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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子看见周霁月转身就要走,他慌忙就想追下去,可四周围众人早就一拥而上,完全堵住了他的去路。气得直跳脚的他只能大声叫道:“都已经这时候了,要是城破了我这个太子还有什么用?”早知如此,他就应该从头到尾把坚守的主意贯彻到底,不应该让人出击!
“只是打开一道城门,远没有到破城的时候。再说,也不一定就是内外勾结……”
周霁月说到这里,突然就只见城中某处一道火光直冲天际,仿佛是某种特制的传信烟火。面对这一幕,她却不像之前刚从小猴子那儿听说消息,以及刚刚听到那嚷嚷时的惊慌。被这一连串的消息刺激,她竟是觉得整个人都如同冰雪一般冷静。
越大老爷的奇特态度,冯贞如同儿戏一般听到的密谋,刚刚被自己拿下的军士四处嚷嚷城门已经被人打开,还有眼前这传讯烟火……仿佛一切都在昭显霸州城局面即将失控,告诉城外的北燕大军立时三刻扑上来。可这城中就真的如此处处漏洞?
关键时刻,署理太守的越大老爷却不在太守府里,人在哪?
已经到了坐骑边上的她收回了脚步,随即徐徐转身,竟是又回到了暴跳如雷的小胖子跟前,随即扫了一眼四周围那些或惊怒或恐惧或愤恨的侍卫亲军,脸上露出了一个镇定人心似的笑容:“太子殿下不用担心,大局已定,燕军已经落入彀中了!”
“什么?”小胖子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尽管从周霁月这话中猜到了某种可能,但他使劲吞了一口唾沫,还是结结巴巴地问道,“这是……圈套吗?”
“十有八九。”尽管心中根本无法确定,但此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周霁月的语气却显得平稳而淡然。她轻轻吸了一口气,随即一字一句地说道,“越大人那样谨慎的人,如果不是早有准备,又怎会让竺小将军率兵夜袭?”
几乎在她话音刚落之际,就只听又是一阵马蹄声,小胖子慌忙抬头看去,就只见小猴子和冯贞两人一骑,正朝这边飞奔而来。还来不及下马,小猴子就高声叫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越大人回来了,他说,城中叛贼不足为惧,德安门那边是故意放人进来瓮中捉鳖!”
那一瞬间,双腿一软的小胖子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脑门上全都是油汗!
如此大起大落,跌宕起伏,以为他的心是铁打的吗?
那一刻,小胖子完全没有去想,万一越大老爷只不过是诳他的该怎么办。
第七百四十二章 大战在即()
“在想什么?担心霸州城中守军一时求功心切,离城出击?”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站在临时搭建的营房门口,见四周虎视眈眈守着几十个人,就是给自己一把陌刀也要砍上一阵子,更不要说眼下赤手空拳,之前那迷药仍有霸道的药性残留,筋骨软麻,使不上劲,越千秋只觉得心烦意乱,因此对萧敬先的明知故问分外恼火。
然而,看了一眼面色比自己更苍白,人仿佛更是瘦得一阵风就能吹走的萧敬先,想到人是因为自己方才自投罗网,他不知不觉把生硬的语气改得温和一点,但还是有些没好气地说:“你在外面明明能够做更多的事情,自投罗网干什么!大不了我再躺几天……”
“甄容的那些绝命骑尚且能看都不看我一眼,你以为我的那些部属中,还有多少能对我惟命是从?千秋,你不会觉得我无所不能吧?”
“你还好意思说?是谁在装成力竭被擒之后,还用预先埋下的人手引燃火药,直接把齐宣给坑死了?绝命骑不拿正眼看你,是因为你跑的时候根本就没安置他们……呵,不过你敢说你这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把人留给正义感太强的甄容,顺理成章让他们投个好主人?”
萧敬先不禁哑然失笑。夜风吹起了他的头发,原本那乌黑的长发之间,此时竟是掺杂了几根醒目的斑白。他随口打趣了一句我还不曾这样全知全能,随即就只见萧长珙和甄容一前一后朝这边走来。他立时不再说话,而目光却饶有兴致地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当他们来到近前时,他就轻描淡写地说:“皇帝留下太子和小十二坐镇南京,却把你们两个带了出来,足可见对二位评价之高……或者说,忌惮之深。”
越小四见越千秋气哼哼的不理他,只对甄容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又听到萧敬先这话,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萧敬先,你这挑拨离间也太低级了吧?有意思吗?南京城现在又是一座空城,如果太子和十二公主能够借此守住,不让可能出现的六皇子残军钻了空子,那所谓的太子才算有点价值,否则还不如废了算了!至于我和阿容,呵呵……”
他拖了个长音,用极其自信满满的语气说:“我和他可不比那些草包,好歹有点能耐,在霸州之战中好歹还有点价值。既然如此,与其留着我们在南京暴殄天物,还不如带到霸州来,给我们一点建功立业的机会,这是皇上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的识人之明,你懂吗?”
你这背后拍马屁还如此敬业,怪不得能在北燕混得如此风生水起!
越千秋忍不住暗自疯狂吐槽,可看到萧敬先眉头一挑似乎要反唇相讥,他就大步上去,不由分说把甄容先拖走了,压根没兴趣看这两人从斗口到动手的幼稚交锋。毕竟,这些天来,这一幕已经发生了太多太多次,他最初饶有兴致,现在却已经毫无兴趣。
想当初被北燕皇帝丢给越小四和甄容这对父子看管没两天,他和萧敬先便毫无反抗能力地被塞上一辆窗户几乎钉死,气孔设在车厢底部的马车,和一支数量不少的兵马一齐进发。就这样一路走了好几天,他被颠散了架子,萧敬先也又瘦了一圈,结果等重见天日时……
他就发现到了霸州附近!当然,就这一点,却还是萧敬先告诉他的,因为那会儿还看不见霸州城,他那实践极少的地理和天文知识还没法让他准确判断自己的位置。
此时此刻,他拉着甄容避开了那两个性格恶劣的家伙,等松开手时,他就直截了当地问道:“北燕皇帝明显对霸州城势在必得,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是在没有被人发现自己和越千秋的见面,而后害得越千秋落入人手之前,甄容此刻不是表示黯然无奈,便是一口咬定绝不参与。然而经历过那一次之后,他只觉得走到哪,身边都有无数双偷窥的眼睛,一个不好就会再次铸成大错。
因此,他苦笑叹了一口气,却是什么都没说。
越千秋当然知道甄容不是首鼠两端,甚至还称不上取舍两难——因为甄容和北燕的联系,除却绝命骑就是越小四,前者是萧敬先的旧部,但和甄容共患难一场,只怕是无论甄容去哪儿,这些人就会跟去哪儿;至于后者,那就更不用说了。
除此之外,甄容和作为真正杀父仇人的北燕皇帝,哪怕不将其看成死仇,也不会把人当成叔父就是了……
看到越千秋一面说一面指了指营房屋顶,意识到他的意思是到上头去说话,甄容犹豫片刻,见人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知道越千秋如今身手大为不便,最终不得不照办。等到他上屋顶之后,放下绳子把越千秋接应了上来,他目睹人那笨拙的动作,不禁越发歉然。
“对不起……”
越千秋很清楚甄容是个有道德洁癖的人,当即笑吟吟地说:“甄师兄,为了之前那件事,你也不知道和我道过多少次歉,赔过多少次礼,再说那一次我自己也有疏于观察的错,本来就不能怪你。所以,你和我说话一切照旧,别当成欠我五千两似的,行不行?”
这样程度的揶揄,和越小四接触时间长了的甄容早已经免疫。知道越千秋是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疚感,而且现在要谈论的这件事,也比所谓的歉意更加重要,他便点了点头,随即低声说道:“这次兵围霸州,我和义父都只是随行,重要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北燕皇帝经过了之前的事情之后,越发变本加厉不相信人了吗?”越千秋说着便耸了耸肩道,“就和把我还有萧敬先一度交给你们看管一样,很明显,万一我和萧敬先有人跑了,你们俩就惨了。不过,我想,就算人家不让你接触重要消息,你也不会就这样闲着吧?”
越千秋把打探消息这种事说得如此光明正大,甄容还能说什么?因为自己无意间听到的那个消息太过重大,而且他怀疑是有人故意让他听到,因此他连义父那儿都没说,此时斟酌再三,他还是有些艰难地说出了口。
“有人说霸州刘将军是和皇上早有默契,借着追杀六皇子残军久久不归,于是才……”
他以为越千秋一定会因为同门师伯遭人诋毁而暴跳如雷,却没想到越千秋只是嘴角一勾,随即如同没事人似的呵呵笑了一声。不知道对方是真的没放在心上,还是另有感受,他犹豫了一下,这才说出了另一个消息。
“据说,霸州城中还有内应!”
越千秋这才面色倏然一变。如果说暗指刘静玄和北燕有勾连的话,萧敬先也曾经说过,他早就有心理准备,那么,霸州城存有内应,这样的事态却让他没办法冷静了。
毕竟,他的很多小伙伴都是东宫侍卫,越大老爷则是临时署理霸州太守,更不要提小胖子那个冤家对头。万一霸州城有变,那么,别说是他,整个越家,乃至于皇帝,全都承受不起那极度糟糕的后果!
足足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这才故作轻松地说:“就算刘将军不在,霸州城里还有竺小将军,还有很多精干的人,奸细要想轻易打开城门,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尽管已经证明了身世,但甄容在心理上更认同自己是吴人,所以越千秋这么说,他竟是不知不觉点了点头。等到若有所感的他往下看去,就只见萧长珙已经结束了和萧敬先的对峙,正慢吞吞地往这边走来,影子在火炬的光芒下拖得老长,他不禁站起身来。
“阿容,走了,别和越千秋这个奸猾的小子混在一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越千秋顿时火冒三丈,蹭的一下站起身来:“老奸鬼你骂谁?”
就连甄容,都险些被越千秋的这个称呼给逗笑了,越小四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恶狠狠地用力一蹬地,他直接就窜上了屋顶,伸出手就要去揪越千秋的领子。可是,甄容却眼疾手快张开双臂挡在了越千秋前头,直叫越小四望洋兴叹,唯有恶狠狠瞪了越千秋几眼!
“臭小子你现在已经落到我手里了,看我回头怎么整你!”
“我会怕你?再说了,你回头早晚落在我手里!”越千秋毫不客气地和越小四互瞪,“别忘了,你家里几口人,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的了!”
甄容一时没听懂这威胁,可越小四却绝对不可能忽略。一想到自己的媳妇和女儿,如今只怕是早就被这小子给收伏了,而老爷子根本就是把这小子惯成如今这模样的罪魁祸首,他忍不住就有些头疼。毫无疑问,有这么个会进谗言的便宜儿子,他日后日子不好过!
但眼下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他只能恨恨往后退了几步,随即恼火地冷哼道:“你也就只会占占口头便宜而已!阿容,跟我走,今晚上事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