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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个老狐狸啊。”宇文温又看了看那山脚下一片田地,今年年初他来西阳时大约听人提起过这田氏不过当时点在城里所以也没来城头远眺看这龙头山的风景。
任冲说这巴州的老狐狸不光一条。姓田的狐狸在西阳西北还有一条姓鲁的狐狸在西阳东边,宇文温听得这么一说边问莫非这田氏和鲁氏出身都是西阳蛮?
见得宇文温这么问任冲点头说是,西阳蛮又称五水蛮或西阳五水蛮,大多以田、向、鲁的姓为多,从春秋战国时起便被迁移到江北开拓荒地。将近千年不断发展并和历朝历代政权争斗如今已经融入汉民生活之中。
五水者:巴水、蕲水、希水、赤亭水、西归水,此为南朝对江汉汇合处以东这五条江北支流的总称,因曾在古西阳郡境内所以谓之西阳五水,居住在这一地区的巴蛮称为五水蛮。
西阳蛮以西阳为中心向北发展,江北各州长期处于南北朝廷的交战处双方对州郡的控制比较薄弱便有了西阳蛮的生存空间,从两晋时起到如今历时数百年经过长年的叛乱、讨伐、臣服、再叛、再讨伐的循环,西阳蛮长期和汉民杂居已经逐渐同化融合。
他们是古代巴人的一只据说是禀君蛮的后代,以田、向、鲁姓居多,经过数百年的拓展生存空间其活动范围北至五水上游大别山至桐柏山一线乃至义阳三关一线,西至大洪山安州地界。
“西阳的这两只老狐狸惯会见风使舵。当年这江北各州还是齐地,陈军主帅周炅攻打巴州时这两家示好。”
“后来降陈的定州刺史田龙升反叛领着江北六州投齐他们也就跟着换旗帜,待得周炅再度北进击败田龙升后这些人又换了旗帜。”
宇文温听得任冲所说陈军主帅周炅想起数日前在衡州遇见的周法明,这位周三郎和现任衡州刺史周二郎的父亲就是周炅。
“待得宇文总管来攻时这两家也是拜服,只要能保住他们的家业都无所谓头上的朝廷是南是北。”任冲做了个总结,他的意思就是这田、鲁两家虽然盘在西阳周边看起来有些碍眼但基本上算是识时务的。
他们的家业都在江北搬也搬不走,只要安州这边的实力依旧那么对方也不会起什么心思勾结外敌,毕竟江南的陈军来了还可以撤但他们要撤的话田地房产就全部打了水漂。
鲁氏住在巴水入长江口的东岸,宇文温和任冲带着随从策马出了西阳城向东疾驰而去,走了约二十里来到巴口——巴水入长江口——便看见巴水对面一座小城。
“年初本官来西阳时亦曾到江边查看巴州水军情况。现在看来这鲁氏住的地方船只颇多?”宇文温看着对面江边的城池颇为感慨。
巴州水军那些破船简陋的让人发指,如今任冲所说鲁氏所住的这个小城江边水寨泊着许多船看上去规模要大许多,如果说那才是巴州水军搞不好许多人都信以为真。
“此处古称五蛮城,据传春秋时楚国迁徙巴人到江北他们便是在这巴河城登陆。历经千年以西阳为中心向北扩展。”
任冲说完看了看四周又神秘兮兮的补充道:“正所谓靠水吃水,这鲁氏手中有船自然要和南面做些买卖。”
“不光是买卖吧,这周围的土地。。。本官记得巴河城东面亦有大湖,莫非也成了他家产业?”宇文温冷笑一声,见得任冲点头他叹了口气,所谓的占山固泽如今他总算是亲眼见到了。
田、鲁两家占着田地山林湖泊收纳无数佃户和居民却不用交税也不用服徭役。手上握着的部曲私兵以数千计,这两家的坞堡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急切间动又动不得确实有些心烦。
坞堡壁垒,或称堡坞、坞垒、坞壁,后世一般称为营、寨是特殊历史条件下主要以家族为核心以血缘为纽带而建立起来的一种地方组织。
它既是一种经济组织也是一自卫组织更是一种自治组织,因为要自卫所以要构筑壁垒等军用设施,每当战乱朝廷的基层组织不能正常运转以维护社会秩序时,以往的乡里基层社会往往被这坞堡之类的特殊组织取代。
坞堡一旦形成想要打散就要花费一番功夫,若是天下大定那么朝廷可以凭实力压迫堡主就范但如今这时局不稳没多少州官有精力和能力对付坞堡。
宇文温不喜欢这坞堡,堡主可以自身利益作出事情,说得好听些是毒瘤说得难听些就是割据,巴州户数不足两万算是个小州,原本就不多的人口和良田被这些坞堡又占掉一部分那么留给州郡的就少了。
这个年代的长江流域也就下游江南的三吴地带吴郡、吴兴、会稽开发度高,后世‘湖广熟、天下足’的湖北、湖南两处很多地方都是尚未开发,沼泽遍布水患严重,要想养兵就只能在已开发地盘想办法。
按五户养一脱产兵算,巴州满打满算一万五千户能养得起的脱产兵也就三千人,如今宇文温自带三千士兵到巴州上任渐渐地就要‘自负盈亏’承担养兵花销,按照巴州现在的养兵能力来看就是勉勉强强可要是遇到水灾、旱灾什么的自然灾害就会导致粮食不足。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他要养兵所以那些占据许多土地和人口的豪强必然成为眼中钉,要是虎口夺食那么他这个新任刺史也会被豪强们视为仇寇,双方的矛盾迟早要爆发。
“任长史,本官的新军就在后边,不如一同入营参观一番如何?”宇文温向任冲说道,他的新军就驻扎在西阳城东郊方才一行人出城来巴水边时就已路过,刚看过两处豪强的实力让宇文温有些泄气所以他现在要给自己提提气。
新军营是他今年年初来到西阳查看现场时定下合适的地址开始修建的,有黄州总管府的大力所以这军营是用砖石修葺的营墙,外有壕沟营墙后有箭楼。
如果说田、齐两家的坞堡是堡垒的话那么宇文温修建的这个军营就是要塞,一个拱卫西阳城的要塞,若不是没有火炮他真就想把军营按照棱堡的形制修筑。
一行人来到军营辕门前,守门士兵俱是全身披挂警惕万分,有数人上前要求出示入营凭证以及说明来意,他们都认出了宇文温和一众充当护卫的同袍但依然要按程序问询并派人通传营内主将。
任冲看着眼前这些神态气势明显与州兵不同的士兵颇为赞赏,他注意到辕门两边的箭楼上放哨的哨兵也是个个取弓搭箭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军营里喊声震天想来是正在操练,这样蓄势待发的兵才是能打的战兵。
片刻之后一名传令兵匆匆赶到辕门旁,他出示了一个令牌后守门士兵便把挡着辕门的拒马搬开同时上前通知宇文温等人可以入营。
“任长史!”
“宇文使君。”(。)
第一百零七章 清点()
州衙,治中郝吴伯正领着手下查户籍,这是个工作量极大的任务所以他从家中带来的帮手起了作用,户籍的整理能得出三个很的数字:赋役和纳租调的人口数,田地数,交租调能有多少粮、草、布、麻。
别驾许绍正在清点秋粮入库的情况,到时两边将实收粮食和应交粮食一核对就可以知道有没有被糊弄,少收的亏空要找责任人若是有那家那户没交的要追缴,当然若是有被多征收的那么多出来的部分也得退回去。
噼里啪啦的算盘声不时响起,几名珠算高手正在计数,官吏们进进出出将卷宗搬来搬去,因着防火的缘故清点工作尽量在白天进行免得夜间点灯不小心走水。
“郎君,这户对不上。”一人拿着卷宗走到郝吴伯身边指着上面说道,郝吴伯接过来对着自己案上另一卷名录看起来,那是刺史宇文温交给他的‘黑名录’。
户口登记的包括户主和家属的姓名、年龄以及该户的租调、受田和家庭资产等,郝吴伯一条条的对照下去:其一是户主的姓名、出生时间、年龄、身份、户类与户等,户类指的是民户、兵户、僧寺户、亦或是杂户指各种为官府服役的人户例如隶户、工乐户等
其二是户内全部人口包括奴婢的情况,即与户主的关系、性别、姓或名、年龄、丁中、异动生、死、嫁、娶、徙等;其三是人口总计,包括已死亡和出嫁的人口,还要在现存人口中分出免赋役和纳租调的人口数。
其四是该户牲畜的数量、颜色及大小;其五是该户交租调的粮、草、布、麻的数量;其六是该户受田的情况包括亩数,已受,未受,麻田、正田、园宅各多少;其七是田亩所在的方位。
郝吴伯将两边的一对过去便发现官衙留档的户籍确有不符:户主买了十亩田,女儿出嫁、长子娶亲而卷宗上没有及时更改。
婚嫁情况涉及到丁口的增减,田地的变更影响到交租调的多少,如果户籍不能及时更新的话累积起来会导致官府收入变动。
这个‘黑名录’是宇文温交给他核对户籍的一个法宝,据说是今年年初时便让人在西阳城里打探各家各户消息总结下来的。郝吴伯特地让人誊抄了几份用来校对卷宗,今日整理了一整天发现确有变更不及时的情况。
“郎君,时辰不早了是否封存待来日再查?”那人问道,他们都是郝家仆人所以一时间改不了称呼。郎主让他们跟着少郎君赴任也是免得被小吏们糊弄搞出笑话来。
郝家累世为官所以家仆处理事务的能力也锻炼出来,郝吴伯有机会出仕历练正好是涨见识的时候,有时官场上那些龌龊的伎俩只是听说可能感触不深只有亲自经历了才能有所感悟。
“先用晚膳,休息一会。”郝吴伯想了想说道,户籍卷宗要防火所以夜间整理最紧要的就是小心火烛。他吩咐人专门掌灯免得出纰漏。
望了望窗外郝吴伯喃喃自语:“嗣宗如今也是没日没夜的查粮仓吧,那活可累的多。。。”
。。。。。。
西阳城北,巴州官仓内人头攒动,新任巴州别驾许绍正领着人点仓。
官仓有三类:州郡仓,军仓,常平仓。其中的州郡仓负责收存百姓的田赋以及存放上缴总管府的田租,官员的禄米也是存在里面,军镇仓存放的是军粮,常平仓则是为粮价既防止“谷贱伤农”又防止“谷贵伤民”,丰年储粮荒年赈灾。
仓库有两种。一为立在地面之上的廒仓二为挖在地面下或山体里的窖仓,南方雨水多地下水丰富所以多为廒仓,北地干燥多为窖仓,巴州的官仓均是廒仓。
因为刚过秋收的缘故,许绍首先到现场查的是州仓,这里存储着上缴的田租所以事关重大,如有纰漏甚至连发放给官员的禄米都成问题,军仓由州司马杨济负责安排人查点,常平仓则主要是查账簿。
查仓首先要看粮仓的构造,一个漏雨不防潮的粮仓中粮食越多越浪费。百姓们辛辛苦苦耕种收获所得粮食放到不合格的粮仓里不用多久就会发霉受潮全部玩完。
巴州官仓共有三座均为统一制式,每座粮仓有三个廒间,仓高约七丈占地约两亩,墙壁为砖砌结构。五花山墙,围墙墙厚达三到四尺,木制仓库很高,屋面为土窑灰瓦房顶为九脊山重檐式。
檐顶设一排风楼,排风楼有可开可关的通风纳日窗,窗口数条通风板条都是向外斜面垂直排列。板条之间缝隙仅一指宽,既不影响仓内通风又可防止雨水溅进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