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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顿饭一般是申时吃,约相当于现在的下午四点左右。饔飧是一天中的两顿正餐,但又有区别。一般饔食为熟食,是主餐。而飧食主要是饔食的剩饭,并不另做。但这也就是普通人家,尤其是到了东汉的时候,豪强大族生活浮华,是不受此限制的,庄园内竟日而宴、豪华享乐是常事。
吃了飧食,班超收拾整齐,便要出发。虞四月准备了仅剩下的两匹老马,想陪他同去,好有个照应,“师父和汝一起去,汝去宫门鸣冤,吾去相投窦大人。一旦有不测,求老大人上书周转一下!”
“师傅,家里新遭大难,需要留下一个男人哪。倘若吾也有不测,这个家还得靠师傅来支撑。再说,这两匹老马牙口已老,不换着骑,跑不到雒阳。”
劝过师父,又掉过头对樊儇和夜玉安慰道,“阿母,师母,请您相信儿的话,千万不要着急。吾班家乃本朝文章世族,虽穷也是有身份的人家。此去京城,吾定能见到皇上,还兄长一个清白,还吾班家一个公道,还天下读书人一个公道!”
说完,请三位大人上坐,班超“扑嗵”一声跪下,向着阿母和师母、师父,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阿母、师母、师父,儿将远行,请大人多多保重!”
夜玉哭成了个泪人,阿母樊儇脸色严峻,她站起身,带着班超来到后宅,从乱糟糟的地上找到先夫班彪牌位摆好,点上灯。墙上的丝帛画像已经撕碎,樊儇手扶牌位,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落下,泣声哀唱道:
“老东西呵老东西,汝两腿一蹬到天上享福,留下吾孤儿寡母,零落在安陵苦熬……妾牢记君之叮咛,续著《史记》,重振班家,全靠固儿、昭儿!儿女俱已长成,汝也别闲着,保佑固儿、超儿洗清冤狱,保佑吾老班家重见天日……”
夜玉找了半天只找到半截香点上,阿母樊儇唱毕,班超跪下,对着祖宗牌位,恭恭敬敬地叩了四个响头!
拜完祖宗回到室外,众人一齐送他启程。班超将嫂嫂雁旋和阿妹班昭叫到一边悄声叮嘱道,“吾去后,倘若吾和兄长有个三长两短,请嫂嫂和阿妹定要照顾好阿母、师父、师母,养老送终,抚育两个侄儿长大成人,让吾老班家后继有人!”
正在这时,邻府冯垦夫妇俩亲自提着灯笼,赶着马车战战兢兢地走进班家大院。
马车上有两束脯、两筐糗粮为馐,另有五箱钱做盘缠。大难过后,满安陵邑,包括名贯五陵原的马严一族在内,仅有风流公子冯啬夫一家,不畏连坐之罪,不怕惹祸上身。夜玉拉着冯垦媳妇吕氏的手,代表全家鞠了一躬,收下脯糗为馐,但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收的。
其实,班家田舍仓中有陈栗,明日天明取来舂成米,一家人暂时饿不着肚皮。但大难过后,冯垦夫妇此时送来脯糗,既是雪中送炭,更是莫大的安慰。所以夜玉庄重地对天铭誓道,“如此大恩,班家终生不忘!他日若有转寰,定当举族重报!”
吕氏赶紧道,“过日子啊,谁家都会有个七灾八难的。想当年吾家有难之时,如不是班大人出手相助,冯家早就没有了。如此大恩大德,冯家举族不敢相忘。师母勿要客气,打官司需好多钱,此钱二公子用得上,请勿要推辞!”
班超坚辞,“谢冯兄关照,然吾兄所犯乃是天狱,非钱所能为也。”
两人争执了一番,冯垦又拉着班超的手,也要相陪同去,以为照应。班超拥抱他,“患难见真情,家已尽毁,吾外出期间,还请啬夫代为照顾!”其实心里却想着,早知道这家人心肠这么好,当初真应该娶了他阿妹冯菟。
第三十七章 官道历险()
冯菟长相甜美,知书识礼,曾是安陵邑上仁里最美丽的女子,在整个五陵原上也数一数二,却愣是看上了班府“土坷垃”班老二。可最终,班超却走火入魔,心里暗恋着另一个不知名的雒阳女孩,生生错过了一段好姻缘。
冯菟出嫁时,是洒泪到夫家的。回门那天,冯菟还将班超堵在室内放出豪言,“吾找相士看过,名分天定,倦时终归!”
看看天已三更,班超在老夫人樊儇和师母夜玉的叮咛声中,飞身上马,扬鞭冲出院门,一头扎入黑暗之中。他冲出上仁里,冲出安陵邑后,便孤身一人,驭着两匹老马,轮番骑乘飞奔。
连夜越过渭水桥后,过咸阳,出临潼,穿华阴,越太华山(注:即今华山),过潼关和渑池,星夜兼程,整整一夜一天,终于在第三天傍晚时分,落日西下之时,风尘仆仆赶到都城雒阳。
此时的班超只顾得赶路,一心想着去找皇上讨个说法,全没有想到身后的杀机,正越来越近。
原来,班超连夜进京,只到第二天天明,监视班家的人才得知班二公子进京鸣冤去了。于是,他们紧急派出两名羌人武士,骑上快马,一路疾驰追去,务要在路上截杀班超。
永平初年,汉明帝对陇右西边高原上的羌人、河西的羌人,都采用光武旧制,以安抚为主,以军事打击为辅。但陇右汉、羌杂处,羌人仍时常作乱,这两个羌人便是受人重金雇佣而来,确保班家不能派人到达京城向窦融报信。
班家的后台是窦融,窦融已上卫尉印绶,虽已老迈,并在皇上面前失宠。而班固私修国史罪是铁的事实,谁也抵赖不了。即便如此,欲治班固于死地的人清楚得很,窦融是河西集团的灵魂,以当年河西大将军之能,如果他出手相助班氏,那么必然横生枝节。
故而,在参倒班固后,他们重金聘数名羌人武士,时时做好准备。即便是武艺高强的班二公子,也绝对让他到不了雒阳。
东汉永平五年(公元62年),阴历三月六日傍晚,帝都雒阳。
阳春三月,惊蛰刚过。雒水(注:即今洛水)河南岸,桃红含宿雨,柳绿带春烟。咋夜一场春雨,今日却嫣日高悬,雨后初霁。
官道边的长亭上还挂着几串红灯笼,地上堆着已经燃烧过的爆竹(注:即封闭的竹节,燃烧时会发出巨大的爆裂声)灰烬。雒水桥畔,垂柳依依,道不尽春情绵绵。红杏枝头,说不完的春意盎然。桥下的水面上,则是东来西往的大舸、小舟,忙忙碌碌,川流不息。
这是一条由雒阳通向长安的宽敞官道,而长亭便是这条道路的起点。此刻,长亭两边的路边,停满了世家大户的辎车。而官道两旁的山峦和平原上,桃花妍、梨花白、柳树绿,姹紫嫣红间,穿红戴绿的一群群赏花踏青人,正从花团锦簇的山峦、丛林、原野,意犹未尽、欢声笑语地涌向官道。
火红的落日下,长亭两边的官道两侧喧嚣热闹起来,南来北往的轺车、辎车不时从无数行人身旁疾驰而过。忽然,马蹄声骤起,四匹快马顺着官道从南边逶迤北来,众人诧异的是,后面两匹高大健壮的快马上,是两名手执长剑的披发羌人,他们分明正在追杀前面的世子。
前面是两匹呼哧呼哧、拖着长长白沫的老马,马背上的人正是身背长剑的班超。他骑一匹驭一匹,衣衫破碎,巾帻散落,发帻散落,蓬首垢面。雒水就在眼前,他摇摇欲坠,一个劲地催马疾行,全不知身后临近的危险。
疾驰至长亭边时,两名羌人终于逐渐追上了班超。
只见一名羌人在马上抡圆了旋起长长的套马索,象在草原或高原上疾驰中套马一般,“飕”地一声,绳圈甩手而出,正套在前面班超的脖子上。
羌人右手持绳,左手勒马收绳,班超毫无防备,“嘣”地一声,被绳套骤然扯落马下。后面那名羌人则手持长剑急扑上前,欲斩杀班超。
“啊!”
骤然的变故,引发官道两侧一片惊叹之声。卖瓜子、卖小吃的小贩,也顾不上做生意了。出城踏青正欲归城的游人和马车,均一齐停顿下来,众人一齐看着官道上发生的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众人都以为班超必死,可接着却出现了令人意外的凶险一幕!
只见昏头昏脑的班超在被套马索勒紧落马的瞬间,竟然在空中已抽出身后长剑,顺手一抹,落地前已经斩断长绳。人在地上翻了一个滚,便已翻身而起,瞬间格开羌人手中的长剑。紧接着连续腾身而起,身体在空中优美地翻过,眼花缭乱间,惊天动地的“嘣嘣”两声,持剑羌人已经被两脚扫荡马下。
班超这两脚如重锤,泰山压顶一般,羌人脑袋和腰部被击中,手中正挥舞着的长剑脱手,人竟然象一支箭一样被扫飞出去几丈远,又“嘣”地一声重重摔到道边沙地上,再未起来。
手持套马索的羌人见状,则甩手扔掉长绳,抽剑刺向刚要落地的班超。班超双足落地瞬间,举剑格开羌人的剑,人再一次翻腾而起,在空中双腿再一次横扫过去,“嘣”地一声,双脚砸中羌人脑袋上,羌人“扑嗵”一声落马。
两匹老马见班超落马,便慢慢停下。这里是帝都,班超并未痛下杀手,而是从地上一跃而起,奔跑几步再一次跃上马背。右手从脖子上扯下绳圈扔掉,双腿一夹:
“驾!”
他挥鞭急催,驰着两匹摇摇晃晃的老马,驰过长亭,冲过雒水桥后,直接奔向东汉帝都雒阳城高大威严的平城门前。
落马的羌人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摇晃了几下好不容易才站住。他揉揉脑袋,又左右摇了一摇,才让自己意识清醒一些。他望一眼雒阳城方向,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嘴里恨恨地骂了声,狗日的班老二,没想到汝这么能打!
第三十八章 诣阙上书()
在皇城根下闹事,要不了一会,雒阳令衙门的人马就会来。羌人虽然无法无天,但也不敢在这里耽搁。
羌人跌跌撞撞地走到官道边,在众人的瞩目中,将已经昏迷的另一名羌人抱到马上。然后费力地爬上马背,策马顺着官道,狼狈地向南仓皇逃去。
这一幕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班超身手矫健,从被偷袭至击退羌人,一气呵成,令人目不暇接。
这里与雒阳城一河之隔,竟然有人大白天在官道上受到截杀。又见世子玩命地奔向平城门,众人知道定有大事要发生,车马、游人便也都跟着走过雒水上的大石桥,向平城门涌去。
日头正向西天坠落,巍峨的雒阳城沐浴在春日的暮色中。此时虽然关闭城门时间临近,但天下承平日久,雒阳城早已夜不闭城。
此时,南屯司马肖愚正站立在平城门谯楼之下,意气风发地眺望着雒水河畔杨柳低垂、舟楫竟渡、残阳落日的盛景。
洛阳十二座城门,除正南方向正对着雒水桥的平城门外,其余都归城门校尉管辖,每个城门仅配一名城门军候,食俸六百石。而平城门却属卫尉统辖,并配一名南屯司马,正是他肖愚,食俸一千石,也算令人瞩目。
远处的官道上,依稀有几人在春日的暮色中对打厮杀。他看清了,那是两个披发羌人,已经被一名大汉世子击退,怏怏远去。而这名大汉世子,却直接冲上雒水桥。肖愚看得明白,世子坐下两匹马分明喷着白沫,人马歪歪扭扭地冲过桥后,便不管不顾疾驰入城。
正在进城的马车、行人,赶紧慌忙躲开,给他让开一条道路。威严的城门楼下,顿时一片混乱。
平城门的门卒们见有人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