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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我父子俩何事?”
青袍男子一合折扇,洒然笑道:“你这娃瞅着颇有灵性,既未曾蒙学,可愿跟着我蒙学习字?”
李父听着此言又惊又喜,李狗剩心中倒是颇不以为意,青袍男子见两人未说话,寻摸着二人该是心中惊喜,庄户人家的娃儿能得以蒙学哪个不是敲锣打鼓的乐呵好几天?
想到这里青袍男子不由身板挺了挺:“吾今日还有应酬,改日你来寻我便是。”
第六章 叫花鸡()
“石头家的,快快快,帮俺念念这封信,俺儿子从外边寄信回来了。”
李狗剩识字的消息在这不大的李家沟不胫而走,隔三差五的就有人过来找李狗剩,或者是读信,或者是写封家信,再或者是写副对联,一向不显山不漏水的李狗剩一下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去。
“里长,您看您老人家还客气什么!读信就读信呗,这活计又不吃累,干嘛还带这么多吃的?”
王氏笑呵呵的道。
里长在李家沟是最大的官儿了,古代官府的行政辐射能力有限,村头地里的主要是靠些里长、员外之类的维持秩序,可别小看眼前这个胡子花白的老人儿,真要是谁犯了大忌讳,里长把他沉塘或是丢火里人官府都不会过问!
“俺儿子在外边一年回不来一次,也就隔个个把月能寄封信回来了,以前读信咱得去县里花钱请先生或者去邻村求那孙二郎或者李大用,现如今咱李家沟出了狗剩子这样的文化人,咱都方便多了,再说了,咱来看小孩子还能不带点吃食儿?”
“你说是不是啊,狗剩?”
里长摸了摸李狗剩的脑袋说道,有些尴尬,人狗剩子这会儿来者不拒,早就开始大快朵颐了,哪里有时间听你在这里瞎白话?
十一二岁的年纪,动不动就饿,可别让李狗剩瞅着吃的,看见了那一准儿得丢进肚子里。
“你瞅瞅你这娃,活计还没帮人家做,倒还先吃上了。”王氏又好气又好笑,拍打了一下狗剩道:“里长莫见怪哈,我儿子就是这个样子。”
虽说是嗔怒,王氏的语气却是颇有些自豪,如今四邻八乡的都跑自己家里来让儿子帮他们读信写信,家里也算出了个文化人,虽说没能中个一榜两榜,可也足够给夫家长脸了!
“我饿嘛,中午吃的杂粮饼子早就消化完了,如今肚子咕咕叫,哪里有力气读信的嘛!”
狗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
“你这孩子!”王氏又好气又心疼的掐了一下儿子道。
“无妨,这些吃食儿本来也是带给狗剩子的,若不是狗剩,老夫今儿又要跋山涉水的跑几十里去县里,狗剩这孩子瞅着喜性,还认字,况且是咱李家沟的孩子,可比县里那些个什么狗屁测字先生讨喜多了。”
里长捋着胡子笑呵呵的道。
吃干抹净这才开始干活,李狗剩这就摇头晃脑的开始读信,一字字一句句,每每读到里长听不懂的地方狗剩总会停下来解释一番,倒还敬业。
“狗剩子这娃了不得,了不得,当真是人中龙凤,以后咱李家沟怕也要出个一两榜的读书人了!这几年咱村让那两个秀才村压得可都喘不过气来了,狗剩子,以后咱这李家沟可就指望你了!”
读完信,里长小心的把信收好,这就摸了摸李狗剩的脑袋道。
“里长爷爷客气了,以后这事儿您就来找俺,俺一准儿不敢怠慢。”
狗剩一脸可爱的说道。
“好好,爷爷自然来找你,你是咱李家沟的神童,爷爷不找你还能找谁去?”
临了又往狗剩手里塞了个水果,里长笑呵呵的出门,一脸的高兴。
王氏瞅着自己的儿子简直乐开了花,儿子不曾蒙学,成天好吃懒做的,没成想是扇贝肉在里边,竟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认字!
狗剩如今的日子那叫一个惬意,里长和街坊邻居啥的都劝李石头说以后别让狗剩下地了,有辱斯文,李父和王氏如今更是拿着儿子跟宝儿一样,恨不得土沫沫都不让他沾一下,哪个家里能让会认字的儿子下地干活的?
干活是庄户人家的事儿,可不能让识字的去干,辱了斯文,文曲星老爷可是会不乐意的。
每日除了给隔三差五跑来的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读读信写写字,李狗剩如今生活的主要任务就是吃。
半大小子,当真是没一会儿是不饿的,才吃了里长给的点心,李狗剩这又开始饿了,走在大街上浪浪荡荡的李狗剩这就瞅上了这家鸡笼里的鸡。
话说自己自从穿越来了这大明,可还没尝过肉味呢。
李狗剩委屈的摸了摸自己肚子,怪不得自己老是饿呢,原来是因为没吃肉,肚子里没油水!
李家家徒四壁,自然也养不起鸡鸭鹅猪啥的,每天啃着干菜饼子,自己又在长身体,你说能不饿?
撸开袖子掏进鸡笼,李狗剩这就开始抓鸡。
瞅着四下无人,得了手的李狗剩像是逮着鸡的黄鼠狼,嗖的一下这就跑到了河边,给鸡放了血,这就找了个破陶罐烧水,处理鸡毛。
用不起火折子这种高级货,不是还有火石的嘛,三两下点燃柴草,狗剩这就开始烧水。
跑人菜园子里揪几颗大葱塞鸡肚子,包裹好荷叶、泥巴,埋地里,就着却才烧水的火星,丢上柴草,火苗子再次蹭蹭的烧了起来。
叫花鸡这道菜最大的好处就是用料不多,却还香甜可口,一扒拉火堆,敲开泥巴,鸡肉的香味儿和荷叶的香味儿迎面扑来,让人垂涎欲滴,忍不住直流口水。
鸡肉的肉质最是细腻,荷叶的香味儿最是清新,两者凑到一起,简直了。
猴急的撕开荷叶,李狗剩这就开始大快朵颐,烫的嘴巴直哈气也是在所不惜。
“你这泼皮,自己跑来大快朵颐,却是忘了你的郝半仙爷爷!”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得,来了一抢食儿的!
回头一看,郝半仙挂着酒葫芦丢丢当当的这就走过来。
“咱老远的可就闻着这鸡肉的香气了,嗯,瞅着就知道是上品,味道一准儿不会差了。”
人郝半仙根本就不跟你客气,也不顾自己满手泥巴,撕开就吃,就着自己酒葫芦里那酒糟汤,吃的那就一个欢快,全然没拿自己当外人的嘛!
“听说你前些日子你在李老爷家见了那李大用?”
嘴巴都烫的通红了,郝半仙仍旧没闲着嘴,这就问道李狗剩。
李狗剩现在还哪里有功夫去掰扯这些,自己若不紧着点吃,怕是这家伙鸡腿都不会给留一个,这就随口掰扯,含糊不清道:“李大用?就你说的那秀才公?没啥印象啊!我见过吗?”
额
狗剩忽然心头一震,难不成那日交租之时给自己解围、要给自己蒙学的便是那李大用?怪不得老爹这几天都在紧着催自己去找他。
手里的鸡子吃干抹净,李狗剩这就丢丢当当的来了这邻村寻这李大用。
第七章 抢山头()
这李家沟和邻村小河刘家、小山李家共同毗邻无云山和山上流下来的金泉河,所以这三个村围绕这山水经常发生争斗,后来事情闹大了,官府也不得不管了,这就立下了抢山头的规矩。
由官府牵头,每年的六月十八,召集三个村的小孩子们一起来两场比试,胜的,就能占据那最富饶的那段山头、水源,输的反之。
这不,一大早老里长风风火火的跑来找李狗剩就是为了这事儿。
“狗剩啊,咱们村这抢山头输了**年了,这**年里,咱们村每年都只能占那最贫瘠的山水,老夫对你寄予厚望,今年能不能赢,就看你了。”
说到以往的抢山头老里长有些心痛,这就痛心疾首道。
冷不丁的听到抢山头的言语让李狗剩有些心惊,下意识的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一大帮人在那刀枪棍棒的画面,不过听说只是小孩子们之间的比试之后这才舒了口气:“里长爷爷,您放心,小子就算拼了命,今年也要把那最富饶的山水给抢过来!”
“嗯。”老里长欣慰一笑,摸了摸李狗剩的脑袋,这就带着狗剩来到了那抢山头的地点。
每村出十个儿童,都是狗剩大小的,十一二岁,这会儿已经到了,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早就急不可耐了。
官府每年都会派个官儿下来主持这抢山头,今年牵头的是县里的主簿黄大人,一旁还有一青袍男子,李狗剩认了认,这青袍男子正是李大用。
“乡亲们,咱们这李家沟、小河刘家”
啰里啰嗦的说了一大堆的官样文章,高高坐在台上的那个黄主簿和李大用还虚与委蛇的谦让了半天,比试这才正式开始。
第一场是比灌溉。
庄户人家嘛,给地浇水永远是头等大事,山坡上平整出三块见方差不多大小的地,众孩子们要提着水桶从山上的深水潭里取水来灌溉这地,谁先把地浇透了算谁赢。
抢山头每年都是村里的头等大事,谁赢了谁就能占据山水最为丰美的地方,这村子一年这就算是吃喝不愁了,所以一众孩童们也是干劲十足,热火朝天,提着水桶这就发了疯一样的跑上山,再健步如飞,提着水桶疯一样的跑下来,颇有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气势。
“等等,二牛家的,满仓家的,先别急着上山,你们两个去找几根中空的竹管子过来,越多越好。”
李家沟这一队十人自然是李狗剩的队长,那俩村的孩童们如今都撸着袖子大干特干了,可狗剩子这会儿竟然下了这么道命令。
刚跑到没几步的俩孩子冷不丁听着李狗剩吩咐猛地来了个急刹车,差点一跟头栽在那儿:“啥?找竹管子?狗剩,你看别个都快跑到潭水边了,要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俩熊孩子一听狗剩如此说道着急忙慌道。
狗剩瞅了瞅地势,那潭水是在山上的,要浇的地方又少说有大半亩,这要是浇透了不知得拎多少桶水!真要学这群熊孩子拎着水桶上下跑,自己这一身懒筋今天非要交代在这儿不可。
再说了,自己是大学生,后世学的就是工程,从高处往低处引水,多简单的一事儿啊,还用得着自己亲力亲为?
“你这俩熊孩子,只管去找就是了。”狗剩恨铁不成钢道,说话的语气倒是宛如一个大人:“你,还有你,你,你们仨快马加鞭,赶快去给我找几张油纸、弄点树胶、明胶来。”
狗剩说话的语气活脱脱的是大人在指挥小孩子嘛,一众小娃娃想要反驳,却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就颠颠儿的去了。
狗剩心里默默盘算:有了竹管、胶水,再就缺几个瓢了呗?
“你,快从家里拿几个瓢过来,十万火急,快啊,你这个熊孩子”
老远瞅着这一幕的李父感觉自己要疯了!今儿听说儿子被喊来参加抢山头,这家伙那叫一个乐呵,要知道以往村里能被选来干这活计的都是村里的聪明娃娃,况且抢山头是关系村里生存的大事,所以这才跑来凑凑热闹,可没成想比试开始了,自己儿子竟然站在那儿动都没动一下!
不光自己没动,还指使着其他的小孩子在那儿瞎跑瞎癫的!
儿子啊,这不是捉迷藏!是抢山头!你不往那深水潭去,搁那儿站着干嘛?
李父火急火燎,心中大骂,狗剩这娃一准儿又是懒病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