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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已去,又有新人登场,不过,人们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那努力演出的女子身上,都还在谈论着方才的剑舞,还有那首令人血脉贲张的边塞诗句。
陈姓老者缓缓地回过了神来,朝着身边的人低声吩咐了句,很快,就有一艘轻舟疾驰而出,堪堪拦住了正要归岸的小舟。低声交流一番后,身披金甲的苏酥登上了这艘轻舟,朝着这艘花舟而来。
这个时候,在刘长卿的眼色暗示下,身边一位文人站起了身来,朝着陈姓老者一礼。“陈公,小侄以为,这怡香阁花魁,不应该进入选评之列。”
一身轻松写意的青灰道袍,独腰间一条白玉莽带显贵的陈公嗅了嗅跟前那极品陈酿,朝着身边的老仆吩咐了一声后,淡淡地道。“为何?”
另外一位士子也站起了身来,一副慷慨激昂的架势道:“苏酥这位怡香阁花魁不但不应该进入选评之列,更应该着人捉拿送衙,以明典刑……”
此刻,苏酥堪堪弃轻舟而登花船,听得此言,脚步不由得一顿。
“我怎么听到有狗在叫,西门兄,你可听闻?”此时,一个淡然的声音在甲板上响了起来。
原本激昂慷慨的两名士子就像是被人往嘴里塞了一坨****,而且还是硬的那种,瞬间僵在原地。所有人都不由得一呆,目光齐齐向着段少君他们这一席望过去。
段少君若无其事,端起了酒盏,笑意吟吟地正向那目瞪口呆望向自己的西门楚楚遥敬后,一饮而尽。
李玄真咧嘴一乐,举盏猛灌一口,抚着长须笑眯眯地打量跟前从容自若的段少君。老家伙越看段少君越觉得这小子顺眼,行事做派实在是像极了自己。
表情清冷的苏酥,听得那句之后,放于腰间握着剑柄的纤手指尖发白,双目犹如浸进了万年寒潭。可是听到了那句懒洋洋的话后,秋水般清彻的双眸透出了笑意,嘴角也轻快地扬了扬,又敛去了无痕迹。
“是谁,安敢辱我二人?!”其中一人一抹嘴角白沫,怒瞪双目大步走到了段少君所坐的席案前厉声喝道。杀气腾腾的四目如刀,齐齐望向一副若无其事模样的段少君。
“咦,二位公子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段少君一脸迷茫地站起了身来。“西门兄,小弟似乎只是在说有犬乱吠,没说有人说胡话吧?”
“对啊,我贤弟只说有疯狗乱叫唤,怎么,莫非二位自认为自己就是恶犬不成?”野兽兄一乐,缓缓地站起了身来,那极富压迫性的体魄还有那犹如屠夫的面容,让那两名读书人不由得稍稍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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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年少当轻狂,方不负生平()
西门楚楚眯起了双眸,手掩在朱唇前,生怕不小心笑出声来,自己兄长跟这个坏家伙还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虽说说得有些粗俗,可实在是解气得很。
“就是啊,段贤弟只说有狗,我看你们俩人模人样的,倒不想,居然自己主动跑这来承认自己是狗?”胡惊飞阴阴一笑,双目闪过一道厉色。
“够了!”陈公花白的双眉一挑,不悦的低喝道。“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这位便是怡香阁的花魁苏酥吧?”陈公踱步到了苏酥跟前,抚着斑白长须露出了笑脸。
“小女子正是苏酥,见过陈公。”苏酥垂首答道。
“你身上这金甲,似乎是由帛布所缝制,然后饰以金箔的吧?”陈公眯起了老辣的双眼,淡淡地道。
“陈公慧眼,这身金甲,正是以帛布叠厚作底,然后以金箔为甲叶。”苏酥点了点头答道。
“看来老夫还未完全两眼昏花。”陈公嘴角一弯,目光掠过那两个方才叫起来叫嚣不已的读书人。
那两个面面相窥,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就像是两条刚刚被人打断了狗腿的丧家之犬。刘长卿亦是脸色铁青得怕人,手中打开的折扇扇面几乎被压烂犹自未觉。
“以帛布为底,以金箔为甲,这样的想法,颇为机巧,几有以假乱真之能。不过,更令老夫吃惊的,却是你所吟诵的那首边塞诗句,慷慨激昂,令人心怀激荡不已,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可否告知老夫?”
苏酥秋眸一转,落在了正靠着船舷,一脸轻松的段少君身上。“这首边塞诗,乃是西门公子的挚友段公子所作。”
“段公子?不知哪位……”陈公目光也落在了段少君他们这一席上。
“还不快站起来。”西门楚楚赶紧拿手指头戳了戳段少君,一脸焦急地催促道。仿佛生怕别人把段少君的功劳给抢了去似的。
“在下段少君,见过陈公。”段少君站起了身来,原地一揖。
陈公双眼微眯,只见那段少君迎着江风而立,发带飞扬,容貌英挺,虽揖礼,却有着说不出的从容自若与潇洒飘逸。
好一个风流人物,陈公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地暗道。回过神来后,陈公嘉许地微微颔道。“少年英姿,吾辈老矣。老夫有一疑,不知段公子可是从塞北而来?”
“未曾,只是听得人言及塞北风霜,边塞之苦,恨不得亲睹之。”段少君摇了摇头叹道。
“未见边塞,可你这首边塞诗立意高远,气象雄浑……就连曾在边塞居了十余载的老夫,也恍若回到了三十年前。”陈公走到了近前,目光带着欣赏地打量着段少君笑道。
“书生意气罢了,当不得陈公此赞。”段少君谦虚一礼道。
“少年时,自当轻狂一些,方能不负生平。”陈公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后回席端坐。
离船而去的苏酥换掉了身上的甲衣之后,很快与那几名皆或上评的花魁一同登船。
“苏酥姐姐,来这,在这坐着,今天你舞得可真好看。”西门楚楚扯住了苏酥坐下,亲自倒了一盏酒递过去,极为亲热。
褪去金甲,换上暗花胡衣的苏酥淡淡一笑,却未推拒,抿着美酒,与西门楚楚贴耳磨腮的低声交谈,一女英姿飒爽,一女妩媚娇柔,看得周围诸多男性眼冒绿光,恨不得以身代之。
赵横眉挟在筷中的食物差点塞进了鼻孔,而胡惊飞也好不到哪。李玄真这老色魔眯起一双贼眼,啧啧有声,看得段少君差点就想抄起酒壶砸过去,这老流氓,实在是没点世外高人的风范。
兰亭郡青楼馆阁二十有七,最终,怡香阁的苏酥得以夺魁,听到了那陈公宣布苏酥为兰亭郡魁首的那一刻,野兽兄等人不由得放声狂笑起来。
“段公子,如若不弃,小女子敬你一盏。”听到了结果,长入了一口大气的苏酥一脸轻松地端起酒盏。
凝水般的双眸映着那灯火,荡漾成猗丽的波光,患得患失的期盼写满如画的俏脸。
段少君笑了笑,端起了跟前的酒盏与之轻碰。倒映着明媚明月的盏中琼浆,碎成一碗的银屑。
“刘家小子,你怎么还在这呆着?”野兽兄贵连灌了三盏美酒之后,晃动着人熊一般壮硕的体魄,站到了刘长卿他们那一席前,犹如在俯视一群脆弱的鸡羊。
“西门兄,小弟承认输了,不过,现如今陈公就在这里,小弟实不方便离开,你看是不是……”刘长卿仍旧笑意吟吟,只可惜其表情实在是僵硬得可以。
“少给老子胡扯,输了就输了,莫非还想耍赖不成?”野兽兄白眼一番,活动着双手,虎视眈眈地瞪着刘长卿。“你若是不愿意走,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好好好,好你个西门栋梁,今日我刘长卿认栽了。不过,咱们还有的是机会较量。”刘长卿笑脸发僵,看着跟前丝毫不给脸皮的西门栋梁,咬着牙根阴阴一笑,拂袖离开了席案,灰溜溜的登上了小舟。
“兄台果然威风,那小子可算是吃亏到姥姥家了。”赵横眉冲野兽兄翘起了大拇指笑道。
“可惜这个赌不能让这家伙伤筋动骨,不然,怕是整个兰亭郡都会拍手称快才是。”野兽兄颇为遗憾地一拍大腿道。
“那刘长卿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活该!”西门楚楚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小声地道。
“那家伙干了啥天怒人怨的事吗?”段少君颇为好奇地问道。
问了才知道,刘长卿看似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是却仗着其父为杨州刺史,暗中施以手段,强买强卖,霸占了不少的产业。
而那刘老九刘长顺是其堂弟,也是他推出来收敛钱财的前台人物之一。
去岁在兰亭君郡,见得西门楚楚后,死皮赖脸的上门求亲,为西门郡尉所拒后,今年天春这家伙又不死心的窜来兰亭求亲未果,结果看中了怡香阁的苏酥,惊为天人,想要纳苏酥为妾,被苏酥痛骂之后大怒,开始想法设法的要把这怡香阁给弄到手中。
不过因为苏酥与西门家有旧谊,所以,野兽兄等哥几个出头阻拦,于是,双方立下了这个赌约。
听着西门楚楚的娓娓道来,看到堪比花娇的苏酥与西门楚楚两位美人,段少君越发地觉得刘长卿不仅仅是该死,简直应该浸猪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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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冰山美人也有融化的机会()
得兰亭县花魁魁首,七娘大喜,就在怡香阁最大的雅间里大摆酒宴,以宴请野兽兄等以及段少君这位最大的功臣。西门楚楚本不该出现,却因为这小姑娘的执着要求,无奈之下,也只能把她带上。
席间,苏酥捧来了一个小包裹递到了段少君的跟前。“段公子,夜蓉姑娘已经回乡了,临行前,留下了这个,让小女子交给公子您。”
段少君接过打开,里边是一双牛皮底的鞋子,以厚牛皮为底,衬以千层布,包裹里边,有一封封好的信,还有四张崭新的五十两银票,段少君不由得一呆。“这,她怎么把钱还了?”
“是夜蓉姑娘的姑父给的,她姑父前日才寻到兰亭,之后,就出钱将夜蓉姑娘赎身,听说公子借钱相助,夜蓉姑娘一家才得以不骨肉分离,所以又留下了公子借给夜蓉姑娘的钱……”
“夜蓉姑娘说,公子大恩,她无以为报,特地赶制了一双鞋,希望能入公子眼。”
“可惜不能当面说一声谢谢了。”段少君拿起了鞋子,将鞋子穿上了脚上之后,居然十分合脚,而且很是舒适。
“公子这是什么话,该说谢谢的是夜蓉才对,若不是公子,夜蓉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赎身得以归乡。”苏酥莞尔一笑,看着这个为一双新鞋而欢喜无限的段公子,心里边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暗暗滋生。
数百两眼都不眨的送了出去,可是苏酥却从楚楚那里打听到,这位段公子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身无分文。
而他与夜蓉,既不是久识的恩客,更不是那种挥金如土的世家、富绅,这实在是让苏酥心里边敬佩之余,又有些难以理解。
将那双鞋子褪下,放回包裹,段少君不禁有些遗憾,不过,更多的是为夜蓉姑娘终于有了归宿的宽慰,有这样一位愿意为了侄女拿出大笔钱财的姑父在,想来,夜蓉姑娘的未来,至少不会黑暗一片。
想到了这,段少君目光落在了那封尚未拆开的信上,想了想,将包裹扎好之后端起了酒盏,冲正喝得热火朝天的野兽兄与赵、胡二人邀饮。
“不愧是我西门栋梁两胁插刀的好兄弟,来,咱们哥几个连饮三盏,以示庆贺。”野兽兄已经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