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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天子率先在黄州州学选拔学子和饱学之士做官,各地牧守很可能会跟进,通过举荐、征辟学子的方式,获得“慧眼识英才”的美誉。
各牧守官手中的几个举荐、征辟名额,很大可能有一个会落在黄州州学,那些在州学表现出色、品学兼优的学子,入仕的机会凭空高了许多。
在黄州州学读书、参加考试,成了寒族子弟入仕的新途径,即便机会可遇不可求,但对于广大入仕无门的寒族子弟来说,却是极佳的入仕机会。
而现在流传开的传闻,就是到了年后,将由山南东道大总管府牵头,河南道行军行辕、东南道行军行辕派官员在黄州州学举办考试、选拔人才。
入选者将作为佐官,和其他途径选拔的人一道,去河南、淮北各地任职,辅佐主官治理收复的州郡。
要考试选拔的名额据说不下五十人,不局限州学学生,所有身份清白的人,都可以报名参加考试。
这是一个震撼人心的传闻,虽然官府从未对此明确表态,但对于这传闻却没有斥之为“谣言”,可想而知应该是确有其事。
议论到这里,有学子惊呼:“不下五十人?那么届时州学又要人满为患了!”
“没错!所以许多人过年不回家,要趁着人少的好机会,在州学用功看书!”
“那。。。那。。。。”
“那什么那!想入仕,就赶紧用功读书!”
“现在才知道读书就晚了!”又有学子叹了口气,“这次若真是考试选拔,选拔五十个人,那么各地涌来的读书人肯定很多,要想在这么多人之中脱颖而出,谈何容易。”
“寒窗苦读的人那么多,可入仕的机会十分渺茫,几乎等于没有,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可以靠着考试入仕,你觉得那些读了十几甚至几十年书的人会不来?”
“那。。。那。。。”
“那什么那!还是要用功读书!州学有名家坐镇,是最好的求学机会,若这样都考不过穷乡僻壤的读书人,你还有脸抱怨?!”
同学们议论得热火朝天,孔颖达却在一旁默默吃饭,没有参与议论的意思。
学而优则仕,是许多读书人的梦想,对于年轻的孔颖达来说,同样不能免俗,但他的抱负不仅仅是当官、光耀门楣而已。
孔颖达是“先师尼父”孔子的后裔,自幼聪慧,不敢称“神童”,但在求学上的表现,远超同龄人。
而随着自己在学海里遨游的日子越来越长,孔颖达有了一个抱负,一个宏伟的抱负,那就是将南学、北学以及儒家经学各流派统一。
自汉以来,数百年的风风雨雨,儒学内部流派众多,一如群雄逐鹿。
又因为南北数百年对峙,有了南学、北学的纷争,于是群经异说,诸师异论,不下数十百千,纷纷攘攘,至有互为水火之势。
对于这个局面,有饱学之士试图改变,那就是二刘之刘焯刘士元,刘炫刘光伯,这两位精通南学、北学,有舌战群儒之功力。
可即便如此,想要统一儒学依旧很难,因为这需要权力和上位者的强力支持,二刘一直在努力,但仕途不顺,蹉跎多年毫无进展。
师从二刘的孔颖达,决定要像两位老师那样,为统一儒家经学而努力。
随着他在西阳求学,越来越发觉自己才疏学浅,所以,即便自己现在就有把握通过考试选拔去当官,他也不会去参加,要继续留在西阳求学。
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先祖说的话,孔颖达深以为然,他有抱负,要实现抱负就得有真才实学,不然如何舌战群儒,如何统一儒学?
黄州州学接连成为考试选拔的场所,可想而知,日后官府还会在黄州举行考试选拔,那么纷至沓来的读书人、饱学之士,就是孔颖达展开辩论的最佳人选。
辩不过对方,说明自己学问还不够,或者观点确实有问题,若是辩赢对方,那就设法让对方认同自己的观点。
如果辩论时谁也辩不倒谁,那就引经据典进行讨论,讲道理。
黄州州学聚集了大量经学名家、饱学之士,做学问的气氛很好,这是孔颖达最为留恋之处,所以比起做官,他觉得还是先做学问为好。
孔颖达有信心,终有一日,他会超越两位老师,把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这五部儒家经典的内容统一,结束儒家经学内部宗派的纷争。
到时候,他定要编制一部著作,论述五部经典的明正之义,流传后世千年!
第二百章 暗流涌动()
金乌西落,宵禁已经开始,西阳城一隅,一队人马护着两辆马车走在大街上,巡城士兵见状正要上前拦截,见着队伍打出的旗号,随即停下脚步。
队伍里有数人迎上来,为首之人拿出一个令牌,交到带兵将领手中,行了个礼说道:“我家郎主因为公务误了时辰,还请诸位见谅。”
将领看了看令牌,又看了看马车,示意随员在记事本上记下时间和队伍所属,再将令牌递回去:“无妨,还请速速回府。”
队伍继续前进,在一处府邸前停下,正门牌匾上写着“郝府”二字,黄州总管长史郝吴伯从第二辆马车内下来,直接走进自家私第。
郝吴伯身为上官,本该以身作则,带头遵守宵禁制度,只是今日处理了几件紧急公务,所以耽搁了时间,从官署出来时,宵禁已经开始。
郝吴伯向来骑马出行,但后来因为担任要职、肩负留守重任,为了以防万一,如今他在城内出行都是乘坐马车,还多一辆以混淆虚实。
这有些藏头露尾的作态,让郝吴伯觉得自己像个做贼心虚的酷吏,成日里担心有人来寻仇,所以出个门都不敢骑马。
若换作以往,他必然坦荡荡骑马出行,不过跟着某人久了,多少被对方影响,加上自己确实肩负重任,丝毫大意不得,所以才如此行事。
脱去官服换了身衣物,郝吴伯转到正厅,妻子韩氏已经命人准备好了饭菜,和他一起用膳,咿呀学语的儿子也在。
郝吴伯为儿子定了娃娃亲,亲家是许绍夫妇,他和许绍是好友,都是安陆人,从祖辈就有交情,如今郝吴伯有了儿子,许绍也有了儿子,两家约定,待得谁家先生了女儿,就和对方结亲。
小家伙见着阿耶,哭喊着要抱,郝吴伯抱起儿子逗弄着,不知不觉饭菜都凉了,吃完饭的韩氏见状让奶娘把小家伙抱走,又让人把饭菜热了一下,陪坐在夫君身边。
这一坐,郝吴伯便察觉妻子有所求,开口问:“怎么了?有事要说?”
“嗯。”
“府里产业有问题?”
“好得很。”
“那,有话就说,你我夫妻,有何不敢说的?”
韩氏闻言期期艾艾起来,犹豫片刻后问道:“夫君,那个传闻是不是真的?”
“西阳城里近期有很多传闻呢。”
“就是,就是年后官府要考试选拔。。。。的传闻。。。”
韩氏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么问有些不妥,郝吴伯之前可是再三强调不会泄露公务机密,让她不要老是打听什么内幕消息。
“你是问这个啊。。。”
郝吴伯放下筷子,韩氏生怕夫君生气,有些讷讷:“妾。。。妾只是随口问问。。。”
“无妨,反正明日官府就会张榜公告,不止黄州,山南东道各总管府辖地,包括洪州总管府辖地,都会张榜公告,让大家早做准备。”郝吴伯笑了笑,以便让妻子不要那么紧张。
“为夫今日回来晚,就是要布置公告之事,明年二月十五日,山南东道大总管府会在黄州州学举办考试,连考三日,选拔人才,名额五十五人。”
“真的要考试!”
韩氏闻言激动起来,其实这个传闻早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只是官府一直没有正式表态,如今得知了“内幕消息”,韩氏想到自己那求官不得的兄长,哪里能不激动。
郝吴伯知道妻子在想什么,再次叮咛:“考试选拔,是极其难得的机会,但能不能考中,得看是否有真才实学。”
“考试会很难么?”
“肯定有难度,而且按成绩排名,光自己考得好没用,得比别人考得更好才有机会。”
韩氏又期期艾艾起来:“那。。。那。。。”
“试题,是从题库里随机抽的,主考官和考官再各自拟定一条大题,从中随机抽,所以,为夫也不知道题目到底有多难。”
“喔。。。。”
“所以,赶紧让你兄长看书!还要看看上次考试的试题集!”
“啊?啊。。。。是。。。”
小心思被夫君看破,韩氏有些不好意思,她兄长一直入仕无门,身居高位的夫君要避嫌,又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所以没有“举贤不避亲”,兄长到现在还是白身。
不过她弟弟喜欢读书,熟读四书五经,如今有个难得的机会,参加考试选拔获得入仕的机会,想来通过考试得以入选的胜算很大。
韩氏琢磨着自家兄长的入仕前景,郝吴伯琢磨着考试的筹备工作,事关重大,决不能掉以轻心。
考试选拔,考中入选后就能当官,这种选拔方式让广大寒族子弟有了当官的机会,可想而知会有多少人为此拼命。
然后各种盘外招纷至沓来。
为了打听考试内容,有人试图行贿可能的考官候选人,有人试图行贿可能出题的州学博士,有人试图行贿负责印刷试卷的印刷作坊员工。
甚至有人派“细作”以“应聘”的方式,到西阳各印刷作坊“潜伏”,试图提前获得试卷内容,亦或是重金聘请亡命之徒,潜入印刷作坊盗取试卷。
事关无数人和家族之命运的考试,让西阳城内暗流涌动,让郝吴伯等官员头痛不已。
考试选拔,试卷的保密工作是重中之重,有前一次的成功经验,大家倒不会束手无策,反正试题是从题库随机抽选的,试卷是考试当日凌晨随机抽作坊进行大批量印刷,不怕泄密。
试卷右侧有“专栏”,写考生的姓名、籍贯,然后试卷收集时每二十份叠在一起,把最右端封起来、是为“糊名”,考官批阅试卷时,根本就不知道是谁的试卷。
种种措施,都是为了确保考试的公平性,这个时候,州学有学者云集、印刷业兴盛的好处显现出来,换做别的地方,想要对试卷保密,其难度可是会翻上几番。
但问题还有,大量参加考试的人员齐聚西阳,会带来严重的治安问题,一旦有患者和其他人混杂在一起,还会有爆发大规模疫病的危险。
不仅如此,在放榜公布入选名单时,考生蜂拥而至看榜,要看自己是否入选,到时候必然人山人海,一旦处置不当,大规模踩踏事件必然发生。
上一次考试,放榜时就差点出现这种情况,亏得现场维持秩序的官军将士反应够快,拼命组成一道道人墙维持秩序。才没有让群体踩踏事件发生。
那么,下一次考试也不能出现群死群伤的大事件。
郝吴伯知道黄州举办考试要面临的问题有很多,但考试一定要顺利举行、完成,决不能让人找到攻击“考试选拔”的借口。
从汉时的“举孝廉”起,朝廷选拔人才的制度,到后面都会变成权贵、高门世家、地方豪强把持晋升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