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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的积累,不论什么时候降临到人间,都是血淋淋的,每个汗毛孔都充斥着罪恶与腌臜。
克林顿家族只是在这一方面,做的比那些农业领主更早、够绝。
在康斯坦丁少年时代,他曾经跟随蒙混过关,跟随着家中的矿奴偷偷下井。他是家中的末子,不受待见的程度几乎等同于私生子。在那样一个家族,亲情几乎是不存在的。
康斯坦丁和平常的贵族青年相比,看到更多的是,那些所谓的,‘下等’生命的苟且。
在那暗无天日的世界里,那些衣不遮体的矿工和矿奴,为了微薄的收入和今日的粮食,在地底拼命干活。
这些可怜的人要挥舞着镐锹和粪便一起工作,和蚊虫睡在一起。那种蒙着灰土、隔着一层单薄粗麻布衣的心酸,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吃的也就是夹杂着烂泥的燕麦粥和牙咬不动的发霉面包。
这种环境下,平均一个星期内居然只有三十多人被扔进弃尸坑,不可谓不是一个奇迹。
那些还有人身自由的矿工还好一些,只是要忍受工头的压榨和剥削,采出来十斤的铁矿石就要被克扣为五斤。发下来的薪水,是一斤一个第纳尔。然后被克扣成两斤一个第纳尔,那个半个的零头直接被抹了。
不服可以找工头理论,也没什么大不了,维吉亚人,不要怂,就是干……顶多被扔进弃尸坑里拉倒。
至于那些矿奴的命运,就更是只能有悲惨来形容了。对工头少有不敬,或者是稍微多看了一眼,多说了一句话,都有可能被活活打死。
差不多整整一个多月,康斯坦丁每天目睹的都是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可想而知,那不堪入目的一幕幕,在当年心智尚并不完善的康斯坦丁心中,究竟留下了怎样不可磨灭的印象。
但康斯坦丁能从这些被折磨的、体无完肤的人身上,能看到维吉亚人最光辉的一面。
那些老矿工经常像长辈一样照顾那些青涩稚嫩的新人——即便他们自己也没有多大,也要努力做出一副认真老练的样子。甚至在那危难的时刻,康斯坦丁自己……
“欢迎您!克林顿伯爵!”响亮的声音在国王大厅中响起,金碧辉煌的高顶建筑物中,震耳欲聋的回响经久不绝,仿佛千万人在呐喊“向您致敬,王国的骄傲!”
在一片响亮的掌声中,康斯坦丁定了定神,看到不远处亚罗格尔克——维吉亚王那灿灿发光的绝顶之地,才缓缓明白了过来。
现在,不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矿坑,而是更加黑暗而令人作呕的议会。康斯坦丁不苟言笑地朝国王鞠躬行礼:“为您的健康和荣誉祈祷,我的国王!”
亚罗格尔克国王显得很高兴——至少看上去是这样。仿佛康斯坦丁是他的心腹,是这个王国真正的顶梁柱——也许那一阵子,姑且就当做是真的吧。
贵族们也都展现出炽热的笑容来,坐在议会场上的大大小小爵爷们,纷纷鼓足了力气拍起了巴掌。
这是真正的实权人物,只要他在,南方军团就不可能长出第二个脑袋——有小道消息称,那些士兵只知道是在为康斯坦丁卖命,而不知道国王是哪个鸟东西。
能把国王当成鸟东西的人,是惹不起的,乖乖鼓掌吧。
只有像艾德琳·瓦西里这样铁打不动的大人物,才轻轻鼓掌,与其他人区别开来,不失大家族姿态。
“很好,请就坐!”亚‘光头’国王精神焕发地坐在议会最前端的王座上,骄傲地从侍者手里接过被擦得雪亮的王冠,戴在自己的头上——这是议会开始的标志。
所有的贵族都危襟正坐,整个会议场上,只有……康斯坦丁把椅子拖出来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声音。但所有人都觉得习以为常——如果康斯坦丁礼貌地把沉重的沙发椅抬一下,大家才会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等到康斯坦丁大爷把椅子从席位中拖了出来,寻找到一个最舒服的角度坐下,亚罗格尔克国王这才清了清嗓音,对所有人说道:
“今日的议会想必大家都清楚,我们把战无不胜的康斯坦丁伯爵,特地从对抗库吉特人的前线调动回来,就是为了帮我们的同胞平息一场可耻的叛乱。雷文斯顿侯爵,请您把您的要求和康斯坦丁统领原原本本说一遍。”
“那些话……我差不多已经明白了!”康斯坦丁挥了挥手,他太了解那些老贵族的拽德行,屁大点的小事引经据典能扯上一天。叛乱这种要命的行当,更不知道嘚嘚瑟瑟要墨迹多久。
康斯坦丁站起身来,用军人那种钢铁般的嗓音说道:“现在,叛乱的形式已经不是两个月前。东方的守备力量不足以平息这场叛乱,也不足以保卫那边的交通要塞。更要命的是,我们已经眼睁睁看着他们做大,散漫的农民军开始正规化——我希望王国不再犹豫,立刻组织军队进行征伐,不要对叛军怀抱幻想。”
那些东方贵族们小鸡啄米般点头,纷纷表示认可。艾德琳看到这一幕,略有些疑惑地皱皱眉头,玉指轻轻点了点桌角。康斯坦丁能够看到艾德琳,只是隔着厚厚的面纱,什么也望不到。
亚罗格尔克点头道:“康斯坦丁伯爵需要多少人的部队?”
“至少五千!”康斯坦丁干脆利落地说道“我希望这支军队可以直接在这次战争中,改编为北方军团,在东部叛乱平定后,驻扎在日瓦车则海岸去防卫诺德人!”
听到这一席话,有些维吉亚贵族不禁彼此耳语起来。艾德琳挑了挑面纱,似乎是有几分心急,但又无法表达……不过以这位女士的自制力,这只是很宽被抹平的小情绪。
这是一场生意,亚罗格尔克心知肚明。往往这种光明正大的议会桌上谈不出真的东西,但他还要继续演下去:“我听到了许多真知灼见,但我已经老了,要用脑子好好想一想……休会!”
康斯坦丁刚想转身离开,就听见身边一个一直待在那里、侍女模样的女孩轻轻凑了过来,递给他一杯晶莹剔透的葡萄葡萄酒,用清晰而又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耳语:“您好……国王想在狩猎场见您!”
第99章 海(上)()
诺德人的航海,是一场生死未知的豪赌。你可以放肆嘲笑他们的野蛮,但你没有权利去嘲笑他们的勇敢。
此时此刻,每一个战士的命运,都寄托在缥缈、人力难以掌握的海洋。即便是见惯了风浪的希尔,也不敢保证这一次的出海,会不会是兰德士家族的末日。
那种惴惴不安的心情,一般在看不到陆地三天后尤为激烈。大部分第一次出海的人都会产生‘我是不是要死在海上’的恐惧感。诺德人也是人,头盖骨最好也是拿别人的当碗使……瓦尔格拉神殿说说容易,真要白白死在船上,也不是很乐意的。
但是黑加仑军的情绪,明显比第一次出海的军队好很多。
不是沃尔夫又用了他的演讲,去蛊惑那些可怜的、大字不识的诺德老实人。作为一个研习过《古卡拉德帝国征服史》的学者,他研究过那些善于雄辩的将领。
深知这招不能滥用,一次成功的演讲可以在一瞬间提升士气,但过多的使用会导致士兵对你的话语麻木不仁。
从出海的第一天起,沃尔夫就进入了一种奇特的状态:除了必要的进食(有人送到嘴边)、排泄(没有遮拦,但早晚会习惯被人围观上厕所的)、以及偶尔安排的会议,基本上就是在睡和发呆。
托曼好言相劝,结果正好撞上沃尔夫睡觉,这位雅尔大人半梦半醒时分可不是温顺的人,那疯狂的大白牙在托曼的胳膊上留下了一圈牙印……托曼表示,很是后悔没有换上锁子甲,否则崩掉这二货几颗牙一定轻而易举。
总而言之,沃尔夫基本处于荒废状态。反正出海就那么些屁事,在船上晃晃悠悠,士兵们划桨前进,小队长们换班联络,中队长们掌握各船情况,似乎确实不需要沃尔夫像在海斯特堡那样忙碌了。
每当士兵们因为紧张而不可开交时,只要看看那熟睡的像个孩子的沃尔夫,顿时觉得轻松无比。
谁都知道,沃尔夫的脑子是这个雅尔身上最好用的部件。现在沃尔夫的脑子都放假了,可见这趟航海只需要坐着等上岸就成。
或者就像卢瑟说的那样:“将军都睡了,你也睡觉去,慌个脑袋!”
于是沃尔夫睡得更加名正言顺了。只是偶尔站起来走走,和士兵们说两句话,吹吹充斥着咸味的海风,然后朝格陵兰岛的方向眺望一阵,最后重新索然无味地裹着被子躺下。
晃晃悠悠的甲板,让这个年轻的祭司失去了看书的渴望。裹着沾满死耗子味道的被子,吃着永远难以下咽的口粮,喝着冰冷的淡水,一个星期没洗澡的沃尔夫觉得自己快要失去梦想,变成一坨屎。
但还好……沃尔夫还是有精神寄托的。那件玛格丽特为沃尔夫亲手制作的乌黑色的长袍,这位小首领一直没有舍得穿,小心翼翼地收藏进箱子里,每天要看看衣服还在才能呼呼大睡。
虽然那个猪头显得很丑、很可笑,但每每看到这个小猪头,沃尔夫就会莫名其妙地感觉喉咙发涩,被海风吹得通红的眼角,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可控制地往外钻。
开始时总是顺利的,但人不能总是开始。
现在……已经是出海第十天了……胡子拉碴,头发像鸡窝一样蓬乱的沃尔夫,觉得自己可能、也许、大概、真的要死在海上了。
按希尔的报告将,他们一定是偏离了航线,根本无法确定,究竟还需要多久才能抵达卡拉迪亚。即便是愤怒的杜瓦克因把剑抽了出来,这个愁眉苦脸的船长也说不上来究竟现在什么个情况。
正常情况,如果是直奔提哈,只需要再来短短的一天半,就能望到提哈那不可一世的加厚城墙。可现在……一切都只能靠奥丁了。
士兵们非常不满意,他们已经在海上呆了太久,却只是偶尔看到有几支同胞的船经过,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几乎能把人霍霍逼疯。
他们之间的沟通越来越少,摇奖时也不肯再喊号子。几个中队长也显得忧心忡忡,只有蓬头垢面的沃尔夫,仍然一言不发着看海。
夜晚,所有人都慢慢进入梦乡。沃尔夫睁开眼,从地上慢慢爬起,不惊扰那些同样在甲板上休息的士兵,只是坐在原地观望着黑漆漆的夜空。
那一刻,沃尔夫忘记了该死的仆格、忘记了报复远大的拉格纳、忘记了美丽的玛格丽特、忘记了可爱的小莎琳、忘记了远征中的士兵、忘记了斯瓦迪亚、忘记了格陵兰岛,也忘记了他自己。
他只是想仰望星空,单纯地看看这个没有温度的世界。
士兵们的盔甲和长矛在月光之下,闪现出迷离的冷铁金属色泽,像是胜利女神在向沃尔夫撩起她那动人的裙摆,让这个年轻人热血沸腾。
那色泽残忍,却又让崇尚武力的诺德人无比着迷。沃尔夫虽然文弱,但却也向往着胜利与辉煌。
这和那种内敛的性格没有关系,只要心中住着一匹狼,走到哪里都可以吃到肉。就怕变成一条狗,那除了吃屎真的别无选择了。
古青色的海波在脚下荡漾,一阵眩晕感在沃尔夫的头部传开。沃尔夫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支撑到了极限,不