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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迈一个台阶了。
朱祁镇看着大殿之中的众人,嘴角洋溢起了快活的笑容“诸位卿家忙于公务,如今这东南西北都有战事,加之近年念经不好,这粮草调度、士卒派遣、灾民赈济、刑狱决断,都要诸位卿家用力,故此,朕这大伴的罪过,便交给都察院罢。”
按正理,都察院的确有这个权限,然而这会儿右都御史陈镒只想骂娘,这就是个烫手的山芋,扔到刑部、大理寺都没问题啊,你特么扔给我算几个意思
老子要是不追查到底,到时候外朝就要找我的麻烦;我要是追查到底了,皇帝肯定看我不顺眼,毕竟看这个架势,皇帝还是要保王振一下的。
换句话说,弄死了王振,今后想要更进一步,难比登天;不弄死王振,只怕自己这右都御史的位子都做不了多久了。
总之,里外不是人。
然而微微扭头,看了看旁边刑部、大理寺同僚的表情,陈镒就知道,这烂活儿自己是推不出去的,所以他叹了口气,横跨一步站出班来,跪倒在地,山呼万岁“陛下放心,臣定当不辱使命。”
这话说得很是含糊,没有说什么“还王振一个清白”或者“将此事追查到底”,所以皇帝对此表示了满意,外朝的官儿有点儿理解,可看向陈镒的目光却有点儿鄙夷,毕竟慷慨赴死的人不是他们,然后选择了不慷慨赴死,总归是要鄙视一番,才能显得自己很高贵不是
第四二六章 有来有去()
第四二六章
今天朝会的第一件事,总体来说还是外朝吃了一点儿亏的。
毕竟皇帝又是“成例”又是“祖制”,啥东西都往外瞎几把丢,攥在手里的时候就那么一丢丢,但是扔在谁的脑袋上,那就是一顶硕大无朋的帽子,虽然不是绿色的那么恶心人,然而质地上太强了些,重量太大了些,正五品以下的接了这个,直接就是个万点桃花开,正五品朝上的,就是铜头铁脑,也得哐叽一声砸在地上,留下来一个大坑。
但是呢,政治是一门妥协的艺术,光占便宜不吃亏的混球,就和赢了钱马上走人的王八蛋一样,都是人渣,王八蛋在赌场里面不会有朋友,这种混球在政坛里自然也不会有盟友。
昨天晚上金英对皇帝的教导还是有点儿效果的,所以朱祁镇在这个当口上没有选择穷追猛打,而是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群臣的表演。
陈镒退回了班中,金英就喊了一遍“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然后杨溥就给了礼部和鸿胪寺那边使了个颜色。
然后鸿胪寺卿杨善就从班中走了出来,跪在地上,上奏道:“启禀陛下,近日浙江台州府黄岩县备倭衙门处传来奏疏,请朝廷许其派人出使日本,公议剿倭之事。”
本来这事儿没打算今天捅咕出来,但是架不住时机好啊,皇上刚刚占了个大便宜,不可能当即就回绝了这么一点儿小事儿,虽然说,启奏的这个内容里面,杨尚荆这个名字肯定能恶心的皇帝中午吃不下饭。
然而这些关外朝的大臣什么事儿?
果然,原本心情大好的朱祁镇听到杨尚荆这个名字之后,脸色都是一变,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杨戬身为少詹事,不思专心剿倭,还想勾结番邦不成?!”
勾结番邦可是个大号的罪名,这帽子砸下来,可没人能够接得住,别说杨尚荆这么个领着三府弱鸡士卒的少詹事了,就是换成英国公,都得跟着掉脑袋。
杨善杨思敬一听话头不对,连忙说道:“杨少詹事并未私交番邦,只是上书请朝廷准其事。”
“温州、台州、宁波三府之内的卫所士卒,悉数听从他杨戬调动,朕更是准其操练新军,南京的粮秣、军器到如今也给了不少罢?他杨戬得寸进尺,难不成想要割地称王不成?!”朱祁镇直接一拍桌子,闹出了一个大响,地上跪着的杨善就是一哆嗦。
然而杨溥的眼中却露出了轻松的神色,刚刚皇帝那一拨骚操作,他还以为皇帝突然开窍了呢,不说太祖太宗皇帝复生了,就是突然蹦出来一个宣德皇帝,都不用别的,一通儿权术大棒下来,外朝就得分崩离析。
结果现在皇帝还这么记恨杨尚荆?那么刚刚的那一套操作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操作,这是身后有了高人指点,他还听进去了啊。
不光是杨溥,同时松了口气的还有胡濙、邝埜、王佐等人,这帮大佬心下愉悦,不过看着金英的眼神就有点儿不那么友善了。
特么的,本来大家合作的挺愉快的,你咋就突然跳反了呢?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长硬了,离开了外朝就能飞了?
金英原本带着一点点激动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袖子里我成拳头的双手都松开了,连连哆嗦,麻爪了。这特么的,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朱祁镇这么一个爆发,直接就把他给卖了个干干净净,以后他再想晚点儿再平衡战略,在内廷外朝之间搞点儿小动作,不说难比登天吧,也要比之前困难上无数倍。
这些说来长,发生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皇帝陛下都点名说要割据了,这可是一顶天大的帽子,毕竟现在藩王“就藩”都不叫封国了,这玩意砸下来二十个杨尚荆六十府的卫所士卒也得死无葬身之地啊。
所以胡濙就站出班来,跪在地上启奏:“回陛下,此事并非杨戬意图僭越,实乃效太祖成法也,昔年太祖见沿海多有倭寇袭扰我大明百姓,也曾遣使东渡,往日本寻求合力,剿灭倭寇,毕竟这倭寇,说白了也不过是日本国内失势贵族组织的强盗罢了。”
稍稍顿了顿,胡濙接着解释:“只是当时,日本国内处处割据,所谓的天皇根本手中无权,故此使臣归国,此事作罢,近来日本国内多有缓和,仿佛一统,再遣使臣……”
胡濙跪在地上就是一通儿说,而且着重突出了“太祖成法”四个字来,也算是另一种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毕竟刚刚皇帝就喊过太祖成法,这总不能自打自脸吧?
果不其然,朱祁镇听了这一番解释,一脸的憋屈,这特么外朝弯嘴皮子的都是坏人啊,朕还没爽多久呢,把恶心我的人抬出来就算了,这特么还来个以我之矛供我之盾……
“以一衙门之名出使番邦,古未有也。”朱祁镇憋了半天,也就别出来这么一句话。
不过嘛,这还是一个先例问题,就是这个头儿不能开,一个备倭衙门就想和番邦结交了,哪以后哪个王府想要搞事儿,是不是也没问题了?
胡濙一听这个,心里都乐了:“启禀陛下,日本不过番邦小国,我大明国力已是今非昔比,此事若是再遣天使调停,只怕有辱国朝啊,而剿倭之事又非朝觐,一四品官吏所掌之衙门派人前去,自是妥帖的。”
轻悠悠一记马屁派过去,别人还找不出毛病来,大明朝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自然是今非昔比了,总不能说成祖、仁宗、宣宗三朝和你正统朝十年加起来,大明朝还是太祖皇帝开国那一会儿的德行,一点儿进步没有吧?咱们大明风调雨顺啊!
大明那么强,日本那么弱,你不能朝廷再派钦差了吧?有辱国格啊!一个备倭衙门派人过去谈一谈,已经很给这帮土鳖面子了,天朝上国,要的就是逼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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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七章 祖制,祖制()
第四二七章
祖制这种大杀器,自己玩的时候怎么玩都行,但是别人玩的时候,只会觉得恶心的不行。
这本质上就是一种双标,大抵和五百多年之后的微博群众看着别人家享受特权的时候,想的不是怎么推翻制造特权的这个制度,而是想着怎么通过制度性运作,把自己运作到享受特权的那群人里面一样。
当然了,这是人之常情,不能过度批判,毕竟就是杨尚荆这种已经有点儿看开了的货色,当年也曾经幻想过,是不是高考给自己加个六十分,自己也能跑去清北一级的高校装个逼?
所以朝臣们对于正统皇帝现在的心情,表示十分的理解,但是理解不代表支持,而是代表批判。
特么的你都占了便宜了,怎么吃一点儿小亏都不行?怎么和太祖皇帝那个泥腿子一样?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于是,浑身难受的朱祁镇也只能嗯了一声,缓缓说道:“也罢,既是如此,便由鸿胪寺拟个章程罢,切莫……切莫损了我大明声威。”
杨善和胡濙两人听了这话,说了一声“臣遵旨”,就从地上爬起来了,一脸的喜意,旁边那帮大佬看了看俩人,面色古怪,朱祁镇说完这话只想给自己来一嘴巴。
莫损了大明的声威,怎么叫不损?当然是把权限给的高高的,让日本那个什么幕府将军看着杨尚荆的使者直接跪在地上唱征服啊,然而有了这个权限,这特么杨尚荆在东南搞事情,谁还敢多说一句“不”字不成?
“做正统朝的臣子其实挺幸福的。”
送走了三个皇帝的杨溥、胡濙等人在心里念叨了这么一句,比起真·君心难测的前几个皇帝,这小孩儿简直就是特么弱鸡啊,太省心了。
京师的朝堂里面,骚操作是一通儿接着一通儿,搞得在黄岩县默默装逼的杨尚荆,都琢磨着玩一票大的了,毕竟单子要大一点儿,步子要放开一点儿嘛。
“水渠修建,总有几处颇为要紧的地方较为险要,岩石坚硬,不好开掘,若是纯用人力,只怕会误了秋粮灌溉之农时,故此本官想用火药将这几处炸开,节省了民力,也好挪作他用。”
杨尚荆一脸感慨地在工坊里面装着逼,南京工部主事张元浩脸都白了。
在这会儿,火药在大明朝还是不折不扣的军用物资,碍于制作手法、管理制度、原材料获取等等的限制,质量一直都不咋地,而且产量嘛……也就那样。
再加上为了防止这种大杀器外流,朝廷还给火药的使用、生产制定了各种条条框框,基本上做到了胆大包天的泥腿子弄不到,有能力弄到的觉着造反得不偿失。
毕竟……就算现在南方闹得正欢的矿贼造反,都快扯旗称王了,那帮士族的人也没敢说胆大包天地把火药这种配方交给那帮矿贼,最多塞几根狼筅给丰城侯李贤添点儿麻烦。
大家的求生欲望都挺强烈的,谁都知道,给李贤添麻烦无所谓,要是漏了火药这种要命的玩意,把李贤送上天了,那么勋贵势力和东南这几个士族就是不死不休的下场,毕竟……谁特么知道你们这帮读圣贤书的,下一次会不会把这种大杀器送给蒙古人?
“少詹事,此事只怕不妥啊,国朝并无先例可循,且这火药生产,俱在两京军器监之中,便是这水师,自己也不能私造火药,若是以民间的火药来炸,还不若人工那般来的便利些。”张元浩决定挣扎一下,拦下杨尚荆的奇怪念头。
杨尚荆摸了摸下巴,有点儿叹息,这特么的确糟糕啊,要是拿民间放呲花听响儿的火药来炸,那点儿可怜的威力还真赶不上人工开凿,毕竟现在民间自己鼓捣的那点儿玩意,也就和唐末那会儿的质量差不多,唐末那会儿的军队,用火药的主要用途不是什么爆破,而是……放火。
“南京曾经给过就地采买军需的条子,这火药配比,自己抓一抓,大抵也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