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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六个字一下子完美解释了萧敬先此来的目的。而越千秋在心中有数的同时,斜睨了一眼重新回到裴宝儿身边犹如好男人似的萧敬先,最终没好气地说:“好了好了,你这贵客能来,我举双手欢迎行了吧?长公主已经到了,你是先带你的美人去客堂会会她还是怎么着?”
“求之不得。”萧敬先看了一眼旁边显然有些紧张的裴宝儿,不动声色地伸手替她拢了拢那件几乎长得要及地的鹤氅,“你不是一直都说很敬仰长公主吗?走吧,和我一块去见见。”
越千秋实在受不了萧敬先的恶趣味,把他二人领到客堂就立时溜之大吉。至于那边厢会不会有什么碰撞,他一点都不想知道。而麻烦的客人明显并不仅仅是这两个,他刚溜出院门,白不凡就跑了来。
“你倒是跑得快。咦,这是碰到了天敌吗?居然这么一副满头大汗的样子?”
对于这个不打不相识,和自己并列金陵四公子之一的白家幼虎,越千秋一贯非常亲近,此时刚打趣了一句,就只听白不凡气急败坏地说道:“英王和嘉王世子一块来了!我本来是在他们后面,可听到前头两个熟悉的声音在斗嘴,就绕过去看了一眼,随后赶紧抄近路穿过树林来给你报信!路上遇到戴哥,听说这事,就说都交给我了,他没法应付那两位。”
越千秋顿时好一阵头疼。小胖子不应该跟着皇帝一块过来吗?这么早到干什么?晚一点就不会遇到李崇明这个冤家!可他到底对类似的情景看得多了,此时就故作无所谓地说:“他们俩一旦遇上,那一次不得吵得不可开交,有什么好奇怪的。”
“话不是这么说!”白不凡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恶狠狠地说,“我听到英王在质问嘉王世子,说是嘉王府的人,和扬州程氏灭门案有关联!”
越千秋自己都是昨天晚上才刚知道这件事的,可想而知,这是需要保密的事件。如今小胖子却是已经到了质问李崇明的地步,那么很明显,事情已经不可避免地泄漏了。小胖子十有八九是在得到消息之后,心绪大乱,于是被人当了枪使!
“这个不着调的死小胖子!”
恶狠狠骂了一句,越千秋顾不得其他,飞也似地往外跑去。当他匆匆来到山门时,就只见孙立正在那团团转,不远处赫然是小胖子和李崇明那一行人往这边过来,前头小胖子正在唾沫星子乱飞地骂娘,从背后接近的他就一巴掌拍在了孙立肩头。
“你去替我招呼一下其他客人,这两个麻烦精交给我!”
远远认出那两位贵客,还发现他们在吵架的孙立正发愁该怎么接待,听到越千秋这话顿时如蒙大赦。至于称呼两位顶尖皇族为麻烦精这种事儿……反正越千秋连给英王李易铭起绰号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他才不会费心去纠结,一溜烟闪得飞快。
而越千秋定了定神,见不远处那两个少年还在针锋相对,他就猛地大吸一口气,扬声叫道:“英王殿下和嘉王世子莅临玄刀堂,莫非就是为了在门外吵那一架的吗?”
此话一出,惊醒过来的小胖子见李崇明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突然只觉得邪火直冒,恨不得不管越千秋那调停,把这个装模作样的小子给踹下马。然而,他好歹还知道此时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使劲一抖缰绳就策马窜了出去。
等快到越千秋面前时,他一跃下马之后,便脸色发黑地问道:“你来迎我还是迎他?”
“必须二选一吗?”越千秋呵了一声,见小胖子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就毫无顾忌地上前一把搂住人的脖子将其拖到一边,低声问道,“是谁对你说嘉王和程芊芊家灭门案有涉?”
小胖子当然不是笨蛋,此时用力挣脱了越千秋的胳膊,他便气咻咻地说:“是陈五两说的,难不成他还会骗我?”
怎么会是陈五两?越千秋本来还以为有人告诉小胖子,是想让人被愤怒冲昏头脑,做出愚蠢的事情来,从而为嘉王一系又或者别的人提供某种机会。可此时小胖子供出陈五两,他就知道自己猜错了。可这并不妨碍他犹如老鹰捉小鸡似的把小胖子再次拎了过来。
“就算你听到,也应该暂且压在心里,回头瞅准机会再发难,半道上和人争得面红耳赤,有半点用吗?人家只要死不承认,你能怎么样?就算你觉得你父皇有了人证物证,嘉王一系说不定就没有什么日后了,可你就没想过陈公公说不定是奉皇上旨意告诉你,然后观察你的反应和应对?”
“我……”
小胖子一下子为之语塞。他脸色绷紧,心情更是为之大坏,最终不可抑止地对越千秋低吼道:“父皇就我一个儿子,他为什么非得考验我不可?难不成就是因为晋王说的,帝王城府,乾纲独断,高深莫测?可我是他的儿子,他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对我说?”
第六百二十九章 一物降一物()
你小子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越千秋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小胖子,随即实在是懒得和这小子废话了,扭头就走。
尽管小胖子这些年来也算是收敛了不少,改正了不少,但从骨子里来说,那就是个因为是独一无二的皇子而被宠坏的家伙,独占欲极强,一旦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就会做傻事。
看看古往今来,但凡是独子的皇帝,往往都有很严重的性格缺陷。作为独子的汉安帝刘保,生母卑微,自己还被废过,重新坐上皇位后就信赖阉宦和外戚,自己毫无作为。同是独子的同治皇帝,生母是慈禧太后,结果不消说,这个被养残的皇帝比光绪存在感还弱。
要说性格和眼下的小胖子有那么一丁点相似的,也许就是正德皇帝了。
那个太过特立独行,或者说太会玩的年轻天子,即便是最公正的评价者,也不能一口咬定说那就是明君,因为在用人上,正德也很符合他的性格,随心所欲,结果信错了人,身后又无子,死后连老娘和舅舅都被人欺负到死。
然而,就算正德皇帝被人质疑过不是张皇后亲生,好歹还有个母后摆在那里,当年群臣都视其为嫡长子,所以才能这么无所顾忌地玩,可小胖子呢?
冯贵妃不明不白死了,外戚冯家已经都被贬到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去了,死没死都没人在乎了。而小胖子真正的生母到底是不是北燕皇后现在还存疑。但最可怕的是,还不知道他是不是当今皇帝的儿子!如果不是皇帝一直都没有其他儿子,小胖子早惨了!
而越千秋那二话不说拂袖而去的举动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在了小胖子的头顶。
他虽说和越千秋抬杠斗嘴那是家常便饭,可心里也知道,这个父皇默许认可的“朋友”,说话不好听,揭短常打脸,可确确实实是为了他好,不像那些一面奉承他,一面在背后捅刀子的小人。如今越千秋连说话都懒得和他说了,岂不是认定了他刚刚那幼稚的举动极其愚蠢?
尽管心里只觉得异常委屈,可小胖子还是本能地追上越千秋,一把揪住了他的袖子,恶狠狠地叫道:“你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对我说,非得摆出这么一副死样子气我?”
我要能对你说,你哭都哭不出来,会发疯的你信不信?
越千秋回头看了一眼小胖子,见他眼睛虽说红得和疯了的斗牛似的,可揪着自己袖子的手微微颤抖,整个人分明是在竭力克制中,随时可能再次爆发。他望了一眼那边厢没有贸然靠近过来的李崇明,最终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二话不说用另一只手拽住了小胖子的手腕,硬梆梆地撂下一句跟我走,直接就把小胖子给一把拖走了。
看到小胖子毫无反抗能力地被越千秋带走,跟过来的那些侍卫无不如蒙大赦,一时快走几步到玄刀堂山门,在几个弟子指引下去寄放马匹,就没有一个想要追着小胖子去刷一下忠心耿耿好印象,更没有一个觉得如若不跟着,英王殿下会在今天这种人员混杂的场合遇险。
今天的英王就仿佛随时会炸,伤人伤己的爆竹,他们巴不得有个厉害人去镇住他。
而孙立被越千秋打发去其他客人那儿应酬,玄刀堂自然也就没有身份足够的人可以招待李崇明了。白不凡倒可以充当半个主人,可出身北地的白公子在金陵本来就和大多数贵公子们玩不到一块去,对李崇明这种装腔作势的更是比小胖子还讨厌,躲都来不及,哪会露面?
于是,看见山门那边空荡荡,除却几个普通弟子之外,再无旁人,李崇明纵使再会装,只有十几岁的他也禁不住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恨。而在他身边的一个中年人就更是面色一沉,直截了当地问道:“世子,莫非这越千秋从以前开始就对你这般无礼?”
李崇明这才回过神来,他不用装就是一脸愤愤然的样子,在马上对着那中年人欠欠身说:“林先生,我在这金陵城里就仿佛是一个外人,有些人会对我客气恭敬,可那也只是做给人看的;也有些人根本就对我熟视无睹,连做给外人看都不愿意。越千秋就是后者。”
若是对旁人,李崇明怎么都不会明明白白表露出心底的不满,可眼前这位是嘉王府长史,父亲最信赖的属官,虽说是皇帝派去的官员,可也算是他半个老师,所以他知道诉苦非但无妨,还说不定能让对方替自己出一下头。
而他深知林长史这种人最讨厌的是什么,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不过也是难怪,越千秋和四叔从小相识,外人认为他们常常在皇上面前互相攻谮,仿佛是死对头,可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们根本就是一个鼻孔出气,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不过是做给外人看而已。”
见林长史果然眉头大皱,他就轻描淡写地说:“也不知道他们这般做作,到底是何居心。”
“多亏了世子观察细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林长史眼神有些闪烁,对于英王李易铭和越千秋的关系,初来乍到的他确实认识不够,可亲眼看到再加上李崇明这番话,足以让他做出更深入的判断。转瞬间,他就决定修正今日的计划,让原本准备好的一击能够更完美。
而拖走小胖子的越千秋并不指望区区当头棒喝能够把小胖子给打醒。小胖子不像是从小被宠坏的十二公主,他早就能够面对现实,之所以还是常常露出暴戾冲动的一面,那是因为性格使然,忍不住而已。可是,今天可能会发生无数事情,他可不希望小胖子给他掉链子。
所以,到了僻静处,他直接伸出了三根手指头:“第一,皇上是你父皇没错,但先君后父,这么大的家业要交给下一代,别说一点点考验了,就算一日三考那都是轻的。你是唯一的儿子没错,但嘉王那也是曾经作为养子上过宗谱玉牒的,一天没除名就管用一天。”
“第二,扬州程氏灭门惨案是令人发指,但和你一个皇子有什么关系?程芊芊和你现在有一毛钱关系吗?既然没有,那就只是圣天子治下的一桩大案,纵使有什么线索,那也是刑提领,总捕司追查,下头分司全力以赴,没个书证物证摆在你面前,你急什么急?”
“第三……”越千秋这才顿了一顿,声音一下子压得极轻,“李崇明在你面前一直都装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委屈小媳妇,刚刚那情形落在别人眼中,回头众口铄金会怎么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