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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情况大不相同,天子既然已经下诏整饬吏治,说明天子已经查清了朝野上下的势力分布,而这个时候李廷机的作用也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当然,或许因为东林之事,天子心中对于李廷机还有芥蒂,但是李廷机这么久窝在府中替天子吸引火力,算是立下了一功,应当说,没有李廷机的刻意配合的话,天子的计划不会实施的这么顺利。
以叶向高对天子的了解,想必天子此刻对于李廷机的处置也在犹豫不决,一方面不喜他勾结东林,另一方面又看到了他的这番功劳。
只要这个时候李廷机递上辞呈,天子念及他往日的功劳,有很大的可能会顺手准了。
等过些时日,风波邸定,叶向高再想法子在天子面前美言,寻个机会让李廷机起复也并非没有机会。
不过让叶向高没有想到的是,李廷机听了他的话之后,沉默了片刻,却是缓缓摇了摇头……
第六百九十九章:绝地方能逢生()
叶向高愣了愣,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李廷机。
如果说几日之前,他还有拒绝自己的理由的话,那么现在,他又是为何依旧如此固执呢?
要知道,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即便是天子心中有意宽宥李廷机,也总要顾及朝臣的情绪,无论如何,李廷机是难以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待下去了。
方从哲之所以想要将李廷机调往南京吏部,也正是打的这个主意,对于朝臣来说,这件事情终须有个结果。
与其到南京吏部去养老,从此告别仕途,分明现在就致仕而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为什么,李廷机依旧会拒绝自己呢?
叶向高相信,以李廷机的眼光,不会意识不到自己现在的状况,那么唯一剩下的可能就是……
“难道李兄不相信老夫不成?”
眉头一皱,叶向高罕见的露出一丝怒意。
毫无疑问,现今的情况,对于李廷机来说,致仕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致仕之后同样有一个风险,那就是起复的随意性。
通常来说,官员归乡大多数原因都是因为父母病故而归乡守制,这种情况下,待得守孝期满朝廷便会重新叙用。
但是李廷机的情况不同,他是自己辞官归乡,所以要起复的话,不仅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还需要天子点头,而似他们这等天子近臣,若是离了天子太远的话,保不齐就会被天子忘却。
所以李廷机要起复,就需要一个能够在天子身边的人,时时为他说好话,保住他在天子心中的印象,如此一来,碰上合适的机会的时候,才能被成功起复。
而如今在朝中和天子最为亲近的便是帝党无疑,而帝党当中,方从哲视李廷机为大敌,肯定不会替他说话,韩爌如今即将远赴苏州,更是不可能,算来算去,能够在天子面前帮李廷机转圜的,也只剩下了叶向高。
所以叶向高理所当然的想到,李廷机之所以不愿意致仕而去,是担心自己会在他起复的过程当中从中作梗,一念至此,口气不免带着几分惊怒,险些就要拂袖而去。
“进卿多疑了,老夫岂会怀疑进卿!”
幸亏李廷机反应得快,一把将欲要起身的叶向高重新按回了椅子上,斩钉截铁的道。
不过叶向高却仍旧是气冲冲的,一副李廷机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决不罢休的架势。
“诚然,进卿所言是最稳妥的办法,也是现下最合适的法子,当日老夫拒绝进卿,是因为不得不为之,但是今日拒绝进卿,却是因老夫不愿为之!”
苦笑一声,李廷机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霍然起身,开口说道。
随着他的这一句话,李廷机身上先前略带颓废的气势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往无前的锋锐之意,顿时让叶向高一阵恍惚,他突然感觉到,往日那个意气风发的李廷机,又回来了!
“进卿,老夫且问你,若老夫致仕而去,朝局将会如何变动,老夫留下的这个位置,将会由谁来顶上?”
叶向高摇了摇头,从李廷机一身慑人的气势当中清醒过来,沉吟片刻,道。
“自然是方从哲,虽然这么说李兄可能会不高兴,但是无论如何,吾辈天子潜邸旧臣总要在朝中有个主心骨,天子也不会将李兄在内阁当中的位置交付他人,帝党当中,老夫年资尚浅,韩爌更不必说,唯一有资历接任李兄位置的人,必是方中涵无疑!”
其实这一点即便不说,有心人也能看得出来,天子命方从哲兼管翰林院,其实已经有备选入阁的意味了,可以想见的是,只要李廷机一旦离开,方从哲便会顺势而上,取代李廷机占据阁臣的位置。
“这便是了,不管老夫是致仕而去,还是转调南京,最终得利的都是他方从哲,这算盘未免打的太响了!”
李廷机冷笑一声,开口说道。
顿了顿,话语之间黯淡了几分,继续说道。
“何况如今天子登极,正是改天换日之时,朝局瞬息万变,若是此刻老夫离去,即便是过些年再行起复,那时朝局已定,老夫年迈之下又能有何作为?”
“这……”
叶向高一阵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到底,他还是没有考虑到自己这位老朋友的性格啊,什么都好,但是对于权势太过看重了,或者说,是因为自己太过年轻,所以感受不到他心底的急迫感吗?
李廷机说的很诚恳,叶向高也听得很明白。
如今天子刚刚登基,正是大展宏图,整饬朝局的时候,说的直白一点,天子登基,意味着新一轮的势力划分,这一次的势力划分,将会影响到未来数年甚至是数十年的朝廷架构,可以说,只要今上仍旧在位,就基本不会再有大规模的势力分割,这种时候,若是李廷机致仕而去,那么等他回到朝廷,留给他的也就只剩下一点残羹剩饭了。
还有就是……叶向高望了一眼满脸不甘的李廷机,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换了是他,也不会如此就甘心退去吧!
如今的帝党当中,虽是三足鼎立,但是却是以李廷机为首,一旦此刻他离去,方从哲便会毫不犹豫的占据他原本的地位,李廷机在乡间的这数年,正是朝局变动最为剧烈的时候,同样的,也是最容易升迁的时候。
可以想见的是,作为帝党的领头人,方从哲必然会在其中占据最庞大的资源,一进一退之下,待得李廷机起复归朝,说不定还要位居方从哲之下,这让自己这位一向心高气傲的老友如何能够接受?
“话虽如此,李兄,留得青山在,切不可意气用事啊!”
虽然明知道可能性不大,但是叶向高还是开口劝道。
着实是如今的局势太过严峻,李廷机这些日子窝在府中,在士林当中的风评已经极为不堪,若是仍旧要坚持的话,怕是连抽身而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倒是李廷机摇了摇头,口气缓慢而坚定,目光当中闪动的精芒让叶向高心中都有些发寒。
“为官之道,哪有不涉险地的!老夫还是那句话,绝地……方能逢生!方中涵算计了老夫这么久,也该教他见识见识老夫的手段了!”
第七百章:天子出巡()
京师,大兴县。
虽然是京师的附属州县,但是大兴县本地却并非繁华之地,保留着典型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一个多月之前,京城里来了大官,说是要在大兴县建个衙门,叫什么司农寺的,倒是热闹了一阵子,附近的百姓有偷偷去瞧过的,说是那司农寺建的比县衙还阔气。
不过如今正值春忙的时节,老百姓都指着地里的粮食活着,自然不会关心那么多朝廷上的事情,议论了几天也就渐渐平淡了下来,而这座叫做司农寺的衙门,也悄悄的坐落在了大兴县东北的一处偏僻之地上,还多了几个穿着官袍的大人们。
只是让老百姓们都不解的是,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平时竟然连衙门也不坐,四处乱跑,就喜欢蹲在田间地头看老农耕地,时不时的还下地一起干活,倒是叫老百姓们啧啧称奇。
不过今儿一大早,刚刚走出家门的大兴县百姓们却是感觉到了不对,原本不平整的土路被仔细的修整了一番不说,一干役夫手里拿着袋子,里面装着黄土,细细在抛洒在道路上,轻轻踩实,身后跟着一群官兵模样的人,手里提着水桶,遇见有砖石铺设的道路,便细细的抛洒净水,通往司农寺衙门的道路上,也多了无数身着甲胄的兵士,不时还有着身着类似蟒纹袍服的大官骑马过来催促着。
净水泼街,黄土垫道!
稍微长些年纪的人见此情景,顿时吃了一大惊,这可是有了不得的大人物要来的礼仪啊,这大兴县虽然说不算繁华,可到底也算是天子脚下,谁敢这么张扬……
不等这些人想清楚此节,一队足足有上千人的队伍便浩浩荡荡的朝着大兴县开来,前后皆是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堤骑,当头龙旗招展,迎风而立,一顶庞大的三十二抬大轿被拱卫其间,威仪万方。
随从当中无不是平素在百姓眼中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其中甚至不乏朱红色官袍的老者官员,但是这个时候,他们却只能步行而来,而且面色上都恭敬无比。
“天子驾临,百姓跪迎!”
远远相隔数里,当头便有旗牌官策马向前,高声喊道,百姓各自赶忙下跪,有顽皮的孩子悄悄的抬头,却见大轿当中一名年轻人身着蟠龙袍,头戴翼善冠,面容俊朗,神色温和,英挺的剑眉始终蹙起,不时向着身边人说几句话。
“这阵仗,未免搞的也太大了,冯琦是怎么办事的?”
朱常洛的确有些不满意,他已经再三吩咐一切从简,但是临到事头,却发现还是把动静闹的这么大,这前后绵延数里,浩浩荡荡上千人的队伍,哪一点看起来像是从简了。
“陛下有所不知,这已经是礼部紧急简化过的礼节了,按制,天子巡幸地方,当驻跸行宫,百姓须得提前一月收拾街道,整拾宅院,清扫各家,锦衣卫当提前布防,严控周围,圣驾所到之处,青砖铺路,黄土垫道,百姓臣工跪迎山呼万岁,诸般礼节繁杂无比,不过因陛下早有诏旨一切从简,不得扰民,所以礼部只是动用了民役简单洒扫街道而已,未有耽误百姓农时之举动!”
听了这话,随侍在旁的司礼监太监陈矩苦笑一声,开口解释道。
早年神宗皇帝还勤政的时候,他曾经跟着皇帝出宫祭天过,那个时候的阵仗可比现在要大的多了,这才哪到哪啊……
朱常洛一阵愕然,不过想起后世领导人出访的阵仗,也就释然了。
怪不得自古以来,皇帝都爱窝在宫里,这出来一趟,简直不要太费事了,这还是他提前吩咐准备了好几天的结果,要是真的一切都按照仪制来,礼部的那帮人天天还不得忙死。
摇了摇头,朱常洛也只得无奈的吩咐道。
“既然如此,陈大监且吩咐下去,百姓跪迎之后便令他们各自散去吧,如今正是农忙时节,切切不可误了农时!”
“是……”
陈矩拱手应道,转身便离去安排去了。
虽说有这么个小插曲,但是仍旧不影响队伍的行进,过了小半个时辰,轿子便缓缓停下,朱常洛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