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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儿里头动静越来越大,简直让他们怀疑那些武英馆的小姑娘们是不是和裴家人打起来了。
为了这个,亲自赶过来坐镇的韩都知瞧着已经够头疼了,现在这位晋王还说和越九公子有约,硬是要挤进去,一会儿指不定出什么大事!得了,赶紧的给里头那几层布防的送消息,免得人家措手不及!
说到越九公子……那位惹是生非的祖宗好像到现在都还不见人影!
别人纠结,在暗巷中打人闷棍之后表明身份的萧敬先却根本没有自己在惹事的自觉。他闲庭信步似的接近裴家别院,隔着老远还看不到正门口,他就听到了内中那几乎沸反盈天的大动静,某些吵嚷的字句甚至随风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因为有安人青代越千秋来给他送信,他不用想都知道越千秋肯定在裴家搞什么幺蛾子,当下略一思忖就有了主意。
他没有贸贸然从大路靠近,又找了几条暗巷一钻,最终出来时,已经是能看到别院大门了。他随便找了个能够观察到裴家别院门口的墙角,将那边望风的一个武德司校尉给打了闷棍,随即把人放到一边靠墙坐了,他雀占鸠巢,背一靠手一揣,眯着眼睛远望那已然紧闭的别院大门。
可别说,他心里着实很好奇,越千秋到底打算怎么把裴宝儿带出来和他见面——难不成真的是打出来?可没过多久,裴家别院大门口倒是动静全无,裴府隔壁的墙头却是鬼鬼祟祟探出来一个人影。只见那人四下扫了一眼,随后就又溜了下去。
尽管只是一眼,可隔着老远的萧敬先哪里会认不出,那不是越千秋是谁?
这小子居然想到通过裴家隔壁邻居来作案?这算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么?可是,如果只是简简单单为了他那点“儿女私情”的小事,那些武德司的家伙在附近转悠算怎么回事?
正当萧敬先在那琢磨越千秋和武德司在搞什么名堂,他冷不丁瞅见,刚刚越千秋出现过的墙头,此时赫然多了一个麻袋。他才刚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那麻袋也不知道是重心不稳还是被人一推,竟是就这样径直重重摔落下来。
知道自己就算这时候紧赶着上去接,也制止不了麻袋和地面重重碰撞的命运,他到底还是沉住了气,可就在还剩最后一丁点距离就要落地的时候,那麻袋却突然顿住了,以非常微小的幅度上下窜动了两下,停住之后一小会儿,这才徐徐落地。显然,袋口上头拴了绳子。
眼瞅着袋子最终稳稳落地,越千秋那条人影如同一缕青烟似的从墙头窜了下来,随即利落地扛起那麻袋,就朝裴府别院门口空着的那辆马车摸去,打开门之后就径直把麻袋往车厢里一扔,萧敬先终于忍不住暗自嘬牙,索性也不去管身上的伪装,大步走上前去。
趁着裴家现在一团乱,要抓的人又已经到手,越千秋此时哪里高兴在此多留。他的如意算盘是,先用马车把人转移走,如果碰到武德司又或者总捕司的人那就最好,因为可以立时把麻袋移交过去,如此一来,自己就能驾车返回,继续在这安安生生当车夫做接应。
然而,他才刚把麻袋丢上车,就只见一个人健步如飞地往自己冲了过来,他立时心里咯噔一下。徐浩刚刚帮着他乔装打扮引开人,此时正在那位前中书舍人家里做最后一幕的准备工作,自然不在这里,可徐浩说之前发现有疑似武德司的人在四周围望风,此时怎么会放了人过来?看这个来人的打扮,不像是武德司的啊!
穿得俨然像是个车夫的越千秋砰的一声关上了马车车门,跳上车夫的座位之后,立刻提起了马鞭。对于赶车的这项技能,他虽说没能点到满值,但这些年在学习各项技能的时候也学到了一点,此时他就毫不迟疑地赶了车朝着来人迎了上去。
别看他手中马鞭看似寻常,只要稍稍运劲,就是一杆非常好用,软硬兼备的武器。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来人看到马车过来,侧身避过马头,仿佛并不是冲着他过来的,可随即竟是在快要和马车擦身而过时,突然伸手在车辕上轻轻一按,整个人腾身而起,继而轻轻松松地落在了他的身侧。他还来不及动手又或者动口,就听到了一声嗤笑。
“怎么,你这是打算用麻袋装了人去珍珠桥和我相会?”
人没认出来,越千秋至少能认得出声音。他一下子把即将出手的鞭子收了回去,随即哭笑不得地说:“我说晋王殿下,你好歹有点儿架子好不好?我让安人青给你带话,你就耐心点儿在珍珠桥等不行吗?居然直接找到这儿来凑热闹?”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爱凑热闹的人。”萧敬先笑眯眯地耸了耸肩,却是二话不说伸手去拨身后的车门。还没等他得逞,旁边就闪电似的伸出一只手来,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见状瞥了一眼额头青筋毕露的越千秋,随即放下手坐回了原位:“我就说么,就算你再不知道怜香惜玉,一个又没有得罪过你的女人,你还不至于套了她麻袋带过来见我。说吧,车里是谁?”
越千秋深深吸了一口气,沉着脸说:“那当然不是要送去见你的人,那是我拿来向人交差的。至于你那一位,霁月和其他姑娘们已经进了裴府别院,一会儿就能有结果。”
萧敬先漫不经心地一笑,却没有讽刺揶揄。等到马车拐进一条小街,韩昱和几个精干校尉如临大敌地等候在那儿,他毫不在意地跳下车让开,眼看越千秋亦是下车,从车厢里拎下那个分量分明很不轻的麻袋,移交给了韩昱,后者开袋验看后立刻微微颔首交给随从,打了个手势后就领着人匆匆离开,从始至终都没和他打招呼,他直到人没了影子,这才开了口。
“我就知道你这小子还没那么多空闲,果然,我那事情你只是顺带的。不过无所谓,我不管刚刚你送走的那麻袋里装的是谁,我只是很好奇,你想怎么从裴家拐人出来?”
正事办完,越千秋重新赶了马车回去,等看到裴家别院门口依旧是大门紧闭,内中争执吵嚷依旧不断,他这才皮笑肉不笑地说:“那还不简单?当然是趁乱行事啊!隔壁一乱,祸及邻居,本来现在就已经乱成一团的裴家还落得着好吗?”
第六百一十三章 讥刺和闯关()
简单粗暴不怕事大,这就是有人在背后撑腰的越九公子从小到大在明面上的行事宗旨。
而白莲宗周宗主一贯给人的印象却是爽朗大气仗义,嗯,也不失小心谨慎,这才能够把一度除名的白莲宗成功带上正轨,以弱冠之龄便成为一方领袖,年轻一代中隐为第一。
可今天的周霁月,那却是犹如越千秋附体。在护送裴招弟进了裴家家门之后,一贯对人谦和讲理的她竟和裴家人针锋相对,哪怕是面对裴旭这个前宰相亦是丝毫不肯退让。
裴旭只是表明不肯接收裴招弟,说是裴家没有这样女儿。周霁月的怒吼就开始了。
“堂堂名门世家,难道就只会出了事情归罪于一个晚辈?裴姑娘身边的侍女确实做出了行刺长公主的逆举,但她身边的侍女是哪来的?难道是她自己从路上捡回来的孤女,又或者是天上掉下来一个人在她身边伺候了多年?难道人不是长辈给她挑的,难道人不是先踏进了裴家大门,然后才到她身边的?”
“长公主身为遭人行刺的苦主,尚且知道明辨是非,宽仁为怀,没有因为一个婢仆就归罪于裴姑娘,让我们几个从武德司接了裴姑娘出来,护送了她回家,没想到裴家竟然把她一个女孩子拒之于门外,还说什么裴家没这样的女儿。这是怕事想要撇清,还是做贼心虚?”
“怪不得现如今街头都在传唱裴家家教败坏,得势的时候鸡犬升天,失势的时候就抛出一个是一个,还倒打一耙说人家墙倒众人推。什么百年世家,不过是一群蝇营狗苟的自私自利之辈而已!”
眼看周霁月以寡敌众,根本不接那些引经据典的言辞,一句句如同刀子一般锋利的言语朝对方扎了过去,一旁宋蒹葭满脸敬仰,峨眉三姝中最小的紫葭亦是摇旗呐喊,七嘴八舌帮腔,只有令祝儿护着萧京京,两个在红月宫时就亲若姊妹的姑娘都只是在那看热闹。
至于作为争端中心的裴招弟,此时此刻被众女护在身后,见裴旭简直快要被气得倒仰了,她顿时又是庆幸,又是屈辱。
庆幸的是如若今天来送自己的不是这些出身武门的姑娘,而是东阳长公主随便挑的男性护卫,那么必定不可能为了自己一个行刺长公主的嫌疑人,怒怼曾经的宰相,名门裴氏的家主;屈辱的则是伯父好歹曾经是这天下顶尖的大臣,在一群毛丫头面前却有些理屈词穷。
但此时此刻人家是为了自己,而且性命前程要紧,裴招弟却也顾不得感慨伯父的狼狈。
经过之前和周霁月的交谈,她深知也许这位仗义的周宗主为自己说话确实出于一腔义愤,可越千秋和她有龃龉却依旧出面在东阳长公主那儿替她求情,却肯定是为了借着送她回家的机会传话给裴宝儿。
所以,瞧见裴旭身后除了她那些叔父伯父,就是一些和她同辈的兄弟,与她一母同胞的弟弟裴青云却不见踪影,裴宝儿这些姊妹就更不用说,她不禁轻轻咬了咬牙。尽管身为争执的中心,但锋芒正盛的周霁月占去了大多数目光,她就小心翼翼往令祝儿的方向挪了挪。
好容易挪到了令祝儿身侧,还没等裴招弟说出请对方帮忙送她去见裴宝儿的话,就只听后院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喧哗,隐约还有女子的尖叫声。面对这样的动静,她一下子闭上了嘴,果然,不消一会儿,她就只见一个熟悉的仆妇满面惊慌冲到了前院。
“老爷,隔壁罗中书家里的人说闯进来一个江洋大盗,不知怎的竟是把罗中书给弄不见了,有人又瞧见那江洋大盗翻墙跑到咱们家后院来了,就吵嚷着要进来找人……被拦了一拦之后,罗家人竟是不依不饶,不但有家丁翻墙闯进了后花园,还不止一个,这会儿后院一团乱,夫人和小姐们都吓坏了……”
此话一出,周霁月等人不禁全都为之一呆。虽说越千秋说是会闹一场风波,伪装成有江洋大盗从隔壁窜入裴府别院,可所谓江洋大盗也就是徐浩虚晃一枪就会飞快溜走,于是顶多裴家自己乱上一阵子,她们就可以趁虚而入。
可谁能想到,隔壁那位小小的中书失踪,其家人竟会悍然闯入这裴府后院!哪怕严格意义上来说,真正的裴府已经烧了,这里是别院,而且裴旭也已经致仕,可罗家胆子也太大了!
果然,面对这个出人意料的消息,本来就已经被周霁月那毫不留情的讽刺气得发抖的裴旭,这会儿简直几乎要被气晕了过去。至于其余那些裴家子弟,那更是没人还有功夫理会裴招弟一个女人,甚至没等到家主发话,转身拔腿就往后院冲去。
眼见家中后院大乱,裴旭无心再和周霁月打嘴仗,丢下一句送客,同样打算拂袖而去。
可他才刚走出去两步,背后就传来了裴招弟的声音:“周姐姐,虽说他们不认我是裴家人,但我却还当自己是裴家的女儿!隔壁罗家虽说和裴家算不得通家之好,可也是官宦人家,如今竟然因为所谓的江洋大盗掳走了家中主人的理由,就擅闯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