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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猛微微一笑:“慕容将军豪气干云,今天一观你们鲜卑士兵的军容严整,士气高昂,营地布置进退有据,虽古之名将,亦不过如此。只不过…………”
慕容垂的脸色微微一变,转而笑道:“录公还有何担心的呢?”
王猛放下了酒杯,平静地说道:“只不过文武将相失和,向来是国之大忌,以前本相受奸人挑拨,对将军多有误解,这回将军领兵出征,本相不愿将军心有旁鹜,误我大秦军国大事!王猛不才,愿借此良机,效法古赵国之将相之和,与将军义结金兰,再无异心,共佐天王,成就大业,不知慕容将军,可否赏脸?!”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交换信物索金刀()
慕容垂的眉头不自觉地一挑,而右手则下意识地握紧了金刀的刀柄,而这一细微的神色变化,顿时就给王猛看得清清楚楚。
王猛笑道:“看来这金刀对于慕容贤弟有特殊的意义啊,看您一直带着这刀不离身,难不成是贤弟的传家宝吗?”
慕容垂心中暗道,看起来王猛看上了这金刀,如果不给他的话,今天实在下不来台,众目睽睽之下,这是严重的失礼,只怕当下这一关就过不去。索性先把金刀给他,料那王猛就算是盖世英杰,也不可能知道这是自己跟儿子的约定。
想到这里,慕容垂叹了口气,表情变得悲伤起来:“实不相瞒,此物乃是小弟当年的定情信物。当年小弟的前妻段氏下嫁小弟,本来夫妻和美,恩爱有加,但是受到了可足浑太后和太尉慕容评的陷害,诬我妻行巫蛊之事,将之下狱,最后我妻为了不连累小弟,在狱中自尽。而这金刀,则是当年我们定下终身之时交换的定情信物,赌物思人,算是小弟对亡妻的最后思念了。”
王猛讶道:“想不到这金刀居然还有如此一段凄美的经历,既然如此,那为兄也不敢夺爱了。”
慕容垂摇了摇头,解下了腰带上的金刀,递给了王猛:“事情已经过去了多年,小弟与前妻所生的儿子也已经长大,有人在,并不需要这东西来悼念,今天小弟身上别无长物,只有这东西还算是特别,既然兄长把当年天王相赠的见面礼都给了小弟,那小弟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呢?这东西就交给兄长了,也算是亡妻在天之灵,对您多年来关照小弟的感谢!”
王猛笑着接过了这把金刀,放进了袖中:“好,那就多谢老弟割爱了,今天你我在此拜了天地鬼神,也交换了信物,各位官员,各位将军为证,我王猛,和慕容垂从此就是兄弟了。我们兄弟齐心,共佐大秦,成就霸业,名垂青史!”他说着,举起了面前的酒爵。
慕容垂和所有人都跟着举起了酒爵,齐声道:“共佐大秦,名垂青史!”
两个时辰之后,王猛站在长安城南的一处高岗之上,看着长龙一样的火把,徐徐东行,夜风阵阵,把远处大军行进时的口号声与马嘶声传来,尽入耳中。
苻融与王猛并肩而立,他叹了口气:“这回慕容垂带兵南征,看起来我们的计划落空了,趁着兄长(苻丕)还没有出发,我这就去跟他交代,让他执行我们的计划。”
王猛神色轻松,摇了摇头:“没有必要,天王这回没让你去,就是不想让我们在军中害慕容垂,误了军国大事。本来我是宁可在南边让晋人占点便宜,也要除掉慕容垂这个贼子,但既然天王的态度如此坚决,那我们只有另寻他法了。”
苻融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什么办法能除掉慕容垂呢?他又是送妻又是表忠心,天王仁厚,只怕并不会对他下手。最关键的是,没有证据啊!”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只恨那晚我们的布置还是含蓄了点,应该直接把目标指向慕容垂,天王还是信这些上天的警示的。”
王猛微微一笑:“做到这步已经不错了,如果做得太明显,反而会让天王怀疑,他并不是我们可以随便糊弄的。其实天王也对慕容垂不放心,但是在他反行未露之前,不好对他下手,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出慕容垂谋反的证据出来,然后给他致命的一击,天王就算再仁厚,也不可能姑息谋反!”
苻融咬了咬牙:“那就继续在军事上做文章,或者干脆把他的军情卖给晋国,让他们消灭掉慕容垂,鲜卑士兵不过三万多人,晋国的荆州军马可是有十几万,只要我们稍作手脚,慕容垂必败无疑!”
王猛摇了摇头,眼中冷芒一闪:“慕容垂是天下名将,就算面对二十万晋军,也不会陷入绝境,他知道我们会害他,所以必会小心防范,这回就算是老夫在后面督战,只怕也害不了他。毕竟天王也意识到了这点,不会让我们乱来的,所以,我们的突破口,不在慕容垂身上,而在这里!”
他说着,右手一抖,袖中的那把金刀,一下子抄在了手中,他微微一笑,拔刀出鞘,月光的照耀之下,刀身开始反射出淡蓝色的光芒,如同一汪碧水,而刀身之上的一些鲜卑文字,则是闪闪发光,尽入二人的眼帘。
王猛笑着念道:“此刀赐吾儿慕容霸。咸康六年。”
苻融喃喃地说道:“咸康四年(公元340年)?那可是四十年前啊,当年的慕容垂,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这刀,是他父亲慕容皝给他的?”
王猛点了点头,正色道:“不错,当年他还叫慕容霸,十三岁的时候就领兵为将,大败高句丽,而慕容皝特地打造了这把金刀相赠,这个故事,老夫早就托人打探到了,哼,还骗我这是什么跟亡妻的定情信物。他也不想想,这刀上有字,金刀赐子的故事又是如此有名,怎么可能蒙混过关?”
苻融的眉头舒展了开来,笑道:“是啊,这是他父亲给他的,也应该是慕容家的传家宝,他才舍不得给录公您呢。慕容垂奸诈,连个刀都要撒谎。”
说到这里,苻融的脸色突然一变:“录公,你说,这个突破口在刀上,意思是?”
王猛冷笑道:“不错,这刀的来历,慕容垂公然撒谎,从老夫看上这刀时,他的态度就极不自然,我想,这绝不仅仅是为了纪念他的死鬼老爹。”
苻融的眼中光芒闪闪:“你的意思是,这是他联络慕容氏旧部,准备起兵谋反的信物?”
王猛的眉头微微一皱:“这个现在还不好说,但我可以试一试,就算不能联络其他姓慕容的,至少他的儿子是能指挥得动,现在慕容垂领兵出征,家里是长子慕容令在看守着,到时候我派一个机灵的鲜卑人,持此金刀,让慕容令叛逃,慕容垂这回南征,一定在家里作了布置,这把刀既然如此重要,那很可能就是他跟儿子联络时的信物,到时候慕容令叛逃,就等于慕容垂全家谋反,嘿嘿,天王还能再放过他吗?”
说到这里,王猛放声大笑,意气风发:“慕容垂,等死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仁君大度赦谋反()
五天之后,长安,太极殿。
慕容垂的面如死灰,和他的几个儿子,慕容农,慕容隆,慕容宝等人,被五花大绑,跪在殿上,而摆在他们面前的,则是一颗双眼圆睁,死不瞑目的首级,赫然正是慕容令。
慕容垂的眼中泪光闪闪,嘴唇在轻轻地哆嗦着,喃喃地说道:“令儿,令儿,是阿大害了你,是阿大害了你啊!”
苻坚的面沉如水,他的手里正拿着慕容垂的那把金刀,而王猛则在一边得意洋洋地看着慕容垂等人,虽然脸上的表情还算平静,但那种胜利者扬眉吐气的模样,却是掩饰不住的。
苻坚叹了口气,开口道:“王丞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孤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慕容将军不是领兵南征了吗,怎么突然就叛逃了呢?”
王猛微微一笑,站出了队列,指着泣不成声的慕容垂,冷冷地说道:“臣早就说过,慕容家的人狼子野心,绝不会忠于天王,这慕容垂领兵出征之时,就做好了起兵叛乱的准备,但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在长安,形同人质,所以他在谋反之时,还要通知其子,让其逃跑,这样他才会在前线叛逃。”
“臣通过自己的情报渠道,洞悉其奸谋,所以提前下手,借着与此贼结拜兄弟之机,赚到了他的金刀,这个金刀,就是他通知其子叛逃的信物,臣把这金刀一派人交给慕容令,他果然就连夜出逃,而且根本不走中原城镇,直接就是奔那北方的萧关而去。”
“这个路线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慕容垂在南边领兵叛逃到晋国,而慕容令则从塞外绕道回他们慕容氏的老巢,辽东龙城,然后慕容垂引晋军北上,慕容令则兵出幽燕,如此一来,我大秦危矣!”
苻坚倒吸一口冷气:“当真如此吗?”
王猛看着慕容垂,嘴角勾了勾:“天王,此贼就是利用了你的仁厚,一而再,再而三地逃脱杀身之祸,这回慕容令逃亡之事,老臣故意泄露给了慕容垂,此贼果然惊慌,因为他的大军还没有开到南方,无法和晋人取得联系,所以他只能连夜出逃,被老臣设在军中的眼线一举拿下,现在人赃并获,慕容垂,你还有何话可说?!”
慕容垂的眼中流下两滴虎泪,他闭上了眼睛,站起身,再睁开眼时,神情已经变得异常地坚毅,朗声道:“王猛,你设计害我,甚至不惜假装结拜兄弟,来骗我金刀,再以此害我儿,今天慕容垂落得如此下场,无话可说,但你可别忘了当天结拜兄弟时发过的誓言,坑害兄弟,人神共愤,不得好死!”
王猛的眼中神芒一闪:“如果能为国除你这奸贼,就算上天加祸于我身,我也无妨!”
苻坚的眉头一皱:“慕容垂,孤问的是,王丞相说的是否属实,你真的和慕容令早有叛意,以金刀为信,约定出逃吗?”
慕容垂摇了摇头:“没有的事,天王,如果我真的要令儿背叛大秦,又怎么会让王猛老贼钻了空子?这金刀确实是我贴身的信物,但是也只是先父留给我的,那天老贼说要结金兰,将相和,还把您当年给他的玉如意主动拿出,我也只好用身边的金刀回赠,若是这刀真的如此重要,我又岂会给他?”
苻坚点了点头:“你说的有几分道理,王丞相,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王猛冷笑道:“没有的事,若不是他们早就计划好了逃亡叛秦,慕容令又怎么会直接出逃,向北而去?这些都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
慕容垂的眼中泪光闪闪:“定是你王猛拿了这个金刀,然后派人挑拨令儿,骗他出关,若令儿真的是早有计划,又怎么会扔下全家,孤身一人逃跑?只恨现在令儿惨死,那个你派去骗令儿的人,也给你灭了口,这从头到尾,就是你的阴谋诡计!”
王猛哈哈一笑:“略施小计罢了,若不是你心中有鬼,又怎么会父子同时叛逃大秦?你说慕容令是给我骗的,那难道你带着几个儿子,连夜从军营出逃,想去投奔晋国,也是我冤枉你的?!”
慕容垂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看着儿子的首级,哭道:“苍天在上,王猛奸贼,设下毒计,先害我儿,又要害我,他派人来军中散布谣言,说我儿叛秦,已被正法,事涉谋反,灭族之事,百口莫辩,难道我不跑,就等着王猛再来害我吗?天王,慕容这一南去,并非背叛您,只为逃得一命,日后有机会向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