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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太子弑君的例子。
所以历朝历代的皇帝对于太子的态度都是养之防之,朱常洛自然也不例外。
他表现出来的能力越强,皇帝对他的戒备心就会越重,更何况,李廷机还知道,貌似前些年的时候,朱常洛和皇帝的关系十分紧张,直到现在才有所缓和。
在这种情况下,纵然是皇帝为了大局,将朱常洛立为了太子,其防范的心思也必然会十分深重。
也就是说,朱常洛想要安安稳稳的在太子之位上待下去,首要任务就是要尽量避免引起皇帝的怀疑和不满。
而朱常洛关于詹事府的那道奏疏,显然是起到了反效果。
那道奏疏固然化解了唐文献的逼迫,也照顾到了朝中各个大佬的利益,但是唯独忽略了皇帝的心思。
为何詹事府历次开启,都是从翰林院当中挑选官吏?
不仅仅是因为詹事府常年被翰林院兼管,更重要的是,翰林院当中的翰林大多数并没有朝堂经历,于朝局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力,也没有实权。
把他们交付到詹事府,皇帝不会担心。
但是朱常洛的这份奏疏当中却提出,从部院寺监当中遴选詹事府职官,而且是兼任。
这一点毫无疑问会触动皇帝敏感的神经,太子这是想干什么?这么着急的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吗?
虽然碍于太子的权威和颜面,皇帝不好直接否掉这份奏疏,毕竟这是太子的第一份奏疏,贸然否掉或是留中不发,都会在朝野上下引起不必要的猜测,是心中不满是肯定的。
而如今李廷机手中的这份圣旨,就更加证实了他的这个想法。
若非是皇帝心中已经产生了不满,这道诏旨何至于这么着急,而且恰好就挑在他二人在王府的时候送过来。
皇帝这是在试探,也是在警告……
你们的一举一动,全在朕的眼皮子底下!
而毫无疑问,接下来的召见,也将是至关重要的,如果在皇帝的心中留下一个野心家的印象,那朱常洛未来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先生不必担心,常洛的奏疏当中,已经写明了大部分的詹事府官员名单,皆是身家清白,于官场当中并没有太多涉足的新晋翰林,想必父皇不会不清楚这一点,至于部院大臣兼任詹事府职官一事,乃是为了安抚朝堂物议,常洛明日进宫,向父皇说明此节,父皇定会理解的!”
倒是朱常洛,沉吟了片刻,不慌不忙的开口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
李廷机叹了口气,和叶向高对视一眼,脸上的担忧却是丝毫不褪,毫无刚刚升迁的喜悦……
第五百一十章:入宫觐见()
翌日,一大早,朱常洛便遵旨进宫去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回京这么久了,还未单独谒见过皇帝,前两次他进宫的时候,因着事态不明,他特意挑着朱翊钧不在的时候才进宫,而后来则更是没有机会,要知道,他这位父皇除了必要的阁部大臣之外,可是谁都不见。
当然,明里暗里的交流是少不了的,就拿沈一贯之事来说,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父子俩虽然没有提前沟通过,但是却配合的天衣无缝。
召见是在毓德宫,到门口的时候,朱常洛便是微微一愣,无数的回忆翻涌起来,当初的那一场交换,现在看起来,却是有些轻率幼稚了。
倒也不知朱翊钧是怎么想的,竟将召见的地点定在了此处……
“儿臣叩见父皇!”
大殿当中除了服侍的内侍宫女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人,皇帝坐在御座之上,司礼监掌印太监陈矩站在他的身后。
朱常洛上前两步,礼数周全。
“起来吧,赐座!”
朱翊钧从奏疏当中抬起头来,淡淡的道。
今天的朱翊钧身穿一身正黄色团龙圆领袍,头戴翼善冠,和后世通用的形象相差不远,但是不知为何,朱常洛却总感觉朱翊钧的脸色有些苍白。
“李廷机和叶向高都到了京城了?”
朱常洛依言坐下,皇帝便坐直身子,开口问道。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不过朱常洛还是恭敬的答道。
“回父皇,二位先生昨日午间到了京师,是儿臣亲自前去迎接的,不过因着两位先生长年不在京师,暂时没有居所,故而儿臣将他们暂且安置在王府当中!”
这倒是实话,李廷机和叶向高都是清正廉洁之辈,这京城当中的地价甚高,他们两个仅靠俸禄活着的官员哪买得起,原本打算去租个房子暂且住下。
可朱常洛岂能让自己的老师住在租住的宅子当中,便直接将两人留在了府中!
“嗯,尊师重道,孺子可教!”
朱翊钧点了点头,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
“不过这样也不妥,过些日子他们的家眷到京,总不好也住在你的王府当中,陈矩,传旨,回头赏他们一人一所宅子,毕竟是太子之师,不可轻慢了!”
“遵旨!”
陈矩紧着上前,拱手领旨。
“儿臣替二位先生,谢父皇隆恩!”
这也是应有之义,朱常洛谢恩道。
朱翊钧却是没什么反应,往后一靠,似是有些不经意的问道。
“詹事府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问者似是无心,但是朱常洛的心中却是不敢怠慢,微微沉吟,道。
“回父皇,詹事府新立,儿臣以为当择身家清白,能力出众之人最为妥当,然朝局复杂,政事繁琐,非亲历不可知,故而儿臣以为可仿照内阁六部之制,詹事府本官执掌府事,加衔者定期入府教授处政经验,如此当可保部院政事有条不紊,而詹事府职官亦可明晰朝廷政事,辅佐太子!”
大明朝的内阁和六部实际上是十分特殊的关系,自从太祖皇帝废丞相之后,相权便转移到了内阁之上,但是内阁大臣毕竟和丞相是有区别的。
最明显的差距就是内阁大学士不过正五品,和正二品的部堂正印官比起来,差距实在太大。
常常发生阁臣难以压制部院大臣的现象。
有鉴于此,成祖皇帝便想出了一个法子,加衔!
凡是入内阁的大臣,必加六部尚书衔,而本官则为内阁大学士,如此一来,内阁大学士
在级别上和六部正印官等同,加上票拟之权,便可稳稳压制六部。
朱常洛处理詹事府的法子,和这个法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也就是说,真正在他詹事府供职的官员,依旧是从翰林院当中挑选而出的学子。
而从各部院挑选而出兼任詹事府职位的官员,在詹事府的职位是加衔,不实际插手詹事府之事。
只是借由这个名头而已!
如此一来,便可以避免皇帝以为朱常洛是在笼络自己的势力。
“嗯,如此甚好,这样吧,加衔之事另立于詹事府本官之外,具体的名单,你可和元辅与吏部天官商议之后,报与朕知!”
朱翊钧面色不动,淡淡的吩咐道。
但是朱常洛却敏锐的察觉到,皇帝原本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儿臣领旨!”
“女真的状况,如何?”
提起这件事情,朱翊钧的收起了原本有些懒散随意的神色,样子颇为郑重。
“回父皇,努尔哈赤已死,其继承人褚英被囚禁,建州已不足为虑,不过此次虽然施计灭了努尔哈赤,可到底祸根未除……”
朱常洛的神色也是有些忧虑。
女真的事情看似已经解决,但是不过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而已,女真能够出现一个努尔哈赤,未必就不能出现第二个,这一次朱常洛能够解决他,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那你可有何良策?”
皇帝自是清楚朱常洛的意思,眉头一皱,开口问道。
朱常洛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父皇,儿臣心中倒是有个想法,只是或许太过荒诞,不知当不当讲……”
“说吧,此刻只有你我父子二人,朕不会怪罪你的!”
朱翊钧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莫名,摆了摆手说道。
“是!”
朱常洛拱手,整理了一下语言,道。
“父皇,女真之患,实则并非一族一地之患,我大明附属部族有数十个,只不过尤以女真最为强大而已,对于这等附属部族,我大明向来以招抚打压为主,然此法固可支撑一时,却非一劳永逸之法,儿臣在女真时,曾见建州诸民,明晓我大明官话,依照我大明礼节,甚至有不少贵族,服大明衣冠,可见其心向我大明文明,故而儿臣以为,若能将这些心向大明之辈化归大明之民,与我子民不分你我,大明之疆域便是其人之家园,其人又岂会倒戈相向?”
说完之后,大殿当中蓦地出现一阵沉默,朱翊钧望着朱常洛,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半晌,幽幽的道。
“太子可知,左传有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就只是这么静静的望着,朱常洛便感觉到一阵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但是他却不能退,抬起头,迎着皇帝的目光,朱常洛斩钉截铁的道。
“父皇,圣人亦有云,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
第五百一十一章:皇帝的态度()
其实作为后世而来的人,朱常洛对于汉族之外的民族并没有歧视之意,只是在这个时代,国和族的概念常常是不会区分的,一个民族可能会有许多不同的国家,但是一个国家当中几乎只存在一个民族。
即便是被尊为天可汗的唐太宗,他的治下也是要分清楚汉人和异族的,只不过他对待其他民族的人相对宽容罢了。
而自古以来,华夷之辨就是丝毫不容混淆的东西,归根究底,是因为同一个民族是一个文明凝结在一起的根本所在,这一点一旦动摇,很可能会带来整个文明的垮塌。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士大夫们坚持的华夷之辨,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是朱常洛却清楚,仅仅凭借血缘和血统来维系的文明是初等而不成熟的文明,门阀制度的垮塌和科举制度的兴起,就是明证。
中国的社会始终在进步,大明不可能去消灭所有非汉人的族群。
所以想要将这些族群收服,唯一的办法就是民族融合,当然,鉴于现在的这种状况,大明的文明高度先进于各个附属部族的文明,说是民族吞并也不为过。
但即便是如此,朱常洛也清楚,想要推行下去困难重重。
事实上,若非是朱翊钧今天问起,朱常洛是绝对不会向任何人主动透露的,甚至于在他登基之后,牢牢把持住朝堂之前,也不会露出丝毫迹象。
无他,这种级别的问题涉及到士大夫们坚持的根本观念,是足以动摇朱常洛帝位的大事。
所以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他绝不会向任何大臣展露。
当然,面对着朱翊钧,又有所不同。
位置不同,所思所想也不同,朱常洛相信,一个驭极几十年的皇帝,绝不是那种被所谓的儒家思想完全洗脑的人物,朱翊钧更加看重的,是整个大明的利益。
而吞并其他的附属部族,毫无疑问对于大明是有利的。
即便是朱翊钧不能接受朱常洛的这种想法,也无伤大雅,这不过是父子之间的闲谈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