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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抓紧时间干活!”张鹏打断了硕的吹捧,自己提起一把镰刀,又顺手将另一把抛给硕。
硕在半空中熟练地接住,顺势舞了两个刀花,问道:“今日还需磔草?”
“然也!”张鹏点了点头,当先走出牛舍,往后山走去,对落在身后两步的硕回首道:“赛牛要日中后才开始,咱们要备下够用一整天的草料,即便是参加比赛,黄牛也得吃得准时准量!”
没错,今天便是翠花乡赛牛的大日子,整个翠花乡四十个里都要参加,不但所有的村民会前往观看,就连县里也要派上吏前来作为仲裁。到时候只怕是锣鼓喧天、人山人海,对人来说当真是热闹极了,可对生性喜静的牛而言就十分遭罪啦。
动物都喜欢待在自己熟悉的地方,黄牛更是如此。突然到陌生且人声嘈杂之处,他们会变得躁动不安,精神也会萎靡。为了安抚这些黄牛,张鹏必须准备足够的新鲜青草给它们提神。自己食肉吃酒的希望可全在这些牛身上,关键时候可绝不能掉链子!
硕虽然鲁莽,但也是知道轻重的人。闻言二话不说,迈开大步跑到了张鹏的前面,一面挥动镰刀给张鹏开路,一面道:“大兄放心,俺定然选最肥美的青草磔回来,让牛舍里的宝贝吃饱喝足!”
“善!”张鹏点了点头。
这一个月来硕出力着实不少,可以说若是没有他的鼎力帮助,张鹏也不一定能把黄牛饲养的如此精壮。于是便许诺道:“弟且放心,今日咱们必定得‘最’,到时候上吏赐下酒肉,定然少不了你一份!”
“嘿嘿嘿!”硕挠了挠油亮的大脑袋,笑道:“但凭大兄安排便是······”
“哈哈哈!善!”
两人收草忙碌,暂且不表。
直到了暮食二刻,张鹏与硕才扛着两大捆鲜草返回牛舍,清洗干净后装在大车上,又备好了人、牛的饮水吃食,就由硕拉车,张鹏赶牛,向目的地进发。
牛群和大车浩浩荡荡地穿行在里中唯一的大路上,对于平静无波的乡里生活而言,已经声势极大了。四邻纷纷站在自家的院门口看热闹,见到自己里中的黄牛竟然与印象中瘦弱的模样大不相同,顿时惊异不已。
里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口称赞:“哟,这是咱们里的牛嘞,何时变得如此精壮?”
另有一人感叹道:“鹏这小子饲牛倒是一把好手哩,日后里中的牛都给他饲养也安心。”
“然也,恁看看这牛的皮毛,黄得发亮,四蹄有力,双眼有神,真是了不得啊!”
“哎!恁倒是说说,咱们里的牛养得如此好,有没有可能在今日的赛中得‘最’?”有一人问道。
“这个······”旁边一士伍又仔细打量了从眼前走过的黄牛片刻,摇摇头道:“咱们里虽然养的牛是不少,所以才叫丰牛里。可赛牛却是年年排在中等。‘最’都让三树里夺了去,没见到他们里的牛,俺可说不准······”
“唉······”有人叹气,说:“丰牛里的牛反而不丰,全里的人都没脸皮。只是那三树里养牛不多,却个个精壮,呜呼奈何!”
“噫!”方才发问的人不屑道:“三树里的牛都是其里佐鸠在饲养着,别看那鸠平日里吝啬的一毛不拔,可饲牛却是肯下大本钱,不但尽心尽力,甚至听说他还自己倒贴些钱财,生怕饲养的官牛掉膘。真是怪哉,怪哉!”
“怪啥嘞!”有人接话:“三树里的里佐鸠,就是靠着饲牛的本领从士伍升任了啬夫,后来又做了里佐。俺听说三树里的里典年纪大了要退下来,里门监和里佐都在争夺这个位子,若是鸠能在今日的赛牛中得‘最’,里典的位子应该就是他的了。”
“原来如此······”众人闻言,都恍然点头。
“那这么说······”有人犹豫道:“若是鹏小子的牛今日胜了,他岂不是也要得官为吏嘞?”
“这个······”众人接沉默不语,顺带着看向张鹏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正处在舆论中央的张鹏此时对邻里的议论丝毫不知,就算他听到了,也不会有什么看法。这只是他人生起步的一个小台阶,日后大秦的广阔天地正在等待着他,又岂会在乎这些黔首们的褒贬?
不过,跟在后面拉车的硕此时脸上已经乐开了花,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了。张鹏在前面赶着牛,只听身后传来硕破锣般的喊声:“大兄,恁慢点,且让邻里多看看咱们的牛嘞!”
张鹏闻言,回头瞥了一眼,只见硕这厮正停下脚步,在几个小女子面前炫耀,不时还对着自己的方向指指点点。果然,那几个小女子顺着看了过来。
张鹏生怕自己被里中那几个小女子盯上,平时躲都来不及,更加不敢停留,脚下不慢反快,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赛牛要紧,万勿耽搁了时辰!”
“诺!”硕急忙答应了一声,脚下发力,追赶上来。
在里门监陈多的关照下顺利出了里门,张鹏连续绕过几个路口后才放慢脚步,等满头大汗的硕追上,道:“现在出风头有什么用,若是不能得‘最’,里人不知道会说得多难听!”
“啊?”硕楞了一下,他年纪到底才十七岁,心智远没有两世为人的鹏成熟,自然也就没见过人情多变。只道:“大兄,那几个小女子对你可是眼热得很,你咋就不动心嘞?”
张鹏上前抢下大车,让硕赶牛,道:“她们生得上下一般粗,臂上能跑马,拳头能站人,生撕鸡鸭也不在话下,你喜欢?”
硕双眼一亮,喜道:“大兄知俺!”
张鹏满脑袋黑线,顿时觉得和这厮无法交流,只道:“丰胸蛮腰翘臀大长腿才是我的菜。”
硕撇了撇嘴:“大兄说话好没道理,女子又不能吃,怎地就是菜了。”
张鹏:“······”
硕:“······???”
张鹏他再也不想说话,拉起车就走。
硕本来还要争车,被前者瞪了一眼后,只得接过鞭子,驱赶牛群上路。
二人一路无话,直到日中时分,正好赶到了赛牛的地方——此处是一个山坳,四面环山,中间平坦,草木茂盛。早有翠花乡的吏人搭了棚子,下好了围栏,正恭候上吏。四十个里的里正、里佐、啬夫也都来了,各里分开扎营,打着绣有字号的幡子。
硕眼尖,一下就瞅到了丰牛里的营地,但不是他认字看到了幡子,而是看到了里典。
“大兄快来,咱们里在此处。”说罢,当先赶着牛跑了过去。
张鹏正被眼前热闹的景象惊住,他没料到两千多年前的一个乡村赛牛,竟然也有如此声势,只见小平原上人头攒动,除了中间比赛用的场地无人擅入,其他地方则宛如集市。
有挑着担子卖杂货的,有赶着鸡鸭交换物品的,还有兽医搭着架子给牲畜瞧病。鹏这才明白,赛牛已经不单纯是一场比赛,更是民间娱乐、交易的活动。
听到硕的喊声,鹏拉车跟上。
丰牛里的里典和里佐见到自己里养的牛如此精壮,也颇为意外。往年丰牛里养的牛虽然多,但赛牛却总不能得胜,成绩只能排在中游,他们二人也觉得脸上无光,久而久之就放任不管了,只要不出大错,凑合着过日子而已。没想到一月未见,自家里中的黄牛竟然大变了模样,不由问道:“士伍鹏,你是如何把牛饲养的如此之好?”
“哈哈哈!”张鹏招牌式的大笑,顺带着让硕将牛都赶到临时搭建的牛舍中拴牢后,这才将自己的方法解释了一番,听到的人连连称奇。
张鹏心里清楚,他的饲牛之法并无什么技术含量,根本做不到保密,所以不如大方说出来。再者此法田典早已知晓,也无须担心有人冒领功劳。
“嗤!”一声嘲讽传来,就听有人尖利的嗓音道:“庸耕之徒也会饲牛,天大的滑稽事!”
丰牛里众人怒目而视,原来出言不逊的正是三树里得里佐鸠。这厮远远瞧见张鹏被围在人群中,吸引了许多黔首看热闹,顿时便觉得自己的风头被抢了。
而且士伍鹏原本是自己的雇农,上个月不肯向自己顿首认错,还天真的想要吃酒食肉。鸠原本纳闷这穷小子有什么依凭,现在终于明白过来,这小子是要赛牛得最,然后领取县中赏赐的酒肉啊。
“哼!”鸠暗自冷笑,在其眼中士伍鹏这种苦力连自己都养不活,穷得怕是要和牛争饲料吃了,哪里会饲牛呢?看来自己是赢定了!
张鹏却是毫不羞恼,他对里佐鸠并不理睬,仿佛对方不存在一般。
鸠自讨没趣,狠狠地瞪了一眼转身离开,鹏在他眼中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得再欢,也离死不远了!
“咣······咣······咣······”
就在这时,鸣金之声响起,紧接着又是一片鼓声。
张鹏身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赛牛开始了!”
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陈胜!
第九章 开赛()
“涉!”一月未见,陈胜依旧有些瘦弱,脸色泛黄,但精神了许多。
张鹏大笑一声,问道:“弟如何在此?”
“大兄!”陈胜施礼,答道:“弟听闻大兄为丰牛里饲牛,故而想到大兄定是要在赛牛中夺‘最’,凭此得到上吏赏赐的酒肉,因而特地来此一观,为大兄助威!”
张鹏没想到陈胜消息如此灵通,开心道:“弟且看好,大兄是如何获胜!”
“那里佐鸠,弟倒是知道他不少事,饲牛的功夫不差,大兄要当心!”陈胜嘱咐道。
这时候硕也凑了上来,得知里佐鸠饲牛的水平不弱,顿时有点心慌:“大兄,若是没有得最,俺······俺就和你一同给那不当人子的助耕!”。
“说甚傻话!”张鹏在说的脑壳上敲了一记,呵斥道:“你这憨货与俺一起饲牛一月有余,所图为何,怎地现在如此怕事?”
硕低着脑袋,嘟囔道:“那不当人子的鸠奸诈得很!”
张鹏道:“鸠没见到咱们的牛,所以才敢放心比一比。不过我也没见他的牛如何,算是扯平了。弟休要担心,若是说了丧气话咒俺,神灵也不会庇佑!”
“大兄定然能赢!”硕急忙坚定道。
“哈哈哈!”张鹏大笑道:“善!”
张鹏介绍陈胜与硕认识,不一会就见两人已经打成一片,以兄弟相称了,硕年齿最小,自然就是老三。这陈胜身无长物,交朋友倒是很有一套。
三人说笑热闹了一阵,前边传来里正的催促声,原来是乡中的田啬夫和县里的县丞到了,比赛正式开始!
鹏赶着牛群进入一片空地,四周都有篱笆和栅栏围住,这里是比赛的准备区。
片刻之后,就见县中的上吏县丞和乡田啬夫一前一后登上临时搭起的木台子,开始发表讲话。
讲话的内容当然是让人听不懂的官样文章,但核心无非就是阐述大秦对牛畜的重视以及本次赛牛得奖惩办法。大部分黔首根本都听不懂县丞说了什么,只是在结束的时候负责拍掌叫好。
这种套路让张鹏有一种荒谬的熟悉感,跟后世单位开大会的节奏完全一样啊!
这一次四十个里总共有二百头牛参赛,每个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