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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生一看之下,也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眼前的山乃是道教名山东老爷山,以前有不少道家庙宇,后来这里来了不少强人,在这里占山为王,逍遥快活。
他们往日里倒是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朝廷的事情,加上东老爷山地势险要,朝廷一直没有派大军征伐。
看着朱麟担忧的神色,陈生说道:“你担心东老爷山的匪徒跟鞑靼的探子有勾结。”
朱麟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有些焦急的说道:“老大,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呢?鞑靼此次进攻势如破竹,先前定然做了十足的准备,我怕这东老爷山的强人,根本就是小王子早年派到大明的探子,这下子咱们搞不好不是智取,而是强攻了。”
听朱麟这么一说,巡检吓得脸都绿了,如果只是些许探子,只要用弓箭交代就是了,但是如果攻山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就连陈生最仰仗的的二百人,那也都是骑兵,并不是步兵,攻山的作用太小了。
那巡检寻思了半天,才咬着牙冒着巨大的风险,上前说道:“百户大人,您从外地来,有些情况可能不知道,咱们环县的这些兵丁,长期没有经历过战事,而且兄弟平常发饷也并不充足,很少操练。”
“东老爷山的贼人,我们也围剿过,那可不是一般人,弘治十五年,陕西巡抚杨一清,杨大人刚刚上任,便组织人马围剿过,卑职有幸也参与其中,一番大战,三千人的队伍都没有拿下东老爷山,而且咱们的人损失惨重,最后没有办法,咱们也就放弃了东老爷山的围剿。”
陈生并不是刚愎自用之人,听到事情那么严重,陈生也有些皱眉。
这杨一清可是名垂青史的人物,在他的治下出现这样的盗匪,他都剿灭不了,自己如果贸然上去,搞不好也要吃大亏。
陈生接过朱麟递过来的地图,看了半天,长叹一声说道:“好好的道教圣地,竟然成为山贼的据点,真的是匪夷所思。不过此地能被道家的前辈们选定为仙家洞府,自然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好去处。”
不过陈生却不像是周围人那么胆怯,反而有些欢喜,老爷山的贼人越强大,证明他们对小王子达延汗越重要。
自己作为鹰隼骑消灭他们,也就越有意义。
所有人都认为朝廷不敢对东老爷山发起进攻的时候,这恰恰是可以进攻东老爷山的大好时机。
因为就连该进攻的朝廷中人都想不到的事情,被进攻的山中人,更加不会想到会有人来进攻他们。
环县的兵丁暂且不说,单单是自己手下的鹰隼骑都是精锐,他们接受大明最大强度的训练,战斗力甚至比边军都要强上一筹。
如果他们都剿灭不了的贼人,那么朝廷就没有队伍可以剿灭他们了。
而且这里是东方式的战争,更多的时候比拼的不是兵员的素质,还有将领的智慧。很多时候,一个优秀的军事领袖,可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更何况陈生这一次行动,还带来了大量的火药以及火箭,他不信鞑靼能够从自己的手心飞出去。
本来该安心的回去睡大觉的知县老爷,半夜里匆匆的被人叫醒,被告知典史被陈生以军法处斩了。
这一下子事情大了,典史虽然不入流,但是那也是朝廷官员。
无奈之下,知县派人用马车,一路风尘仆仆,总算是赶上了陈生他们。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作出任何决断,他跟陈生有过短暂的接触,他认为不是冲动的人,他既然敢在行军路上杀了典史,就肯定有万千的准备。
所以他赶来,就是想知道陈生的解释。
半夜里,雪又开始了,士兵们顶风冒雪,艰难的行进,这一次就算是县里的兵丁也没有一个人干抱怨了。
而是听从命令默默行军。
环县的知县不是不知道自己县里的武人是什么尿性,他们竟然能够做到如此整齐的行军,真的是让他大开眼界。
当他看到放任战马不骑,傲然总在队伍最前面的少年郎的时候,他对陈生的满意更加上升了一个层次。
看到这一幕,环县知县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因为一个能够做到和士兵同甘共苦的人,绝对不会枉杀无辜。
自己就算是收过典史的银子,这个时候也不能贸然对陈生做什么,而且两个人已经搭成了利益同盟,自己不可以坏了这个局。
可是陈生只是差人向自己通报了这件事情,说典史违背五十四斩,已经被陈生在军中斩杀了,但是后面陈生准备怎么处理,他并没有说。
这对陈生来说也许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对自己来说,却是一件大事。
因为典史是自己的佐官,如果陈生不顾一切贬低典史,那么自己很可能被连累。
这到底是怎么一个少年郎啊?明明还不到十三岁,但是行事风格,竟然连自己都捉摸不透,当初选择在他身上下注,到底是对是错。
想到自己可能被连累,知县的脸也渐渐的阴沉下来,环县知县冷冷的一笑,任你有千般本事,你现在还是没有长成的幼虎,你若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
只是他发现,自己的内心并没有想象中的强大,也就是面对陈生,自己并没有文官面对文官的那种强势。
仆人撩开帘子,环县知县从马车上下来,气的身子都开始抖动,指着陈生说道:“给我一个理由,不然今晚的行动,我们环县不会有一个人参加,而且我定然要将此事上奏陛下,治你擅杀同僚之罪。”
雪花落在了陈生的脸上瞬间融化,少年郎的脸颊有些潮红,有些失望的问道:“知县大人莫非不相信我么?我会杀一个不该杀的人吗?”
环县知县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心里有些愤怒,他堂堂的一介知县,竟然被一个少年郎给问住了,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定然会让自己颜面扫地。
“让老夫相信你?老夫借你兵丁,是让你绞杀鞑子的,而你却一刀斩了本县的典史,你让老夫如何向圣上交代?”
陈生自信的沉声道:“如实交代,大人便有三成功劳。若是愿意听我一言,大人便有了五成的功劳,还希望大人持重。”
(本章完)
第152章 说服()
环县知县本名叫方清源,弘治十一年进士,考上进士那年已然三十五岁的高龄,加上本人没有什么才华,所以没有寻得像样的靠山,便被“发配”到了环县这种贫苦的大西北地区当知县。
时光荏苒,业已八九年了。
自己曾经何时也有这陈生般的青葱岁月啊,方清源感慨着看向眼前这个在风雪中孤傲的前行的少年郎,表情愈发的疑惑。
见到方清源站在原地出神,陈生并没有减慢脚步。
“陈百户稍等”,知县喝退了身边的仆从,撩着官袍,踩着雪地,深一脚浅一脚,步履蹒跚的跟随在陈生身边。
士兵们见到县令都这般不畏辛苦的身先士卒,身体里似乎也涌现出了无穷的力量,从此行军的队伍再也没有了一句闲杂的声音。
除了乎乎的夜风之外,便只剩下士兵们擦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声音。
任凭如刀子的风雪吹打在自己满是皱纹的沧桑老脸上,默默的看着陈生,方清源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他在忖度陈生刚才说完话之后,那匆匆一瞥的玩味的笑容中的内涵。
三成功劳?五成功劳?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难道这混蛋小子,还另有计划,而自己作为计划的制定者之一,竟然全然不知,这让他这个完全没有后台的知县,感觉到无尽的恐慌。
事情无论如何也要问得清清楚楚,毕竟这是关乎自己的仕途的事情,不能因为一时的马虎,让自己三十年的苦读化作一场梦。
见到方清源沉默不语,陈生屏退左右,投来了一个善意的眼神,轻声道:“大人在考虑什么?”
方清源瞪了陈生一眼,看了左右两眼,见到兵丁离两个人挺远,小声说道:“我在想什么,你最清楚。”
陈生见到方清源愤懑的神色,神色平静,淡然道:“大人可愿听在下肺腑一言?”
方清源冷冷的道:“恐怕不是肺腑之言吧,老夫且提起耳目,看看你到底耍什么花样!”
陈生淡然道:“在下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为大人考量,而大人却出言斥责与我,因而适才有些失望。但是在下又想到事关仕途,又有些理解大人了。大人你且思量,大明自太祖立朝以来,可有那位县令,作出放跑鞑靼探子的事情?”
“哼,那是他们没有远见!”方清源沉声说道。
他只是一个没有后台的知县,若凡事都不敢出手,将来会有什么前途。
陈生见到方清源一脸豪迈大气,心中也颇为佩服,但是不代表陈生畏惧于他。
“错,那是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官场上的老狐狸,身后谁没有后台,只要不犯错,待到考核期满,自然平步青云,这种有风险的事情他们犯不着做,但是大人您不同,马上就要期满考核了,若是评不上优等的的话,怕是大人依然要去贫苦的地方做知县。”
陈生又问道:“他们有没有远见,在下并不知晓。但是在下却知晓若是贼人抓不到,大人就成了纵犯狂徒,将来若是大军作战不利,就是因为大人的失误,导致敌人提前探知了敌情,导致西北战局糜烂,大人有多少个脑袋都不够砍杀的。”
“啊!”听闻陈生的话,方清源终于放下了那份高傲,心里防线被陈生击破,眼神闪烁,变得惴惴不安起来。
陈生指着眼前的东老爷山,笑着问道:“前面便是鞑靼探子的委身之处,大人还有几分自信能抓回鞑靼的探子。”
方清源长出了一口气,仿佛明晓了陈生的意图一般,摇摇头面色有些发苦的对陈生说道:“此时便找替罪羊是否有些早,战斗还没有打响,你便斩杀了典史,对军心来说,是个巨大的挫败。”
在他看来,陈生虽然狡猾多智,但是毕竟年轻,此事他做的有些冲动了。
方清源本来以为自己看穿了陈生的面目,却见陈生再次摇了摇头,脚步停滞下来,神情疑惑不堪。
“大人还是不懂我!难道宦海沉浮却只是做了九年知县。大人我且问你,就算杀了典史做替罪羊又有多大的作用?二十余被活捉的鞑靼探子,是多大的功劳您知道吗?去岁保国公边疆鏖战,斩首五十余级,便已经是大功一件了,而巡检司活捉二十余人,您竟然能让他逃走,就算是归罪于典史,您也有管教不严之罪。所以就算不砍您的脑袋,丢官也是必须的。”
方清源的脸色大变,表情都有些狰狞起来。跑到环县这种地方,做辛苦的地方官,还不是为了将来博一个好前程吗!
如今听着少年郎一言,自己不仅锦绣前程没有,连现在的官位都不住了。
方清源来拉陈生的手说道:“你当初可不是这般说的。为何如今我连官位都保不住了,还有这杀典史的人是你,说杀典史做替罪羊没有用的也是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看着方清源如此紧张到语无伦次的模样,陈生心情舒坦了不少,叫你当初一开口就要拿走一半的功劳,现在知道怕了。
陈生轻笑道:“当初,之所以许以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