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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2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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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抢先攻入庄园的便是沈家今次入都的新晋龙溪卒们,虽然年纪都不甚大,但却历经操练,更不乏在会稽周边剿杀贼寇蛮夷的实战,少年气壮如虎

    首先冲进来的十数名少年见到彭会等人身影,神色顿时振奋,大声叫嚷道:“贼寇在此”

    话音未落,彭会阵型当已经有人引弓扣弦,箭射而出。这些少年们或蹿,或匍地,或扬盾格挡,或挥刀硬撼,竟无一人伤在箭下。更难得是在躲避箭矢的过程,前冲之势始终没有放缓,当对方再想引弦时,已经杀至阵前

    队伍前方悍匪们看到少年尚是稚气未脱,心已存轻视,抖枪刺攮而去,却见少年挥刀劈下,尚不及转向,握枪之虎口顿时一震,撕裂一般疼痛,手心都隐隐发麻。心惊悸方生,视野已是陡然一晃,待看到那漫天的星斗,才意识到头颅已经被劈砍抛飞

    “狗贼安敢”

    彭会眼见甫一接触,自己这方便有数人被刀兵杀戮,神态已是一凛,手战刀一横,挟着一股劲风劈向身侧一名少年。那少年尚在与另一悍匪缠斗,身后刀芒将至懵然未觉,眼见即将身首异处,斜刺里忽有一箭陡然穿出,瞬间便撞在彭会肩胛。虽然箭发仓促不足穿甲,但却撞得彭会脚下趔趄,刀势已是走空

    而此时,早先那名少年已经一手横盾架住枪杆,战刀轻盈掠过对手咽喉,瞬间带出一蓬飙射血浆得手之后,少年矮身横翻回去,在同伴箭矢支援下已经脱离了战斗,然后才蓦地跃起身来,指着暴跳如雷的彭会大笑道:“废物”

    “给我冲去,杀杀光这群狗贼”

    遭受如此羞辱,彭会更是羞恼万分,手之刀化作一团虚影,整个人出栅猛虎般冲杀前,尽显匪首悍勇本色

    眼见彭会并一众悍匪打杀来,先行冲入院的十几名少年也不敢硬抗,换了步弓据险而射,力求能够破坏对方阵型。

    匪徒们一部随着彭会冲杀而,一部也是各据遮拦引射不断,渐渐有将少年们逼出庭门的趋势。正在这时候,大开的庭门处又有人冲至院来,正是刘猛等人闻讯赶来。

    眼见更多敌人到来,彭会心杀意弥烈,半边铮亮的头颅都血色隐现,刀如飞轮一般卷向首当其冲的刘猛。刘猛所持一杆柘木枪,抖至半途便被斩断,整个人冲势一顿,眼见刀锋即将卷至腹,间不容发之际,他脚踝一顿,整个人跃起半丈余高,与此同时手半截枪杆如鞭一般骤然抽下

    “嘶……”

    枪杆正抽在彭会头颅,力道之猛顿时将木杆崩碎,而彭会亦是倒抽一口凉气,整个人倒仰向后,血渍已经从头顶滚滚涌落下来

    “将军”

    匪徒们见状,登时便有数人冲来,刀剑枪戟齐齐施向刘猛

    刘猛甫一落地立足未稳便遭围攻,手又无兵刃可用,然而他眼疾手快,最先跃至眼前的枪芒被其顺势勾出半身后仰蓦地一拉,持枪那人便脱出围攻阵型,整个人俯冲而来,尚来不及有所转向,后背已经被钉数支利箭,扑倒而亡

    “刘尉,先前你所攻便是贼首,郎君可是吩咐要活口”

    有了支援后,少年们再次稳住阵脚,眼见刘猛脱围,尚有兴致笑言几句。

    “死不了”

    刘猛冷声回了一句,手腕一转,夺来的长枪已经电射而出,蜻蜓点水一般穿透身前两人,视野顿时开阔,再次看到了被一众匪徒营救回去的彭会。

    “左二横切,右率风起”

    随着刘猛高声指挥,二十余名龙溪卒自墙角横掠而来,将匪徒们尽数逼出掩体,而在另一个方向,一轮箭雨骤然泼下来,当即横倒一片

    当沈哲子等人步入庄园时,院的厮杀声已经惨烈的达到一个顶点。此时庄园内火光涌动,簇拥在沈哲子左右的部曲们不时引弓射向幽暗处,但凡箭出,便有人应而箭扑倒。

    杜赫跟随在沈哲子身后,神色却是惊疑不定。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厮杀,北地战事较之眼前惨烈得多,也不是没有见识过劲旅,身边部曲便是百战之余,但是沈家这一众部曲的悍勇与果敢仍是让他刮目相看。

    大凡贵人家园墅别业,多少都会有些防御工事的布置,这座庄园自然也不例外。可是从沈哲子下令进攻,沈家部曲便下马冲杀进来。杜赫与沈哲子不过在庭门外稍作停顿,而后便行入进来,沿途半点阻拦都无,只有一些散兵游荡在角落,简直是碾压性的突入

    不过好在那最胶着的战圈,听声音一时间还没有结束的趋势。否则杜赫简直要羞愤欲死,对方可是突入庭门将他并一众部曲尽数掳走,虽然不乏以寡敌众的因素,但对方的悍勇也是不容小觑。若这么简单,毫无抵抗之力的被沈家部众给歼灭,那他真的要无地自容。

    沈哲子站在庭顿驻足,过了大约一刻钟,前庭又有许多人涌入进来,乃是缀在队伍后的宿卫禁军,如今才算是追赶来。只是在认出这庄园方位后,其不乏人脸色一变,当一个带队的兵尉神色惶急冲来,大声道:“沈郎,这是南顿王园墅啊误会,定是误会,千万不要……”

    正在这时候,浑身血渍的刘猛在十数名龙溪卒簇拥下行出来,肋下尚挟住一个髡首壮汉,只是那壮汉满脸血水已经难辨相貌:“郎君,贼首已经擒获,余者尽剿”

    沈哲子微笑颔首,然后才对那名宿卫兵尉说道:“没有误会,此行只为杀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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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0 举手之劳() 
0270 举手之劳

    一行人退出南顿王园墅,这一次倒不需再纵马疾驰,慢悠悠沿着大道行往都。 龙溪卒都首战,敌众不可谓不悍勇,却近乎无损的结束战斗,轻擒贼首,纵有些许轻伤,也并不足影响行动,士气自是高昂,一路谈笑甚欢。

    至于跟着郊游一遭的宿卫禁军,神态则不免晦暗惴惴。他们自知刚才攻打的乃是何人家苑,做梦也想不到不过是出城一遭,便招惹到如此祸事,简直是欲哭无泪。

    道途,沈哲子策马徐行,跟杜赫详细讲述了一下他遭灾这几日都传扬的诸多流言。

    杜赫听到这流言,心不免凛然,北地祸乱之事在江东可大可小,但他若无强援的话,担此污名在江东可谓是仕进无望。若不能及时洗刷,即便是时过境迁,这污名大概也要背负一生,成为他家累世相传洗刷不掉的污点,南顿王用心可谓歹毒

    恨恨看了一眼被擒押在队伍的彭会,杜赫才又对沈哲子说道:“多谢沈郎仗义而助,使我不至蒙冤难陈北地虽是板荡不靖,我却绝不敢为害我衣冠之士暴行”

    “我自信得过道晖兄,所以一俟得知道晖兄出事,便派人往各方打探,终于察知一点端倪。”

    沈哲子笑着指了指那满脸血渍的彭会:“若说害我衣冠之士,此獠才是真正恶徒恶行累累,令人发指今次为道晖兄洗冤,亦为人间除此盗拓”

    顿了一顿后,沈哲子才又说道:“道晖兄今次之厄,若深究一番,不乏受我家所累。幸而道晖兄无事,否则我真不知该如何……”

    “沈郎切勿言此,终究是我家人小节有失,先有取咎之举恶于人前。”

    听到沈哲子这么说,杜赫便知自己猜测无错,神情不乏悔恨道:“我只恐此事仍有波折,或要牵连到沈郎。唉,早知今日之患,当时何苦……”

    “人事艰辛,祸福都是难测。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追悔已是无益,应思该当如何善理首尾,才算没有辜负所受之厄。”

    沈哲子这种事论事,而不过多虚言臧否的态度,让杜赫颇感心安。说实话,面对这个局面,他已经心乱,不知该如何处理。若连沈哲子轻言相弃的话,那他更要完全的绝望了。

    “赫有何德行,竟得郎君如此厚遇惟此一身可供遣用,日后但有所令,万死不敢相辞”

    沉吟半晌后,杜赫在马背凝声说道,早先心内还有些许南北殊途的纠结,这会儿已是荡然无存。经此一事,他心已经渐渐有了一个清晰答案,相对于纠结什么南北之差,他想要在江东立足,首先要考虑的应该是脾性和行事风格是否能相得益彰。

    杜赫自知他本身所学、对时局的看法以及对未来的展望,其实都是有悖于时下主流。眼下些许薄名,不过是由于沈家力推,加之时下都对于北地形势的恐慌,等到这一股风潮过去之后,喧嚣自然归于沉寂,而他若有什么进望,或也终将夭折。毕竟算是褚季野对他的看重,也更多是出于旧谊而非他的意趣或才学。

    沈哲子闻言后便是一笑,却也不再多说。响鼓不用重锤,可是他这重锤已经快将杜赫这鼓都砸破,若还不能取得一点心照不宣的默契,那也只能说他自己眼拙了。

    一行人继续前行,将要到达东篱门时,前方灯火通明,大队人马列队于篱门之前,不乏肃杀气氛。眼见此幕,杜赫神色已是一凛,沈哲子微微抬手,一众龙溪卒们纷纷持住刀兵弓矢,快速摆出一个冲锋阵势。

    队伍后方的宿卫兵尉眼见此幕,更是叫苦不迭,硬着头皮冲前想要阻止动武,而对面阵营也有一人高呼道:“来者何人?”

    “将军,我等护卫沈郎一众由城外返回,正要入城啊”

    听到这声音,那宿卫兵尉几乎要哭出来,实在是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事了。

    听到这答话,对方阵型徐徐散开,然而又有几名豪奴簇拥着一个华袍年人行出,正是南顿王。

    “入夜已深,不知海盐男因何事出城?天黑路险,可要当心啊。”

    南顿王笑吟吟站在那里,只是在火把摇曳光芒映衬下,那笑容显得有几分阴冷。

    “多谢大王关心,我出城去,本为杀贼,又岂会畏惧险途。”

    沈哲子亦回以微笑,堂而皇之率众行向篱门。

    “慢着,你身边那人可是早先偷盗我家林木的京兆杜赫?此人尚有官非在身,王化之下,海盐男你可不要包庇匪徒,还是将人交给宿卫收押吧。”

    见沈哲子态度对自己不甚恭敬,南顿王眸子一闪,旋即便指着队伍的杜赫冷笑说道。

    被事主大庭广众之下指认,杜赫顿时羞愧难当,已有无地自容之感。

    沈哲子前一步阻住南顿王视线,笑语道:“此等小事,也劳大王耿耿于怀。我倒觉得,大王该为另一件事忧心更多。”

    说着,他将手马鞭轻轻一摆,旋即刘猛便拨马前,露出横在马背神情委顿到了极点的彭会。

    “大王救……”

    “住口”

    彭会刚要开口,便被刘猛一掌击在脑后,惨叫声陡然顿住。

    眼见此幕,南顿王目眦尽裂:“海盐男,你是要与我为仇到底?我自问待你不薄,几番礼请不得回应,竟换来你如此苦苦相迫”

    “大王言重了,你是宗长者,若真有教,晚辈岂敢相辞。即便一时礼缺,稍后必有补全。”

    沈哲子依旧笑吟吟说道,话说他还真不知南顿王待他有多厚,不过本来已经打算与对方翻脸,这会儿也不必顾忌什么颜面,顿了一顿后又笑语道:“大王或许还不知此獠为何人,我倒可为大王解惑。这髡首贼子名为彭会,往年多沿大江劫掠商旅。此贼流窜南北,狡诈异常,向年晋陵庾使君重金悬赏追捕,却始终难以将之缉拿归案。”

    “大王可知我由何处将此贼擒来?居然是在大王于东郊的园墅此獠贼胆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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