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内阁当中,王锡爵固然强势,但是内阁也要顾及朝堂舆论,汪应蛟本人的缺点在于他本人并没有派系色彩,这在朱常洛眼中是好事,但是同时也代表着,汪应蛟在朝臣当中不会得到大规模的支持,这是他的短板。
这一点就算是王锡爵都没有办法,他虽然贵为首辅,但是平素并不拉帮结派,在这一点上却是比不上浙党的。
但是朱常洛的这两道旨意,就明摆着是在告诉朝臣,圣意所向!
虽然碍于前一道旨意,皇帝不方便直接指定钦差的人选,但是这不妨碍皇帝释放出自己的意思,他肯将指定钦差的权力让给内阁,已经是给了浙党面子了,要是再得寸进尺,觉得这趟差事就是他们囊中之物了,未免太过分。
所以朱常洛可以毫不掩饰的替韩爌争取这次差事,自然也可以将这份圣意,放在汪应蛟的身上。
唯一的问题就是,汪应蛟本身并无派系,朱常洛不方便像扶持韩爌一样明目张胆。
但是这个世上最不缺少的就是聪明人,不明着来,暗着来也是一样的,如果今天要推选的人是韩爌的话,就简单的多,朱常洛只需要将今天君臣奏对的消息散出去就够了,有心人自然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他原本也是这么安排的,但是现在人选既然变成了汪应蛟,就得变一变策略了。
这两道旨意,一道是召汪应蛟进京,一道是替王锡爵传话,举荐汪应蛟入候选人名单,稍微有点心思的人都能看的明白是什么意思。
尤其是后一道旨意,同时表达了两个意思,第一,汪应蛟是首辅大人举荐的,第二,汪应蛟是圣心默认的,不然的话何必劳烦宫里的人传话。
如此一来,至少在朝堂之上,不会有什么不长眼的人跳出来质疑汪应蛟,而内阁当中,有老首辅坐镇,应当说把握也不小。
这些缘由,在场的两位自然都能看得出来,不过反应却截然不同,韩爌面露喜色,王锡爵则是神色古怪,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方才元辅有言,汪应蛟和元辅乃是同乡,既是如此,他的能力朕自然是相信的,不过苏州府的情况错综复杂,又是税赋重地,即便改制成功,也须得有人保持下去,朕没记错的话,如今的苏州知府再过几个月就到任了,不知这下一任的苏州知府,元辅心中可有人选?”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朱常洛就一脸恳切的开口说道。
顿时让王锡爵脸色一抽,这位天子还真是不愿意吃亏的性子,什么叫汪应蛟是他的同乡,所以才信任他的能力?
这汪应蛟可是韩爌举荐的好不好?和他有什么关系?
还有,苏州知府才到任两年,要论任期,还有满满的一年,这过几个月就到任是什么意思?
心中默默腹诽,但是对于天子的意思,王锡爵却是心知肚明,其实也简单,原本天子给韩爌安排的差事是往苏州钦差税赋钱粮,但是如今换成了汪应蛟,那韩爌总要有个安置的地方,不然的话,天子登基这么久,韩爌却一直是个左谕德的话,未免太不合适了。
而很明显的是,天子如今又盯上了苏州知府的位置了……
第六百八十四章:被贬的韩爌()
韩爌在宫中奏对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不过区区半个时辰而已,但是等到他走出乾清宫的时候,即便是有随侍身边天子多年的资历,亦是忍不住被冷汗湿透了后背。
殿中的一番奏对,看似轻松,但是韩爌却知道自己只差一点就面临被天子厌弃的结局了,跟随天子数年,他心里清楚,天子是个极有主见的人,而这样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打乱自己的安排。
平心而论,韩爌虽然是摸着天子更深层次的性格才做出的决定,但是在他说出口的时候,他能够感觉的到,天子心中的怒意是实实在在的。
若非是有元辅大人出面转圜,递了个体面的台阶,自己或许就被天子发配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虽说最后天子或许能醒悟过来,但是醒悟过来又怎样?
天子是君,君是不会错的,要错也是臣子的错!
到时候木已成舟,即便天子心中知道自己犯了错,也会顺水推舟继续将自己扔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去历练,当然,或许天子以后还会再提拔他,但是别忘了,围绕在天子周围的人,个个都是他的竞争对手,这些人可不会放任他东山再起。
韩爌的确是有自信,但是没有自信到天子身边非他不可,江山代有人才出,或许过些日子,天子身边就会有新的人接替他。
即便是天子一直念着他,最后将他调回来,但是毋庸置疑的是,在仕途上他已经远远落后于人了。
所幸的是,韩爌安安稳稳的度过了这一劫。
危险和收益是成正比的,经此一役,韩爌似乎找到了日后在朝堂之上的生存规律,虽然只是一丝明悟,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今天的奏对将成为他以后数十年在朝堂上屹立不倒的根基所在,大浪淘沙,无数曾经和他并肩而立的同僚都纷纷黯然隐退,唯有他一步一步的踏上了人臣之极,成就了一段君臣佳话……
乾清宫中。
目送着韩爌走出了殿门,老首辅方才转过身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道。
“陛下真的打算让韩谕德去苏州府吗?如此一来,他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人老成精如他,自然瞧得出来,皇帝虽然生气韩爌拒绝他的安排,但是却不会因此而责怪他,当今最大的优点就是谋定而后动,极少在盛怒之时做下任何决定,这也是王锡爵对他最欣赏的地方。
即便他方才不开口,恐怕皇帝也不会太过苛责韩爌的。
只是最后皇帝的安排,却是叫他有些看不懂了。
要知道,国朝以科举为尊,但是实际上是三途并举,即科举,举人,监生这三种人当中选拔官吏,由此也诞生了流品之说,科举出身的进士为清流出身,举人监生出身的则为浊流出身,至于连功名都没有的,只能在衙门里打杂,至多做到七品小官,谓之杂流。
而由这三种出身的流品,又隐隐在官职当中同样划出了流品,最顶级的清流官职,就是翰林院,礼部,国子监,科道言官这些人,其中以翰林院最为清贵,按照规矩,每年的一甲进士都会进入翰林院,而二甲的前几名则是需要继续考核,才有机会进入翰林院,而自英宗皇帝之后,又有非清流不得入阁的说法,就是说,如果没有清流的资历的话,压根就没有机会入阁。
除了这些清贵的官职之外,国朝其他的衙门并不谓之浊流,但是其实也差不多,进士在翰林院或是科道官职当中转迁任满之后,调任其他衙门,平地坐升一级。
不需要理由,这是国朝士大夫公认的道理,因为清流转浊流,算是降了流品,自然要升上官阶。
而出了清流和浊流的说法之外,还有京官和地方官的说法,京官清贵,地位也高于地方官,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更别提京城是天子脚下。
哪怕是一个五品小官,权力也未必就比镇抚一方的大员弱多少,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吏部的文选司郎中,就被誉为权力最大的五品官员,只要是三品以下的官员,到了文选司郎中面前,是虎也得卧着,无他,这文选司郎中可是把这天下官员的升迁任免,谁能不巴结。
地方官虽然威风凛凛,但是权力和京官却是差的多了,故而从京官调到地方,若非贬谪,同样要平地坐升一级,这同样是文臣认可的升迁规则,甚至于大部分的人,哪怕不要这个品级,也不愿意调出京师。
而韩爌应该说把前两条都占全了,他是万历二十年二甲十一名进士出身,尔后便进入翰林院观政,授庶吉士,再之后被调入詹事府随侍太子,担任的一支都是清贵之极的官职,即便是到朝中担任科道官,都算是委屈了,更何况是去当地方官。
按照官场流转的规则,清流京官被调任地方浊流官职,应当连跳两级,詹事府左谕德乃是从五品的官职,而苏州知府不过是正四品的府尹,相差正好两级,所以说这次韩爌乃是平调而非升迁。
但是不要忘了,韩爌是什么人,他可是天子近臣,身负从龙之功,虽然这玩意说起来有些虚无缥缈,但是真要细论起来,辅佐太子也算是大功一件,从詹事府调入朝廷,也是要提升一级的,但是皇帝显然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这一点。
这在王锡爵看来,一方面是对韩爌的历练,另一方面就是对韩爌不知进退的惩治了。
要知道,韩爌虽然年轻,但是身上累计的资历也足以成为佥都御使巡抚一方了,朝臣自然也看得出这一点,但是现在天子只给了他一个小小的知府,虽然算不上贬谪,但是也差不多,而造成这个后果的原因,很显然是因为韩爌得罪了天子。
而官场当中最不缺的就是趋利避害,落井下石的人,韩爌虽不至于真的受到什么打击,但是从今以后无人问津却是免不了的,这既算是历练他的心性,恐怕也算是对韩爌的惩罚了。
只是让王锡爵有些看不懂的是,天子提出此事的时候,韩爌并无任何不满之色,而是坦然接受了这份任命,似乎看不到自己即将面对的局面一样,着实是让他有些疑惑。
不过疑惑归疑惑,王锡爵对于这个年轻人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所以罕见的又替他说了句好话。
只是朱常洛却是摆了摆手,道。
“元辅不必担心,这韩爌素来顺风顺水,让他吃吃苦头也好,朕心里自有考量!好了,传礼部尚书冯琦觐见吧!”
第六百八十五章:说点正事()
眼看着天子不愿多说,王锡爵也不再劝,毕竟他和韩爌并非深交,只是顺带帮上他一把而已,他心中隐约有几分预感,觉得今天天子召他过来,并不仅仅是因为钦差的人选一事。
不多时,早在偏殿等候的冯琦便踏进了殿中,恭敬行礼。
“臣参见陛下!”
“免礼,冯爱卿坐吧!”
朱常洛的声音倒是和寻常一般无二,不过冯琦却是不敢怠慢,有了上次谥号的事情,他可再不敢小瞧这位年轻的天子。
上次在宫门口得了王锡爵的指点之后,冯琦急忙赶回去,又重新拟定了两三个谥号,果不其然的是,这次就顺利了许多,天子甚至没有再次召见他,而是直接乾纲独断,似乎是为了印证冯琦的猜测,天子为先皇选定的谥号,依旧是神宗。
经此一事,冯琦彻底收起了对于新天子的轻视之心,完完全全是以侍奉先帝的态度来侍奉新天子,恭敬的很,倒是安安生生的过了一段日子,不过今日对于天子召他过来,却是让他心中惴惴,不知何事!
“冯爱卿,朕今日召爱卿过来,有几件事情相询,其一是朕前诏当中有言,重设司农寺,如今已有半月有余,不知礼部筹备如何,其二便是恩科之事,朕有意于今岁秋闱加开恩科,此事也当礼部操持!”
知道冯老头胆子不大,朱常洛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了当的开口相询。
或许有人觉得,礼部就是负责朝廷和礼仪祭典有关的事情,虽然看似清贵,但是不甚重要,其实却是大错特错,要是细论起来,礼部才是六部之首,虽然仅仅是名义上的,但是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