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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珪点了点头:“我回草原,几乎是孤身一人,一无所有,草原之上崇尚英雄和强者,不会因为我是代国少主就来投奔我,如果我是借着燕军的势力回草原,那所有人都会视我为叛徒,只会靠着外力相助,与敌人勾结,就连我的母亲,也会唾弃我,到时候我才会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完全依赖于燕国的军力存在,你们想让我召集各部,对抗刘显的计划,就完全失败了。”
慕容垂笑着点了点头:“不错,真的不错,看来不仅是刘裕,你拓跋珪也是英雄出少年。如果刚才你一口想要我发兵助你,我反而不会出一兵一卒,但是你现在这样分析,说明你的眼光看得很准,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不过,在我正式决定助你之前,我还要问你最后一件事,你打算如何去做,来对抗刘显?”
拓跋珪正色道:“刘显所倚仗的,是他死去的哥哥刘库仁,刘库仁的独孤部,本来在草原上并没有太高威信,甚至因为以前投降过秦国而被各部所轻,名为草原之主,实际也只能控制独孤一部而已,但这回刘库仁之死,反而竖立了硬汉忠臣的形象,洗刷了之前代国叛臣的耻辱,刘显所仗,无非于其亡兄留下来的这个名声。”。。
“而刘库仁在死之前,一直收留了我的母亲,就象以前在我大代国之时那样,执臣子礼侍奉可敦,显得他不忘旧主,刘显现在也是做同样的事,一个女人是翻不了天的,献上一些臣子的忠诚,非但不会动摇自己的地位,反而会有个好名声,而且,我母亲出自贺兰部落,是现在草原上数一数二的强大部落,有了贺兰部的支持,独孤部才能号令大漠。”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回刘显那里,他一定想杀我,却不敢公开地杀,一旦用了卑鄙的手段,那就会让草原人认清他的面目,我要做的,就是让刘显主动来杀我,然后早他下手前一步逃走,回贺兰部,一旦有了贺兰部的支持,那就有了胜算,到时候决战之前,只要大燕能发兵相助,则草原大局,可一战而定!”
慕容垂听到这里,双目之中光芒炯炯,久久,才叹了口气,眼神中透出一股落寞:“若我儿慕容宝,有你的一半心胸和眼光,我又何至于烦恼至此。拓跋珪,希望你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终你一世,不要叛我大燕,我慕容氏,有恩必报,仇亦必报!”
第九百五十四章 铁牛命悬一线间()
拓跋珪认真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吴王的话,一如您这些年对拓跋的教诲,永远会烙在拓跋的心中,我拓跋珪指天发誓,如果此生叛燕,必不得善终,教我手足相残,父子互攻,让我的亲生儿子和最爱的女人,取我性命!”
拓跋珪发誓的样子极为认真,说完这些话后,更是咬破手指,摘下面具,把手指的血涂在自己的双颊之上,这在草原上是极为正式的誓言程序,意味着向祖先和天神起誓,若有违背,真的会受到报应。
慕容垂叹了口气:“你不必如此赌咒发誓的,誓可不要乱发,尤其是在天神面前,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不过我还是很高兴看到你这样做,拓跋少主,以后大燕就是你坚强的后盾,需要我出手相助的时候,我一定不会迟疑。不过现在,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
战场中央,烟尘弥漫,喊杀之声震天动地,北府军的将士,与下马甲骑俱装,杀成了一团,虽然不到千人,但都是有熊虎之力的精英战士,个个都是身经百战,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军人,却在这里,舍生忘死地厮杀着,残阳如血,也许连上天都不忍见到这些将士这样一个个地倒下吧。
刘裕一刀劈出,面前的一个戴着面当,铁塔一般的军将,胸前的护心铁镜如同玻璃一样,给打得粉碎,而这一刀余势未尽,在此人的胸口之上,又拉出了一道长长的,深深的口子,白花花的肋骨一下子露了出来,而黄色的脂肪和红色的血肉,如喷泉一样地从创口涌出。
但与此同时,这人手上的一把短剑,狠狠地刺进了刘裕的左腿之上,刘裕一声闷哼,清楚地听到了自己裙甲碎裂的声音,大腿之上也象是给狠狠地咬了一口,若不是这一刀先劈中了对手,减了他这一刺之力,只怕自己的这条腿,也早已经给扎进骨头了。
刘裕一咬牙,也不顾自己腿上的伤势,虎吼一声,双手一推刀柄,往前一送,百炼宿铁刀就象切树枝一样地,把那露出的肋骨生生斩裂,狠狠地扎入了那血淋淋的胸腔之中,一颗跳动着的心脏,给一剖为二,连同后面的肩胛骨,粉碎一片,而这个铁塔般的燕军小校,连哼都没来得及哼出一声,身子就往前一扑,撞到了刘裕的肩头,锋利的刀刃,扎透了他背后的甲胄,从他的背上冒了出来。
刘裕咬了咬牙,一推这具尸体,软软地从自己的身上滑下,而他的身体,也给这尸体上的血,染得一片腥红,刘裕咬了咬牙,腿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他把大刀往地上一插,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紧紧地扎住了自己的伤口,这是他今天受的第四处伤了,自从与慕容凤的部下杀成一团开始,他已经力毙十二名强敌,但身上也受创四处,即使是强悍如他,也有点头晕目眩,难以为继的感觉。
刘裕擦了擦脸上的血水,转头四顾,地上尸横遍野,北府军的战士已经伤亡过半,而对面的骑士,也剩下不到一百五十人,全都是下马步战,咬牙切齿地一对一格杀,即使是力毙对手的战士,很多也是泄恨般地把已经倒在自己面前的对手,一刀一枪地狠狠砍刺,仿佛只有把对手化为一团血泥,才能让自己感觉到活着的是自己,死的是敌手。
十几步外,向靖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正在跟一个全身银甲的敌将在厮杀着,铁牛虎吼之声连连,大刀挥舞得风生水起,几乎每一下,都象是要把对方生生地砍成两段,但是总是失之毫厘,那名敌将,身形魁梧壮硕,却又是格外地灵活,如同一条蛇一样,每次向靖的大刀看似无法躲避,却给他连跳带闪地,总可以从刀锋及体前钻过去,而向靖的招式用老之余,却能被他反击,只十几招的功夫,就起码腿上和肩臂中了三枪,若不是他壮如熊罴,只怕早就倒下了,饶是如此,随着他的几处创口的血一直在冒,向靖的力量也在下降,动作开始渐渐地放缓。
“呜”地一声,那名银甲敌将闪过了向靖当头的一招力劈,大刀重重地在地上斩出一道缝隙,而银甲敌将一个旋身,绕过了向靖的身边,银枪一划,“嘶”地一声响,向靖的小腿之上,又多了一道口子,而他那铁塔般的身形,也为之一矮,几乎站立不住。
向靖一声虎吼,大刀猛地向后一抡,变劈为斩,那银甲敌将似是早有准备,割伤向靖之后,便是向后一个小跳,这一下刀锋,带起他胸前的几片甲叶,碎落于地,而他的身形,向后两个连跳,顿时闪出五尺之外,往脸上一摸,恶鬼面当,应手而落,露出一张阴冷而杀气十足的脸,可不正是慕容凤?
向靖这一刀挥击,用尽了他最后的力量,这一击不中之后,身上的几处创口,同时一阵喷血,而被割伤的右腿腿肚子,更是无法支撑起他的身体重量,铁塔般的身躯,轰然倒下,他吃力地驻着刀,撑在地上,才让自己不至于躺下,但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任何战斗的能力,即使是个十岁孩子,也可取他性命了。
慕容凤看着面前已经单膝跪地,以刀驻地的向靖,冷冷地说道:“你是个猛士,能接我慕容凤五十招的,这世上没几个,报出你的名字,我慕容凤不杀无名之辈。”
向靖的嘴角边已经泛起了血沫,这一场打斗足有半个多时辰,终于他的力量还是不敌慕容凤的敏捷,他的眼里,敌人的影子开始模糊,他使劲地摇着头,让自己尽量保持清醒,咬牙道:“你,你就是慕容凤?怪不得,怪不得我向靖,我向靖杀不了你,可惜,太可惜了!”
慕容凤点了点头:“你叫向靖?听说北府军中有一个外号叫铁牛的,就是你吧。死在我手上,你可无憾了!去见你的兄弟吧!”。。
他说着,眼中杀机一现,举起长枪,就要向向靖刺去,向靖闭上了眼睛,正准备领死,却听到一声炸雷般的虎吼之声:“休伤我铁牛兄弟,寄奴来也!”
第九百五十五章 孤胆留身敌阵中()
慕容凤的脸色一变,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优秀战将,他的战场嗅觉同样出色,一股暴涨的杀气,如怒涛拍岸一般,从身后袭来,而紧随而至的,则是一声凄厉的破空之声,慕容凤哪还顾得了眼前的向靖,直接向侧面一个滚翻。
“呜”地一声,别离刀如闪电般地劈出,直扎在慕容凤刚刚所站的位置,柄上的细钢链,还在微微地颤动着,只差分毫,慕容凤就会被这一飞刀钻透,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向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寄奴哥,你来了!”
刘裕一刀飞出,逼退慕容凤,而他的步伐沉稳而镇定,在刚才的几个飞奔跳跃之后,他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可能是从军以来最强的对手,刚才的这一下别离飞掷,在他印象中不可能有人躲过,而慕容凤在背对的情况下居然也能闪开,此人武艺之高,平生所仅见。
慕容凤缓缓地站起了身,转过了身子,一双冷电般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在自己面前十步左右,立定站住,刀锋斜向下,杀气十足的刘裕,缓缓地说道:“洛涧的时候,我见过你,当时若不是要护着翟斌一族逃跑,早就想会会你了。”
刘裕平静地说道:“这是你我的宿命,慕容凤,都说你是北方慕容氏的第一猛将,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一决高下吧。”
慕容凤笑着摇了摇头:“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了吧,刘裕,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就算你杀了我,也是于事无补。”
刘裕的脸上肌肉跳了跳,刚才这一路之上,他也迅速地在观察周围的情况,在本方北府军将士们与这些甲骑俱装奋斗搏杀的时候,起码一万以上的燕军步兵,已经悄无声息地从左右两翼包抄了过来,甚至连退路的方向,也开始有燕军出现,慕容凤的这五百甲骑还剩一百多人,而自己的兄弟们活着的也不超过二百,多半是向靖这样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再打下去,只有全军覆没的命了。
慕容凤叹了口气:“刘裕,你今天的表现,足够出色,甚至可以说载入史册也不为过,五百残军,大破我燕军三千健儿,自我大燕入中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吴王非常欣赏你,今天的表现,更是会让他生出惜才之心,你们晋国内斗激烈,上层阴谋不断,你也看到了,就连你们晋国的重臣都在帮我们,你回去之后也不会有好结果的,如果你肯留在这里,我们可以放走你的兄弟。”
向靖大声道:“寄奴哥,不要上当,你快走,不要管我们,你是可以走得掉…………”
他本就受了极重的伤,这一连串的话,让他各种伤口一阵牵动,再也说不下去了。
刘裕的心中一酸,这些兄弟们今天已经战斗到了最后的极限,随着慕容凤和自己在这里对话,各处的打斗也渐渐地停止了,两边活着的将士,相互扶持着,慢慢地走到了一起,怒目而视。
慕容凤淡淡地说道:“刘裕,你见到了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