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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你有大恩,结果呢?结果呢!
坐稳了天子御座,就把我一脚踢开,跟我说要遵纪守法,不要贪污受贿?
天子之位价值几许?你赏赐个千余贯钱就把我打发了!到后来连个职务都不给,关中歉收缺粮不许酿酒,我自己酿酒卖赚点钱也不许,就这么抠门!
刘昉恨自己看走了眼,在那个关键时刻把赌注押到杨坚身上,结果被人过河拆桥,若是当时转押赵王宇文招,也许现在都能过得有滋有味。
亡羊补牢,时犹未晚,杨坚过河拆桥,对其不满的大有人在,若是往日大家也就只能私下聚会发发牢骚,可如今却不一样了。
山南的宇文亮,和他搭上了线,有这位周国宗室支柱“做主”,刘昉等人要洗刷六年前的污点易如反掌,所以他们决定弃暗投明,迎接大周王师收复长安。
即便是一日都好!杀了杨坚,隋国也就完蛋了,到时候周国收复关中,他们就是大功臣!
想到这里,刘昉不由自主笑起来,可随后响起的喊声他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之中,禁军突破外院冲了进来,他已经变成瓮中之鳖。
“人呢,郕国公的人怎么还没来!”
刘昉向着屋顶处瞭望的家仆咆哮着,对方面色惨白的摇了摇头,说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郕国公府那边好像也被禁军围了。。。”
“为什么。。。是谁泄密的,是谁!”刘昉绝望的拔出佩刀,领着家仆向迎面冲来的禁军杀去,宛若飞蛾扑火。
。。。。。。
郕国公府,偌大府邸被突然冲来的禁军围得水泄不通,新安伯李圆通奉命诛杀逆贼梁士彦,因为郕国公府里部曲众多,所以他带来的禁军也很多。
府里有人据守,急切间难以攻入,不过这对李圆通来说不是问题,对方被自己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未起事便被围了,已经是待宰羔羊。
“撞门!冲进去之后,有敢反抗的格杀勿论!”
嘭嘭嘭的撞门声起,每一下都震动着人心,一处小院里,须发皆白的郕国公梁士彦,失魂落魄的看着面前一名年轻女子,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哈哈哈哈哈。。。”
女子笑起来,笑声凄凉,眼角溢出泪光,她年纪不到三十,面容姣好,举手投足间能让男子意乱情迷。
“为什么!!”
梁士彦咆哮着,须发皆张,拔出佩刀对着她,气得拿刀的手都在哆嗦,这是他的续弦,貌美如花,平日里宠爱有加,百依百顺,结果,结果。。。
“你不行。”
简单的三个字,击碎了梁士彦的尊严,一个男人的尊严,他已经七十多岁了,确实是“不行”了,老夫少妻极有可能出现的问题,还是出现了。
“所以你就和他私通!!”
刀光闪过,佳人香消玉殒,咣当一声佩刀落地,梁士彦抱着续弦渐渐冷去的身体欲哭无泪,鲜血溅在身上的铠甲,映衬着他的白发。
发妻亡故,老当益壮的梁士彦续娶,新妇貌美如花他枯木逢春,奈何心不老人老,卧榻之上确实有些力不从心,所以宠溺新妇,百依百顺。
结果呢?结果呢!竟然和刘昉私通!
梁士彦出身一般,是凭着军功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舒国公刘昉是他的忘年交,这位是功臣之子,出身优渥,言谈举止有世家子做派,想来颇受女子青睐。
刘昉常到郕国公府做客,所以和郕国公的新妇看对了眼,梁士彦一直被蒙在鼓里,甚至和刘昉的关系越发紧密,一起饮酒作乐。
此事若不是有人说穿,梁士彦还会在自己房中和刘昉对饮,然后让夫人作陪这对奸夫**一起谈笑风生。
脚步声响起,房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是身着铠甲的梁叔谐,为梁士彦第三子。
“父亲,禁军正在围攻府邸,时间紧急,不能再拖了。”
梁叔谐压制着激动之情说道,不是因为那个狐媚的后母遭了报应,而是即将发生的事情。
“刘昉如何了?”
“应该完蛋了。”梁叔谐冷笑着,“无耻之徒,活该!”
梁士彦将已经断气的续弦平放在地面,恋恋不舍的看了看,远处传来撞门声。
“父亲?”
“走吧。”梁士彦说完转身离开房间,吩咐守在外面的两名健妇把主母的遗体安顿好,转到院外,面前挤满甲士,那是他的百战部曲,精锐中的精锐。
“郎主!”
众人低声说道,梁士彦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侧耳倾听那砰砰砰的撞门声,又看向皇宫方向陷入沉思。
杨坚,你当了皇帝又如何,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的?
梁士彦和杨坚之父杨忠算是同一辈人,六年前大变时,他和杨坚同为国公,都是大周重臣,其实杨坚能夺得先机,不过就是事发时正好在长安罢了。
昔日平起平坐的杨坚登基称帝,许多权贵心里其实是不服的,当初之所以愿意听从这位的指挥,去讨伐尉迟迥、宇文亮,无非是对方手中握有朝廷大义。
结果你来个以隋代周,自己做了皇帝我们俯首称臣?
罢了,待遇好些也无所谓了,谁当皇帝都行,可结果呢?想过河拆桥?没门!
五年前,梁士彦率领大军在山南荆州作战,于两河口和安州宇文亮交锋,结果输得一败涂地,回来后自然是被罢职,勉强保住爵位,却从此赋闲在家。
地位一落千丈梁士彦悔不当初,若是他投了尉迟迥或者宇文亮,就不会有如今的下场。
数年来,对杨坚不满的人很多,大家开始暗地里勾连,要“讨个说法”,刘昉是其中最卖力的一个,而山南宇文亮的人,竟然就找上门来了。
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要对付杨坚的?梁士彦想不通,也懒得去想。
宇文亮开出的条件诱惑力很大,至少比当隋国臣子要好得多,有这位周国宗室支柱帮说话,他和刘昉等人的污点可以洗刷。
更的是,杨坚猜忌心很重,迟早要对他们下手,所以权衡利弊之后,梁士彦认为这买卖做得。
唯一的问题是外援真的会来么?
梁士彦一直在担心,今秋战事一起,随着武关道战事进展,他愈发紧张起来,可就在这时,那边的人传来了两个消息。
第一,令甥裴通很可能会告密。
第二,尊夫人和刘昉有染。
这两条消息让梁士彦差点中风,好容易才缓过来,所以对原定计划做了变更。
周军竟然真的攻破武关道,进抵蓝田城外,按约定,对方应该就是当日破城,然后连夜袭击长安,而如今就是关键时候了。
他的外甥裴通,果然去告密,而他的夫人,果然和刘昉私通。
按例,大军出发需要祭旗,而刘昉就是梁士彦祭旗的牺牲,如今计划顺利进行,该展开下一步行动了。
大门被撞破,禁军呼喊着冲入郕国公府,然而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空无一人的大院,设想中负隅顽抗的家仆没有踪影。
些许弓箭手退入后院,禁军们正要冲上前去抓活口问个究竟,却听得身后大街上响起马蹄声,数只鸣镝飞上夜空,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新安伯李圆通回头一看,只见黑压压的甲士抄了自己后路,禁军仓促之下难以结阵抵挡,对方似乎早已把部曲转移,而他攻打的郕国公府,只是个诱饵罢了。
“新安伯,怎么办?”
“杀!杀掉这些逆贼!!”
弓弦声起,血光大作,此时的长安城,多处地方爆发出厮杀声,搅动了宁静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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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雪夜;血夜()
雪夜,长安以东,风雪之中的灞桥,火光耀地杀声震天,突破蓝田的周军,衔尾追击溃散的隋军,一路追杀到此,和灞桥驻军交战,他们要冲过灞桥袭击长安。
灞桥为长安要冲,是京师东面交通咽喉,开皇二年旧桥旁筑石拱桥,以便承受每日络绎不绝的车马,而如今情况紧急却无法拆除。
今日一早,太子率军赶赴蓝田,而灞桥处的灞桥驿也增加了驻军,结果蓝田失陷,灞桥成了长安的最后一道防线,若能截断灞桥,可直接断了周军通过灞水的念头,但现在只能死守。
从南面秦岭流淌而来的灞水、核,于此一处,横跨灞水的灞桥,是往来东西两岸的桥梁,而周军并未死争此处,在其上游两条分叉的河道同时抢搭木桥,做两手准备。
隆冬时节河水冰冷,可许多周兵就扛着木头直接下河搭桥,他们用门形铁钉将木头直接钉住,搭建速度极快。
灞水上已经搭好了桥,
周军如今在抢建核上的桥,从长安出城增援的隋军在汉游靼队胂壬嫠登岸的周军士兵厮杀,双方围绕灞桥和此处展开殊死搏斗,一方要拖延时间,一方要争取时间。
周军主帅宇文亮策马站在灞水东岸,看着眼前两个战场,又看看远处的长安城,面露急躁之色,隋军的顽强抵抗在意料之中,但再这么拖下去,变数就越来越大了。
宇文亮从腰带上套着的布兜里拿出个怀表,就着火光看了看时间,又看向长安方向,随即示意部下:“桥再搭快些!”
战马疾驰,周军骑兵在先锋举着的火把引领下,向着长安前进,主力在攻打蓝田时,他们便西行白鹿塬,好容易走过沟壑、河滩之后转入官道,按主帅的指令奔向长安南侧。
乌云蔽月,四周漆黑一片,先前走的又是旷野,许多战马不慎摔断腿,幸亏备马充足没有耽搁行程,但过了白鹿塬之后,马匹也折损大半。
若是正常的行军作战,绝不会如此行事,一来白白损耗战马,二来后勤没法保证,极易被人截断粮道,可是如今只有分兵包抄,才有可能为最后的成功增加一点砝码。
大军攻破蓝田,骑兵一路追杀溃兵,顺带着向长安方向突击,但能不能冲破长安以东的灞桥还是未知数,所以他们这一路成了关键。
官道旁是零星的村落和庄园,即便是周军骑兵的动静很大,引得村落里狗叫不断,也没人敢露头出来看看,前方隐隐约约出现长安城的轮廓,巍峨的城墙如同一座山脉横在他们面前。
长安,就在眼前!
“停!!就是这附近了!”
领头几骑忽然放缓速度,连带着身后一连串骑兵停了下来,当先一人掏出张纸,就着火把的光亮看了起来,纸上画着一个场景,和面前有些相似。
道路左侧是一座独立的小院子,和村落其他房屋显得有些离群,骑兵下了马上前,在院门前借着火光细细查看。
大门左侧挂着一个桃符,上面刻着个奇怪的符,士兵看了看纸上一角画的符,两者一模一样。
按着纸上所写,士兵用三长一短的频率拍门,片刻后一个男子将门打开,见着士兵出示的那张纸,随即说道:“终于来了。”
“熄火,抓紧时间!”
周围一连串狗叫声中,周兵陆续下马,留下一部分人看马,其余都院子里,那名男子领着人来到侧间,将一个水缸移开,露出个黑黝黝的地道口来。
见着果然如主帅所说,此处有地道,周兵们不由得面色一喜,那男子正要领着人入内,将领却问道:“走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