情重新为李廷机树立权威的意思,毕竟前一段时间,那场风波闹得实在是太厉害。
不仅仅是朝中,就连帝党内部也对李廷机多有非议,而方从哲等几人之间的龌龊,朱常洛虽不说一清二楚,也大致知道。
既然他现在重新接纳了李廷机,自然要首先稳固他在帝党当中的地位,不然的话,到时候后院着火,丢人的还是自己。
所幸方从哲虽然不是跟着自己最久的人,却是最知晓自己手段,也是最知进退的人,自己不过稍稍显露了些意思,他便知道他该怎么做了!
将心思转回来,朱常洛继续开口道。
“既然此事已罢,便来说说今日召诸位爱卿前来的原因!”
听得天子说起正事,众人连忙将心思收回,凝神细听,事实上,李廷机几人虽然比孙丕扬早到,但是也不过早到一刻半刻的样子,并没有多久,对于被召见的原因,他们心中虽然隐有猜测,但是也不敢确定。
“吏治!”
朱常洛轻轻敲了敲桌子,眉头微微蹙起,道。
“元辅的奏疏,那日你们应该都听到了,吏治历来为历代帝王所重,说是朝廷首要大事也不为过,朕早在几年之前,尚未入主东宫之时,便对吏治十分关注,只是所见者,党争构陷,贪污受贿,风气奢靡,胆大妄为,可谓积重难返,甚至有胆敢瞒报伪造黄册者,此历朝历代所难见者,依朕所见,我朝吏治,已非乌烟瘴气四个字可以囊括!”
朱常洛的声音很轻,但是每说一句话,便轻轻叩击一下御案,手指敲击在御案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在一片沉默的乾清宫当中显得格外刺耳,每一声叩击,都仿佛重锤击在众人的心上!
尤其是吏部尚书孙天官,开始时还好,越听下去,他越觉得喘不过气来,听到最后孙尚书早已是满头大汗,忍不住拜倒在地,口气沉重道。
“臣失职,执掌吏部却令吏治致如此地步,请陛下降罪!”
实在不是孙天官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行,而是天子的这些话,几乎就和指着他鼻子骂没什么区别了,吏治不清,首要责任就是他这个吏部尚书的。
天下官员的告身皆在吏部,每一个官员的告身都要经过他这个吏部尚书亲自签发,出了问题,自然和他脱不了干系,至少一个识人不明的罪名是逃不过的。
更何况,孙天官已经听出来了,天子这番话的意思只有一个,大明朝的官场已经烂了,烂透了!
执掌吏部,却弄成了这个样子,孙天官心中岂能不惶恐?
不过他的这番样子倒是叫朱常洛愣了愣,旋即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样子怕是太认真了,以至于说话的口气没怎么注意,倒是吓着这位老尚书了。
摆了摆手,朱常洛口气缓了缓,道。
“孙爱卿不必自责,吏治繁难,情况多变,此非吏部一家之事,如今吏治混乱,乌烟瘴气,士风日下,若论罪责,朕当首究台垣之罪,孙爱卿操持吏部之辛劳,朕素知之,今日召爱卿前来,非是欲要问罪,而是想论一论该当如何着手肃清吏治!”
第七百一十九章 :义正言辞的李阁老()
有了天子的这番勉励,孙天官才总算是心怀惴惴的起身,只是脸上仍带着羞惭之色,不管怎样,朝廷吏治不清,他这个吏部尚书多多少少都有责任在身,天子大度宽容,不追究他的责任是一回事,但是若是就此觉得自己没有责任,那就是自寻死路了。【。aiyoushenm】
更何况,天子只是勉励他操持吏部辛劳,可没说他没有责任……
“诸位爱卿都是朝廷肱骨之臣,想必对于吏治一道,也该有所得,不妨说来朕听!”
朱常洛顿了顿,继续开口问道。
众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孙丕扬的身上,按照道理来说,这种时候应该是按照地位高低来发言的,而在场的大臣,地位最高者,又以孙丕扬也李廷机二人为尊。
当然,真正论朝廷地位,李廷机一个排名末位的大学士,是比不得外朝的天官冢宰的,不过此刻乃是天子召见,场合相对私下,所以不能全按朝廷地位来看。
李廷机作为现在天子倚重的大臣,又有帝师的身份,在这种场合下的地位理当比孙天官要高上一线。
不过涉及朝廷的具体事务,术业有专攻,自然还是要请孙天官先说话。
只是眼瞧着一群人朝自己看过来,孙天官心中也是忍不住一阵腹诽,这帮老狐狸,明知道第一个开口风险大,还推自己出来!
“回陛下,臣以为吏治一道首在用人,若能擢德才兼备者为官,自然可使吏治清明,司农寺之时,臣虽言元辅大人之疏不妥,然仅止于内阁之处,厘清权责,大计天下,臣亦十分赞同,双管齐下,当可使朝堂为之一清!”
沉吟了片刻,孙天官谨慎的开口道。
事实上,这种时候第一个说话的人,必然是最吃亏的,天子已经说了,吏治一道乃国之重事,说明天子早已经关注此事,也就是说,如今天子心中,必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而这个时候越往后发言,就意味着越能了解到天子真实的想法,也更能有的放矢的提出自己的看法。
不过第一个说也有第一个说的好处,若是能够切准天子的想法的话,那么留下的印象必然是最深厚的。
只是很显然的是,孙天官的话,并不使天子满意。
朱常洛眉头微蹙,却是摇了摇头道。
“厘清权责是要的,部门混乱,权责不清,才会导致官员相互推诿,朝政运转缓慢,不过这并非是最紧要之处,大计天下虽然有效,但也无非是治标之策,难除根本!”
孙天官摸了摸鼻子,知趣的退了下去,他自然知道这番话不被天子所喜,因为天子所问之策乃是具体的实策,而这种东西牵涉甚大,孙天官就算心里有想法,也须得慎重说话,否则的话,惹得天子不喜,更是得不偿失。
所以到最后,孙天官还是选择取了个巧,把老首辅的奏疏拉出来当挡箭牌!
毕竟虽然心里不愿意认可,但是孙天官也不得不承认,老首辅在吏治一道上研究多年,拿出来的政策还是切实可行的,若非是这政策犯了某些忌讳的话,应当说是能够有效的肃清guān g风气的。
何况孙天官看的出来,天子对老首辅的方案还是有一部分认可的,不然的话,即便是为了掌控朝局,也未必会同意和老首辅联手而动。
所以他只得将内阁单独剔出来之后,附和了一番老首辅的方案,算是暂时糊弄了过去。
而接下来,孙丕扬已经说过了,那么理所当然的,也就该轮到李廷机了,这种大事上,作为帝党的领头人,他必然是躲不过去的,而李阁老也显然没有躲避的意思,沉吟了片刻,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科道!”
顿了顿,李阁老似是在思量该如何作答,半晌才道。
“陛下先前有言,今日所议者,非谁人之责,而是如何治吏,肃清guān g,故而老臣以为,欲清guān g之风,当首重科道,先太祖皇帝设御史台垣,本为监察朝廷,讽议百官,然近年以来,科道之臣多囿于具体政务,喜弹劾君上,沽名钓誉,而不重监察百官之责。
吏部虽掌铨选之权,可天下官员何止上万,大大小小官员品行德性,吏部焉能一一知之,况吏治繁难,地方情况多变,即便吏部铨选得当,意外之事也难防止,朝廷置十三道御史,便是为监察地方,然如今之状况,科道难尽其责,十三道御史多着眼于朝堂之上,不重本责,以致吏治混乱,故臣以为,欲清吏治,首重御史,欲厘清权责,当首选都察院!唯有重申御史本责,改科道沽名之风,陛下方可以御史科道为刀,还朝堂一片朗朗清明。”
很显然,李阁老说的就实际的多,不仅说出了具体的问题症结,而且还提出了解决的法子,尤其是这说话的方式,叫孙天官看的目瞪口呆。
简单来说,李阁老的意思就是,要整饬吏治,首先要收拾那帮御史,这帮人一天天不干正事儿,就知道盯着皇帝不放,应该让他们帮这些精力放在监察百官上,这样一来,皇帝也省心,吏治也能收拾好。
话说的是不错,近些年来,御史科道当中兴起一股批龙鳞的风气,只要涉及皇帝的事情,无论大小,御史们都喜欢弹劾一番,若是能惹得皇帝雷霆大怒则是更好,如此才能成就自己敢言直谏的名声,反倒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做的不怎么样。
就拿扬州的那场案子来说,但凡那些巡查的御史们稍尽心些,也不至于让朝廷被欺瞒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被一个查其他案子的巡抚意外撞破的。
不过话虽不错,但是孙天官怎么听怎么觉得,李廷机是在逢迎天子。
这倒是容易理解,身为君上,谁愿意有一大堆御史言官时时刻刻盯着自己,但凡有点事情,就是蜂拥而来的弹劾,偏偏自己还处置不得他们,处置了便是不听谏言,残暴无道的昏君,只能捏着鼻子当没看见,任由这些御史拿自己来刷声望,怎一个郁闷了得!
而李阁老这番话,道理是不错,可这说话的方式,却着实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在挑拣着天子爱听的说……
第七百二十章 :欢喜冤家()
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孙天官绝对不会承认,他还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