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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芊红你自行决断。”
这里的事情周清已经交给对方,无论是何谋划,芊红还是有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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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这武真侯真的值得爹这般重视?”
“您以前不是说,当今大王最忌商贾与朝中重臣结交吗?如今我们这般做了,若是消息传到大王耳边,怕是盛宠不复。”
地基刚刚打造好,正在筑起城墙的巨大城郭一侧场地之上,身披麻衣布袍的乌氏倮领着儿子乌应元、一行家族执事在晴空之下,静静等待着。
乌氏倮如今已经五十上下了,不过看上去倒是老迈之像不显,漆黑的发丝盘在脑后,倒是显得更为精神干练许多。
没有衣着云锦长袍,没有踏着云纹软鞋,身后的诸人也是如此,根据商君法令,商人是没有这个资格的,除却每岁觐见大王,穿上锦衣之外,均是如此。
从辰时中段,乌氏倮就已经在城郭旁边等待着,根据所得消息,今日,武真侯是要前来城郭巡查的,未敢惊动武真侯,也未敢通传。
只是刚才遇到同样从通渭之地返回的章邯将军,倒是见过几次面,提了一下,远远看去,此刻天水湖之旁,三四里之外,武真侯一行人正在靠近。
“如果是旁的朝堂重臣,当然会令大王不悦。”
“但武真侯可是一位截然不同之人,你可知如今武真侯年岁几何?”
听着儿子乌应元之语,乌氏倮微微一笑,事关家族兴亡,自己岂会这般鲁莽的下决断,对于武真侯,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在观察了。
如今,大王将武真侯的封地设在陇西,也正好方便自己。
“武真侯怕是刚至舞象之年!”
乌应元想了想,对于秦国武真侯的年岁,这几年已经很少有人提到了,若言以前还有人拿着武真侯的年岁说话,但随着武真侯的功劳而显,诸般种种消弭。
但若是细细一究,武真侯其实才不过十五岁上下!
“武真侯原本为道家天宗的玄清子,多年前就已经如咸阳,添为宫中右护法,位同上卿,其后多次护持大王有功,晋升为护国法师,尊位媲美大上造,乃至驷车庶长。”
“郑国渠、三川郡,立有功勋,遵从昭襄王遗命,赐封武真君,近年来,南阳六百里之地、攻赵大胜,军功累加,位列封侯!”
“朝堂之上,绝对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非相邦与国尉,但从如今武真侯所执掌的学宫来看,更加彰显大王对武真侯的看重。”
“可惜,廷尉未能够进入护国学宫,不然,我们乌家将来也有望了。为父说了这般多,你可明悟是何意?”
正是因为对武真侯的晋升之旅相当了解,才敢这般的下注,不然,要拿乌家这些年的盛宠去赌,明显不是一个好的抉择。
提起如今的武真侯,乌氏倮便是想到对方执掌的大秦护国学宫,以自己的眼光来看,那里绝对是未来的大秦军中核心之地。
如果孙儿乌廷威可以进入其中,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够令乌家商贾的身份转变,可惜,孙儿沉迷于酒色,身体孱弱,未能够进入。
“父亲是说,大王对于武真侯有着非同一般的信任?”
这些年来,跟随父亲南上北下,揣摩人心倒也有些本领,细细思忖数息,忽而眼中一亮,乌应元还是有些不太确定的回应着。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大秦侯爵之位向来不轻易授予,当年的武安君白起立下的功劳何其多,但临死之前仍是一个武安君。”
“而文信候因为庄襄王的信任,一跃从不起眼的爵位,晋升侯爵,长信侯嫪毐虽粗鄙,但得了太后信任,也是坐拥侯爵之位。”
“大秦护国学宫为国本之地,按理说应该是国尉统辖的,但大王将其交予武真侯,如此,更加彰显对武真侯的信任,按照军功爵,关内侯当无封地,但武真侯却坐拥天水方圆五百里!”
乌氏倮对于儿子投向一个欣慰之色。
历来看一个臣子在朝堂之上之地位,虽然因素有很多,但在乌氏倮看来,只有一个,那就是信任,如果大王信任你,那么,你的地位就算很低,也会尊位荣耀。
像去岁新郑那位韩子一般,虽为弱国宗室,但咸阳之中,一时间风头无二,若然那韩子答应助秦,怕如今也是绝对的中枢重臣之列。
而武真侯恰恰是其中最为明显的一个!
起码,未来的十年内,乌氏倮看不到任何这种信任消失的局面,至于十年之后,当暂不给予考虑。
“父亲,他们到了。”
乌应元点点头,再次看向远方,那里先前还在三四里之外的武真侯他们,如今已经在百丈之外了,旋即,没有多言,同父亲相视一眼,踏步近前。
“乌氏倮拜见武真侯!”
“乌应元拜见武真侯!”
紧走数步近前,乌氏倮父子二人躬身行大礼,朗声而道,身后诸人则跪身相应,武真侯如今的地位,可是堪比诸侯小国的。
“哈哈哈,快快请起。”
御马近前,翻身踏步,挥手间,两道柔和的劲风将二人搀扶而起,对着二人轻笑而道,又看向身侧不远处正在建造的城郭,微微颔首。
“刚才听章邯所言,你等在此等候本侯,莫不有要事寻本侯?”
随意挪步在城郭前的场地之上,眼前近处正在建造的是一处城门所在,大块大块的木板双面夹起,按照一定比例混合而成的泥土泥浆之物混合,不断的大力夯实。
这还是周清第一次看到这般建造城墙,似乎并没有砖石,但是这般建造的城墙也不差,待军器院堂由进一步积累,在弄出那般之物也不晚。
“武真侯明察也。”
“乌氏倮来此,却有一桩要事言语武真侯。”
乌氏倮父子二人挺立身躯,看着身侧不远处的武真侯,又看了看另一侧不远处的章邯、白姑娘等人,再次近前一步,缓声而落。
“哦,说说?”
周清点点头。
“月前,有国尉府邸之王书传至在下手中,言语采购五万匹战马,以供给军用。然半月之前,九原大营的蒙恬将军也来到文书,言语采购十万匹战马以供给九原大军。”
“统共十五万匹战马,还有供给蓝田大营的后续所用,怕是不亚于二十万匹战马,若是前几年,这些战马当轻而易举获得。”
“但近一两年,匈奴头曼强大,已经统合了匈奴诸多部族,而且严令匈奴部族不准在贩卖给大秦战马,是故,怕是难矣,要拖上一段时间,才能够凑齐。”
乌氏倮神色有些凝重,此事却是为真,而且近月来,自己一直在陇西之地、北地奔波,所为便是要尽快凑齐这数十万匹战马。
可惜,匈奴的部族越发收紧了,而且所要换取的东西价值也越来越高,纵然可以凑齐整数,怕是此次乌家也消耗巨大。
己身消耗巨大也就罢了,但关键是很有可能耽搁时间,如今已经是八月份了,按照国尉府邸下发的文书时间,必须在明岁初春之前送至咸阳的。
“所以?”
周清双眸微微眯起,身躯微侧,迎着乌氏倮看过来的目光,轻语之。
“在下岂敢如此耽搁大王国事。”
“一应战马乌氏倮定当将其齐备,只求稍缓些许时日。”
乌氏倮躬身又是大礼,对于今王的脾性,也有所了解,只要将所吩咐的事情,完美办好,便是有功,否则便是大过。
二十万匹战马想要在明岁初春之前齐备,难度极大!
第六百九十章 浮屠教(求票票)()
“军国大事,你可知耽搁些许时日的代价?”
周清摇摇头,既然国尉府邸这个时候索要马匹,定然有用处,不然不会如此的,还有九原大营的蒙恬,新军招募,也正是要采购大量战马之时。
明岁东出,北方的匈奴绝对有心想要趁机南下,而九原大营便是屏障,如果没有足够的战马,如何抵抗匈奴,蓝田大营、关外大营如果没有足够的战马,如何东出函谷。
既然事情发生了,那就要尽力去解决,事情虽难,但陇西、北地并非连二十万匹战马都搜寻不到,神通虽未施展,也能够隐约猜出乌氏倮之意。
不外乎在己身之利和军国大事权衡之间所谋。
“在下惶恐。”
乌氏倮眉目低垂,未敢多言,身侧的乌应元亦是身躯深深的躬下。
“你可曾去过月氏、乌孙等国?”
周清又问。
“多年来,也曾去过数次,出大河以西,便是诸国,占据许多荒漠绿地,月氏与乌孙是其中两大最为强大的国家。”
“只是,两国虽强,但麾下控弦之士所需战马,也多从匈奴与更西侧之国购入,本国所产之马更为驽马,用来运送粮草辎重或为肉食可也,以为兵战之马,略有不足。”
乌氏倮略有所感,徐徐回应。
想不到武真侯对于陇西之地也非一无所知,但大河以西的诸国虽也有战马,但真正适合军需战马的却是少之又少,一直以来,自己都是从北方匈奴购买的。
偶尔也从月氏、乌孙购买些许,但所占比例太小太小。
“如此,明岁当真是无法将战马齐备咸阳?”
于月氏、乌孙等国的马匹所属,周清并不清楚,但在自己看来,那并不是问题,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只消有足够的利益,无论是匈奴,还是西域诸国的马匹,均可以运送过来。
将目光从乌氏倮的身上移开,眺望四周,这里的城郭所属,靠近天水湖不远,又远离大秦边境,虽然现在只有九里,但它日也可继续延伸一二。
“芊红!”
没有等乌氏倮回应,周清将视线落在白芊红身上。
“大人。”
上前一步,屈身一礼。
“即日起,以你为首,筹建天水商会,辅助乌氏倮在明岁之前将战马齐备,同时,开辟一条由天水直达匈奴、月氏、乌孙等国的商路要道。”
这个想法已经和白芊红提过,如今借着乌氏倮在此,而且还有这般的一个难题,当是一个好机会,岁月长河中的那条要道,如今开辟倒也合适。
“是,大人。”
白芊红秀首轻点,心中已经有所准备。
“乌氏倮,多年来,你对大秦屡有功勋,今日既然本侯听闻此事,自当助力,你以为如何?”
随后,再次看向乌氏倮。
“这……,多谢武真侯助力。”
乌氏倮心中一突,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难看起来,原本在明岁开春之前,如果不计代价的话,当然可以凑足二十万匹战马。
但那个时候,整个乌家的人力、物力也会损耗近半,想要恢复的话,起码也得数年,而据自己所知,明岁秦国将会有大动静。
到时候蓝田大营的五万战马自己会优先攻击,九原大营的十万匹战马,自己会稍晚一些,如此,既不太有损大王国策,己身也不会遭受太多损失。
但是万万想不到,武真侯会有这么一手。
直接借助今日自己所求,在此处设立一处商会所在,以武真侯的能量,自己如何能够与之争锋,看似明言辅助自己齐备战马。
实则,未必不是想要插手陇西面对北方匈奴,西域诸国的商事?
难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