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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罢晚饭,猴子和竹青出了安居客栈。鬼子盘踞沭城,给这个小县城带来了虚假的繁荣。酒肆饭店灯火通明,猜拳行令之声传到街上。戏园里丝竹之声清晰可闻。春在楼那边,送往迎来,夜夜笙歌。
但在街道的旮旯里到处有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他们蓬头垢面,衣破褴褛,向人们展示他们生活的另一个世界。那些老实本分的居民则早早关门闭户,熄灯睡觉。
猴子领着竹青一边闲逛,一边告诉她,哪里是警察局,他在那里曾经见到他的大哥方志公,那里是大和洋行,他在那里曾偷听山本鬼一和叛徒胡海的谈话,哪里又是春在楼,他在那里曾经诛杀了叛徒胡海。
一路走来,不大的县城很快走遍了。
猴子说:“我们回去吧。明天我们回项湖口,那里情况比较熟悉,找到新组建的项湖支队,就可以回西北行署,回归郎小队了。”
竹青说:“对,我们回去好好睡一觉。这街上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
二人正准备回客栈,突然竹青说:“猴子哥,你看,那女的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猴子说:“我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我们绕到她前面去看看。”
前面那女人脚步匆匆。他身穿海蓝色春装,头发盘成一个大大的发髻,貌似一个城里的少妇。但从她的脚步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有武功的女人。
猴子和竹青借着行人的掩护,从街边走到那女子前面很远,然后返回头,迎着那女子走来。
越走越近,越看那女子越觉得面熟。等到和那女子擦肩而过的时候,猴子和竹青吃惊得差点叫起来。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在古堡中逃走的川岛正平的女儿川岛芳子!
她换了衣服,换了发型,但猴子和竹青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毕竟他们有过多次交集。先是看见她向四个鬼子说话,后来在荒原上一路跟踪她到古堡镇。再后来。看到她在古堡里销毁文件。在古堡爆炸之前,她从古堡里悄悄溜走,现在出现在沭城的大街上。
她给猴子和竹青留下了深刻印象,不仅因为她是黑龙会的重要成员,还因为她对待自己母亲的冷漠轻蔑,更因为他对亲生父亲川岛无伦的丑恶行径。
这是一个邪恶的女人!
然而,她来到这里就说明,猴子和竹青又一次接近了黑龙会苏鲁分会的核心。川岛芳子刚从古堡来,她必须向他的上司汇报古堡被炸掉的事情。
她走过去已经有一段距离。
猴子说:“我们跟上她。”
二人返身跟着川岛芳子向前走。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川岛芳子穿过大街上的人群,进入一个僻静的小巷,一拐上了另一条街。这里冷冷清清,几乎没有行人。
猴子说:“这里人少,我们注意不要让她发现。”
竹青说:“我们用默听法说话。前面是什么地方?”
猴子说:“前面就是大和洋行。”
竹青说:“这就对了,他们的老窝正是大和洋行。”
猴子说:“你看,她进去了。”
二人在距离大和洋行的大门不远处的一个暗影里停下。竹青说:“猴子哥,我们进不去。怎么吧?”
猴子说:“我们当然不可能从大和洋行的大门进去的。跟我来。”
猴子领竹青运起轻功,飞快地掠过洋行大门。折身进入一条小巷,在一家房子下面停住了。
猴子说:“妹妹,翻过这家的房子,就是大和洋行的后院,这地方我来过。现在我们进去。”说罢,飞身上了房子,竹青也随着上了房子。
二人在房顶上伏下。竹青说:“院子里有几个游动哨。屋顶上没有埋伏。”
猴子说:“妹妹你看,那个有灯亮的房子,就是山本的办公室。我们过去。”
猴子在前,竹青在后,二人顺着屋脊的暗影,无声无息地飞到那有灯光的房子的上面。
周围很安静,哨兵们都不朝这边走。猴子说:“我们下去。”
二人身形一晃,轻轻落在窗前,动作比猫还轻。
那窗户上的窗帘并没有拉死,还留着一条手指宽的缝隙,猴子单眼对着缝隙朝里面观看,竹青在一边警戒。
屋里的椅子上坐着川岛芳子,山本站在一边。看来,川岛芳子的职位还在山本之上。
二人用日本话交谈。猴子听不懂日本话。只见山本拿起电话说了一句什么。随之放下了听筒。
不一会,竹青说:“有人来了。”猴子离开窗户,向上一指。二人轻功一提,上了屋顶,只见一个人身穿和服,快步走来。
猴子说:“妹妹,川岛来了。”
竹青说:“老东西原来躲到县城里来了。”
猴子说:“后面也有窗户,我们到后面去看。”
川岛进了门。猴子和竹青轻轻落到房子后面。果然,那里也有一扇窗户,那里的窗帘的缝隙更大,看起来更方便。
屋里,川岛芳子低着头站在那里。川岛正平在走来走去,突然停住脚步,对川岛芳子说了一句什么。川岛芳子便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会,应该是介绍古堡毁掉的经过。
“猴子?”川岛正平突然冒出一句中国话,可能用中国话说猴子更顺口,而且这三个人用中国话交谈没有障碍。接着川岛正平便用中国话:“你确定那真是猴子?”
川岛芳子说:“不会错的,我还没有见到第二个人有那样的枪法。在漆黑的古堡大厅,他没有放过一次空枪,每一枪都击中一个我们的成员。”
川岛正平咬着牙说:“这个猴子像蚂蟥一样叮上我了。军火库刚刚被炸,又毁了我的军需站。”
山本说:“他像跳蚤一样跳来跳去。很难抓住他。”
川岛正平说:“芳子,你回来了,其他会员呢?”
闯到芳子说:“他们不愿撤离,都为天皇尽忠了。”
川岛正平:“你为什么回来?”
川岛芳子:“为了向你报告情况。你要我为天皇尽忠,现在也可以!”说罢拔出短枪,顶在自己的脑袋上。
“算了”川岛正平烦躁地挥挥手,摘下川岛芳子的手枪,扔在的桌子上。
“还有一件事。”川岛芳子小心翼翼地说。
川岛正平说:“不会是好消息。你说。”
川岛芳子说:“三岛由纪夫的小队——”
“怎么样?”
“全军覆灭!三岛下落不明。”
“也是猴子干的?”
“是!”
“猴子!猴子!”川岛正平举着双手喊:“我要把你剁成肉酱!”
一个鬼子兵走进来,咕噜了一句。川岛正平说:“带进来!”
两个日本兵带进一个人来。猴子和竹青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这是一个他们怎么都想不到的人。
第二百二十三章 梅怀尚叛变()
话说猴子和竹青,看到两个鬼子押进一个人来,吃惊得合不拢嘴。这人身穿男人的衣服,但胸前已经被撕开,露出女人高高的胸部。烫成绵羊尾巴的头发,这时乱成一团稻草。
这人正是军统内勤人员梅怀尚。
军统本来在沭城有暗线,但长时间没有启用。直到郝运等三人来时才做了一下接待工作。不想这唯一一次启用,却被鬼子发现了。这个暗线本来就不是军统的核心人员,叛变投敌是顺理成章的事,
不想郝运他们去的时候是三个人,回来时却只有一个人。但这一个人也可以向日本鬼子请功领赏的。于是梅怀尚被请到了大和洋行。
读过前几章的朋友都会记得,梅怀尚在古堡里,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时候,还有心情和郝运寻欢作乐,足以说明,她不是那种坚贞不屈视死如归的人。
不需要多厉害的刑罚,就巴掌耳光就让梅怀尚乖乖听话了。
她说:“别打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在做完口供笔录之后,她又被带到川岛正平面前。
川岛说:“你说是猴子把你送到沭城来的?”
梅怀尚说:“是的。还有一个叫竹青。”
川岛说:“他们俩一直在一起,这我知道。你能确定他就是猴子?”
梅怀尚说:“是他亲口说的。”
川岛说:“那你告诉我,猴子还在沭城吗?”
梅怀尚说:“不知道。他把我送进城就和竹青走了。”
川岛说:“你看到他们出城没有?”
梅怀尚说:“没有。”
川岛说:“关于军统的情况,你说的都得是真话吗?”
梅怀尚说:“我不敢说假话。”
川岛挥挥手:“拉出去,枪毙!”
梅怀尚突然跪下来:“别杀我,我说的都是真话。”
两个鬼子进来架起梅怀尚就走。梅怀尚赖着不肯走。川岛摆摆手,两个鬼子兵退出去。
川岛说:“你想活命吗?”
梅怀尚说:“我想活命。”
川岛说:“那好,你为皇军效劳,就能活命。”
梅怀尚说:“我愿意为皇军效劳,叫我干什么都行。”
川岛说:“好,以后,你就是我们黑龙会的人了,你接受这位芳子小姐的领导。你的任务是,重新回到军统局,干你原来的工作,同时,把你接触到的所有情报交给芳子小姐。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这个工作,你干吗?”
梅怀尚说:“我干,我干!”
川岛说:“你不可以三心二意,你知道脚踩两只船是什么下场。”
梅怀尚说:“我不敢,我全心全意替皇军效劳。”
川岛说:“具体怎么做,芳子小姐会教你的。你去休息吧。”
猴子看到这里,对竹青说:“这是个非常重要的情报。”
竹青说:“这个情报怎么才能送达南京方面呢?”
猴子说:“我们只有通过组织,才能把这情报送到南京方面。我回到西北行署之后,立刻把这情报告诉领导,领导会想办法通知南京方面。”
这时,进来两个鬼子把梅怀尚带了出去。
川岛说:“通知沭城驻军和宪兵队,全城戒严,搜捕猴子和竹青。”
山本答应一声:“是!”立刻拿起电话,对着话筒“叽里咕噜”,说个不停。无非是全体出动,挨户搜查之类的话。
川岛说:“山本君,这里的事交给你了。我要连夜赶回沂水镇。”
山本说:“将军阁下,你何不把总部迁来沭城。这样相对安全一些。”
川岛说:“不,你这里是最不安全的。你这里猴子想来就来,和上大街一样。只有秘密的才是安全的。”
山本说:“是!”
猴子说:“沂水镇,记住这个地名。”
竹青说:“记住了。”
屋里,川岛说:“我去休息一下,下半夜动身。”
山本说:“阁下请便。”
川岛说:“芳子,你十分钟后到我那里去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川岛出门,一摇一摆地向东北角一个小院走去。
没有遮挡,正好开枪。竹青拔出枪来,说:“猴子哥,打吗?”
猴子说:“我们想想。看这情况,川岛只是自己来沭城。他的老窝还在一个叫沂水镇的地方。他的力量也在那边。我们如果这时候打死川岛,他的总部机关还在,鬼子会立刻再派一个人来负责黑龙会的工作。黑龙会还会继续发挥它的破坏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