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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没有你祖父力挽狂澜,宇文家就完了,你说说看,姻亲关系,在利益面前,靠得住么?”
宇文温放下资料,开始给妻子讲权力斗争的本质。
周国源于西魏,而西魏源于一个武装集团:武川武人和关陇豪强的混合体。
这个武装集团,一开始实力堪忧,当时的关中残破、百业凋零又缺粮,军队实力也不行(数量处于下风),面对东魏的强劲威胁,几次濒临灭亡的边缘。
甚至窘迫到每年冬天时,西魏都要派人去把冻结的黄河河面凿开(蒲津河段),防止东魏军队踏冰过河。
不过,西魏/周国内部团结(相对东魏而言),上下齐心(相对而言),最大化调集资源,和东魏/齐国对抗,最后翻盘,将齐国攻灭。
齐国灭亡,周国外部的主要矛盾消失,原本被这一主要矛盾掩盖的各种内部问题就冒头了。
由当年武装集团演变而成的周国,宇文温将其比喻为一个大公司,这个公司实际上是由许多股东“集资”建立的,而“资”,就是军队。
宇文氏不过是机缘巧合(首领贺拔岳遇刺身亡,群龙无首),成了这个大公司的董事长(新首领)。
虽然任内业绩出色,但董事长一家也伤害了许多股东的利益:执政的晋王宇文护先后铲除赵贵、侯莫陈崇、独孤信等元老,此举等同于清洗董事会,“卸磨杀驴”。
与此同时,宇文护连害二帝,让宇文家的元从故旧团体分裂。
而后武帝加强皇权,也让许多“股东”利益受损。
如此一来,这个大公司由股份制,渐渐变成宇文家的“独资公司”,而股东们的不满情绪也与日俱增。
“你想想看,若是有谁,把南北两洋贸易公司,由股份制公司变成独资公司,那么两洋公司的大小股东们,会是什么想法?”
尉迟炽繁答道:“肯定是心怀怨恨,毕竟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宇文温点点头:“所以,当董事会成员满腔怒火之际,董事长家里出了变故,那么,换人这一选择,对于董事和股东们而言,就是极大的诱惑。”
“这种选择,会导致董事会格局重新调整,投机者就能以此让家族利益最大化,在家族利益面前,什么姻亲都没有用。”
“所以,大象二年事变,那么多驸马、亲家,就这么袖手旁观,看着大周宗室血流成河而无动于衷,也许,他们就是看在眼里,心里痛快非常。”
“在这些人看来,是宇文家先对不起他们,所以,活该现世报,被人赶尽杀绝。”
宇文温说得轻描淡写,所说内容却是一个个血淋淋的残酷事实,尉迟炽繁听了无言以对。
“为夫即位以来,不断将权力抓紧,这就不可避免让权贵们的利益遭到损失,所以,必须给予弥补,用让利的方式,收买人心。”
“让利的方式和手段有很多,你应该都知道的,效果么,还行。”
“但是,大象二年的那一幕,将来还会不会重演?谁也说不准,对吧。”
宇文温这句话,说中了尉迟炽繁的心事,她就怕将来太子即位后镇不住下面一群权贵。
她能想到的办法之一就是联姻,毕竟,当年她和宇文温的婚姻,就是联姻的结果。
“危急关头,联姻靠不住,只有利益,才能凝聚成一个坚固的同盟,关键时刻,同舟共济。”宇文温说着说着,看看四周。
确定没有被偷听的可能,接下来有的话就可以说了。
“我们,起家于黄州,元从故旧,大多起于微末,三十多年的风风雨雨,由无数人聚集而成的黄州集团,这才是当今皇权的根本,而他们的利益述求,谁能满足?”
“是关陇权贵?山东世家大族或者豪强?还是江南大族?”
“都不能,因为利益述求格格不入。”
“这个黄州集团,更像是一个大公司,不是大庄园,公司和庄园的利益述求,是多有不同、甚至相互矛盾的。”
“经济上,他们要求更多的原材料产地,更大的倾销市场,能雇佣更多的自由劳动力从事手工业、工业生产,为他们创造更多的财富,这些述求,大庄园主、大地主们能认可么?”
“政治上,他们要求有个相对公平的上升通道,以便有机会掌握权力,而科举,就满足了他们的需求,那么,对于权贵和世家大族来说,考试资格不需要官员举荐的科举该不该废?”
“利益冲突如此之大,必须要有人居中调解,这个人,只能是皇帝。”
“所以,黄州集团从总体而言,会比其他势力都要忠于皇权,因为只有我,和继承我意志的继承人,才能确保他们的利益。”
“利益高于一切,所以,只需要让他们切实体会到支持皇权,就是保证他们利益的唯一途径,这就够了,至于权贵之间的联姻,不过是锦上添花。”
“当年,杨家和尉迟家不是也联姻了?该翻脸,依旧翻脸。”
说着说着,宇文温握着尉迟炽繁的手,意味深长的说:“英国公就算和唐国公联姻又如何?等太子即位,只要能继续我的意志,有黄州集团撑腰,谁敢造次?”
“可是,可是万一”尉迟炽繁想说万一儿孙不争气,和那天元皇帝一样胡搞瞎搞搞出事,该如何是好。
“万一?那时我们都不在人世了,何必操心身后事?儿孙自有儿孙福,想那么多,没意思。”
第四百九十五章 憧憬()
人逢喜事精神爽,当春风吹起的时候,满面春风的李世民,走路都带着风,即便此时是在千秋殿前值守,脸上也带着笑。
他和杨念云的婚事已经定了,聘礼已经准备好,而良辰吉日也定了,到时候他要骑着高头大马迎亲,青庐交拜,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咳咳!”
队正干咳几声,使得憧憬美好新生活的李世民回过神来,赶紧端正身姿,
时值初春,冰雪消融,虽然阳光明媚,但依旧有一些寒冷,侍卫们于殿外伫立,身着棉甲,威武又保暖,所以即便寒凉的春风吹拂,也不觉得冷。
然而即便没有棉甲,李世民也不怕冷,因为他一想到美好的缘分,全身上下就冒热气,哪里会觉得冷。
缘分,妙不可言,没想到那年在书店的一次邂逅,让他遇到了她。
书架上有新出版的书,名为《岭南植物志》,头一天,他来书店时就翻阅过,此书介绍了岭南地区常见的植物、草药,还配有“写实度”很高的插图,非常有趣。
他都岭南的奇花异草很感兴趣,所以想买,但这是一套书,共有二十四册,价格不便宜。
他买得起,却没带够钱,而一下子买二十四册书回去,似乎太唐突了,所以需要回家冷静一下。
“冷静”了一夜,他下定决心要买,虽然可以让下人跑腿,但他还是决定自己走一趟,顺便逛逛街。
再次来到书店,来到书架旁,正要去拿书,另外一人却也伸手去拿。
那纤纤玉指,不属于男子,果然,对方是一名女子,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他和对方对视的瞬间,怦然心动。
她的母亲是岭南人,时常说起岭南的风土人情,奇花异草、珍禽异兽,所以她对岭南很感兴趣,见他也对岭南很感兴趣,于是就有了共同的话题。
缘分,就这么有了,书店就成了他们私会的地方,也是唯一的地方。
渐渐地,相互间了解越来越深,有了越来越多的共同话题,她知道他是唐国公的次子,他知道她是英国公的女儿。
两情相悦,门当户对,所以,他许下了承诺:我一定要骑着马,到英国公府,把你娶回来!
而现在,朝思暮想的梦中人,就要成为自己的妻子,哪能让李世民不喜形于色。
站在一旁的侍卫见这位又开始傻笑,赶紧靠过来,低声说:“哎哟李二郎,再笑的话,人家要把你当傻子了。”
“啊?啊咳咳。”
李世民干咳几下,收起笑容,端正站姿。
执勤期间,确实不该走神,再过几日,他就要请假,回家准备婚事,所以最后几天岗可不能出纰漏。
有宦官匆匆而来,拾级而上,往殿内去,不一会,前方有一群人缓缓走来,渐渐走近。
李世民定睛一看,原来是吴王来了。
吴王宇文维行出镇地方,去年年底回京,为的是成婚,而昨日,就是吴王的大喜之日。
李世民年幼时,时常入宫和诸皇子玩耍,所以认得吴王,现在,陪伴在吴王身边的吴王妃,他也认得。
就是长孙无忌的妹妹长孙氏,小名观音婢。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关系不错,当年长孙晟尚在时,李世民就经常去长孙家找长孙无忌玩耍,那时,他就认得这个如同影子般跟在长孙无忌身边,一口一个“兄长等等我”的小女孩。
转眼数年过去,长孙氏出嫁,成为吴王妃,李世民见着友人小妹近前,也看见了自己,便向对方微微一笑。
也只能微微一笑,他现在是侍卫,正在值守,即便遇到了熟人,也不可以打招呼。
已为人妇的长孙氏,今日随夫君拜见舅姑(公婆),满是羞涩和紧张,忽然见分列两侧的侍卫之中,有自己认识的“李二郎”,紧张的情绪随之缓解些许。
视线随后转到眼前石阶,她紧紧握着夫君的手,小心迈开步伐,拾阶而上。
夫君的手,温暖而有力,昨夜在她身上不住游走,解去衣裳,褪去红裙,十指相扣,然后就是一次次的耕耘,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春天的冰雪,融化在夫君炽热的胸膛里。
一夜缠绵让她行动有些不便,若不是今日要拜见舅姑,她真想躺在榻上不起来。
夫君对她很好,很体贴,长孙氏憧憬着今后的美好生活,面颊泛起幸福的红晕。
来到殿前,只听宦官高唱:“吴王携吴王妃,拜见皇帝陛下、皇后殿下!”
侧殿,德妃萧九娘与前来问安的儿子、儿媳交谈。
她是宇文维行的生母,但皇后是宇文维行的嫡母,所以新婚夫妇拜见舅姑,首先要见的就是皇帝和皇后,之后,才会到她这里问安。
现在,萧九娘看着娇羞的儿媳、吴王妃长孙氏,是越看越喜欢。
长孙氏颇有姿色,又知书达理,言谈举止得体,落落大方,确实有大家闺秀风范,和自己儿子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
新婚燕尔的宇文维行,对自己的王妃很满意,昨夜两人缠绵无限,极尽欢愉。
如今见着母亲,心情更加不错:“孩儿婚后还会在长安住上数月,每日入宫,侍奉母亲。”
做娘的,就怕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然而娶了媳妇却只顾娘也不行,萧九娘闻言摆摆手:“这是什么话,新婚燕尔,要多在一起,入宫陪着我作甚?”
“这几日,无甚要事,你们就在王府,说说话,好好休息。”
听得“好好休息”,长孙氏的脸更红了,萧九娘见着新妇的模样,不由得想起当年。
当年,她没有父母之命,就给宇文温做了妾,做妾自然是没有明媒正娶,也不可能从正门入府,但宇文温还是给了她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虽然半途生变,但当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