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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致和道:“师兄也是这般说的。”
沈中玉钻进马车里,内里倒是宽敞,如宫室一般,如帷幔隔了几间室,还有傀儡仆役侍候着。两个大男人看着这些帷幔碍眼得很,只会傀儡把这些都收起来,看着就更觉疏朗了。
张致和本来还想着正襟危坐,但看到沈中玉往后一歪,自己也就歪着。沈中玉看到他这样,就道:“你喜欢端正坐着也随你,只不要我陪你罚坐就好了。”
张致和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个约有尺来高的玉瓶递给沈中玉说:“这是我从师父私库里挑的。先生看可否合用?”
沈中玉接过,一打开瓶塞先是闻到浓浓的血腥味,然后就感觉到一股炎上暴烈之气涌出,气流盘旋形成五爪金龙飞跃之文,再看色泽,隐泛金色,竟然是龙血,还可能是化神期老龙的龙血。
大概这条龙还是楚凤歌亲自宰的,不知背后有什么典故。他抬头一看张致和,见他颇有几分局促的样子,没有逗他,而是说道:“你就这样捧了它出来,你师父不骂你?”
“师父说不妨事,这是他当年游历蓬莱时遇到的一条作恶的孽龙,索性宰了。先生可合用?”
“太合用不过了。正好用来炼几队道兵。“沈中玉道,龙血妙用无穷,可炼宝可画符,但是最好用的还是点化道兵,毕竟寻常鲤鱼用龙血点化就有化龙的可能,这样点化三十六个道兵,凑齐天罡之数,按照阵图,结成法阵。
筑基期的小妖可以抵挡实力差些的金丹修士一击;到了金丹期甚至能抗住元婴修士。至于化神修士,却是成千上百个元婴堆在一起都没用。
不过沈中玉炼制道兵倒不是为了对敌,而是因为手上缺人,他已结成元婴,算是一方大能,但手下还是小猫两三只,实在有失体面。再说,他看了张致和一眼,他还想把这傻小子拐来自己养着了。
张致和听到他说合用,心里欣喜,说道:“先生要炼道兵,却是要一幅好阵图。”
“无妨,慢慢寻来就是了。”沈中玉道,阵图我尽有的,只是下一句就是他想要的回答:“好,那我们一起寻好了。”张致和如是答道。
这车作为昆仑仙宗的标配自然是日行千里,不过几日就走了一半的路程,沈中玉看着车窗外车来人往,越发热闹了,就和张致和聊起了这金莲法会。
金莲法会本该叫做青莲法会,当日青莲剑仙李太白自蓬莱三山太液池中得天地灵根净妙八品莲,将之移栽回青城李家。结成莲子有清心静气,抵御心魔之用,因此对于金丹修士来说可谓妙用非常。
自青莲剑仙得道飞升后,其后裔青城李家却是代代中平,再无如李太白一般出类拔萃之人,因为净妙八品莲的功用,青城李家的境地就似是三岁小儿怀抱金砖过市一般十分危险。
但是李家家主也是能屈能伸之辈,索性就在每百年莲子成熟之时,举办法会,广邀同道来品尝,至今已有千年。而净妙八品莲所结莲子却是金灿灿的,久而久之也就被称为金莲法会。
卢问鹤安排张致和前去赴会,也是拳拳爱心,害怕张致和因为过早结丹,心性不足,易生心魔,所以才压下了其他人的请求,将帖子给了自己的嫡亲师弟。另一方面,也是让刚过五十岁就结丹的张致和亮相修真界,表示昆仑仙宗后继有人之意。
张志和显然也很是明白师兄的心意,听沈中玉讲解听得十分认真,唯恐漏了一句,到时丢了昆仑仙宗的脸子。
一般来说,无论道魔,整个修真界的大宗门的都会受到金莲法会的帖子,去的也多是才俊之辈。目前,天下间有数的势力可以用一句话来说:一宗、二宫、三山、四大世家、五大宗门;
一宗说的就是昆仑仙宗,自楚凤歌出道之后的道魔第一宗门,本来还有九幽魔宗与之并列,但是被沈中玉上辈子炸成渣了;
二宫便是位于云梦大泽的离恨天宫与一直不知躲在何处的花神宫;
三山指的是蓬莱、方壶和瀛洲三山,乃是散修汇聚之地,儒道释魔、兵农医法,皆有传承;
四大世家就是朔方贺楼家、青城李家、会稽王家与琅琊萧家,其中会稽王家最难区分,说是世家但家族嫡支不过三个人,却有两大化神修士在。家主王茂之曾是佛门天台宗的外门弟子,后来在山中干活樵采的时候,遇到了通天灵宝素色云界旗的元灵,一见倾心,就还俗与之结为夫妇。素色云界旗慧眼识人,王茂之不到千年突破化神,号渔樵散人。这一人一灵宝只有一子便是王家小公子王方玉。
五大宗门却是道门的地肺山太乙门、九仙山桃源派、佛门潮音洞的水月庵,错失了一个化神修士的天台宗,以及魔道之中的北邙山的阴山宗。
在九幽魔宗灭亡后,这阴山宗趁火打劫,夺得了九幽魔宗的一部分传承,在有余门灭门,北冥散人遁世,九幽老祖身死,花神娘娘陨落之后,也崛起成魔道唯二的大宗门了。
张致和一边听着沈中玉说,一边给沈中玉斟茶,听完之后,顿了良久,才说道:”天下英才何其多!幸好师兄让我出来走走,不然只怕我要成井底之蛙了。”
沈中玉喝了口茶,咳嗽一声说道:”很是,我也是沾了你的光过来逛一逛。“
张致和看着沈中玉,很认真地说道:“能请动先生和我一起,是我荣幸。”
沈中玉伸出手,戳了戳他板着的脸道:“你也笑一笑。”
张致和尚未说话,却就听到了窗外传来一声大胆的娇笑。沈中玉收起手,也往窗外一看。
九只毛色雪白,双眼通红的灵狐拉着一架精致云辇,辇上放着一张软塌。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孩儿懒懒地斜卧在榻上,裙子不长不短,恰恰盖着她精致的脚踝,却是赤着一双玉足,上有一串子银铃。相貌不描不画,也不是烟视媚行,但看着就教人心生喜爱,她见人看自己,两颊微红,美目流盼,盈盈一笑。
恰应了古人诗云: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明面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沈中玉扫了她的眼睛一眼,就觉得一股邪火烧起来,冷哼一声,再看她所坐车辇上驾车之人细看还是有些透明、神色麻木,知道皆是伥鬼所化,这女子是花神宫的嫡传,大概也是去赴宴的。
那个女子听到这一声冷哼,像是大吃一惊一般捂住了心口,一脸委屈地看回去,开言道:“这位郎君好生无情。”
二人相距数十尺,不过隔空而望,但是这一声却清晰得如同在耳边响起,语调柔柔和和的,响起来就像小手一般抚着人的心。
沈中玉眯着眼,按住想要一剑斩过去的张致和,道:“跟你有情,我怕死。”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她嫣然笑道,“妾身可记住你们了。”
第172章()
作者有话要说: 张致和虽则大惊大悲,乃至痛连心扉,但是感觉到紧紧攥紧自己的沈中玉,也收敛心思,一个用力,身形一转,直接撞入到沈中玉怀里,然后祭起沉璧、静山二剑,绕着二人周身,将狂风割裂成丝丝云气。沈中玉将张致和紧抱入怀,同样祭起量天尺,清光莹莹紧紧地贴在二人身上。
狂风凛冽,一层一层地磨损着两人附在法宝之上的神识,张致和咬牙支撑下,最终还是神识枯竭,沉璧、静山呜咽一声缩回到他的丹田里去,他自己也昏厥过去。
沈中玉一手抱着张致和,一手指挥量天尺所化清光结成巨网,拦截狂风,然后一边往下坠落,到了量天尺也几乎成了废铁,只能缩回丹田温养的时候。沈中玉好歹见到了高山的峰顶。
此时,疯狂的大风也成了强弩之末,只有丝丝云气还缠绕着他们周身,不久就都散尽了。他们二人自然就如流星直坠一般,自万丈高空直接掉落下去。
先是怪石嶙峋的峰顶,然后滚落下去就是广袤的森林,两人在林中磕磕碰碰,不知道滚了多远方才勉强在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
沈中玉勉强抬了抬手,然后就觉得像是筋骨尽断一般,从袖囊里抽出内含洞府的乌囊放下,勉强爬起身,将昏了过去的张致和半抱半拖地拖进洞府里去。刚一进门,就在厅堂之中,沈中玉再也支撑不住,抱着人就昏了过去,晕过去之前,苦中作乐地想了一句:总比上次来的好。
等到再有意识的时候,沈中玉抬了抬头,感觉骨头都像是碾碎了一般,咳嗽一声就吐出了嘴里的淤血,把之前扭断脱臼的手臂驳回去,咔擦一声骨头复位,低头看着双目紧闭,眼角流泪的张致和叹了口气,暗道:“睡也睡不安稳了。”本来龟息沉眠是为了疗伤,但是张致和内心存着心事,如何能全心疗伤?
沈中玉想了想,直接把人抱起来到内室里去,给他换了件道袍,幸好张致和即使意识全无,但感觉到沈中玉熟悉的气息,不但全无反抗,还非常顺从地伸手伸脚让人给自己更衣。
等自己也更衣了之后,沈中玉就去将张致和摆成个五心朝天、盘膝而坐的姿势,尝试调用神识,发现紫府不开,灵台复闭,神识几乎枯竭,这般说未来的一段时间内想要念动法施、调动天地伟力太有难度。
他叹了口气,只好用最简单的来了。他自己也盘膝坐在张致和跟前,五心朝天,垂眸静心,一念不起,只是冷冷旁观心湖之中各种念头起伏不定,渐渐入定境之中,所谓心死神活,识神退,元神出,主持其一身气机运行。
而二人相对而坐,本是道侣,气息相融,元神主持之下,二人气机交感,演化甘霖,开始修复两人神魂以及**的损伤。
这本是上等双修之法,男不解带,女不宽衣,相对而坐,不生欲念,而气机自交。而行此法者,不可动欲,□□一起,则会焚尽二人周身。
过了不知几日,张致和闷哼一声,口鼻之中淤血喷出,睁眼看到沈中玉,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并无大恙。沈中玉见此,心中无边喜悦,平缓收功之后,就上前将张致和搂入怀中,说道:“无事?”
张致和挣扎着起来,拉过自己的袖子抹掉嘴上的淤血,说道:”无事,除了紫府内闭,灵台不开之外。“
听到这个,沈中玉道:“我也是。”然后两人就面面相觑,再之后哈哈大笑。
张致和道:”沉璧剑内含法则,我又是剑修,倒也无妨。“作为剑修,对于神识的依赖没有那么大,战斗力没有下降得这么厉害。
沈中玉听到这个,一侧头竟显得有几分可爱,笑道:“那我未来几日,可都要托庇于阿致手下了。”
张致和听到这个,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先生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先生的!”
沈中玉闻言又笑,将张致和搂入怀里,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肉里去,然后她就感觉到张致和将脸深埋在沈中玉的肩上,久久不愿抬头。沈中玉叹了口气,知道张致和是担心自家师父,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说道:“你放心吧,等养好伤,我们就去找人。”
张致和闻言,却抬起头,道:”先生,先不……急”这话说出,却似是千斤重一般,字字皆血,“先生,好好养伤。”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自己去,是吗?”
“我……”
“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