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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里,皇阿玛更需要的是真心的慰藉还是权位的巩固?!
毋庸置疑,我已经成为摆在了他们父子之间需要共同面对的一个选择题。
是江山美人的选择?
是真心权位的选择?
皇阿玛会有怎样的抉择?
老八会有如何的结果?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再没了与皇阿玛知心的自信和勇气,更没了对老八相惜的坦然与力量。
我再没了胜算……
“舒晴……你莫要多心……
你病愈这阵子,八哥南下料理官盐与漕运,才未能来探你……”
不等十六说完,我摆了摆手。
“奉皇命幽禁,本来就不能……”
立刻,我脑中一个闪念。
“十六!那你怎么……”
还未及我言明,十六笑了,弯弯的眼睑抖动得我心里一荡。
“是八哥……
八哥临行前,亲自登门……
这么久,八哥头一回开口,第一句便是……‘求弟弟救救她’……
就连当日主审,他都没有向我低头,不过一句望我公正论处……
那日见你,才明白你执念不改,你那么傻……
你怎么忍心舍得他,一人去了……
至于她们……”
他只手指了指窗外,意指依兰一干三人。
“也是八哥托我安排的……
别忘了,我是唯一御指的主审与督管……”
我讷讷不言,终于依稀拼凑了那些好似烈焰煅烧时睡意笼罩着的无数深夜里,自己颈间舒爽强劲的脉搏和耳边迷离破碎的憨憨央语。
“……晴儿……你还有我……”
十六……依兰……
皆是谁的默默挽留……无声而卑微……
咬唇,泪摇摇欲坠。
为今萎顿之局,你我殊途还有多少转圜逢生的余地……
“十六……你可知……张大人……父子二人如何……
长子之名……御批如何……”
我别过脸,心系这最后一丝黎明的可能。
若霭……若霭……你离我到底还有多远……
不知过了多久,十六从容起身,背转。
“……也难怪你不知道……
张英张大人在姚夫人西行不久后,也一同魂归故里……
张廷玉大人伤怀双亲,孱病数月……
皇阿玛特为张英大人夫妇追谥表文以示哀悼……
又嘱廷玉大人保重再三,孝期一过速速回京,想念得紧……
至于廷玉大人之长子,皇阿玛念及张英大人仙逝,躬圈了一个‘霱(1)’字……”
什么?!张英不在了……就这么走了……
若字辈……霱字……
若霱……若霱……
却不是若霭……竟不是若霭……
身心浑然一松,所有痴望瞬息崩塌。
那日十六走后,我的东厢再无人踏足,彻底隔离在了朝市之外。也由着这半月来的静养,终于可以下了床,但是汤药算是断不得了。我心理清楚,越是风平浪静,越是煎熬。因为这难得的清静皆因老八南行公干的不闻京中事而将我的好日子一拖再拖,可是我的心却一刻不能落地。皇阿玛对我不加掩饰的嫌恶斥责已经成为了京中王公贵族茶余饭后最津津乐道的轶事,诸多演绎令人咋舌,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往日威风八面的八福晋不再,已然成了人人口中得而戏弄的阶下囚,只等最后一纸定夺。
只是,我们谁都在揣度,谁都在猜测,又谁都拿捏不准皇阿玛的真正用意。
而远在南江的老八,我不相信对他一无所知。以他玲珑剔透的心思如何看不透这中间的厉害,依他向来谨慎缜密的心思,料定也必然早有自己的打算和应对。可笑的是,眼下就连我自己都对他的选择好奇不已。不过是权位与情谊的较量,一个无言的答案呼之欲出,可不可笑?!他等这一天整整等了这许多年,一招踏错,满盘皆输。猜不透的是皇阿玛的真正用意,我们谁都在揣度,谁都在猜测,又谁都堪不破,又或者是没有胆量堪破谜底……
不久,才入了十一月,老八终于从南江姗姗归来,却是因为腿疾复发不能自制。归府后直至四十八年的风光复出再未踏出贝勒府。
也是年关后,安茜才从把守的侍卫那里得知,老八此次回京后以腿疾大作为由竟将内务府詹事府工部的事务接二连三地推了个干净,甚至上书如何不负腿疾之苦楚,大有请辞朝堂之势,朝野内外无不臆测此为八贝勒“引咎”之嫌。而这咎显而易见,正是不才我了。没有休妻,更未将嫡妻之位易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又却也在这孝义两全的八阿哥身上合情合理。然而,我却不能够安然接受。要知道,就连我冠冕堂皇的娘家——安郡王一流也在第一时间挺身辟谣,与我及时划清了界限,片叶不沾身。而向来独善其身的八贝勒竟然包揽了我所有的恶惩。
如意门外,艳红灯笼高挂的除夕,正是年年岁岁的思慕,却在康熙四十八年与我擦肩而过,无缘得以慰藉。
渐闻隐约的爆竹声噼啪作响,间或府中家生子稚嫩的童音笑闹,我的眼眶一热。
他竟然站在了我一边……
原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妄想呵,他如何舍得……
可悲的是,就连我自己也拿捏不准他面对皇阿玛这一场明为鸡蛋碰石头,实则进退维谷的对峙究竟真心几分?假意几分?究竟是投皇阿玛其所好?还是果真对我这个早已名不副实的正妻尚存一丝旧情?
展臂揽着依兰纤弱的双肩,我低首一叹。
“好孩子,委屈你了……”
怀里面带异常兴奋的依兰埋头更深。
“母亲,这是依兰这么多年第一次陪您一起度过的大年夜。往后,兰儿永远这样陪在母亲身边可好?”
“傻话!”我点着她因为与我倚在廊间被风刮得通红的鼻尖,“再不出几年,兰儿也该许人家了,往后有佳婿在侧才是圆满。”
闻言,依兰神色一黯。
“谈何容易……”
我怔怔说不出话来。这哪里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说出的话。
几次开口,却还是选择了沉默。自觉在这样一个喜庆的节日里,实在不适合这样伤春悲秋的话题,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即使早年丧母,双亲无靠,身有不全,甚至没有一个贴心的朋友,这个年纪不正是女孩子围坐一团叽叽喳喳的时候么。料想少女时的自己曾经拥有的所有欣喜欢乐,却偏偏一样不曾光顾这个少时早熟的女孩,一时酸楚噎住了我的喉。
“好格格,好格格,在这里!好格格……”
一墙之隔,隔开的却是所有对希望的热盼与期待。
似是也听到了远处丫头们娇笑的逗弄,那里面有藏不住的喜爱之情,安茜拖着我,蹙眉催促。
“格格,天儿还不见暖和,才有了起色的身子,别大意了,还是早些回屋吃杯热茶暖暖身子才是。”
我不以为意,摇了摇手。
“不碍的!”思及皇阿玛对我的种种指控,我苦笑,“庶福晋的好格格如今也有半岁了吧?”
“嗯,五月的生辰,已经半岁多了。庶福晋分娩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宫里的太医都登了府,才将将保了命,先前又小产过,这不休养了小半年才好转些。听前院的婆子说不宜再孕了,好格格生下来先天不足,身子骨也娇弱些。”安茜一时声色黯然,“小阿哥是正月初五的生辰,眼看就满周岁了。”
此外,安茜再没多言。
听着安茜的轻声细语,我的思绪轻飘飘地,不知何去何从。
那么,那个孩子呢?
若霱……若霭……
一字之差,我的无措竟无所遁形,茫茫然,不复再世来路。
胤禩,四十八年的第一个子时伊始,我辗转反侧。
梦中,腥红的火舌滚滚包围着我,淹没了绛雪轩相看两不厌的白梅与海棠。望不穿的九重宫阙最顶端,金晕乍起,你茕茕孑立,遥遥相望,眸子里是我读不懂的深邃。
日后无数个惊醒的深夜里,它成了黑暗中我挥之不去的梦魇。
康熙四十八年正月,帝八子胤禩因由腿疾复发三谏上书房,请辞工、礼部及内务府、詹事府诸事务,自请遵医嘱归府静心修养,帝留中。八子又与帝坦诚不公私话曰,愿为其嫡妻郭洛罗氏不教之过自省其身,并无心朝野权位。帝屡婉言不遂,终允之。
同月,帝十六子拒婚,帝愠斥忤逆之流,不成大事之器,并逐其把守午门直至领旨大婚之日开衙建府。
“格格……格格……醒醒!”
我木着脊梁艰难地动了动脖颈,这才渐渐睁开了睡眼。
“怎么?”
“已经不早了,杨顺儿才携了宫中带刀侍卫的腰牌经把守的侍卫给咱们传了话。”
接过安茜递来温热的帕子,我胡乱抹了把脸,心不在焉。带刀侍卫的腰牌?谁的?能有什么话要给我传?难道为了老八变相的罢朝,老爷子又迁怒我了?左右也不会再坏了,还能是什么坏消息不成?低调成这样的,又不像是皇阿玛下命休了我的阵仗呀……
“哦……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吧……”
安茜闻言面色一僵,我心理一沉。
“难不成真是……”
“格格别多心。”安茜自然知我所想,“不是宫里的事儿,那腰牌是十六爷的,信儿是爷特打发他来跟格格讨个主意的!”
十六的腰牌?老八向我讨主意?
安茜越说我越糊涂了,只得皱眉不语,静待安茜下面的话。
“格格……”安茜欲言又止,终还是暗叹一声,“是十六爷……十六爷他想跟格格讨了……讨了咱们兰姐儿去!”
“什么?!”
我脑子嗡的一声杂乱,竟有些晕眩。
“胡闹!真真的胡闹!这是什么道理!”我急急踏了绣鞋,奔出了门。
“杨顺儿人呢?”
站在院前一望,门口除了侍卫哪里还有杨顺儿的影子。
“格格;杨顺儿给我传了口信,就回了,没有十六爷的腰牌就是咱们爷也进不了这个院子一步的,所以也没敢多待。听他说本来爷要亲自来问的,可自从爷年前从南方回府腿疼得就下不了床了,几次入宫都是让人抬去的,如今跟前根本离不了人,留下话就回去复命了,说是明天再来领格格的主意……”
不待安茜说完,我的心思早已千回百转。
“这个十六!怎的越大越混了呢!这如何使得?!且不说兰儿的汉籍为满婚所不容,更遑论是皇子的大婚?!难不成他想讨兰儿做小?!
皇阿玛骂的一点没错!十六这小子长出息了呀!嗯?!兰儿才多大?!不过还是个孩子,还是个loli呢!他一个堂堂皇子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好好的赐婚不享,好好的日子不过,都琢磨到我身边的人来了!这安的是什么心呀!是存心不让我安生,存心找我堵心呢是不?!我绝对不同意!不同意!
再者……他十六也不顾脸面了么!他的皇家威严哪儿去了?!这伦理纲常都随饭咽肚子里了么!一个是我的小叔子,一个是我的义女,紫禁城里哪个不知道的!这隔着辈分呢!说出去岂不要人耻笑!这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要兰儿以后如何做人!何大人一族世代书香门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