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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每一段城垛上,都整齐排放着几架重弩,散落着几捆性能完好的弩箭。这种简单易操作的射击武器,即便是没有经验的普通步兵,也可以使用,并战斗中有不俗的作用。由于考虑到重量原因,重弩不方便单兵携带,所以就放在这些容易拿取的地方,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城墙下成片的诺德人则在砍伐树木,慢吞吞修筑着拒马营地,像是蚂蚁一样忙碌着。他们也考虑到了斯瓦迪亚人防御的坚固,也考虑到这些斯瓦迪亚矮子射击武器完爆他们一个档次,而且很有可能制作投石机等、盾墙和人力无法阻挡的大杀伤力武器,在营地周围制作了数量众多的楯车和攻城塔。相当一段时间内,双方都在维持并将维持着一种‘静止和平’的幻象。
然而在这充满紧张气息的准战场上,罗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爽——虽然不是很恰当,但这就是骑士应该驻守的地方,聆听着刀剑碰撞,北风呼啸。为自己寻找一个不愧名望的终结方式……谁说得好,骑士们是为了结束战争而战争,还是为了战争而战争?
所以,开始时,听普拉滔滔不绝地讲那些和诺德人战争的事情,不能出城的罗斯感觉非常烦躁!
所有年轻人都有自命不凡的弊病,罗斯虽然很谦逊,但骨子里像个真正的骑士那样,有属于自己狂野。
普拉固然是罗斯的金主,可不代表这名年轻人能接受他在指手画脚。这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所有见过罗斯的人,都明白罗斯平时温和平易近人,不图名利,和最下贱的奴*隶说话,都是温言细语。
但一旦涉及到军队指挥权上,从来不肯含糊,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小白兔分分钟进化到集权狂人,凶神恶煞至极。
在之前,罗斯对待金发碧眼的诺德人普拉显得很恭敬,却也很冷漠。他不信任这个对自己太过无私的‘敌人’。
可是慢慢的,从谈话与接触中,罗斯发现,普拉·史密斯不单纯是一个‘该死的诺德人’,更是一个无畏优秀的武士,一个优秀聪慧的领主,一个优秀非凡的演说家。
在这位诺德旧贵族耐心地接触下,原本被‘帝国中心论’所固化的贵族青年罗斯·科迪,慢慢收起了他的冷漠和骄傲,像是最虔诚恭顺的学生一样,向这位诺德老师地下了高傲地头颅,放下了手中的剑,耐心地听这位特别的老师讲解,学习关于诺德人的一切。
“你需要知道,他们生活的环境……”罗斯听到的第一节课,是非常特别的“罗斯,你要想击败他们,就必须要知道,他们来自哪里。”
罗斯点了点头,他知道普拉虽然话多,却从来不说废话:“格陵兰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一个让人变成野兽的地方,我的孩子。在那里你不必学习战争,生存的本能会告诉你,如何撕碎人的喉咙。”
普拉用他标准的斯瓦迪亚语,郑重其事地说道:“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和你打交道的诺德人,他们很多时候受本能支配,而非理智思考。要小心他们的战术和战略,他们虽然不懂得战争理论,却懂得如何最简洁地获取胜利。”
罗斯抿了抿嘴唇,这并不是一个值得欣慰的事实。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比他们更适合战争的民族:“那他们有没有弱点?”
“弱点……?”普拉轻轻挑了挑眉毛,声音显得有点低落“很多很多,而且很致命。只是你们不愿意去接触,不愿意去发现……”
“是啊……他们看诺德人就像看一群野狗。”罗斯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根本不愿意去理解,也不愿意去学习。”
“不要这样说,我骄傲的罗斯。”普拉用戴着鹿皮手套的右手轻轻拍了拍罗斯的肩膀,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你就是在学习,而总有一天,我相信你会去领导一些什么……而诺德人,最致命的一点就是,他们极度依赖他们的领导者。”
“极度?”罗斯疑惑地皱了皱眉头“您不是说过,他们脾气暴躁,喜怒无常吗?他们的统帅肯定也很难去掌控吧……”
普拉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和他的那些诺德维兰人,一起打量那些同胞们的营地。诺德人剑和长矛碰撞盾牌声、北方掠夺者的叫嚣声、深处树林的伐木声,在这片还属于斯瓦迪亚人的土地上空传播的很远很远。显得这些维兰人安静而又肃穆,像是古代辉煌时期的雕塑作品一般。
罗斯看着这些来自北方沉默不语的汉子,他很难想象,这些人对抗自己的同胞时,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
据里昂军团长透露,维兰人在失去对卡德加特控制之后,虽然迁徙,但未遭到所谓的清洗和迫害,也很满意拉格纳的安排。只有这二百多名忠诚的士兵、三百多名族民,一直追随着普拉辗转,不论是阻拦、伏击、屠杀,都挺了过去不曾离开。
看到这一幕,罗斯感觉自己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在这冰冷的北海之风中,那些魁梧的诺德士兵毫不畏缩地站在普拉身后,手中的武器指向曾经的族人,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战斗。他们并不需要工资,也不需要福利待遇,只需要普拉还是他们维兰人的族长,他们就可以一直战斗下去。
在某一个瞬间,罗斯突然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有这样一支这样的部队,哪怕开往泊拉汶也能忠实地跟随自己?
他回头看了看那些双目迷离的轻骑兵,耸了耸肩:“您的意思是……能领导这些冲动暴躁的士兵的人,一定是那个最优秀的吧!”
“嗯……拉格纳是个必须死的魂淡……”普拉抚摸着提哈古老的城砖,轻轻点了点头“但我不会去否认,他是一个真正的首领!”
第112章 盾女(二)()
“那个禅达女人……迟早会害死我们。”
克温村的村长坐在自家屋子里面,无奈地看着对面那间茅草屋上面,又一次升起了气味异常的浓烟,心中刹那间再次如同一万只那啥马奔腾而过:“兰顿伯爵把这个*恶魔留在村子里,真是罪过!愿天主宽恕他的灵魂!”
他人老珠黄的妻子忙碌地收拾着午饭过后的残羹剩酌,把孩子们撵到屋子里面睡觉。这个家庭主妇和大多数斯瓦迪亚女人一样,对丈夫的话百依百顺:“看来领主挺喜欢这个禅达女人的,为啥不把她带走去城里啊?”
村长用牙签刮了刮自己沾满黄渍的门牙,在女人的大屁*股上重重拍了拍:“禅达人是异教徒,城里有主教……那些牧师他们会把这个娇滴滴、一身软肉的恶魔送上火刑架!也有可能,这个禅达女人被没收,从此以后被扔进主教的房间里,啧啧,别小看那些地中海牧师,他们侍奉女人的能耐,比侍奉神强多了!”
那个黄脸婆把村长的手半推半就地挪开,脸上透露出满足的笑容,那张容颜慢慢被时间冲洗的脸,现今看过去还是有几分当年可爱的俏皮的影子:“好好好,我的西蒙斯就是懂得多!”
转过身去,继续忙碌着收拾家务。西蒙斯苦笑着摸了摸自己手边的拐杖,还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添乱的好。
克温村的村长西蒙斯,今年四十有余,看他的面孔就能知道,这是一个经历过风吹雨打的男人,是一个真真正正和死神擦肩而过的战士。
然而实际上,西蒙斯是这个村的传奇,他的故事一直以来,是克温村老少妇孺茶余饭后永恒不变的主题。
在年轻的时候,西蒙斯曾经在北方的土地上,以一个冒险者的身份游走四方。没有人知晓他来自哪里,也没人知晓他是不是贵族。
总之不知出于何种目的,西蒙斯没有携带证明自己身份的旗子,也没有贵族标绘。就像是流浪汉那样无拘无束,却又像大家族的贵绅那样懂得礼貌。
他骑着一匹黑色的旅行马,背着祖传的古剑和一面单薄的圆盾,跟随着不同的队伍,不求富贵名利,甚至可以不要佣金,单纯是为了冒险而冒险。
那放荡不羁酷酷的样子,曾让很多少女怦然心动据说有贵族小姐时刻准备着为他私奔,但他拒绝了,一个人忠实着属于男人的浪漫。
他跟随着的,有时是一支佣兵,有时是一个商队,有时是一队赏金猎人。
这些刀头舔血的汉子喜欢西蒙斯加入他们,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能够熟练的使用单手武器和骑兵复合弓,而且吃苦耐劳,经验丰富,甚至可以担当免费向导。
只有傻子,才会拒绝这样的人。何况西蒙斯的嗓音就像是吟游诗人吹嘘自己那样,值得一万次雷鸣般的掌声!可以想象,这个年轻的冒险者,日子如何滋润不已。
但是很长一段时间,人们没有看到西蒙斯的身影。直到在那一次……有人看到西蒙斯和一群十恶不赦的绿林强盗鬼混在一起。那时候,人们以为这个在雪原追逐狐狸的猎人终于为了钱,走上了不归路,再也不看不到他飘逸的游侠身影了。
那群足有三百多人强盗团,像是蝗虫一样扫荡了很久,每次人们都能看到西蒙斯坐在他的旅行马上,得意洋洋。他从来没有参与过战斗,却一直坚定不移地跟着这些强盗。
有人说他每次都在为强盗带路,不用亲自动手动手,却抽成最好。那些绿林强盗像是狗一样服服帖帖的,他就是这些人的耳目。
那个时候,窝车则、萨格斯和提哈的城墙上贴着他的通缉令,吟游诗人都不再歌颂英雄的诗篇,和性格暴躁的北海民众一起痛骂这个叛徒,可笑的是,偏偏骂的最好的那位,挣得最多。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萨格斯一带,西蒙斯成了骂人的话。
但很快就传来消息,那群强盗的首领被人钉死在一次劫掠中,剩下的喽啰们在为了战利品自相残杀中分崩离析。
然后,绿林强盗西蒙斯,因为某些傻子都知道的原因,顺理成章地加入了那支险些被歼灭的商人队伍。他的勇敢和智慧的美名,在一路上传播到了田野和村庄。
那是一群勇敢的诺德人,在敌我比例一比五的情形下,这些北方的大汉举着盾牌结成盾墙,硬生生抵住了长弓手的漫射,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后,终于干掉了近一半的狗杂碎。
他们的首领叫做:普拉·史蒂夫,西蒙斯只要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只有死了才会倒下的硬汉。当西蒙斯把剑从强盗首领脖子上抽出来的时候,这位北方人毫不犹豫地向西蒙斯伸出了手,邀请他的到来。
很早以前,这个维兰部落的诺德人,就在为这个帝国服务了,只不过那个时候,普拉还不是什么领主,认识的人也很少——比如某个倔脾气的少年伯爵里昂·巴赫尔。他们是一类的人,怀抱着某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并如同飞蛾扑火一样去完成。
不过那时候,普拉在忙于很罗多克贸易,去积累更多财富。只是偶尔会想起,格陵兰的明珠仍在海岸线上,等待着真正的主人回归!他的武器,依旧保留着诺德人最恐怖的那面,斯瓦迪亚式的铠甲,只能掩盖他的表象,那种骨子里的野性,依然日日夜夜折磨着这个男人。
对于二人来说,这是一场不错的偶遇。他们交言甚欢,那个时候诺德人只有入侵的苗头,普拉的身份也没有那么尴尬,这两个同样经历非凡的男人,他们之间有很多话可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