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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兴太守在当下所代表的意义,通过这段时间在武康并周遭县乡的游览,谢奕已经渐渐清楚。这是一片寸土流膏的丰饶沃土,假使父亲能够出任,对他家而言裨益实在难以估量。
但正是因为这一片地方如此重要,朝廷怎么会允许由一个吴地人家选择?郗鉴能不能决定京口的归属?陶侃能不能决定历阳的归属?如今吴兴对于时局的重要性,丝毫不逊于这两地
所以谢奕虽然感念驸马愿意帮扶提携的念头,但却并不觉得此事能成,因而也压根没有传信通知父亲,免得发错了力以至于在时局内处境更尴尬。
可是此时看到沈家乡望之厚,谢奕不免渐有意动。假使此事能成,那么他早先所犯之错,非但无罪,反倒于家有功至于沈氏南人门庭,那又有什么?
时下乡党抱团,只是因为客居不易,相对而言,乡人们彼此帮扶更好立足此地。但如果有了更优越的助力,又何必再执迷于抱残守缺?什么乡籍郡望,眼下还不是统统窝在江东这一隅之地
况且,驸马的胸襟之大,谢奕也是深有感触。利用历阳叛人建成惊世之功,资助杜道晖一个新来侨人往北开辟局面,这样的人,心自然不会有什么南北的分界隔阂。这也是谢奕佩服沈哲子的原因之一。
心转念诸多,谢奕结成一个念头,准备稍后便写信给父亲言道此事,必要时亲自归家劝说,他不希望自家错失这个机会
因为宾客太多,早先准备的厅堂已经不堪用,索性直接挪到了庭院。
秋日已经颇为天寒,沈哲子披一件短裘站在老爹身后,宴席的最央坐的都是如今东扬州的各级属官。东扬立州以后,沈充职权和辖区都得到极大扩充,单单属官增加了三倍有余如今的东扬州下辖七郡,加镇东府的一众部将参军,单单列席的便有百数人
如此多的属官,细数之下除了南渡的晋安林家之外,几乎尽为吴人
这自然不是一个常态,只是因为眼下时局未定,枢并不敢太过分割方镇事权,暂时可以维持这个局面,但肯定不会长久,未来必然会有许多侨人填充到东扬州来。
方镇与枢天然有冲突,日前沈哲子还在都时,陶侃便借了沈哲子在荆州军营外被兵迫的事情,将朝廷安置在其军的人几乎一扫而空,其甚至包括殷浩的父亲殷羡。
当然这种安插也并非尽是坏处,结果是好是坏终究要看刺史其人对地方的掌控程度。如果太简单被架空,那这个刺史也根本没有做的必要。
如果刺史足够强势,那么可以和枢达成一种类似“兑子”的默契。枢想要方镇使用其所派遣的官员,那么要在台准备一个足够分量的位置来兑换。
陶侃这种寒门刺史的弱势在于,他并没有足够的人脉来维系兑子,所以在与枢的交流属于被压迫的一方,自己的职权被枢来人削弱,可惜自己没有人安插在枢以体现他的意志。所以,只能借助大势,采取尽数遣回这种近似放血排毒的激烈手段。
但沈家在这场兑子交换,无疑是属于强势一方。他家弱势在于枢无力,通过兑子可以逐步营建起自家在台城的声势。反观枢,其实并没有太好的人选来瓦解沈家在乡土营建起来的络。
但算是摆明了要被沈家占便宜,这场兑子也不能不为,否则朝廷在东扬州将几乎没有意志体现
类似沈家这种乡土望族,一旦成为真正的实权方镇,对于那些浮萍侨门而言,结果将是灾难性的。除非他们勇于大肆吸引流民帅过江清扫吴乡土势力,但那无疑又是另一种饮鸩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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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5 大坏风流()
在老爹身边陪了一段时间,沈哲子便告辞离去。
如今他们父子俩也算各有一个圈子,老爹坐镇乡经营联络再合适不过。而有了老爹提供的一个稳定后方,沈哲子才有足够纵横捭阖的底气。
他家之所以能被时人高看一眼,那也是因为父子俱有手段。否则一时的煊赫,过后便是断崖式下跌。新出门户被人冷眼,除了底蕴欠缺以外,也不乏没有延续性的缘故。
如今沈哲子已是江东年轻一代第一人,无论南北,远的不论,一甲子的辉煌可期。这在时局频频动荡的情况下,实在难能可贵。因而只要不是太过尖锐的冲突矛盾,时人大多也都高看他家一眼。
离开长辈们坐席,沈哲子转入年轻人场。他本来还担心庾曼之他们出身缘故,会在宴席遭到排挤,可是到场后却发现一群年轻人早已经玩闹成一团。
因为今次沈哲子随行的缘故,各家也愿意将子弟们带出来结好一番,这一片区域的年轻人们,认识的不认识的将近三百人。察觉到沈哲子到来,一群人纷纷起身问好。
“诸位都请坐吧,往年多居都,少见乡同辈。算起来是我失礼,薄酒一杯,不成敬意。”
沈哲子行入场,自身后刘长手接过一杯酒笑吟吟对众人说道,继而便一饮而尽。
年轻人们见状,大多起身陪着饮了一杯,许多人望向沈哲子的眼神不乏钦佩。这倒不掺别的杂质,时人重名望,时下而言,沈哲子名望之高,同辈人不作第二人想,隐隐已成吴一个传。
落座之后,沈哲子便摆手示意众人入座,继而才笑道:“刚才谈论什么?远远便听此间最是喧哗。”
听到这话,庾曼之又是眉飞色舞而起,拍着酒案笑道:“所说的自然是驸马如何率领我等,轻骑突袭,远奔千里,巧取建康”
其他昭武旧部听到这话,也都大笑起来。原本他们还心存些许南北芥蒂,有些拘泥放不开,可是一言到驸马的事迹,席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这群年轻人平生本没有多少得意事可夸,收复建康这一件功自然要大言特言前些时日在京府言道这些事情,旁人或是拙于军略,或是语气反酸,少有应和。可是今次在席说起来,却让这些吴人子弟惊叹连连,恨不能以身相代,极大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
沈哲子早年倒是不吝自夸,乃至于请水军这种事情都做了不止一次,不过如今已是名实具备,也渐渐谦逊下来。听到这些旧部们极力渲染他的事功,乃至于行台辞赏的洒脱,只是含笑不语。
谢奕已经存念要把父亲拉到吴来,这会儿便也笑道:“凡事不能眼见,都是知浅。早先不解驸马因何要急于归乡,今次有幸和吴少贤们共坐一席,才知此乡风情可恋。昔年张季鹰雅思莼鲈,未免还有几分前程萧索。如今驸马苦念乡梅酒,才是尽显吴雅量啊”
众人听到这话,心内也是颇感受用,当即便有一年轻人笑道:“青梅生津止渴,黄梅甘甜醇厚。此种滋味,岂敢专享,早已敬候佳宾赏识。”
待其手玉骨折扇轻轻一敲桌面,当即便有娇俏侍女捧酒奉,很快便摆在这些侨人子弟们各自案。
沈哲子听到谢奕这话不免一笑,他行台奏对所言不过凑趣,什么母亲所酿梅酒云云,他母亲才是标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世家妇人,大概梅子能不能酿酒都不知道。
但这种事说破没意思,反正因他那一言,这一季商盟接到的梅酒单子已经往年翻了一番,大概大家得到提醒,都想尝尝妈妈的味道。这种引领潮流的感觉,也是不错。
席说话那年轻人名叫魏顗,是他母亲族寥寥几个能在时下拿得出手的族人,按辈分论沈哲子还要称一声表兄。
沈哲子归乡后才知,这魏顗在如今的会稽,与其他几个名气相当的年轻人并称四俊,如今几人都坐在席,年纪都沈哲子要大,但按照名士资历来论,却已经是不折不扣的晚辈。沈哲子出名的时候,他们大概还在乡掏鸟窝呢。
吴时人加入时局也有一个次序,以群体而论,最先加入的自然是丹阳、吴郡士人,一方面是清望高,一方面是兴立鼎时为平衡时局。如顾荣、贺瞻包括被沈哲子整得挺惨的张辏В际前倭虺稍保窃弁持谓幕景嘧印�
接下来大批量加入时局的则是会稽士人,因为侨门大举南迁在会稽置业,难免要与他们更多交流。类似这魏顗四俊等几个年轻人,主要是何充担任会稽内史的时候才得以显名。而会稽人,某种程度也是支撑何充与庾冰分权的班底之一,也给谢安的执政提供了一些保障。
最后真正影响时局的力量,才轮到吴兴人。吴兴满郡都是土豪,不是造反是内讧,天师道起义的主力几乎是他们。刘宋之后,才日渐显达。
如今这个时局因沈哲子的涉入,早已乱七八糟。原本是次第兴起的吴士人,几乎已经被一锅烩了。
对于这些人家,除了特别亲厚的之外,其余的沈哲子也谈不什么信任问题,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他如今已是年轻一代翘楚,想要继续加重在年轻人当的领导力,在还不能执掌州郡的时下,从选官吏治下手最好不过。
在他这个年纪,在台能够担任的选官职事也不多,尚吏部郎、东西曹掾而已。吏部郎是大尚的属官,主管的是乡议定之后的起家举荐,但这基本是由各人家世所定,可操作空间不大。西曹掾是六百石以下的举荐和任用,东曹掾则是千石以的举荐考察。
所以沈哲子的目标是东、西曹掾,其余都不考虑。虽然这二者秩都不高,但却是司徒府下极为重要的掾属,一般都是掾属资历深者担任。但其他的位置,沈哲子也没有太大兴趣。台如果不愿意,那么拖着是了,反正他也不急。
年轻人们杂念不多,话题一旦打开,交流起来便顺畅得多。随着宴会气氛越发热烈,一个个也渐渐放开原本一点拘束,渐渐有些放浪形骸。
席一个年轻人摇晃着起身,发冠已经倾斜,前襟也沾着大团的酒渍,端着一杯酒踉跄行至场,还未开口已是大声长叹,举杯望月怅然道:“莫非世间真难十全完美?驸马超然举世无俦,才情事功都是人间罕有,唯一不美,悍妻难驯啊……”
听到这话,席气氛顿时一冷,而沈哲子脸庞已是黑了下来。
那年轻人酒劲涌来,却没察觉气氛异变,只是摇头感慨将杯那残留不多的酒液一饮而尽:“前溪美伎色艺翘楚,我等缘浅终不能见,大坏风流啊……”
听到这话,众人多知他因何感慨,当即便都笑起来,而沈哲子却是尴尬,视线扫向席的沈云,却发现那家伙已经捧着酒案酣然而眠。
时下民风开朗放达,妇人也并非完全属于附庸。而且时人相处也没有什么太严谨下级关系,谈论别人妻妾并不算失礼,王导曾经被蔡谟讥讽的很下不来台。况且兴男公主那一桩旧事很是犯了众怒,此时再被提起来,也是气氛融洽到了一个度。
沈哲子也尴尬一笑,只是指着年轻人说道:“座其余谈论什么风流,我也不感意外。唯独萧黑脚道出此语,本身是大坏风流啊”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有些不明所以,庾曼之则起身指着那年轻人笑语道:“驸马此言,那是再恰当不过这一个萧忝萧元东,最是败坏风流,日前我等在京府聆听深公雅言,都是如痴如醉,唯独他如探头呆鹅,一记黑脚把深公这等高贤之人踢翻在场不幸与此人为友,我等也是大感羞涩啊”
“什么?他敢对深公下脚?”
那些不知此事的吴人子弟们听到这话,不免都对这萧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