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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他们,只消斩掉他们的第一脚趾便可,如此,性命虽无忧,但想要继续作战,则没有任何可能性了。”
这份布帛文书上的条件不多,只有三个,看来赵国那边也很明白一个败军之将的价值,并未漫天要价,况且一位垂垂老矣的上将军,价值更是不显。
看着文书上的第一个条件,周清略微思忖,看向秦王政,轻语之。人体第一脚趾乃主力所在,失之,则浑身无力,不过普通人也。
“可!”
秦王政颔首以对,先前赵国商榷的交换条件未至,心中就已经有感,征询国尉尉缭之后,其也是如此回答的,如今,王弟亦是如此之策,自当纳之。
“兵退太行山以西百里,归还所攻掠的赵国城池!”
“退兵可以,但城池是绝对不可能退还的!”
视线落在第二个条件之上,周清悍然而语,如今关外大营出兵攻赵有成,自当退兵,不过,那些被秦国兵士攻陷的城池就不用想了。
“武真君知寡人也。”
一语出,秦王政亦是此感。
“至于第三个条件,想不到还与玄清有关,想要拿回干将莫邪两柄利刃,有趣,看来陉城书馆对于赵国王室的影响仍在。”
干将莫邪之剑全部在自己手上,这应该也是秦王政在刚才章台宫内没有公布这道文书的原因之一,区区两柄利刃也能够上交换文书,赵国看来真的堕落了。
“干将莫邪之剑,寡人知之,乃是数百年前吴越铸剑师欧冶子所炼名剑,若是落在武真君手中,寡人焉敢擅自做主。”
如周清所想,这第三个条件的确是影响秦王政刚才没有在章台宫公布文书的原因,若是这两柄剑属于罗网,属于秦国府库,自无不可。
但属于武真君,便是属于私人,秦国法理,君王也不可违背。
“哈哈,不过区区两柄利刃而已。”
“赵国所言的这三个交换条件,全部应下,自然是不可能。若然赵国想要拿回干将莫邪两柄利刃,须得付出两千名被俘赵国兵士的代价。”
借着秦国愿意同赵国商议交还上将军桓齮之事,陉城书馆插手,欲要寻回干将莫邪,周清虽觉得有些好笑,但既然要拿回利刃,也得付出点代价。
三个条件中,唯一为赵国看重的想来就是第一个释放被俘的一万多俘虏,但斩去第一脚趾之后,那些人已经不成兵卒了。
而且,秦国也能够借着此事,宣扬山东列国为之心悦的仁厚、德政之举,一改山东诸国臣民恐惧的虎狼之形,得失不好说。
至于第二个条件与第三个条件,则是无所谓的,退兵在计划之中,名剑利刃虽好,想要凭空拿走,就看他们自己的抉择了。
“为一败军被俘上将军,秦国付出如此代价,寡人心中不甘也。”
虽言上将军桓齮身份不俗,但那一万多被俘赵国兵士,对于如今的赵国来说,也是一股不弱的力量,或许如王弟所言,不可能再为兵卒,但庶民亦可有功。
秦王政神色仍旧有些低沉,非王弟之策,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理会桓齮的,一战身陨五万秦国兵士,未将其族灭,已然心怀宽广了。
“大王不必如此。”
“天地之事,福祸相互依存,在大王看来,是有损颜面之事,是有损国威之事,但因此事,我等也可更好的谋略分化赵国。”
“据玄清所知,如今赵王迁虽在位,但前太子嘉声望仍存,若然将归还赵国俘虏之功落在太子嘉的头上,邯郸之内,纷争必起!”
收起手上的布帛文书,感身侧秦王政不悦之神色,周清拱手一礼,应下赵国的条件,交换回上将军桓齮,以桓齮之才,若倾囊而出,当可受益数十位、数百位秦国军将。
由此而出,秦国军伍之中,当会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而且,由着桓齮作为表率,以彰显秦王政仁德之心,无论是对于秦国军士,还是山东六国军士,都有极佳的影响。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舍得一万多赵国人,大大消耗赵国朝政之力,朝政不稳,国势衰颓,待下次秦国东出,赵国有何能力拦阻?”
两虎相争,必有损耗,赵王迁与郭开不会放任太子嘉的不断做大,同样,太子嘉也不会坐视赵王迁败坏国势底蕴。
如此,彼此争斗个一年半载,甚至于更长的时间,岂不更好?赵国内耗,而秦国学宫立,底蕴不断增强,利弊之分可显矣。
。
第五百一十三章 鬼谷传道()
“武真君所言不无道理。”
“罢了,罢了,此事就同武真君所言。昨夜,寡人已经下发文书传语蜀郡的冯去疾,让其调遣兵卒以待你前行所用。”
“蓝田大营的新兵还有近两载练成,在此之前,务必将秦国内的所有隐患灭掉!”
对于同赵国交换条件,以赎回上将军桓齮,秦王政心中虽万分不甘,但王弟所言的确合大道,暂且收敛锋芒一二,况且,有着此事在前,若立学宫,必令桓齮尽全力。
旋即,话锋一转,落在另外一处要事之上,蜀山的事情的确需要解决,他们所造不成太大的麻烦,但毕竟是麻烦,消灭不存自是为上。
“多谢大王。”
“嗯……,想不到三载未归,扶苏公子都已经长这么高了,在偏殿演武场中的另一位少年,是丽良人身边的天明公子?”
周清面上笑意而显,拱手一礼。诸事而毕,倒也心中舒缓许多,灵觉而动,眉头不由得一挑,身躯微转,单手轻指着兴乐宫一处的方向。
那里是偏殿演武场的区域,清晰的感应中,公子扶苏此刻正在其中演舞,手持木制长剑不断踏步伐而行,不远处则静立着鬼谷盖聂。
除此之外,倒是还有一道身影引起周清的注意,轻语之,看向秦王政。
“不错,是丽良人身边的天明,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
“说来,对于武真君,丽良人虽鲜少言语,但她似乎已经知晓是武真君动手杀了那人,三年来,淤积成心结也。”
“寡人于此,也是无奈。”
对于王弟的手段,秦王政早就已经领教过,感此,既然事情已经谈完,倒也可以放松一二,当先一步,抬腿迈向远处偏殿演武场。
周清为之跟随,少府令赵高悄无声息的跟着,一路之上,秦王政缓声低语,那人已经被王弟杀了数年,但在丽良人心中仍占有一定位置,若说不以为意,决然不可能。
但就是因为太在意,所以现在才无可奈何,后宫之内,六国进献的美人万千,自己没有半点兴趣,唯有在丽良人身上,才找得到自己心间深处的一点深情。
“一滴水虽微不足道,但千万滴加在一起,却足以凿穿巨石,如今,丽良人已经身居后宫,大王有的是时间。”
“大王给了这个孩子公子的位分,难道说丽良人感受不到大王的诚意?”
从一介普通人、游侠之人的后代,位列秦国公子的地位,只此一点,超越诸夏万千人,如果秦王政不是对丽良人格外宠爱,根本不可能如此。
于二人之事,周清所知不多,但既然是人,只要还是凡俗中人,那就有改变的可能性,说话之间,诸人已经从兴乐宫的侧门而出,走向偏殿所在区域,远处百丈之外,便是一座被花圃围拢起来的演武场。
“寡人自然有的是耐心。”
“但武真君也应该知晓,有着天明的存在,那个人的影子终日会浮现在丽良人心头。这个孩子是无辜的,然寡人却不想看到那个情形!”
“不知武真君有何法?”
三年的时间,后宫之内,专宠其一人,若不是自己压着,华阳祖太后早就不满了,王弟所说的道理自己也清楚。
知道丽良人的心放在天明身上,是故,自己将天明接入宫中,将天明提升至公子的位分,甚至还请文武重臣教导之。
所做诸般种种,都是希望丽良人能够知晓自己之心,能够忘记过去,但似乎也正是因为天明的存在,使得丽良人一直回想起那人的存在。
“这个……,玄清于此道不甚精研,但既然丽良人如此在意天明公子,以玄清愚见,不仅仅因为天明是那人的子嗣。”
“更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其祖父公孙羽已经死去,其师兄已经入了墨家为游侠,诺大的后宫之内,唯有这个血脉之人方为依靠。”
“如此,不如让丽良人尽快怀上大王的子嗣,分散丽良人的注意,一个子嗣不行,那就两个、三个,想来均为血脉而出,为了他们的将来,丽良人也该收心了。”
周清面上笑意而显,于情爱之事,自己并不入其中,但万般道理却是相同,听着秦王政所言这般,左右看了一眼,紧走一步,低语之。
未曾诞下王兄的子嗣,丽良人一颗心自然放在天明身上,倘若有了王兄的子嗣,那么,又该是一个崭新的局面,起码比现在更好。
“武真君所语,寡人亦是想过。”
“奈何近三年来,丽良人身子没有半点动静,反而,寡人偶尔夜宿其余夫人、良人之寝殿,却有所得,昔者武真君有言,道医一体,医家念端亦是如此所说。”
“待会,武真君当与寡人一起前往昭德宫,一观是否是丽良人的身子有问题?”
自己的身子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不然近三年也不会多出几位公子、公主,但根据院医的诊断,似乎丽良人的身子也没有问题。
如此,更不可能了,原本欲要相召念端先生诊治,可惜其人期满,离开了咸阳,如今,王弟归来,一身医道不在念端之下,想来必有所得。
“可也。”
周清颔首以对。
话音刚落,一行人便已经行至偏殿演武场的区域,辰时尾末,朝阳虽起,但未得高升,高栏遮阴,未得盛夏,花圃环绕,馥郁的清香夹杂,好一处环境。
观秦王政行至,演武场内的诸人顿时神色一动,两侧静伺的宫人跪立,鬼谷盖聂持剑近前一礼,目光落在秦王政身侧的周清身上,亦是一礼。
“扶苏拜见父王,见过少保!”
近三载不见,算起来扶苏也快九岁了,数年习练文武之道,浑身上下自有一番气度,浅黑色的锦衣长袍加身,柔顺的长发绾成一束髻,眉目清秀,双眸有灵。
体态并不显得壮硕,但亦非清瘦之状,眉宇之间,依稀可见秦王政的一缕英姿,观诸人走进,连忙近前一礼,看到周清的所在,眼中一亮,同样拱手一礼,似模似样的儒家规矩。
“玄清见过公子。”
对其微微一笑,灵觉之力笼罩起身,看来,自己虽离开了咸阳数年,但那套太极十三式扶苏一直在修炼,如今体内已经有了不浅的内力,正处于炼气通脉的水准,按部就班之下,待其地支圆满,当可入先天。
“天明拜见父王!”
在扶苏身侧,还有另外一位少年,年岁小些,身高自然也矮了扶苏一头,不过生长的倒是比扶苏壮硕写,看上去虎头虎脑的,颇为可爱。
浅白色的锦绣之袍加身,不长但柔顺的发丝亦是如扶苏绾成一束髻,看着秦王政一行人,面上同样欢喜而出,灵动的双眸转动,白嫩的小手一礼。
“都无需多礼。”
“天明,今日有没有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