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萧敬先竖起耳朵,一边听公堂中小胖子那疾言厉色的宣言,一边简单归纳复述,而冯贞却哪里知道如此做的难度,只顾着消化这个消息了。迟疑了好一会儿,她才摇了摇头:“那些大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太子殿下说得很有道理。只不过……”
虽说犹豫是否该说出来,可鬼使神差的,她还是把心里真正的想法说出了口:“那个霸州太守实在是罪行累累,要是能够在霸州把他当众处决,那就大快人心了!”
“哦?原来冯姑娘也和坊间那些闲人一样,喜欢看行刑杀人那种血淋淋的场面?”
冯贞不意想萧敬先竟然会反问这个,顿时慌乱了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那个霸州太守做了那么多坏事,而且他在霸州又那么多年了,痛恨他的人肯定很不少,太子殿下如果就这么杀了他,民间一定会拥护爱戴他……”
她说着说着就觉得自己这话好像不那么对,立时闭口不再往下说。果然,下一刻,她就只听萧敬先淡淡地说:“如果太子殿下真的只和民间愚夫愚妇似的求一时之快,擅杀一州主司,那么,就算他真的有先斩后奏的密旨又或者权限,那也是闯了弥天大祸。”
被萧敬先这话一刺,冯贞只觉得那好似骂自己就是愚夫愚妇,脸色涨得通红,可她终究知道自己确实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因此只能死死咬着嘴唇,好半晌才不服气地说:“太子殿下是东宫储君,杀一个罪行累累的霸州太守算什么?”
“冯姑娘日后不妨少看看那些才子佳人,雪冤报仇的戏。那些写戏的人自己心里如同明镜似的,写出来的东西却是看似简单直白,实则胡说八道,只让观众看了图一个爽快开心。有那种闲工夫,不如读几本史书,多看看那些冷酷黑暗的东西,至少不会成傻丫头……”
“没错,我就是傻丫头!”冯贞终于再也忍不下去了,气咻咻地迸出这句话后转身就走。然而,等到她回了分给她和彭明的那个小院子时,刚刚那股火气已经消散了八九成。尤其是抬起头来发现那个倚门而立,看着依旧像是个落拓老者的彭明时,她突然一点都不委屈了。
要真的什么都懂,她又怎么会遇上彭明?
“彭大叔!”她快步走上前去叫了一声,结果迎面就是一声怒喝。
“臭小子,让你好好跟着人家冯姑娘随行保护,你居然把人家气哭了回来?嗯?”
冯贞愣了一愣方才意识到是小猴子竟然追着自己过来了,一转头看见小猴子被彭明骂得满脸心虚,她知道这怪不得对方,正要帮忙说情,谁想到小猴子一下子窜上前,低低对她嘟囔了起来。
“没事,我挨骂挨惯了,让师父唠叨几句就好……我刚刚都听见了,晋王那人平时挺好的,就是有时候嘴和刀子似的,说话不留情,你听完就忘,千万别放在心里!”
小猴子自以为这低声提醒已经很谨慎了,可彭明那是何等耳力?哪怕一度受伤,可皮外伤愈合之后的他照旧是老当益壮,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拎住小猴子的耳朵,这才看着冯贞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萧敬先对你都说了什么?”
思忖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冯贞索性原原本本将萧敬先的话复述了一遍,而小猴子虽说拼命想把自己的耳朵从师父的魔爪中挣扎出来,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只能百般求饶,好容易等到彭明松了手,他慌忙揉着那火热发红的耳朵,少不得又说了公堂那边的前因后果。
而也就是靠着小猴子这番补充,之前因为距离太远,对公堂中那些言语交锋没法听得太清楚的冯贞,这才彻底了解了那凶险的经过。她原本气得通红的脸这会儿有些微微发青,尤其是看到彭明面色凝重,她不禁有些焦急地问道:“彭大叔,太子殿下不要紧吧?”
“再怎么说那也是东宫储君,用得着小丫头你操什么闲心?”彭明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可看到冯贞那犹不死心的样子,再见小猴子同样满脸关切,他就叹了口气说,“如果是从前他还是英王的时候,不管做错了什么,在皇上面前撒个娇就行了,可现在他却不能错半步。”
“所以,萧敬先没说错,要是太子和从前那样冲动莽撞,今天就麻烦大了。好在越千秋那小子和白莲宗小周先后出手帮了他一次,他自己又做了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至少别人就算说他越权专断,却也不至于挑出太大的毛病。”
嘴里这么说,彭明心里却不禁有些踯躅。身为太子而不是寻常皇子,又是离开金陵,远离君父,行事其实要困难棘手得多。有些时候,不是做对了就能解决问题的。身为太子,做得越对,做得越好,同样会成为被人攻谮的理由……
彭明这个江湖人士都能明白的道理,小胖子却并没有去细想,或者说,他根本就还顾不上。从公堂上回到临时用来起居见人的太守府内书房,他第一件事就是找来铜镜,随后仔仔细细地从中端详自己那张脸。
好在从前张牵用的铜镜显然也是时时刻刻磨的,他大致能看清楚自己眼下的形貌。
明明确实是自己这张脸,可只是眉眼少许做过一些修饰,看上去竟然差别那么大!
小胖子正在那左顾右盼,心情纠结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咳嗽。他偏了偏头,从镜子里看见越千秋正在自己身后,他就咧了咧嘴说:“我看着镜子里这人简直都傻眼了,晋王舅舅这手段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越千秋呵呵一笑,不以为然地说:“他顶了天也就只能让你看着威严有气势一点,但如果你今天在公堂上畏畏缩缩,被人牵着鼻子走,那就算再仪表堂堂也没用,不是有一句俗话叫做绣花枕头一包草吗?”
小胖子敏锐地听出越千秋的言下之意,一时大喜过望:“你是说我今天表现得不错?”
“不是不错。”越千秋见小胖子那张脸瞬间拉长,顿时大笑了起来,“是很不错!”
如此高的评价,小胖子还是第一次从越千秋这儿得到,此时惊喜得几乎要合不拢嘴了。然而,在狂喜过后,接下来他就被当头一棒差点给打懵了。
“但你要有心理准备,在皇上那儿告你状的人绝对会多如牛毛,毕竟,劳军可没说让你把堂堂一州太守给直接撸掉。而且,哪怕你把张牵打入槛车送回金陵交给皇上处置,又亲自署理霸州太守,等待朝廷派新人过来,一应措置全都挑不出错,但没有错也是错处。”
“这是什么话,为什么没有错也是错处?”好容易回复过来,小胖子简直气坏了。
“太子本来就是这世上最难的工作,没有之一。如果表现糟糕,别人要攻击你无能。如果表现太好,别人同样要攻击你想要抢班夺权。不要忘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越千秋见小胖子先是震惊,随即竟是有点蔫,他就耸了耸肩道,“所以你最好能写信给皇上撒撒娇。”
“啊?”小胖子简直整个人都傻了。
“遇到困难,遇到好人坏人可爱的人可恶的人,不和你父皇抱怨交流沟通,还能找谁?”越千秋一言道破迷津,随即笑眯眯地说,“做不做随你,反正我去给爷爷写信了!”
不会撒娇卖萌那就活该你被小人捅刀!
见越千秋撂下这话就转身出门,小胖子愣在那儿足足好一会儿,最终气急败坏地挥了挥拳头。不就是撒娇吗?他在金陵时也常常干的,现在不就是把嘴上说的话写成信吗?
第六百九十七章 相见不欢()
小胖子那经由几位霸州名士修饰润色,文词华丽的奏疏,和他那亲自操刀,改了又改的撒娇家书,同时用八百里加急送去了金陵。同时上路的,还有一辆槛车,几车书证和一大串人证。因为越千秋的建议,小胖子选择了让武德司的人押送,如此就不用担心在路上出变故。
而把这个烫手的麻烦送走,霸州榷场是否要整顿,怎么整顿,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否要重开的问题,却又摆上了台面。尽管小胖子根本就不可能一直在这儿当时当什么霸州太守,可他征辟来的那几个名士却在榷场重开和整顿的问题上和刘静玄争得面红耳赤。
争论的焦点不在其他,几个霸州名士认为,这霸州榷场必须由太守府来管。而刘静玄则坚持认定,之前市易司几乎是整个班子烂掉,就是因为张牵纵容,而张牵更是把手伸到了榷场守军,因此太守兼管榷场太容易以权谋私。
当然,刘静玄并没有坚持要把榷场扒拉到将军府下辖,而是坚持,这霸州榷场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只归一方管,必须恢复太守府主政,将军府管兵,两权分立,不能一家独大。
对于榷场的那番争论,越千秋没去掺和,这种包括政治军事经济的问题,有的是人才去操心,他没工夫去插手,又或者说,他贸贸然去插手想淘金,那才是取死之道。
自从小猴子把萧敬先对冯贞那番颇有些煽动意味的话告诉他之后,他想到之前周霁月和人接触过之后的古怪变化,就决定死死盯住萧敬先。毕竟小胖子此次以太子的身份出来,真正目的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看着刘静玄送萧敬先去北燕。
什么劳军之类的借口,本来就只是说给外人听听而已。
所以,眼看彭明身体康复得非常快,越千秋干脆把小胖子的安全问题交托给这位铁骑会主——美其名曰给你机会让铁骑会拉近和太子殿下的关系。至于他自己就完完全全空了出来,全程紧盯萧敬先。
在他明目张胆地晃在后头跟了萧敬先整整两天后,这位晋王殿下终于有了反应。
傍晚时分,仿佛无所事事一般在霸州街头再一次转悠了一天,萧敬先突然利落地转过身,径直往身后一二十步远处的越千秋走了过去。见人微微一愣后,就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等着他过去,他不禁嘴角一勾,当来到越千秋面前时就呵呵笑了一声。
“跟了一天又一天,你不累吗?你要知道我在干什么,只要说一句,一块走走不是更好?”
“你不是散步吗?我也跟在后头溜达溜达,累什么?”
越千秋才不在乎萧敬先这揶揄,见四周围小贩都在收摊,他这才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可别忘了你之前在朝上说的话,你是要拿着北燕皇帝的旨意当令箭,回去北燕平叛的。你这么优哉游哉也不做点准备真的好吗?还有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看来你是迫不及待要赶我走了?”萧敬先似开玩笑非开玩笑地反问道。
“你要是不想走,也不会在朝中堂而皇之地说出那种话来,不是吗?”越千秋随口顶了回去,口气亦是变得有些冲,“再说,你当初离开北燕的时候身上带着多少东西,别人不知道我知道。我天天替你换药包扎,也绝对没见到那么一份圣旨,所以你骗不过我。”
“那可未必,如果我是事先把东西交给了其他心腹,再让他们送到了金陵呢?”
“那是北燕皇帝的圣旨,不是别的东西,如果你真的那么相信你身边的人,也就不会随随便便把他们丢给甄容了。萧敬先,别看你在金陵置办下了不小的基业,一声令下,身边又聚集了一大堆侍卫,看上去依旧风光不下于在北燕的时候,可我看得出来,你这个人,骨子里就是独,你哪里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