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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来给他送行的,不光是翰林院的同僚,都察院那边也来人了,姓黄名英,正七品巡查御史,负责的就是浙江道,这也是外朝大佬们给他的一个暗示,那就是在浙江安心呆着就是了,在那里,从上到下都没有人会给你脸色看,就算做点儿什么出格儿的事儿来,也没什么所谓。
所以他对着黄英拱了拱手:“黄侍御公事繁忙,倒是有劳来送我这个戴罪之人了。”
黄英摆摆手,一脸的钦佩:“尚荆勇斗阉竖家奴,使我大明朝堂天朗气清,我虽在都察院,却也长听上官赞许之声,又蒙王侍御之托,故此前来送行,也算渐渐少年英雄了。”
能干御史的,都不是什么新科进士,至少要在六部、五寺之类的地方熬炼个两三年,才能获得资格,所以这黄英的年纪,称呼一声“尚荆”也是应该的。
不过杨尚荆的注意力可不在这上面,从黄英的话里话外,他能听出一些都察院里的事儿来,很显然,在朝堂上大杀四方的右都御史王文,还是向着自己的,于是他笑了笑,向着京师方向拱了拱手:“尚荆不才,却是让长者记挂了。”
扭头看了看三辆车,一辆车是给他自己坐的,一辆车是装东西的,还有一辆车里是两个丫鬟,除了两个赶车的和忠叔,剩下的七个家丁都是骑着马的,杨尚荆对着诸人拱了拱手:“各位同僚请回吧,圣命不可违,尚荆这便南下去了。”
他说完话,刚想上车离开,就见张丛分开人群,走了过来:“尚荆兄何不作诗一首,以明心志?”
杨尚荆一定这话,脑子都大了,心说你们这帮文人,闲着没事鼓捣什么诗词歌赋啊,去青楼里抱着小妞啃岂不是更快活些?还作诗……我只会作死啊。
虽然他杨尚荆是个文科生,然而一个学旅游管理的文科生能做个什么诗?别说旅游管理了,在学科细化到了极点的二十一世纪,就是汉语言文学的,你让他来这帮翰林面前编一首诗也是白搭。
最最重要的是,在明朝这时候,他就是向做个文抄公都难得很,明清的诗文论气势、意境远不如盛唐,九年义务教育学的那点儿课内的东西……不够用啊。
就在杨尚荆搜肠刮肚,打算从原本那个杨戬的记忆力提炼出来一首诗的时候,京师方向又来了一辆马车,车上的装饰不甚华丽,但是拉车的两匹马却不是什么驽马,而是标准的健马。
车帘往外一掀,就看见一张吹弹可破的俏脸从里面露了出来,在场的官儿们一看,瞬间全都目瞪口呆,就连杨尚荆也不例外——作为青楼常客的他们,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就是春熙楼的头牌清倌人,卖艺不卖身的蔡大家。
在侍女的搀扶下,蔡大家款款下车,来到了杨尚荆的身前,惹人无限遐思,那款款而前的不乏,那婀娜的身段儿,那梨花带雨的娇颜……
等等,梨花带雨的娇颜是个什么鬼?!
这一下,别管是杨尚荆还是来送行的文官儿们了,脸上的表情都由原来的惊讶变成了惊恐。
“我和这女的……没啥关系吧?”杨尚荆瞅着蔡大家,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在脑子里翻腾着原本的关系网,寻思着这个蔡大家是不是原本那个杨戬的红颜知己。
毕竟大地主家出身,有个红颜知己什么的,简直太合理了,要不是刚刚考中进士没多久,家里还没安排娶亲,就不得不回家守制三年,到头来只给弄了两个伺候的丫鬟,只怕他穿越来的一瞬间,就是个妻妾成群、儿子都能打酱油的局面了。
然而他的那些同僚比他还要震惊,倒不是鄙夷什么清倌人从良,这在封建年月算是风流韵事,话里话外泛酸的倒是不少。
“这俩人难不成还有什么关系不成?”
“莫不是前日里杨尚荆这厮怒打了郭淮,引得美人倾心?”
“便是美人倾心那又如何,尚荆他勇斗阎竖,正气凛然,岂不是蔡大家这种女子的梦中情人?”
“早知如此,当日……”
“你这货,又在这自作多情,若无尚荆的身份,便是真一拳打死了那郭淮,你自己还能得一个囫囵?”
“说得倒是,虽说英雄不问出身,但想做这英雄,总也要有个好出身才是。”
…………
就在这帮文官儿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推断着两个人的关系的时候,蔡大家来到了杨尚荆的身前,几乎就直接跪下了:“杨公子,还请发发慈悲,救救妾身性命。”
第十八章 送别(下)()
看着梨花带雨的蔡大家,杨尚荆是一脸的懵逼,求我救你,我拿什么救?我现在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难不成要拿头救你?!
看着杨尚荆在那边懵逼着,蔡大家的眼睛里已经是饱含着热泪了,声音更是凄凄惨惨:“杨公子或许不知,当日在春熙楼中,杨公子失手打杀了那郭淮,本人倒是没什么事情,奴家……奴家却被记恨上了……”
听了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恍然大悟,所谓的迁怒,所谓的鱼池之灾,说的就是这个,金英以及金英所代表的内廷相关势力没办法拿着杨尚荆出气,那么拿着蔡大家这个冲突的源头出气,也就顺理成章了。
一介青楼优伶,哪怕是名满京师的清倌人,遇上东厂、锦衣卫这种国家暴力机关,蔡大家也就是一盘菜,充其量就是一盘美味一点儿的好菜,让暴力机关里身份足够的尝个鲜爽快爽快。
“五百来年之后好像也是这个德行啊,再叼的大腕儿遇到抓到自己把柄的蜀黍也要跪,人类果然是不会进化的。”杨尚荆磨了磨牙,指了指自己的马车,然后对蔡大家深施一礼:“让蔡大家受了池鱼之灾,并非戬之本意,只是事到如今,以戬的能力,又该如何救蔡大家于水火呢?”
作为一个男人……不对,是作为一个曾经的翰林清流,一个曾经为了大明朝堂众正盈朝的大好局面,直接和阉党二号人物金英刚过正面的男人,他怎么能认怂直接说实话呢?当然是要甩锅啦。
蔡大家娇躯一颤,然后说道:“奴家在春熙楼这么多年,也算是薄有积蓄了,昨日刚刚给自己和随身的丫鬟赎了身,只消公子收了奴家的卖身契,带着奴家南下,便是救了奴家的性命了。”
停顿了一下,蔡大家抽噎着说道:“奴家虽然出身贫贱,却也粗通音律,铺床叠被这伺候人的功夫也曾学得些许,若是杨公子不嫌弃奴家低贱粗鄙,奴家甘愿在公子身边,铺床叠被……”
这是……倒搭?
杨尚荆眨巴眨巴眼睛,有点回不过神来,毕竟是刚穿越过来没多久的菜鸡,还不懂得封建年代的官场规矩和文人的浪漫,过了良久这才想明白为什么要收卖身契,明代为了防止流民作乱,就有了路引这种东西,平民走远了要是没带路引,妥妥的要被官府教育,不过作为官宦的家人、奴仆,随着南下上任,这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至于禁止私人蓄奴这种细节……都察院、刑部、大理寺这三法司都不说什么,就注定说明了这是一个细节,一个大明官场上不需要注意的细节。
然而旁边的翰林清流们、包括浙江都察御史黄英,脸上都是瞬间露出了掺杂着羡慕嫉妒恨的表情,这……简直就是标准的才子佳人的戏码啊,风尘女子自己赎了身子,跟着意中人千里南下,只为了躲避阉党奸臣的迫害,编成话本之类的东西,简直就是又一招天外飞仙,直接能把整个内廷送上天去。
于是乎杨尚荆干咳了一声:“蔡大家说笑了,若是想要离京,只消说上一声,在场诸多士子俱是忠直之人,定能为蔡大家安排妥当,委身于戬,着实是委屈了蔡大家。”
杨尚荆话是这么说的,然而在场的这些人里,哪怕是平日里贪色无度的,都没干出来接茬,现在这局面,杨尚荆这个MT仇恨拉的稳稳的,多上一个蔡大家也就是多放了一个嘲讽,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然而他们这帮跟在后卖弄划水的小输出,一旦丢了个嘲讽出去,大boss王振转身丢一个顺劈斩,那就是秒了一大片。
“难道杨公子不肯救救奴家么?”蔡大家听了这话,娇躯直颤,眼中的泪水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整个人摇摇欲坠,要不是身后那个明眸皓齿的小丫鬟扶着,只怕得摔在地上。
要说么,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对这封建年代的规则的理解,一百个杨尚荆加起来也不够忠叔一个人打的,老人家慢慢走近了杨尚荆的身边,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杨尚荆的眼睛就是一亮。
然后杨尚荆脸上就泛起了雍容的笑容,向前走了一步,温和地说道:“戬并非见死不救之人,更何况此事乃因戬而起,若是蔡大家不嫌弃,可以随戬一同南下,若是蔡大家找到了落脚之处,只需向戬说一声,戬定不会稍作阻拦。”
什么叫高风亮节?什么叫坐怀不乱?什么叫正人君子?
这就是!
从头到尾围观的这些文官儿当时就激动了,恨不得大书特书一番,也好彰显一下什么叫做文人的风骨,毕竟有一个词儿,叫做与有荣焉,杨尚荆都这么搞上了,同为文官儿的他们,是不是整个人的道德水平也拔高了一个档次?
当然啦,这里是不是有人私底下骂杨尚荆“虚伪小人”、“性功能缺失”之类的,那就不知道了。
至于蔡大家本人,激动得都快湿了,扶着自己的小丫鬟颤颤巍巍地站直了身体,对这杨尚荆深施一礼:“杨公子不愧是忠良之后,道德君子,只是奴家虽然出身风尘,却也知晓道德二字,杨公子救奴家于水火之中,奴家甘愿追随杨公子,为奴为婢……”
好嘛,整个大明朝的道德水平,都因为一个青楼女子和一个被贬谪出京的小官儿的对话,被拉升了整整一个档次,要不是皇帝现在依靠阉党想要夺权,这帮翰林官儿们都有一种吟诗作赋,大书特书一番盛世太平、明君在位、海晏河清、民风淳朴之类的了。
杨尚荆叹息了一声,心下翻过无数个念头,猛然间,一首离京的清诗还真就被他给想起来了,他略一沉吟,就这么吟了出来:“此去东山又北山,镜中强半尚红颜。白云出处从无例,独往人间竟独还。”
对这众多懵逼之中的文官儿拱了拱手,杨尚荆转过身来上了车,向着南方行去。
“人家吟诗作对当文抄公的,不是为了名就是为了利,我这……图个啥啊。”杨尚荆瞅着车顶,一脸的无语,“算了,就当装完逼要跑的添头吧,下次,恩,下次我得光明正大地念‘万马齐喑究可哀’……”
第十九章 这事儿您怎么看?()
第十九章
哥已经离开了京师,但京师里现在到处都是哥的传说。
现在的杨尚荆完全可以和人这么说,用特别傲然的表情配上特别平淡的语气,再加上一点点桀骜的眼神,那就是标准的无形装逼。
从他离京开始不足两个时辰,翰林院里就全是他的风流韵事了;不到两个时辰零一刻钟的功夫,这些风流韵事就传到了内阁那边;没有两个半时辰,六部之中也全都是他的传说了;没有三个时辰,这点儿事儿就传到了五寺;到了下午的时候,什么五城兵马司、什么五军都督府,瞬间就传遍了,就是内廷都听说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