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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坚持着走了数日,天上更飘起了大雪,且越下越大。未出一刻,到处都落了厚厚的积雪。
车夫身上也落的满是积雪,起初还不时用手掸掸,到后来,也顾不上了。挥鞭赶着马车,想尽快赶到有人烟的地方。
坚持了一段路,地上的雪越的发厚,马蹄子不停打滑,连带整个马车摇摇晃晃的。
“状元公,这雪太大了,再走,怕有危险呀。”车夫拨拉着眼睛上的冰花,回头对车内的殷复声道:“反正,再走一段就到小凌河啦。到了小凌河,咱离广宁城也就不远了。要不,咱们就到前边村子休息休息,等雪停了再走吧。”
殷复声早就被左摇右摆的马车晃的快要吐了,可他根本没想过要休息。眼看就到正月,离努尔哈赤兵渡三岔河,攻打西平堡不过二十多天的时间。这要是去晚了,别说重新部署防御措施,就是举报孙得功,都很难实现。
孙得功那是跟随王化贞多年的心腹,你一个和人家素未谋面,来不来就说人家是叛徒,还指望王化贞相信?那肯定是脑子进水了。得有时间搜罗证据才行。
殷复声心里急呀,心说:要是再晚,那干脆就甭去什么广宁城了,直接退到山海关,等着王化贞,熊廷弼这些残兵败将来找他得了。
殷复声打开车窗,迎面一股风雪扑来,几乎叫人窒息。他手搭凉棚,拢着视线,想往远处看看,可是,风雪呼啸,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能不能再赶一段路啊?呃,小凌河不是有馆驿吗?咱们还是到了那儿再休息吧。正好,还能把马给换一下。”
“哎呀,状元公,小的知道您是报国心切。可,可这实在是太危险啦。您也瞧见了,这雪是越下越大,连道儿都看不清啦。我这呀,也就是赶车赶了好些年头,才勉强一直走的,其实,跟瞎子摸路,没啥不一样的。”
“唉!我这不是什么报国心切,实在是有难言的苦衷啊。若是误了时机,就怕。要不这样,您哪怕慢着点,咱再走走,要实在不行,再休息。行吗?”
马车夫也是没法子,遇这么个不要命的也是无奈。“唉,好吧,那我就尽力吧。”
车夫把速度放慢,跟步行也差不多了。沿官道继续向北,又走了一段,忽然前方风雪之间,出现一排黑影。
靠近一看,是许多的车马人,聚集在这里。
第65章 飞雪落孤村()
前方车马堵路,殷复声和马车夫上前打听。
见一中年人,带着个青年人,正押运着几辆马车,一批货物,从前方拥堵之地,退回。
殷复声遂上前与之打听,这才知道,原来,是大雪竟把路给封了。
大雪封路,连行人都过不去,更别说马车了。
这下子殷复声没辙了。
等吧。
车夫把马车赶回到附近的村子上,想找一户农家借住。可谁知,转了一圈儿,村子里的住户,不是已经有人住了,就是说什么也不收外来人住。
眼看就要天黑了,这大风大雪的,要在马车上住一宿,第二天非成冰棍儿不可。
“状元公,那可是最后一家啦。”
“去问问吧。”殷复声打开车门,也随后下了车。
最后一间还未问询过的农家院子里,有一大一小两间屋,边上还有厨房和茅厕。院子里满地都是皑皑白雪,看不出有没有种菜。到是角落里的几只老母鸡,不时发出“咕咕”声,引起人的注意。整个院子没什么特别,只有靠近厨房门的附近,摆着四口大水缸比较奇怪。一般像殷家,好几口人,才有一个水缸。
这院子里房屋只有两间,水缸倒准备了不少。里边儿究竟住着几口人呢?
马车夫刚走入农户的篱笆院儿,恰巧打正屋里出来一老头儿。
这老头儿须发皆白,就如同满地的积雪一般。白的几无半点儿杂质,在光线照射下,竟还会反光。
虽然头发胡子都白了,可这老头儿精神头儿还挺足。别看满脸褶子,却不怎么驼背。
一身素净的粗布衣服,手里拿着个大盆,迈步出门。
马车夫竟然愣了愣,他已经看不出这老头儿的岁数了。
只看样貌,应该起码得有九十往上。
老头儿出门,并没有注意到门口的马车夫。他蹲身在地上,双手将地上干净的积雪盛到大盆里,然后,装满了,再往那大水缸里倒。
老头儿倒完一盆,正要准备再盛一盆时,马车夫上前问道:“老人家,前方大雪封路,我们可否”
“老朽从不收留外人。”
马车夫话未说完,老头儿连头都没抬,就一口回绝了。
车夫无奈地回头看一看殷复声,无奈这是最后的希望,于是再次赔笑道:“老仗,您就行行好吧。我们实在是没地方落脚呀。再说,我们给您银子”
“老朽不缺银子!”老头儿说着端起一盆雪,站了起来,一瞥不远的马车,“你们还是快走吧。”
马车夫看着老头儿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是犯难。叹了一声,准备回去和殷复声商量。
刚一转身,却闻身后老头儿问道:“你那是驿馆的马车?”
马车夫一听,有门儿。
兴冲冲地扭头,“是啊。您老还能分辨这呐?”
“哼!最讨厌当官的!你们快走吧!”随后,有意无意地丢了一句,“大年节的,真晦气!”
马车夫一愣,没想到老头儿竟来了个大黑脸,听说马车上坐的是官,脸色难看的要死。
车夫瘪瘪嘴,回头看了一眼。这么晚了,还能上哪儿去呀?
只能厚着脸皮,再试试。
“老仗,那里边儿坐着的可不算是官。”
“不是官?不是官能乘驿馆的马车?”
“这您老就不知啦,他就是个武状元,没封官呢。”
“武状元?”老头儿一听,冷笑道:“你以为我老汉啥也不懂啊?历来只有武进士,哪儿来的武状元?”
“是真的,里边儿那位,刚打败朝鲜武士,皇帝钦点的。这不被派往广宁”马车夫说着突然就没词儿了,说上任?不是官,上什么任。说帮忙?这也太奇怪了。
老头儿微阖二目,捏须盯着马车夫看了一会儿,“既然如此,来这儿的路上,应该有驿馆,你们为何不在那儿休息?”
谁说不是呢!
马车夫一脸的埋怨。埋怨殷复声非要赶路,赶到这儿就快无家可归了。
“唉!还不是这位状元公,说是怕误了军机,非要冒雪赶路。结果怎么样?前边儿封路,这下要找不着地方落脚,我也得跟着冻死在外头。”
“行了,你们留下吧。”
“嗯啊?”马车夫一时没反应过来。
老头儿继续道:“不过,你们得先帮我做件事。”
“太好了,只要您收留我们,啥事儿都能帮!”
老头儿转身进了厨房,马车夫则高兴地去请殷复声下马车。
把情况一说,殷复声觉得这老仗的行为还真与众不同。
老头儿这时拿着俩大盆走出厨房,一见殷复声,不禁怔了怔。
“老仗,我把马车就栓这院子里啦!”马车夫牵马车进院子,往院子里的木桩上绑。
老头儿回身,将俩大盆放地上,“你们帮我把地上干净的雪装满那几口大缸,然后就能留下。”
殷复声躬身一揖,“多谢老仗。”
随后,殷复声蹲身盛雪。马车夫拴好马车,也加入到往缸里装雪的行列。
“你们仔细着点儿,只要干净的,有一点儿脏都不行。”老头儿低着头,叮嘱道。
马车夫问道:“老仗,您要这雪干啥用啊?”
老头儿没搭理他,低着头一边双手小心地往盆里装雪,一边问道:“不知你使的是哪般兵刃啊?”
殷复声一愣,这是跟我说话呢。“呵,晚辈用的这兵器可厉害啦。”
老头儿没有抬头。
殷复声继续,“它是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可以幻化无形,装在眼耳鼻喉心里。想用时,随手取来。”
这是金箍棒。
老头儿一顿,抬头看着殷复声,“哦?世间竟有如此神器?老朽不信,可否请出一见啊?”
听老头儿这谈吐,殷复声更确定了,他不像是村里的农户。“老仗,并非晚辈小气,只是此兵器,无事时不可显形。”
“哦?”老头儿眯眼看着殷复声,脸上就俩字:不信!
殷复声笑道:“虽不能显形,但老仗一定听说过。”
“哦?”老头儿更奇怪了。
“我这兵器就是:诡计。”
老头儿一愣数秒,“如此说来,你是以巧取胜?”
殷复声点点头。同时观察老头儿的表情,看他对此是赞赏,还是鄙弃。
结果,老头儿表情,仍似先前,没什么变化,继续低头干活儿。
过了一会儿,四口大水缸就快被装满了。三人无话,就这么干着,马车夫有点儿绷不住了,开口想打破沉寂,“老仗,您年纪这么大了,怎么一个人干这些?您家儿女呢?”
话音刚落,老头儿豁的起身,将满盆雪倒入水缸,并直接往厨房走去。边走,边漠然道:“都死了,打仗死的。”
第66章 责天()
一夜无话,次日,殷复声为感谢老人家的收留,便差马车夫到附近的肉铺里,买了两只烧鸡,再沽两壶酒来。
马车夫走后,殷复声出门。
外边依然大雪纷飞,地上的积雪又厚了,原来踩踏出的脚印已经不复存在。
殷复声来到那四口大水缸前往里一瞧,有一缸里的雪少了一半。
殷复声往正屋看了看,没什么动静,估计老头儿还没醒。于是,他走进厨房,找到一个大盆,然后,像前一日那样,往缸里盛雪。
可怜这老人,孩子们多半是都为国捐躯了,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唉,能帮点儿是点儿吧。
刚装完一大缸雪,马车夫拿着酒肉回来了。
殷复声自己留了一只鸡一壶酒,拿了另外一份,来到主人屋前,轻敲了两声,房门“吱呀”开了。
老头儿漠然地看着门口的殷复声,“你有什么事?”
“多谢老仗的收留,这个是刚买来的”
殷复声话未说完,老头儿伸手把烧鸡和酒拿走,“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真是个怪老头儿。”马车夫随后上来道。
殷复声鼻子一嗅,“你刚才闻见没有?”
“什么?”
“一股清香,淡淡的,是从这屋里传出来的。”
“没有啊。”马车夫凑到门缝上闻了半天道。
“算了。”殷复声回头望天,纷飞的雪片,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不禁怅然,“唉,也不知几时才能到广宁。”
“我看你呀,最好原路返回吧。”随着这一声,老头儿开门出来了。漠然冷冷的表情,低头走路,“每年这里都下雪,一下就十天半月不停。再要等雪化了,怎么也得一月以后啦。”
老头儿说着,来到四口大水缸前,往里一瞧,稍显惊讶,很快又恢复了冷然的面容,“你刚到,就下雪,看来是老天爷不让你去送死。趁早回去吧。”
殷复声不由得皱眉,雪要真下十天半月,那就真完了。正如老仗所言,我刚来就下雪,难道,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