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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可以了。”
不久后,邦布金松开了手。
“啊……邦布金大人,我的眼睛什么时候才‘看得见’呢?”
小女孩以真挚的口吻问道,而邦布金则是歪着那颗大头:
“年幼的孩童哟!吾人并非神明,不明了汝双眼之事,然而虽不明了此事,却尚有一丝希望。汝尚年幼,要乐观或悲观面对未来,亦端看汝自身。”
邦布金那暧昧的言语,让悠蒂耶有点遗憾,但也有点松了口气。
卡多尔也能理解她想重见光明的心愿。
原本她就连“看得见”是怎么回事都不明白。她曾说过,自己就连点头、歪头这些动作也不是透过看见来学习,而是奶妈和佣人直接摆动她的身体表示“肯定时这样”、“有疑问时这样”才学会的。
她强烈地想要了解这些自己未知的感觉。
这种念头之强烈,也感染了毫无感情的卡多尔,不过他对此还是没有怜悯或同情的感觉。
卡多尔不明白,这样的自己为什么会来找她。
而他也不会将这份疑问当作“疑问”。
失去自己的心,就是这么回事。
“卡多尔哟!吾将离去,汝是否随同?”
卡多尔依旧沉默,跟在邦布金身后。
悠蒂耶说:
“卡多尔大人,邦布金大人,请务必再次来访喔!我一直都会在这里。”
这里除了家里的人以外,应该没有其他人会造访。卡多尔可以理解,她应该也希望有个说话的对象。
而如果是这样,邦布金应该比无法言语的自己更适合陪她。
但邦布金却拍了拍他隐形的肩膀:
“吾人虽无法经常来此,但可以允诺,这位卡多尔相当期待倾听汝之言语。他虽不发一语,但吾人明了确实如此。”
悠蒂耶一如往常地伫立在窗边,以看不见的双眼目送两个人离去。
等他们走到听不见声音之处后,邦布金才喃喃自语:
“——其实,汝对其他人表示兴趣,真是让吾人惊讶——但此并非坏事。不,此处世界诚然足以改变一个人,例如依莉丝和汝。”
邦布金无限感慨,并用比平常更认真的口吻说:
“吾人被唤为‘妖精’、‘怪物’或‘蔬菜’等名号并非罕见之事,却是头一遭被误认为‘圣灵’。汝未阅读此地之书,因此不知,拉多罗亚人民口中之圣灵乃是在暗地助人的存在,其并非人类,身影亦不可见;其话语无法令人耳闻,而是传达至人心——此角色很适合由汝扮演哪?”
听见邦布金的俏皮话,卡多尔并没有答腔。他继续依照依莉丝的命令,在宅邸内巡视。
而邦布金也跟在他身后。
邦布金看不见卡多尔的身影,却能掌握他的动作。邦布金所戴的南瓜具有侦测周围温度变化的功能,透过此功能,他可以完全看清卡多尔的动作。
邦布金在卡多尔身后飘然起舞般行走,同时喃喃自语:
“即使如此,方才那女童之双眼真令人遗憾。吾人并非医生,并不清楚详情,但其眼球并未损伤。若是生来就有脑部和视神经连结上的障碍——也许西亚能够为她治疗。”
这话让卡多尔不经意地停下了脚步。
邦布金摇了摇头:
“吾人乃云‘或许’。西亚的手环能力可对人类头部施以电击,或任意重组脑内神经元。当然,西亚本身所具备宛如超能力之力量,方能进行此种处置——重新连接脑部与视神经,可比复制人格或封锁记忆更为简单?”
邦布金将南瓜头仰望向天,夸张地耸了耸肩。
“话虽如此,西亚不在此处,而该可能性亦相当低。多说无益,遗忘吧!”
邦布金越过停下脚步的卡多尔,飘飘然地走进宅邸的庭院。
卡多尔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虽然他了解邦布金那番话的意义,但还是没有任何感觉。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至于他不禁停下脚步的理由——卡多尔完全没有察觉自己感到心疼。在抹去自己的感情后,又继续执行长宫赋予自己的无意义任务。
第十一卷 五十一.无名氏女子与小小炼金术师
五十一.无名氏女子与小小炼金术师
少女躺在冰冷的石板路上,倾盆大雨淋湿了全身。
她的身体冰冷,伤口却很热,体温极高,活下来的机率却非常低——在这绝望的状态下,意识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我快死了吗……)
这位少女——“安洁莉卡”的思考已经接近麻痹状态。
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当她罕见地得了流行病,一边发高烧呓语、一边藏身在隐匿地点,此处却遭到拉多罗亚秘密警察的强行入侵。
她也不知道同行的伙伴们现在怎么样了。
总之,安洁莉卡从窗口被人丢出来,抱病逃进大雨中。
她总算甩开了敌人的追捕,但其间也在数度交手时受了伤。因流血和高烧的关系,最后终于动弹不得,于是在几分钟前倒在石板路上。
当她的脸颊贴上冰冷的石板时,已经是完全无法动弹。
她的手脚原本就因发高烧而完全使不上力,现在更是完全麻痹。拚命的逃亡耗尽了体力,令她连动动手指也办不到。
连她自己也很惊讶——生了病又身负重伤的自己,竟然还能逃到这里。
敌人的目的应该是安洁莉卡的几位上司,她才十八岁,敌人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就算让她逃走也无妨。她认为这就是自己之所以能够逃脱的理由——只能说是她运气好。
不过,最后她也就这样死在路边,好运根本没有什么意义了。
时值深更,没有任何人会经过拉多罗亚首都拉波拉托利的这条小巷。
在不断倾泻而下的大雨中,她的身体愈来愈冰冷,应该撑不到早上了。
(我会这样死掉吗……)
安洁莉卡模糊地这么想。
至今,已有许多伙伴在拉多罗亚这块土地丧命。
她的伙伴们,也就是吉拉哈的间谍“无名氏”。
他们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被赋予生存在国家暗处的义务,这个组织没有明确的称谓,他们自己也没有本名。
当然,他们有个人的称呼,但会依不同的任务“改变名字”,为了习惯这一点,他们从小就每半年改名一次。
安洁莉卡觉得改变名字这件事本身并没有多大意义。
若硬要找出什么意义,只能说这就是他们这群被称为“无名氏”之人的传统。
这个传统的目的是——他们刻意以跟一般人不同的方式来制约自己,藉此与台面上的世界划清界线。
上司要求他们,每当潜入敌境时,就要变成过着不同人生的另外一个人。
约在半年前,她为了在此地进行间谍活动,而被赋予“安洁莉卡”这个名字。
这半年间,有几位伙伴遭到杀害、下落不明,据点也更换了好几次。
然后——说不定今夜她自己也终于要被召唤到那些已故的伙伴身边去了。不过,若要问她是否已经完成使命,可以无愧于伙伴们,答案却是否定的。
(真可悲啊……我……好不容易被派到这里,却什么都没做。)
保护国家并不是件风光的事,像他们这群名字不为人知的人,一直在人世暗处、历史的阴影中保护吉拉哈。
安洁莉卡对身为无名氏感到很骄傲。
正因为如此,她还尚未建功,就不得不在此处含恨而死——这个情况让她觉得非常遗憾。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接受那么严格的训练呢?
而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她又是为了什么而诞生的呢——
她还没能证明自己曾经活在这世上,就要在此终结生命了。
(投胎转世时……如果能活得更有意义一点就好了——)
在发高烧及淋雨的情况下,安洁莉卡闭上了眼,渐渐失去了意识。
在意识沉入无底深渊之前——她突然想到,不知道自己死亡的模样看起来会是如何?
*
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安洁莉卡作了个梦。
她不太记得梦见了什么,只觉得似乎梦见有关小时候的事,又像是梦见在回味来拉多罗亚以后进行间谍活动的日子。
在梦中,她总是埋头进行任务与训练。
过去的她,总因为出色的容貌而比其他人醒目,这点让她感到很痛苦。在无名氏的任务中,能否藏身并潜伏在人群里,是一个很重要的成功因素。
虽说如此,有时容貌出色也有好处,若要扮成旅行卖艺的舞者或歌手,安洁莉卡往往是最适合的人选。
而她之所以年纪轻轻就被派遣到拉多罗亚,也是因为期待她能伪装成艺人,在拉多罗亚国内探索巡查。
(我没能……派上用场啊……)
耀眼的光线照在安洁莉卡的脸上,让她睁开了眼。
她还以为自己已经上了天堂,但身体十分倦怠,衣服也因为流了好多汗而贴在肌肤上。以人死后的世界来说,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实在太清晰了。
“……唔……”
安洁莉卡对着光线眯起眼,想坐起身却使不上力。
同时,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睡在非常柔软的床上,棉被甚至仔细地盖到她肩膀处。
而照耀在她脸庞上的,是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
“这里是……?”
她仰望房间天花板,此处对她而言明显是陌生之地。她立刻发现,这间寝室虽不宽阔,但装潢朴素而干净,像是古老宅邸的一隅。
安洁莉卡下意识地摸索着她从不离身的短剑。
(……啊!在遇袭时用掉“……我现在手无寸铁了吗?)
身上穿的睡衣也不是她自己的。
她落入敌人手中了吗?还是受到伙伴的保护?或是让不认识的人给救了呢——
安洁莉卡依旧躺在床上,反覆思索这三种可能性。
如果她落入敌人之手,那现在应该身陷牢狱之中。而如果受到伙伴保护,自己所睡的床和房间也未免太高级了点。
窗外甚至有宽阔的庭园,给人的感觉很明显地与市街上狭窄的出租屋不同。
从这状况看来,很有可能是某个善意第三者——而且是经济宽裕的人正好救了她一命。
而此时开门的声响,证明了安洁莉卡推测无误。
“……啊?你醒啦?”
一位宛如熊般高大的巨汉大剌剌地走进房间,同时惊讶地说着。
她当然不认识这个人。
男子朝走廊粗声叫道:
“喂!把修奈克叫来!睡美人醒啦!”
从男子毫不客气的口吻中,便可听出他就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刚好经过的有钱人救了我一命——吗?’
自己与拉多罗亚站在敌对的立场,却让拉多罗亚的有钱人救了一命,这还真是讽刺。
了解状况后,她也自然而然地展现演技。
“请、请问,这里是……?”
安洁莉卡依旧躺在床上,装出不安的表情向这位男主人问道。
男人严肃的脸庞露出笑容:
“这里是我家,我儿子从马车车窗看见你倒在路上。像你这样倒卧路边是件怪事,我本来想置之不理——但我儿子是初生之犊不畏虎,说他要亲自照顾你,就这样把你带回来了。他虽然是我儿子,但还真伤脑筋哪!”
男子耸了耸肩说道。他当着安洁莉卡的面老实说出“本来想置之不理”这种话,看来个性相当直率。
“……谢谢你,看来是你们救了我……”
安洁莉卡一本正经、怯懦地躺在病床上道谢,她心里的盘算是——如果装作弱者,让对方掉以轻心,她就能在这里待到体力恢复为止。
男子轻轻哼了一声:
“我所做的事确实配得上让你致谢呢!你已经睡了三天三夜,我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就把你捡回来还为你准备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